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道了别,心里一边对庄光的机敏发出赞叹欣羡,一边又对他的倨傲难折而叹惜不止。

当天下午,得到侯子道回复的侯霸,一怒之下将弹劾庄光的奏章,连同那卷狂傲的回礼手札,一同递到了刘秀手中。

而有关这件事的来由,刘秀却早已通过我的描述,知晓得一清二楚。虽说我其实并不赞同吹枕边风的行为,平时也一贯主张讲求客观事实,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人有时候真的会被自己的主观喜好所左右。

侯霸其实并没有错,但在侯霸和庄光之间,我的天平明显的倾向了后者。侯霸的小报告自然没有我这个皇帝的枕边人打得更精彩,更直接,这也是庄光一开始便有恃无恐的真正根源。

刘秀没把侯霸的怒气太当回事,接到弹劾告状的时候,只是笑眯眯的说了一句:“这家伙的脾性还真是一点都没改啊。”

明着听来是在斥责庄光,可仔细听听,却又像是在夸他。我想侯霸当时的表情,一定就跟吃饭嚼了满嘴沙砾一般,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当夜在西宫就寝之时,刘秀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我了解他的心事,于是安抚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庄光故意挑衅侯霸,惹得二人不和。你若再想封他为大司空,岂不是日后让三公相处不睦?”

庄光看来是铁了心,不愿待在朝廷吃俸禄了,他向往的生活,也许仅仅只是河畔一竿垂钓。其实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我也向往,只是……我和刘秀注定是捆缚在一起的两个同路人,他的欢喜才是我的欢喜,他的幸福才是我的幸福,所以,他的生活,也注定才是我的生活。

我没得选择!因为我早已选择了他!

“朕……明天去亲自见他!”

我在心底叹气,翻了个身,他从身后靠近,搂住我,宽厚的手掌摩挲着我高高隆起的肚子。

“朕是不是一个好皇帝?又或者是朕做得不够好,所以像周党、庄光这样的贤士才不肯为朕所用?”

太原人周党,在被召见时,当着刘秀的面连叩首磕头都不肯,甚至拒绝自报姓名。当时周党的狂傲惹得博士范升等人,上奏表示要和周党同坐云台,辩论国策,一较高下。

宽厚性慈的刘秀制止了他们的激愤,最终非但没有治周党的罪,还额外赏赐了他布帛四十匹,送其归乡。

“不,你是个好皇帝!”我没有一丝阿谀奉承,真心实意的说,“天下有你,乃万民之福,苍生之福,社稷之福!”

作为一个乱世中拔起的开国皇帝,能够带领国家在战乱中抚平疮痍,矗立不倒,且没有骄娇之气,不求奢华,不贪图享乐,礼贤下士,不随便摆皇帝架子,事事亲力亲为……我能很自豪的说,作为一个女人,我为拥有这样的一个夫君而感到骄傲!

虽然……我不是他的妻!

心上猛地尖锐刺痛,我忙闭上眼,尽全力将刚才钻进脑子里的杂乱念头摒弃出去。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真的……不能再想了……

星相

第二天刘秀下了朝便直奔馆舍,六马龙舆奔于驰道,执金吾跸喝开道,声威震天。

帝王的气派这会儿发挥得淋漓尽致,满雒阳城的人都知道建武帝求才若渴,亲临馆舍,会见庄光。

古往今来,能得帝王屈尊降贵至如此地步,想必早已感化无数良臣隐士。如有例外,那么这个例外也必当非庄光莫属。

庄光是个异类,一旦他拿定了主意,便早已心如顽石。不管刘秀如何赤诚相待,也无法再捂热这块冰冷的大石头。

刘秀驾临馆舍的时候,庄光非但未如众人预想的那样亲跪迎接,反而躲在屋内呼呼大睡。

这样隆重和喧哗的阵仗摆开来,如何还能在室内安然入睡?

刘秀踏步进入内室的时候,侍卫皆摒于屋外,我悄悄跟了上去,隔了七八丈远隐于屏风之后。

庄光四仰八叉的平躺在床上,鼾声震动,刘秀走近床边,站在床头静静的低头看着他。一边是沉默无语,一边是鼾声如雷,两个男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对峙着。

“子陵……”刘秀伸手,轻轻拍打他的肚子,轻笑,“子陵啊,你难道真的不能帮帮我么?”

鼾声持续,我眼瞅着门外的代卬焦急上火的来回打转,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表情,不由得在心底叹了口气。

隔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刘秀在暗地里对庄光做了什么小动作,原本还呼呼大睡的庄光突然停了鼾声,睁开眼来。

两个人仍是一动不动,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的互视,目光胶着,却别有一番较量。

“昔日唐尧着德,巢父尚且洗耳。士各有志,为何独独要逼我呢?”庄光开诚布公,然而这么直接的话却很是伤人,他在直颜面对当今天子时,也照样不改张狂本性。

刘秀点了点头,无奈喟叹:“子陵啊,我竟不能使你做出让步……”黯然转身,缓缓向门外走去。

刘秀的身影有些孤单寂寥,我见之不忍,为了治国,他当真已经费尽心力,庄光有才,胸有丘壑,如果能得他一臂之力,刘秀肩上的担子也不必压得那么吃力、沉重。

代卬恭恭敬敬的领着刘秀往馆舍外走,我从屏风后出来,庄光仍是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直直的瞪着头顶的承尘。

“真的不能留下吗?你都已经帮了他这么久了……”我苦苦哀求着。

他侧过头来,眸光深邃,直射我心底:“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帮他?”

我愣住,他说完这一句,突然翻了个身,背对向我,再无一言。

刘秀是位宽厚的仁主,他对周党尚且能够恕其罪,送其返乡,更何况对待故人庄光呢?庄光不肯留下来辅佐他,他也不会摆出帝王姿态强加于人,于是最终的去留问题已不再有任何悬念。

刘秀最后下诏召庄光入宫,他们虽然做不了君臣,但情谊仍在。刘秀宴请庄光,两人纯以旧友的身份促膝长谈,席间倒也和谐自在。

刘秀问他:“你看朕比起以前,可有什么改变?”

庄光一本正经的想了半天,却给出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答案:“陛下与过去相比稍许强了些。”

答与不答,基本没区别。

两个大男人,碎碎念的回忆着过往一段青葱岁月,有嗟叹,也有唏嘘。

一向少饮的刘秀,却在不知不觉中喝下不少酒,直到在说笑声中烂醉如泥。夜深了,我派人几次探访,都回复说陛下和庄光在饮酒,陛下甚至击筑欢歌。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在床上颠来倒去,一宿无眠,满脑子晃来晃去竟全是庄光和刘秀交迭的影子。

四更的时候,我便再也按捺不住了,从床上爬起来往宣德殿一探究竟。才到殿前,台阶才爬了几层,鼻端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等到了殿门前,更是满室酒气,我憋着气进屋,却发现外室值夜的内臣宫女见到我时,一脸窘态。

我愈发起疑,及时阻止了通报,悄悄往内室走去。

满地的狼狈,酒尊空了,酒锺倒了,外衣像块抹布似的扔在地上。目光拉远,绡红帐内,两个大男人同床共枕,并头而卧。

后脑勺的某根神经猛地一抽,我险些鼻血飞溅,这个世上俊男美女,委实见得太多了,可如此香艳的景象仍不免叫人心跳加速——庄光那家伙的一条腿竟然搁在刘秀的肚子上!

我站在床头,视线从刘秀儒雅的脸孔转到庄光秀气的五官,反复看了无数遍。

走神的间隙,却不曾想本该熟睡的庄光突然睁开眼来。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动也不动,那条腿仍是肆无忌惮的搁在刘秀身上,没有半点要拿开的意思。

我看了他半分钟,很不满的冲他努了努嘴,他却似笑非笑的冲我狡黠的眨了下眼,手臂微探,居然侧过身将刘秀搂在了臂弯里。

我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呆住了。

本来还没太在意这档子事的,他居然还当着我的面胡来?

我冲他龇牙,示意他少给我恶搞乱来,他却带着报复似的促狭目光,奸佞的笑了起来。

不可否认,他笑起来的确很美,可就是这种富有男性气息的美感让我的好心情顿时跌到谷底。

大哥!你阴我也不是这种玩法吧?

我打眼色给他,示意他别再玩了,门外一堆黄门守着呢,这要是有半点风言风语的花边绯闻传了出去,那还得了?

他依然毫不理会,眼中笑意却是更浓。

我杀了一个“算你狠”的眼神过去,掉头就走,快到门口时猝然扭头,却见庄光松开了刘秀,见我回头,又马上大咧咧的将腿搁在他身上。

真是气得我险些抓狂!

跟这家伙混了一年,没少抬杠,他这个人性情狷傲,有些事越是求他,越会遭他毒舌。后来我摸透了他的脾气,在他面前极尽小人之态,胡搅蛮缠,他骂我笑,他损我乐,他拿我没辙,却因此也发现了不少的乐趣,也许是我的无赖传染了他,搞得他现在也开始学起了无赖。

我怒气冲冲的出门,站在门口被风一吹,脑子倒也清醒了不少。抬头看着满天星斗,我突然笑了,伸手将代卬召唤到跟前,耳语一番。

果然天才蒙蒙微亮,旭日东升,太史已匆匆入宫,直奔宣德殿,一脸惊慌之色。

“启奏陛下,昨夜天相,有客星冲犯帝座,不祥之兆啊!”

刘秀和庄光两个洗漱完毕,正在享用早点,听了这话,刘秀还没做出什么表示,庄光却是一口水呛到了气管里,痛苦的剧咳起来。

我闲闲的坐在对面看着他笑,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刘秀迷信,这已经成了宫内宫外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时代的人本身对于不可解的神秘未知事物有种膜拜和恐惧心理,所以才有了神灵的供奉,才有了谶语纬图的兴起。而刘秀,也许是因为我的关系,一再的机缘巧合令他对于谶纬之术,达到了深信不疑的境界。

也可以这么理解,如果这世上真有鬼神,那我就是最大的神棍!如果谶纬真的可信,那我就是最能扯的算士。

刘秀很迷信,对这种神乎其技的东西,深信不疑!

我乜眼看庄光,然后瞥向刘秀,想看看这个被迷信观念渗入骨髓的皇帝,要怎么应对这场异变的星相。

“卿多虑了!”刘秀和煦的笑道,“昨夜,朕与故人子陵共卧而已。”

既无暧昧,也无责怪,一句话便轻描淡写的把一场可能引发的轩然大波给熨平了。

君子坦荡荡!

我忽然也笑了。

庄光与刘秀面向而坐,怡然轻松,两人面上皆带着一种出尘般的光泽,相视而笑。

“子陵,与朕弈棋如何?”

“诺。”

代卬机敏,不待刘秀吩咐,便利索的将棋盘置于案上。

我对棋类不精通,虽说现代也有围棋,可是现代围棋是十九道,这里下的却是十七道,现代的棋子是圆的,这里却是方的。现代的围棋我都看不太懂了,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对弈?

我用手指蹭着鼻子,只觉得意兴阑珊。站在阶下太史,更是不明所以,唯有进退两难的站着,动也不敢动。

“阴贵人可会弈棋?”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庄光在棋盘上落了一子后问。

“不会。”

“哦?那贵人平素是爱玩六博了?”

当下的确是盛行玩六博,对弈比之老少皆宜、甚至带了点赌彩的六博而言,高雅了些,也更费脑力了些。

可偏偏我却连最大众化的六博都学不会,此乃我毕生引为憾事的痛处,不曾想却被庄光一脚踩中。

耳听得刘秀吃吃轻笑,我涨红了脸,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玩物丧志!”

我本是被逼急了脱口而出,倒也并非有心嘲讽,却没料到庄光与刘秀闻言俱是一愣。这一手本该刘秀落子,他却双指拈棋,侧首冥思愣忡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须臾,庄光突然爆出一声大笑,双手在棋盘上一推,将满盘棋子打乱,起身笑道:“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他冲我稽首一拜,起身又冲着刚刚从深思中回过神来的刘秀一拜:“既得阴丽华,何需庄子陵?”说罢,竟是大笑着迈出殿去。

殿外众人无措,竟是无人敢挡,任他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刘秀的眼眸清澈如水,唇角间噙着一抹洞悉彻悟般的微笑,他最终落下了手中那枚棋子,玉石相击,啪声脆响,跳跃在耳边。

“既得阴丽华,何需庄子陵……”他咀嚼着这一句话,嘴角的笑意更深。

我却被他笑得浑身发怵,傻傻的挺着个大肚子,坐在重席上动弹不得。

许久之后,他才转过头去,对阶下的太史问道:“卿以为星相之术可准?”

太史被晾了老半天,神经都有些发木了,这时突然听皇帝问起,唬了一大跳,反而磕巴起来:“自……自然准,此乃天……相!”

“那谶纬如何?”

“这……亦是天命!”

“嗯。”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零乱的黑白棋子,喜悦的神情慢慢爬上他的眉梢,他用眼角余光斜睨着我。

我忽然产生出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再准的天相,也不可能把庄光压在天子身上的一条腿给立竿见影的显现出来吧?但我现在又能解释什么?实情相告?说太史欺君?那追根究底,不还是我在欺君么?

完了!完了!我在心底呜呼哀号!

本该对他进行无神论的熏陶教育,没想到鬼使神差的,却更加使得他对这些神怪论,深信不疑!

我不要做千古罪人啊——

中礼

五月初六,刘秀任命李通为大司空。

庄光离去后,刘秀在一些决策上更加迷信谶纬之术,比方说有次与郑兴讨论郊祀事宜时,刘秀准备完全参照图谶办理,郑兴当时只是说了句:“臣不信谶纬!”

结果引得刘秀大为不满,直接问他:“你不信,认为它不对,是不是?”

搞得郑兴惶恐,赶紧找了个理由搪塞:“臣没有读过谶纬,所以无法印证对错。”

看着刘秀对谶纬一点点的沦陷,乃至痴迷,我真是哭笑不得。

这一年的夏天,一直沉浸在雨水连绵,沉闷外加无聊。眼看我的产期日渐临近,朔宁王隗嚣却突然率兵三万,攻下安定,直逼阴槃。

这个杀千刀的隗嚣,大概真的跟我犯冲,偏偏在我要生孩子的关口和大汉干起仗来,幸而征西大将军冯异率军堵截。隗嚣没在冯异手里讨到便宜,转而沿陇山而下,攻打征虏将军祭遵所驻扎的汧县。

这一来二去,刘秀被激起了火,于是甩下挑战书,约了日期要跟他亲自打一仗。

雨,没完没了的下。

我被闷在西宫这块方寸之地已经足足两月,这两个月除了听雨声淅淅沥沥外,了无乐趣。随着日子滑入产期的最后一个月,原本并不太显挺的肚子,却像吹足气的气球一样疯长。鉴于前车之鉴,接生的仆妇早早便安置进西宫侧殿。

产期在七月底,原本还要大半月才会有动静,可谁曾想恰在刘秀预备出征与隗嚣对决的前一天,阵痛突如其来的发作了。

分娩进行得十分顺利,仅仅痛了三个时辰不到,一个红彤彤的小女婴便呱呱落地。虽然有些早产,但孩子很健康,哭声也十分洪亮。因为分娩顺利,我的精神状态也很不错,并没有吃太多的苦。

除了女儿稍许提早了些日子从娘胎里钻了出来之外,一切都还在预期的掌控之中。我没料到的是,原该出发亲征和隗嚣一较高下的建武帝,却以雨天路断而由,宣布取消了此项出行计划,安安心心的守在西宫正殿外当起了奶爸。

月子期间我没法和他见面,却总能时不时的听见他在侧殿处理公务时刻意压低的声音,以及他偶尔和刘阳、义王逗弄小妹妹时传出的阵阵欢笑声。

等我坐完月子出关,刘秀邀功似的将给二女儿取的名字报到我面前——刘礼。

先是一个“义”,再来一个“礼”,估计再往后排,就该是“忠”、“孝”、“节”、“列”了。看着他喜滋滋的笑脸,我想也不想的大笔一挥,在“刘”和“礼”字中间插了个字进去。

“中?刘中礼?这算什么意思?”

“不上不下是为中,这礼有什么好守的?马马虎虎也就是了,难道你想女儿变成古板之人?”

他急了:“守礼方知进退,她乃我汉室公主,如何……”

我用食指堵住耳朵,嚷嚷:“不听!不听!做公主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女儿还稀罕不成?”

他苦笑,伸手将我的手指拉下:“你呀你,难道要把女儿们都教导成你这样子的么?”

“我这样的怎么了?我这样的,不也找了你那样的?”我撅着嘴,插科打诨,戏谑调侃。

他拿我没辙,无话反驳,只得应道:“好吧,好吧,中礼便中礼……刘中礼……”念了两遍,估计是觉得这名字拗口,自己也掌不住笑了。

我哈哈大笑:“我的女儿就是要与众不同!”

建武七年冬,匈奴支持称帝的汉帝卢芳,诛杀了五原太守李兴兄弟,引得众叛亲离。朔方郡太守田飒、云中郡太守乔扈纷纷举郡投降秀汉王朝,刘秀命其留任原职。

是年,昆阳侯傅俊病故,谥号威侯,嫡子傅昌继承爵秩。

建武八年春,中郎将来歙率两千多人,翻山越岭,另辟蹊径,从番须、回中取道,直袭略阳,斩杀了朔宁守将金梁。隗嚣对此感到异常震惊。

大司马吴汉听闻来歙占据略阳后,争抢着要去向西直捣隗嚣老窝。刘秀虽身居雒阳,却将战局分析得犹如亲临,他料定隗嚣丢了略阳,必然会全力反扑,于是勒令吴汉等人原地待命,不可急进。

隗嚣果然反击,派大将王元把守陇坻,行巡把守番须口,王猛把守鸡头道,牛邯把守瓦亭,自己亲自带领数万大军,包围略阳。偏这当口公孙述又来插了一杠子,派了大将李育、田弇带兵参战。

挖山筑堤,积水灌城,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来歙和那两千士卒誓死守在略阳城内,箭矢用尽,便就地取材,拆了城中房屋,用那些木材竹片作为兵器抵御强敌。

如此苦撑了一月有余,硬是没让隗嚣攻下略阳。这时已是闰四月,刘秀终于决定亲自出征,以解燃眉。

朝廷上却因此分作了两派,一派支持帝征隗嚣,一派认为天水陇坻,蛮荒之地,刘秀作为天子,不应深入如此遥远且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