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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一点一点西沉,温度一点一点下降。

华采幽在彻底冻成一座冰雕之前挣扎着爬了起来,略作调息后,迈着仍有些僵硬的腿走出‘寄墨轩’,然后便碰到了一个人。

安阳郡主一身素色衣裙,披白色斗篷,俏生生的向她走来,娇美的脸上仿若带着些许尚未退尽的哀戚之色。

“花老板怎么没去送薛姐姐的最后一程?”

华采幽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懒得再跟她假言客套虚与委蛇,便直接问道:“郡主想必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花老板果然是快人快语。”安阳在她两步之外停下,纤纤玉指抱着个精致的暖手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薛姐姐的死,与你有关吧?”

华采幽把几成冰块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使劲呵了几口气,漫不经心回了句:“此话怎讲呢?”

安阳看着她在不拘小节间所透出的洒脱随性,秀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语气便不再能维持一贯的淡然疏离,含了连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尖刻:“因为我了解她,因为我知道她只会死在你的手上!”

华采幽的动作一顿,目光一扫,骤然发出的凌厉竟迫得安阳不由得后退半步:“如此说来,她做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想必,你们在途中遇到她,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吧?…莫非,那阴毒的巫蛊也是你给她的?!”

安阳闻言大惊:“巫蛊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不劳郡主费心!”华采幽猛地逼近,居高临下看着身量娇小的对方,声音神情不掩肃杀:“敢问郡主,解蛊的法子,是什么?”

安阳毕竟不是寻常女子,最初的慌乱过去后,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自有一番冷峭的气势:“法子我当然有,只不过…”

没容她说完,便被华采幽不耐烦打断:“废话少说,你要什么条件?”

安阳勉强压下不悦,忽地一笑:“花老板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

“果然是这样…”华采幽于是也笑了:“但我不明白,薛凝为何竟会如此好心,甘愿用自己的命来成全你和萧莫豫,为你做嫁?”

“她当然不会,只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所以,她其实不知你能解蛊…”华采幽认真的想了想,又道:“说不定,那个蛊毒也不是你给她的,你原本的作用只是寻个机会将她名正言顺送到我和萧莫豫的身边,让她可以方便对忆儿下手。”

安阳紧了紧披风,沉默少顷:“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倒也不妨再让你明白一些。没错,那个蛊毒是三皇子派人交给薛姐姐的,我在此事中的任务也的确如你所言。只不过,事情后来的发展却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薛姐姐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是要让萧公子跟她一起共赴黄泉,而且,要由你亲手送他们上路,所以,才会配合着我们做足了戏。我想,她一定爱极了萧公子,恨极了你。”

虽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层,然而当真被证实的一瞬,却仍然足以将人推进无底深渊。

华采幽闭了闭眼睛,拼命驱散眼前泛起的浓浓黑雾:“你早知她违背了命令,对萧莫豫下蛊,为何不阻止?”

安阳掩口轻笑:“我为什么要阻止呢?她依计行事自然很好,可擅作主张对我也没什么坏处,甚至,更加有利。我的城主表哥因为你而拒了皇上给我们的指婚,那我睿王府便也只有与萧家联姻一途好走。相比较孤注一掷扶持三皇子而言,与掌控了全国半数以上经济命脉的萧家结成联盟,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实说起来,事情弄到眼下这步田地,好像根本就是你自己造成的。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呢?”

微微侧了身子,偏首看着在雪地里觅食的鸟雀,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残忍:“那蛊毒的解药只有我有,而且普天之下,仅此一颗。因为其余的,已经全都被我给毁了。哦对了,如果想要重新配出来的话,至少要三年的时间。相信我,萧公子是绝绝对对没有命能等到那一天的!”

“你并不爱他,何苦要…”华采幽觉得自己的这句话真是既无力又多余,故而还没说完便自嘲地笑了起来:“皇亲贵胄的婚事,本就是一桩交易。离开那样的环境才不过一年多,我居然就变得天真起来。”

安阳不屑的冷哼:“你本就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

“是啊,所以我能猜到,也明白你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永远无法接受。比如,我真的难以理解,你一边口口声声管薛凝叫‘姐姐’,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一个悲惨的笑柄。她到死都以为,自己成功了。她所爱着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与她相会地府,在这世上,她没能得到的,别人也一样。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为人作嫁的笑话!”

“我们这样的人,本就不会有真正的姐妹。况且,我没有亲手杀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安阳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紧紧闭上嘴巴,仰首望着在空中飞翔的鸟儿,再度开口时,已恢复了和缓:“至少,薛姐姐死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

华采幽想要试着回忆薛凝死时的模样,究竟有没有笑。可却只记得她仰脖喝下那杯中液体后,随着茶盏落地的轻响,那些碎片所发出的冷光,锋利如刀…

“花老板,言尽于此。”安阳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华采幽,自轻启的朱唇里吐出一句话:“对萧公子,你救,还是不救?”

接下来的日子,萧家山庄为薛凝举丧,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销金楼’自然也派了代表。不过华采幽没有去,成日只待在‘大园’里逗忆儿玩,跟峦来扯淡,偶尔调戏两把高粱地,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无所事事混吃等死的逍遥生活,每天乐颠颠的看上去过得很是哈屁。

期间,魏留一直没有来过。柳音则像是被他那句‘好吧’给吓得人间蒸发,自从那日逃窜了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

而萧莫豫,从未出现,亦无只言片语。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些天终于停了,这日,薛凝的棺柩要被运送回老家安葬。

华采幽对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独自策马奔了山庄,推开‘寄墨轩’的院门,走进只有她和萧莫豫两人才能自由出入的书房。

庄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在忙丧事的收尾,这小院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幽,加上萧莫豫以及随身侍从都去了城外送棺,此时更是安静得乃至于有些死寂。

书房里的陈列摆设没有任何变化,包括书桌上堆积如山的卷宗信笺,也还是那样的繁杂却丝毫不乱。

只是,原本只该有书墨清香的空气里,像是混杂了一丝淡淡的药味。

华采幽关上房门,直接走到书架前,打开了那个暗格。

里面的东西依然整整齐齐分成两摞,画稿的那一摞看上去又厚了许多。

拿起最上面的一张,打开,竟是个贵气逼人的老妇,虽已白发苍苍,却腰板挺直精神矍铄,正乐呵呵地望着不远处一群嬉戏的孩童。

又打开一张,依然是那个老妇,较之前略显年轻些,笑逐颜开高坐厅堂,正探手接过面前一对新人所敬的茶。

华采幽愣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脸。

索性从中间抽出一副,却又是一对新人,凤冠霞帔的新娘正与大红吉服的新郎行夫妻对拜之礼。一个喜帕盖头,一个颔首躬身,不见面容。

但华采幽就是能看得出,那新娘是她,而新郎,却不是萧莫豫…

薄薄的几十张画纸,华采幽的一生。

他是想用画笔记下她所有的年华吧?可是,又为什么要急着将未来的数十年都提前画完?而且,她的生命里为什么没有他的影子…

怔忪间,华采幽忽听有响动,回头,见一鸽子正用翅膀扑扇着窗纸。

认出这是萧府所饲养的专门用来传递重要情报的信鸽,便开窗解下了其脚上悬着的密封小铁筒。

攒在手心里犹豫片刻,终于从中取出了纸条。

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蛊毒的解法已有眉目,属下再次提醒公子,定要保住饲主之命,切记。’

落款是,古意。

“姐姐,你真的要我死吗?”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跟表哥在一起。”

…………

华采幽望着院中银装素裹的青松,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等到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不知怎的坐在了冰凉的地上。

原来,萧莫豫早已知晓蛊毒之事,并暗中派出古意寻求化解之法。

原来,萧莫豫之所以让她离开,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不想她知道他中了蛊,不想让她知道是她华采幽亲手诱发了他体内的毒,亲手断了他的生机。

原来,这就是薛凝的目的…

日头一点一点西沉,温度一点一点下降。

华采幽在彻底冻成一座冰雕之前挣扎着爬了起来,略作调息后,迈着仍有些僵硬的腿走出‘寄墨轩’,然后便碰到了一个人。

安阳郡主一身素色衣裙,披白色斗篷,俏生生的向她走来,娇美的脸上仿若带着些许尚未退尽的哀戚之色。

“花老板怎么没去送薛姐姐的最后一程?”

华采幽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周围,懒得再跟她假言客套虚与委蛇,便直接问道:“郡主想必是特地来找我的吧?”

“花老板果然是快人快语。”安阳在她两步之外停下,纤纤玉指抱着个精致的暖手炉:“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拐弯抹角了。薛姐姐的死,与你有关吧?”

华采幽把几成冰块的双手放到自己的嘴边使劲呵了几口气,漫不经心回了句:“此话怎讲呢?”

安阳看着她在不拘小节间所透出的洒脱随性,秀眉微不可见的皱了皱,语气便不再能维持一贯的淡然疏离,含了连自己都未能察觉的尖刻:“因为我了解她,因为我知道她只会死在你的手上!”

华采幽的动作一顿,目光一扫,骤然发出的凌厉竟迫得安阳不由得后退半步:“如此说来,她做的事情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想必,你们在途中遇到她,是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吧?…莫非,那阴毒的巫蛊也是你给她的?!”

安阳闻言大惊:“巫蛊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不劳郡主费心!”华采幽猛地逼近,居高临下看着身量娇小的对方,声音神情不掩肃杀:“敢问郡主,解蛊的法子,是什么?”

安阳毕竟不是寻常女子,最初的慌乱过去后,很快便平静了下来,微微抬起下巴,自有一番冷峭的气势:“法子我当然有,只不过…”

没容她说完,便被华采幽不耐烦打断:“废话少说,你要什么条件?”

安阳勉强压下不悦,忽地一笑:“花老板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

“果然是这样…”华采幽于是也笑了:“但我不明白,薛凝为何竟会如此好心,甘愿用自己的命来成全你和萧莫豫,为你做嫁?”

“她当然不会,只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所以,她其实不知你能解蛊…”华采幽认真的想了想,又道:“说不定,那个蛊毒也不是你给她的,你原本的作用只是寻个机会将她名正言顺送到我和萧莫豫的身边,让她可以方便对忆儿下手。”

安阳紧了紧披风,沉默少顷:“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倒也不妨再让你明白一些。没错,那个蛊毒是三皇子派人交给薛姐姐的,我在此事中的任务也的确如你所言。只不过,事情后来的发展却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之外。薛姐姐根本打从一开始就是要让萧公子跟她一起共赴黄泉,而且,要由你亲手送他们上路,所以,才会配合着我们做足了戏。我想,她一定爱极了萧公子,恨极了你。”

虽是早已想到了这一层,然而当真被证实的一瞬,却仍然足以将人推进无底深渊。

华采幽闭了闭眼睛,拼命驱散眼前泛起的浓浓黑雾:“你早知她违背了命令,对萧莫豫下蛊,为何不阻止?”

安阳掩口轻笑:“我为什么要阻止呢?她依计行事自然很好,可擅作主张对我也没什么坏处,甚至,更加有利。我的城主表哥因为你而拒了皇上给我们的指婚,那我睿王府便也只有与萧家联姻一途好走。相比较孤注一掷扶持三皇子而言,与掌控了全国半数以上经济命脉的萧家结成联盟,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实说起来,事情弄到眼下这步田地,好像根本就是你自己造成的。这是否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呢?”

微微侧了身子,偏首看着在雪地里觅食的鸟雀,悦耳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残忍:“那蛊毒的解药只有我有,而且普天之下,仅此一颗。因为其余的,已经全都被我给毁了。哦对了,如果想要重新配出来的话,至少要三年的时间。相信我,萧公子是绝绝对对没有命能等到那一天的!”

“你并不爱他,何苦要…”华采幽觉得自己的这句话真是既无力又多余,故而还没说完便自嘲地笑了起来:“皇亲贵胄的婚事,本就是一桩交易。离开那样的环境才不过一年多,我居然就变得天真起来。”

安阳不屑的冷哼:“你本就不是我们那个世界的人!”

“是啊,所以我能猜到,也明白你们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却永远无法接受。比如,我真的难以理解,你一边口口声声管薛凝叫‘姐姐’,一边眼睁睁的看着她沦为一个悲惨的笑柄。她到死都以为,自己成功了。她所爱着的人在不久的将来就会与她相会地府,在这世上,她没能得到的,别人也一样。结果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为人作嫁的笑话!”

“我们这样的人,本就不会有真正的姐妹。况且,我没有亲手杀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安阳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紧紧闭上嘴巴,仰首望着在空中飞翔的鸟儿,再度开口时,已恢复了和缓:“至少,薛姐姐死的时候,一定是笑着的…”

华采幽想要试着回忆薛凝死时的模样,究竟有没有笑。可却只记得她仰脖喝下那杯中液体后,随着茶盏落地的轻响,那些碎片所发出的冷光,锋利如刀…

“花老板,言尽于此。”安阳收回视线,静静地看着华采幽,自轻启的朱唇里吐出一句话:“对萧公子,你救,还是不救?”

第四十六章 成亲

救还是不救,这好像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郡主想让我怎么做?”

“花老板这么聪明,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华采幽苦笑:“现在就算我死乞白赖要跟萧莫豫在一起,他恐怕也不会答应。”

安阳冷哼:“还不够!”

“你是要我主动离开他,最好让他恨我,将我与他之间的所有关联彻底斩断,并且永无再续的可能,对不对?”

“跟明白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凭着花老板聪慧和本事,我想做到这一点应该不难吧?”

“当然不难。”华采幽轻轻摇落压得小树直不起腰来的积雪,然后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阳:“比如,我可以跟常离成婚。想让一个男人对自己的爱迅速变成恨,其实很简单,只要背叛他就行了。”

安阳闻言顿时愣住,恰有风吹过,掀起她的披风,露出抱着暖炉的玉手,精心修剪的指甲虽然涂了丹蔻,却像是隐隐透着青色。

华采幽冷眼睨着她:“薛凝的目的,是和萧莫豫永远相守。而郡主你的目的,却只是不想让我和萧莫豫在一起。至于你睿王府与萧家的联姻,好像倒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你说薛凝恨我,事实上,你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她是因为萧莫豫,而你,是因为常离。”

安阳已将下唇咬成了和指甲同色,随即微微抬起下巴,保持着那份高傲:“你说的没错,若不是你,表哥就不会退婚。从我记事之日起,就知道将来是要嫁表哥为妻的,我爱他爱了这么多年,结果却全都被你给毁了!既然如此,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像并不过分吧?”

“不过分,当然不过分。”华采幽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我们的情况似乎略有些不同。我与萧莫豫是相爱的,而你对常离却只是单相思。所以即便没有我的存在,他也不一定就会接受这桩赐婚。另外,你此番作为所造成的后果很可能是,你嫁给了萧莫豫,常离娶了我。这里面又有一点儿不同,无论萧莫豫恨不恨我,他都绝不可能会爱上你,而你,想必也永远不会爱上他,你们注定只能成为一对怨偶。而常离,却已经爱上了我,偏巧我这个人向来凉薄,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情种,说不定很快就能与他真心相爱,从此以后双宿双栖郎情妾意多子多孙白头偕老…”

“住口!”安阳骤然打断了华采幽的滔滔不绝,将周围觅食的鸟雀一并惊起,一张原本莹白如玉的俏脸此时已是两颊绯红,就连声音都有些抑制不住的发颤:“惹恼了我,对你并没有好处!”

华采幽望着振翅的鸟儿叹口气:“是啊,我也只不过能逞逞口舌之利,气气你罢了…”停顿片刻,方又开口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需要时间想一想。”

“你慢慢想,反正我不着急。”安阳愤而转身,快步离去。

“你当然不急,中蛊的又不是你!”华采幽撇撇嘴讽了一句,待到安阳的身影消失在院墙拐角,才像是疲惫至极似的,直接坐在了满是积雪的花坛边沿,低声喃喃:“难道,真的只能靠耍嘴皮子来弄点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么?…”

华采幽这一想,便是整整十天,第十一天,传来了萧莫豫圆满结束在雍城的相关事宜,不日即将启程返回江南的消息,同行的除了随扈人员外,还有新认的义子。

峦来一手抱着忆儿一手抚琴,给娃娃进行幼儿音律教育:“看样子,贫僧需要带着小施主找个地方清修一段时日了。”

“你的意思是,他散布假消息,用了障眼法?”华采幽趴在窗边心不在焉的逗鸟:“他大张旗鼓的把欲对忆儿不利的人引走,我们这里就可以安全很多。到时候,派来接应忆儿的人成功几率也会大一些。”

“然也。”

“可是,他相信我对忆儿必能尽全力保护也就罢了,为什么居然会如此相信你呢?”

“缘分。”

“呸!”

峦来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大袖一挥站起身,锃亮的光脑壳与外面的雪地交相辉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流氓施主想必已经想到了该如何破解燃眉之急?”

华采幽被一打岔,立马蔫了半截:“除了被烧死之外,无法可想。”

“那就跟男流氓施主一起死吧!”

“…你好歹也是个和尚,哪有劝人去死的?”

“生即是死,死即是生,虽生尤死,虽死犹生。”

“…什么意思?”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滚!”

峦来抱着忆儿刚滚,魏留便来了,这是那日分开后他的首次露面。

满面风尘,容颜憔悴,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笑。

“阿采,我回来了。”

华采幽被这一句话险些逼出了眼泪,赶紧手忙脚乱的去倒茶:“你…去哪儿了?”

“京城。”魏留抿了抿唇,沉声:“对不起。”

华采幽的手一哆嗦,碰翻了茶壶,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得直甩手。

魏留却没有过来帮忙,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狼狈:“那个蛊毒的解药已经都被毁了,中蛊之人快则月余,多则半年,必死无疑。”

“我明白了…”此话一出,华采幽很快便平静了下来,走到屋角盆架边,将红肿的手浸入刺骨的冷水:“常离,谢谢你。”

“你要对我说的,就只有这个?”

“不然呢?”

魏留闭了闭满是血丝的眼睛,突然几个大步跨到华采幽面前,猛地挥手打翻盆架,低吼:“为什么不求我?!”

华采幽低下头,看着一地狼藉:“常离,你的鞋子和衣摆都湿了,我让人拿

去烘干。”

魏留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不求我?”一样的问话,语气却从激烈的质问变成了无力的叹息。

“求你什么呢?”华采幽抬眼,轻轻笑了笑:“求你收回拒婚的折子,请皇上再度赐婚,让你与安阳郡主成亲?”

“安阳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因为我。”魏留的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只要遂了她的愿,萧兄就能无恙,这些你都知道。你也知道,只要你跟我开口,我就一定不会拒绝。为什么你不说?难道…”他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你不是应该为了他的性命,而不惜一切的吗?”

华采幽抬手触摸他遍布硬硬胡茬的下颌:“常离,你爱安阳吗?你真心想娶她吗?你愿意和她相伴一生吗?”

“只要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