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有先决条件,你问的是一个时间段,还是整个人类史。”道祖鸿钧对待这些问题轻描淡写得很,仿佛还没逗苏融的那根玉流苏要紧。

“问人类史也太漫长了,就说我穿来的那个时代吧。”说实话,殷流采的好奇心一直在增长,从她自己的穿越经历,她总想去推一推人家的经历。穿到古代正史上的男士们是走的起点留还是x江流,到底是好基友一辈子风还是雄霸天下风,但凡修道无聊的时候,她光靠着这些脑洞都能把自己娱乐到high起来。

只听道祖鸿钧轻嗤一声,道:“就是你所处的时代穿越者最多,平均每周就有一个穿越者出现,人类愿力是世间最强大的法力。你所处的时代,小年轻也好,有一定阅历的人也好,都难免偶尔一想,穿越怎么着,重生怎么着,这样多愿力集中起来,周周都有人达成所愿。至于…穿越重生是祸是福,那却不一定,并不都如小说所写的那样,穿越都能搅动天下风云,重生都能走上人生巅峰。”

“这个我能理解,人的气数是有数的,这个即有先天之因,也有后天之果。若有八分想十分,种些善因,说得也就得了,若只有一二分,却想一二百分,那就只能人心不足蛇吞象。”殷流采说着,没忍住继续扒下去的**,闲着无事坐月子,总得找点事来乐一乐,“爹是不是还见过其他穿越者?”

道祖鸿钧轻瞥殷流采一眼,挑挑眉道:“但我想见,地球的穿越者,每个我都能见。你可是想问,历史上那个最像穿越者的帝王?”

殷流采用力点头,这个疑问,她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有,她穿越以后,这个问题就更挠心挠肺了:“嗯嗯嗯,那他是穿越的吗?”

道祖鸿钧看着殷流采露出笑容,片刻后才开口:“你猜!”

殷流采:…

贼老天!

“那时我在宇宙中周游,是以,你的疑问我无法作答。”道祖鸿钧能作答的只有现在正穿越着的,谁让他不自带中央处理器,更没有处理器自动生成的日志,自然只能看到当下的。

“那…给我讲讲呗,随便讲哪个都可以,有没有跟我一样穿到修仙世界的。”殷流采一颗好奇心,都快要痒死了。

界主这时正自外边归来,给殷流采带了好些吃的,殷流采便布满一桌子吃的叫界主过来一起听“道祖给我们扒一扒那些穿越者干的蠢事”。道祖鸿钧先看殷流采一眼,再看界主一眼,眼中流露的意思不言而喻——她干的蠢事也不比别人少,她哪来的脸求扒别人的蠢事。

界主回一眼:借鉴一番,避免干同样的蠢事?

对这个答案,道祖鸿钧表示满意,这才如殷流采所愿:“世间穿越者那么多,你想听什么样类型的穿越,我不便讲太多,你能听的也不过一二。”

殷流采:嘤嘤嘤,好小气。

“那这样吧,听一个本来就是成功人士的穿越之后,再听一个市井草根穿越之后。”

“成功人士的便不必讲了,凡成功之人,到哪都吃到肉,只区别肉肥肉瘦而已。市井草根则多默默无闻,不过能把自己的生涯过得舒坦而已,这样罢,给你讲一个同样是历史系学生的穿越者。他穿越到正史,明朝,永乐帝时期。”

殷流采:“然后…不对啊,王莽你说你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明朝的又说知道。而且,我也没觉得明成祖时期,谁长得像穿越者啊!”

“假如你穿越到那个时期,你会做什么?”

“引进高产作物,避免饥荒,使明朝免于灭亡。”殷流采到底不是施政者,在她看来,明朝就是亡于天灾,先有天灾,才有**,没有天灾,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口袋有余财,谁去造反。这个理论也不止是她的,她也是从历史中得出来的结论。

“是以,他与你想的一样,他搭上了郑和的顺风船。”

殷流采叹气:“这必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为何。”

“因为我忽然想起来,我们家小时候也在院子里种种红薯玉米,产量并不算很高,没有无数代人育种育苗,一代一代优化,红薯玉米土豆想高产到我来时那个水平,相当难。真正高产和土豆红薯玉米,到我十几岁时才开始有的,还有要种好红薯也需要技术的,我是家里种过才知道。没种过地的,就是给带一车种子,最后也没用,因为现代的种子几代以后就会失去优势,自家留的种产量不高,病虫害还多。除非,真有个袁大爷能穿越,还能带着实验室一起穿越,否则,也难能救回来。”殷流采不由又叹口气,即使熟知历史,也并不意味着能力挽历史狂澜。

“所以,你还要听吗?”

“等等,我先再问个问题,历史…我是正史,真的不能被改变吗?”

道祖鸿钧却意味深长一笑:“焉知你所熟知的正史,不是被改变过的。”

殷流采:…

“有同样穿越到修仙世界的吗?”

“自然有。”

“穿越后什么情况。”

“或许因为道家在地球曾留下太多痕迹的缘故,穿越到修仙世界的穿越者,基本都还好。有如你一般不搅风搅雨搞大事的,有穿去就搅动天下风云的,说起来,殷流采,比起其他穿越者,你这穿越生涯可真不怎么精彩。”

“要那么精彩做什么,结出来的果子酸甜可口就行。”殷流采并不觉得不够精彩的穿越生涯算什么缺点,太惊心动魄才糟糕好么。

“倒也是,人各有志,追求不同,过程和结果自然不同。”

#人家这是被爱情轻轻撞了一下腰嘛#

第一九一章 诸天世界,无数星系

殷流采问穿越者的事,并非全出于好奇心与疑问,还有就是向天道确定,她其实并不是个例。凡个例,都必负大因缘,既然不是个例,不必担心负什么大因缘,她也就可以彻底安下那点小小不安。

如今,她有闺女有情郎,真不想再折腾什么。或许她这样的穿越者,在道祖鸿钧看来得归在“穿得丝毫不精彩”的档里,但她相信,若没有什么因由,生活在安平之世谁会想去搅风搅雨搞大事情。所有瞎折腾都是为了求安,那些搅动风云的穿越者,想必多半都是被逼上梁山的。

换位想想,假如殷流采没有界主一路护持,没有化嗔真君时时在身后,没有那么多同门,没有姜流素,她怕也要穷尽大半个穿越生涯去瞎折腾,只为求得最后的安稳。想她哪怕是在上古,也有太清宗这么大的靠山在,哪里需要去折腾什么。

“咦,你今天笑得这么开心,我现在相信你不科学了,在我们的科学世界里,小孩儿这么大点时的笑都是无意识的。”苏融除这一点不科学,还有许多不科学,比如小家伙才三个月就开始吐字喊人,令爹妈伤感的是,她最先学会的是叫道祖鸿钧大祖。

界主称道祖鸿钧便是称道祖的,两人坐在一起时常探讨以人身合天道那点事,倒比和殷流采一起的时间还要更多,苏融这一声“大祖”是道祖的口齿不清版:“大祖,抱。”

“小没良心的,刚伺候完你就不要亲妈了。”殷流采轻戳一下小融融,小融融瘪瘪嘴,更不要她抱了,乍着小手伸手道祖鸿钧,居然还红了眼圈。

道祖鸿钧将苏融抱到怀中,轻轻掂高几下,把小融融重又哄开怀,这才坐下:“看你也不像能好好带孩子的,不若我带着四处转转。”

“行啊。”殷流采这时体会到,当自己有孩子时,别人愿意伸手接过去抱着玩一玩时是什么样的感觉,那是看到了“救命恩人”的感觉呀。即使现在苏融不哭了,小孩子还是带着累的,要一眼不错的看着,分分秒秒都不能离人,就是睡着的时候,也得爹妈或“大祖”在身边,不然就能开始嚎。

殷流采以为道祖鸿钧说的四处转转是说在此界中逛逛,哪想得到道祖鸿钧的转转,从来不是止于一界,甚至不限于三千界。宇宙中诸天世界,无数星系,连道祖鸿钧至今都没数过来有多少星系多少星辰,宇宙有没有尽头。道祖鸿钧说带出去转转,那至少是带出哪个星系去转转。

等到殷流采反应过来,道祖鸿钧这个控软毛小娃娃的,已经召唤都召唤不回来了。

殷流采:…

“界主,他把融融给绑走了,我们能不能上法则秩序那告他黑状去。”殷流采即使心大,也没大到这份上。才几个月的闺女,居然被人带到不知宇宙哪个角落去耍去了,还联系都联系不上。哪怕道祖鸿钧“仙”品可靠,殷流采还是不放心,一个劲在识海中夺命连环bsp;“阿采,有一事我未与你说,融融与我们,缘份并不深。道祖怕也知道,这才不声不响将她带离我们身边,正要应了,日后才好相见。待她长大,自会回来,那时她要去哪里便去哪里,便再不受缘份深浅约束。”正因强留在身边,反而对苏融成长不利,界主这才眼睁睁看着道祖鸿钧撕开空间去往宇宙另一边。

“她还这么小,怎么行,好歹得长到一两岁吧。光是吃喝冷暖都够让人操心的,我们亲爹亲妈的还有时候嫌烦,道祖鸿钧总有不耐烦的时候,我们是亲生的没办法,道祖鸿钧可不是亲的,到时怎么办?”殷流采是苏融在身边时不觉得,待知道苏融不能长留在身边时,就开始什么都担心,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觉得还是不如嫡嫡亲的。

“若有不虞,自会归来,不必担忧。”界主倒比殷流采要平静许多。

殷流采听罢,轻叹一声,女儿且不说,界主这不担不忧的平静样,就让她心里够堵的。女儿还没忧心够,就得来忧心界主什么时候才能把情感找回来。殷流采也曾私下问过道祖鸿钧怎么找回情感的,道祖鸿钧直到次日才放眼望漫天斜阳,霞云尽散时,才回答这个问题:“殷流采,我牵挂有许多,苏世襄牵挂却太少,或许会更难。”

“找回情感并不难,难于找回的是牵绊一个人的心,情感本就有浓有淡,有人烈如火,有人淡如水,有人声势如春来潮起,有人声势似风中细雨疏林,我观苏世襄的情感便不在浓烈之属。如今,却仍是那个问题,你等得吗,我将情感找回到今日这样的程度,费去近两万年时间,辗转无数世界,才终将情感找回。”

“人哪能真确定万年后之事,我只能说我现在是愿意等的。”殷流采答道。

道祖鸿钧点头之后,才最终给出答案:“寻一至情人相爱。”

殷流采当时追着道祖鸿钧连连出好多问题,却一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回应,她明显不是至情人,但她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与界主相爱。开什么玩笑,爱情本是独占,便是情怀再伟大,殷流采也不能坐视这件事真的生。

“嘤…”殷流采捂着脸愁,最后莫明想起一句不会做好孩子,还不会装好孩子吗?

猛地一拍大腿,殷流采想:“是啊,我不是至情人,难道还装不了至情人!我这就收集数据去,把至情人的特点综合一下,照着演就是了,反正我内心戏特足,无非就是把内心戏外放,从内而外地演一场大戏嘛。”

说到演戏,殷流采就不愁了,她虽然一直演的是内心戏,但悲欢离合演来演去,即使只在心里,那也足够磨砺演技的啦。

“哈哈哈哈哈,就这么决定了!”殷流采握拳,立刻便联系上道祖鸿钧,求帮忙收集数据。

道祖鸿钧:“你能成?”

“肯定能。”

竟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请叫我下一站影后

第一九二章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殷流采自从作出决定,便对道祖鸿钧收集的数据很抱期待,她想当然觉得,道祖鸿钧一生至今那么漫长的岁月里,应该见过不少至情至性的人。即使还没收到回馈,殷流采也在内心大概揣测了一番,比如现实生活中的梁祝啦,爱德华八世和辛普森夫人啦,哪怕是同|性之恋刘欣和董贤也是很可以的嘛。

这些故事她都知道,但后来人在历史中追寻到的永远只是故事本身,而不是他们曾经在这样的故事里发生过什么,具体的细节,除当事人与少数人清楚,最终都会掩没在历史的滚滚尘埃之下。当然,苦守寒窑十八年这样的故事,她是无法接受的,所以她给道祖鸿钧的要求只有一个——要真实而有爱,要友善温柔。

想想,如果至情至性却得到世界友善温柔的对待,该是一曲多么美好的乐章。

待看到道祖鸿钧回传来的,殷流采顿时一腔期待都化作滚滚火气:“爹,我要的是真实有爱的,这什么呀,琼瑶小说算什么真实有爱,那是小说小说,小说都杜撰的,都是编出来的。”

道祖鸿钧:“凡真实的必不多有爱,便有兼具真实有爱的,这世界未必会对他们多温柔友善。殷流采,世上没有完美的爱情,更没有圆满到一点杂音没有,一点遗憾不存的爱情传奇。真正圆满的,友善温柔的,都是故事,都是杜撰者言。”

“真的…一个也没有吗?”

“很遗憾,是的,世间不乏至情至性人,但大多至情至性人都遇不到另一个至情至性人。即使遇上,人生时光太漫长,怎么可能一直美好圆满得像爱情故事。”

“那修仙世界呢?”

“至情人肯为爱生为爱死,你觉得修士之中,有几人能为道侣去死的?便是你,要你为苏世襄死,你肯吗?”

殷流采:…

实话说,不肯。当然,这是理智之下作出的回答,真到事来时,谁说得准呢。从这答案来说,殷流采也深知自己果不是什么至情至性的人,再者,她一直认为“理智的爱”才是最好的爱。

“所以呢?”

“要么照着爱情小说演,反正琼瑶小说苏世襄又没看过,要么我给你来几个至情样板,至于他们结局如何,被如何对待,你不要多作缠问。”道祖鸿钧得到殷流采求后者的答案后,给殷流采传去几个至情人样板,叫殷流采好好揣摩揣摩怎么演。

看过真实的样板后,殷流采被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来:“我还是觉得生命贵于爱情,如果要把生命爱情自由排个次序,自由是第一位,生命是第二位,爱情是第三位。”

“为什么你会把自由放在第一位,按照裴多菲那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来说,虽不难于理解,但我仍然想问你个为什么。”

“不自由的生命不叫生命,叫囚奴,有限的选择也是选择,有限的自由也是自由。如果连这点有限都没有,不管是生命还是爱情,都不过是短暂欢欣,不能长久。”

“把爱情放在第一位的人,不过是做了爱情的囚奴而已。每个人心中珍视的东西不一样,你更珍视自由,但却有人认为,若连生命都不能保障,谈何自由。”

“好比法律是最低限度的道德,自由是对生命最低限度的尊重。”

道祖鸿钧忽然沉默许久:“你认为仅仅是最低限度。”

殷流采:“难道不是吗?你的无为而治,不就是自由二字吗,逍遥也是自由。”

道祖鸿钧:“这一点我必需纠正你,无为而治不是我提出来的,逍遥也不是我提出来的,前者是李耳,后者是庄周。”

对殷流采来说这些都是道家思想,管是谁提出来的,都和道祖鸿钧有牵连:“传统的东方哲学对于生长在那里的我们来说,是不必教不必学,就自然而然有的。”

“所以?”

“所以我打算,综合一下,照自己的方式去演。”

道祖鸿钧:你开心就好。

即使是照自己的方式去演,殷流采也琢磨了许久,琢磨好之后,也不是说立刻就要作出改变的。毕竟,她得演得不让界主察觉,这就需要一个转变的契机,只是那个契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好在殷流采不急,界主更加不急。

殷流采也没想到,这个契机会来得那么快,那么劈头盖脸,那么让人促不及防:“界主,我为什么感觉自己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阿采,你在这里,并不开怀,反而日日消沉,此于大道无益,还是回真仙界去罢,我总会回来找你的。”至于这个“总会回来”会在什么时间里发生,界主就不能保证了。

“道祖鸿钧说你会慢慢将情彻底丢开时,我是不信的,现在看来,是该信他的。所以,你要把我丢开,以免在你明彻如琉璃的道心中留下杂质吗?”殷流采眨眼就哭,说演就开演,因为殷流采情绪波动大,而探出头来的潜羽一看这样,赶紧又缩回去。

潜羽:这个女人真是一言不合就开戏啊!

界主:…

他几曾见过殷流采落泪,以前殷十三还会悲个春伤个秋,殷流采这人几乎是不落泪的,她就是低沉,也丝毫不露伤怀表情。此时,殷流采却是哭得眉头鼻子一片通红,眼眶也带一层淡粉,准确无比地能让人读出“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来。

界主当然不会知道,殷流采为练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在识海中演练过无数遍,还进仙楼里叫潜羽当过观众,亲身上阵哭。这哭可是最有学问的,要哭悲伤又好看,那可是大有门道的。只看界主又迟疑又震惊的表情就知道,她这哭得十分成功,成功到界主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罪大恶极万恶不赦的事。

“好罢,你要我走,我就走,总不至于真让你道心染尘。你也别担心,总有同门在,没什么过不去的。”殷流采眼泪掉得连嘴角都直颤,却一丝哽咽声都没有溢出。

对此,殷流采给自己的第一场戏打了个满分,她才不怕自己骄傲呢。

我哭了,你随意

界主:为什么我忽然开始手痒了

道祖:干得漂亮,不要怂,继续搞你的大事情

第一九三章 入情不易,出情何难

殷流采这会儿是照着楚楚可怜白莲花在演,还是一朵把真爱佩戴在胸口的白莲花,她会欲语还休地看界主,会欲走还留地回首,会欲绝还不舍地停下脚步摆出僵硬的背影。为把这些演出来,她在仙楼里凝了无数面水境,用以对照自己看过的老戏骨们的表演,可以说,她的演技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

界主皱眉沉思片刻,给殷流采的却仍是那句:“先回去罢。”

老娘什么戏都演了,你给我来这个!殷流采顿时想暴起伤人,最好跳起来把界主揍个满脸开花,可她现在的人设是楚楚可怜白莲化,不崩坏人设的演员才是好演员。殷流采一咬牙一握拳,忍下来。

不就是让她走,那她真就走,至于将来想让她回来…哼哼,不要意思,人家滚太远,滚不回来。

殷流采滚出去没多远,又自动滚回:“怎么走。”

潜羽在一旁笑得快要死掉。

界主也微露笑意:“站在原地便是,我送你回真仙界。”

被界主送回去后,殷流采什么也没干,先找个角落蹲下来,干件最原始的事,画圈圈诅咒界主。诅咒完心里爽了,才去见师兄们,岳流泽李流景二位师兄如今也都是渡劫期,眼看着都要飞升上界,只剩下水流深还在大乘期。

岳流泽如今已把玉壶岛的事务交给他的大弟子邵长渊,邵长渊这还是头一回见殷流采这个小师叔,好在殷流采戒子里藏有不少东西,这才能一一备礼,与师兄们的弟子见过。岳流泽也因为殷流采归来,特地出关,与她细说修行上的事。两人交谈半天后,岳流泽才问她:“为何只你一人归来,苏道友哪里去了?”

“我们本来是追着素素去的五岭峰,没想意外去了另一界,如今界主还留在那里。倒是素素,不知道清源师兄有没有她的消息,她现在可已经回了魔界?”殷流采问道。

“这些年我也常去信十一狱,十一狱的狱主程道友的属下倒是曾在外见过大师姐一面,却是近千年前的事了,后来我们也曾派出弟子去寻她,却一直没有她的消息。我也曾卜算过,大师姐现在性命无虞,只是扑不明她下落何处。”岳流泽说起姜流素时,脸上不免流露出几分担忧来,可见姜流素也是他心里一块心病。

既然找不见人,人又好端端的在某一处,那也只好由着她去。殷流采说话间,又与岳流泽一同谈论渡劫飞升上界的事。她问过道祖鸿钧,即使她飞升上界,只要界主想找她,不管她在哪一界都一样。能到以身合天道这份上,界与界之间的壁垒就不是那么不可消除了。

“我观玉京师妹倒似是已经摸到飞升关窍,我却还没到这地步,只好一步走一步看。这些年总觉无甚进展,看来还是应当走出去看一看,好比师妹,每每历险历劫,都能有所增长。”岳流泽是个性好安稳的人,素不爱去外边历风历雨,比起来,殷流采见识过的险与难都要更多些。

“正应如此,既然如今小一辈都可当大任了,师兄正可出去游历一番。虽说如今寿元漫长,并不需担心,但能早一步还是早一步得好,若我们前后脚飞升,说不得日后还能再续兄妹之谊。”殷流采喜欢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如果不能两全其美,能满足一个条件也是可以的。

“如此也好,玉壶岛上事事有长渊,却也委实无需我再操心什么。师妹若这些年不打算出去,也可从旁看他一看…说到这,还有一事需与师妹讲。临川师弟,似入了情,问他,他却不答是谁家女修,师妹若得闲,也去问他一问,看他是否愿与师妹分说。”水流深困在大乘不是一天两天了,是自殷流采离开到归来,一直被困大乘境,若再不突破,将来非被性命所迫,凡性命将尽时才来临时抱佛脚的,多半都很难再有进境。

“好,待我收拾停当,便去问问临川师兄。”

殷流采与水流深到底交情深一些,再者,她是女子,没准水流深会愿意跟她讲也说不定。略打点一番,拎上一罐子好酒,些许鱼干并小零嘴,殷流采就去找水流深。水流深正在下棋,下棋这么高深的游戏殷流采自然不会,所以水流深招呼她对局,她也只摆手坐一旁:“临川师兄怎么不找同门对局,一个人坐在这里左手对右手?”

“想必清源师兄已经同你说了,左右不过是那点心头事。”水流深倒没藏着掖着,反而主动挑明。

“那想必师兄也清楚清源师兄叫我来是为什么,只是不知师兄愿讲不愿讲?”他们几人中,入情的也只这么一个水流深,殷流采这样演个至情人都要许多资料来参考的,再磨砺十辈子也入不了情。

水流深轻叹一声,却仍是摇头:“原先是不想说,如今却是已经不必说了,她鸳盟缔结,我若说了反是打扰她。”

“那便不说,左右入情难,出情却容易,她另结鸳盟,你正好趁此出情。”殷流采说是这样说,但仍是觉得出情不易。

“看阿采你这么说,总觉得天下无大事,也好,就听阿采的,入情不易,出情何不易。”水流深笑了一声,与殷流采道,“走,星罗湖上钓虾去,好久没吃湖鲜了,想不想得慌。”

“怎么不想得慌。”

师兄妹两人一道前往时,路上遇到同门皆来响应,于是两个人钓虾又变成满宗门聚餐。

殷流采:我就知道会这样,咱上玄宗的画风倒是始终如一,从来没崩过设定。

“对了,师妹,元道真君与五湖真君都已飞升上界,此事你可知道。”水流深趁钓虾的工夫,与殷流采说道。

“不知道啊。”殷流采随口答应一声,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呀,元道真君怎么可能飞升上界,他…他是真仙界的人间道啊!”

当人间道飞升上界,就意味着,此界中修法将逐步…凋零。

怎么忽然给我来这个

不,谢谢,我不拯救世界

第一九四章 半夜醒来,空窗孤枕

元道真君曾说过,除非此界中,再无可参大道之士,否则,人间道不可能飞升上界。

像这样的问题,殷流采只能暗里问道祖鸿钧:“爹,地球现在还有修道者吗?”

“如果是指你来的时代,自然是有的,忘了同你说,地球的天道是我,地球的人间道还是我,以人身合天道,便兼人间道与天道为一体。实则,真仙界那人间道原本就是人身,他应是如我一般,自他之后,才得道传天下。”道祖鸿钧说起这个来,丝毫不觉得是在自夸。

殷流采却不知趣地问了一句:“第一个得道的不是盘古大神吗?”

道祖鸿钧过得片刻才传来一念:“盘古无所谓得道与否,他避开混沌,身化天地万物,道虽存于天地间,万物中,但无人去修的道,如荒废的路长杂草,过得些年,便就不存在路了。再有,你一个长在红旗下,读马克思恩格斯的,真能信天地是盘古开出来的!”

“实话说,本来我是不信的,但自打穿越能修道后,我就信了。”

“其实用科学也解释的通,一颗星球如何形成,你一清二楚,将盘古视作裂变的星核即可。事实上,便是我也不曾见过盘古,是以我推测,他或许并无内向,原就只是星核裂之前就产生的灵识,属于地球本身的灵识。即非来自于人,也非来自于宇宙,更非来自于冥冥之中的道。或许,每一颗最终能成型的行星恒星,都曾有这样一道灵识,庞大而亘古长存。”道祖鸿钧居然还给殷流采讲了讲恒星的生与死,最后,他又有了新结论,“可能不是地球,因地球只是行星,并不能死后又生,生而又死,如果有盘古,他便是太阳,在混沌中生,并在混沌中孕育出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