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是殷流采在备课是的发现,她是个好学生,是以觉得老师总都应该为学生负责。翻阅魔法类书籍时,她才发现,不管是魔法还是道法,都讲究一个平衡。

冥冥中,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这个词,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学生是什么,听进去了指引就会奉行。她如仙尊教导的那样,秉承本心,顺其自然,觉得应该抓住,那就死死抓住。

但疑惑仍是会有的,偏偏爹不理她,师尊和蓝盆友都闭关,魔法世界的神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九阙没有天道,殷流采就跑去真仙界问。真仙界的天道只给她传来一念,殷流采解读出来却是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飞升走的修士我从来都只当他们死很远去了。”

“那算了,我随便找一界去问,又不是非你不可。”殷流采喃喃几声,却到底没敢吐槽,她虽然不在真仙界天道下,她还有同门和相熟的道友呢。

晃悠一圈,殷流采发现个有趣的,竟然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一个同样以人身合天道的天道君,这个天道君应该还很年轻。不管是对比真仙界天道还是对比道祖鸿钧,都显得很生嫩:“天道君,你好呀。”

界主:…

即使界主已经尽去人之情,人之性,但看到殷流采忽然跟个生人一样跑来,可傻可傻地挥手打招呼,还是会涌上一丝情绪,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情绪名作“她是不是傻”。

“您这样看着我,我会觉得您心里在骂我的。”殷流采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智商有多着急。

“何事?”怎么对付殷流采,界主自有一套方法,这些方法如今虽然只存在记忆中,但界主仍然还是可以随取随用的。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天道君,您对平衡有什么样的领悟?”殷流采说着捧脸看人家,总觉得这位以人身合天道的天道君脸好极了,哪怕比不上自家男盆友,但哪里哪里都很合她胃口,尤其是眼睛,好看到没朋友。

殷流采当然不知道她撞到了前男友和孩儿她爹面前,就像界主不知道殷流采封存了有关他的一切情感与记忆一样,但界主比殷流采发现得快,而扫采…除非有什么能触发她事先设下的自动解除,不然只有等界主找回情感来找她时,由界主解除她识海中的封印。

界主当然不会点破,而是暗中松口气,对于这样的殷流采,界主以为更好应对得多:“于修道之中,你以为,何谓平衡。”

“阴阳。”殷流采这回听懂了,所谓的“何谓平衡”指的是在大道之中,什么最能体现平衡。殷流采备课时早就思考过,除阴阳没有别的。

“阴阳是什么?”

“是对立,也是统一,还是互相依存。如天之于地,如日之于月,如昼之于夜,如过去之于未来。是天地和而万物生,是阴阳交而变化起…这些和仁有什么关系呢?”

“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殷流采:我忽然觉得仙尊真是个好仙尊,肯直接指条路我走,虽然知道天道君让我自己找答案是为我好,可是人陷入迷茫的时候,只想直接有人告诉我答案呀。

想了小半天后,殷流采方才抬头说:“阴阳育生万物,这本身就是仁。”

“然正所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殷流采:有你这样向问问题的人,提出更大疑问的吗,幸好,这种问题我是有答案的。

“天地的仁与不仁,端看怎么看,杀生不仁,然而生态链一环套一环,总是有杀有生的,所以杀生其实也无所谓仁与不仁。”忽然间,仿佛有什么在殷流采识海中炸开,如同烟花一般。

“顺其自然,无为而治,这就是仁,准确的说,是我想要的仁。”她懒,而且她怕麻烦,她怕自己担负不起那样巨大的责任,她习惯了有金大腿给她抱,比起独立风雨,她更惯于大树底下好乘凉。

也许有人更喜欢什么事都自己上,因为他们敢于承担责任,敢于面对一切困难与麻烦,他们更愿意自己主宰主导自己与身边发生的一切,甚至是整个世界。那样的人很了不起,但殷流采一来喜欢被人宠着罩着,二来她确实不曾面对过太多风雨,所以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最简便的大道真章。

一时间,风起云涌,漫天金光炸作一团团花火,若不是界主见机得快,将四周景象遮蔽,使此界中人不能窥探,只怕要引起极大的轰动。殷流采眼看要在此界中化为上仙,界主却不能留她,一则是她化为上仙需要汲取此界气数,于此界中人而言是极大的损失,二则是到底并非上界,就是汲取气数,怕也远不及上界仙灵之气,何况殷流采是九阙中仙士,九阙中的仙灵之气,上界也远有不如。

“还请道祖,将殷流采移至九阙。”

道祖鸿钧为法域的事,本来想晾殷流采一段时间,没想到她转眼就能破阶化上仙。道祖鸿钧没法,他解不开法域,没其他事可忙,只有个殷流采可叫他操劳一二,便也只有赶紧来:“他怎么又寻到你这里来,莫非想起什么来了?”

“不曾,宇宙中,以人身合天道的本就少,她找不到你,来找我也在情理之中。”

道祖鸿钧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将殷流采带走前往九阙,九阙中,化嗔真君也还在闭关,道祖鸿钧便将殷流采也扔进去,将禁制布好,便甩手走人。

这一闭关就是百年,殷流采出关时,已是上仙之身,至于化嗔上仙…还没出关呢。殷流采出关后先去看了一眼蓝盆友,居然也没出关,殷流采就跑去地球,道祖鸿钧果然还在那里破解法域,一打照面殷流采就问:“还没解开呐?”

道祖鸿钧:没良心的小混蛋。

“你在心里骂我我听不到,你以识念骂的话我能感应到的,以后还是在心里骂我吧,听不到就可以当不存在。”

“要不是为你,我何必急着解开法域。”

“少来,我也不是只能活三五千年的,你便是三五万年后解开法域都没关系。”

道祖鸿钧挑眉:“哟,亲,你以何化上仙?”

“跟爹学,有肉吃。”

有一个嘴贫的闺女该怎么治

你只需嫁掉她,嫁掉她,嫁掉她

第二一七章 五行八卦,九宫易数

贫嘴罢,便宜父女俩对着地球外的法域齐齐犯愁,这好比防弹玻璃罩里的美味大餐,偏只能看得到吃不着。道祖鸿钧说“不如跟爹再多学个法域”,殷流采“嘁”一声说:“然后跟你似的,布下重重法域,自己都解不开。”

道祖鸿钧蹲法域边缘,低头所见正是神州大地所在,那山河起伏绵延,那城市川流不息,比起殷流采,其实他才是那个更想回去的:“学学也不妨碍什么,大道漫长,学得多一点,乐趣多一点,再说备不住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这话说得也在理,但殷流采思量着自己的数学和逻辑运算能力都太渣,只得再次拒绝:“我数学打过8分,所以你真不能指望我。”

深深看殷流采一眼,道祖鸿钧又将视线投向神州大地,略带一丝怅然地道:“罢了,我再另想办法。”

殷流采:“不如我们找个科技世界,逮个数学家帮我们进行运算,或者再高科技一点的世界,有极厉害的人工智能可以进行这样庞大的运算?”

“啧,这倒是个主意,我去过的世界里,可能进行运算的人工智能只有一两个世界。左右你也无事,不如与我一道去瞧瞧?”道祖鸿钧这条回家的路,走了十几万年,如今仿佛真看到了一点曙光。

“行。”殷流采确实没什么事,真正科技很兴盛的世界,她也很好奇,毕竟按照道祖鸿钧的推算,地球也终将会有这么一天,而且并不太远,“奇怪,我离开地球这么多年了,地球人为什么还没冲出宇宙?”

“时间域不同,所以才有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说法,真仙界所在的时间域虽没这么夸张,却也相去不太远。”所以,道祖鸿钧离开地球的时间,并不是以地球的时间来记算,而是以他所能感知到的时间流来计算。

“我可以知道法域和时间域的关系吗?”

“不能,或有一天你能领悟到,但我不能告诉你。”道祖鸿钧轻挑眉,示意殷流采大胆往下想。

殷流采:“我才不去领悟这个呢,我数学差成这样,别到时候真把自己绕进去。对我来说,数学才是真正的神秘学,神秘到我至今没法搞懂。”

道祖鸿钧闻言大笑,却没好意思说他数学也只平平,否则不会连自己布置的法域都解不开。法域形象一点说,如同殷流采曾想过的密码锁一样,这是一个环环相扣的循环密码锁,解对了,轻轻松松可打开,解错了,绕十万年长路都打不开。

数学不好的父女俩很快找到那个科技极为兴盛的世界,科技的兴盛,与数理领域的发展相辅相成,所以这个世界数学这门学科有许多了不起的人物。殷流采和道祖鸿钧只需要从中选一个最了不起的,虽然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但数学尖峰上端的云里,也就那么一两个人,找他们容易得很。

云里的数学家:…

“我能问问你们从哪里来吗?”作为一个云里的数学家,求未知的欲|望自然是很强烈的。当然,就算不强烈,夜深闭门只剩一条四角小短裤,正高|潮一般将一个数学史上未解难题演算到几乎要得出正确解答的时候,忽然无声无息眼前就出现俩人,任谁都要问问他们从哪里来。

殷流采:“当科学家历经千辛万苦登上真理的高峰时,会发现神学家已经在那里等待已久,然而,神学家和科学家攀登的路不一样。神学家是飞上去的,科学家才是爬上去的,所以神学家不知道过程,甚至也不怎么知道结果,因为结果对于神学家可以是模糊的,含糊的,混沌的,不清不楚的。”

云里的数学家:“哦,你们就是那模糊含糊混沌不清不楚的神学家,来找我就是想知道过程和演算出来的结果?”

和智商远远高过标准线的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殷流采简直想抱着数学家狠狠亲上两口:“是的,劳烦您了。”

“倒不算很劳烦,但,你们要知道,一般的题我不会作答。”

“那必是个很不一般的题。”道祖鸿钧说他不擅长数学,那是谦逊,殷流采早看出来了,五行八卦,九宫易数,不要玩得太溜,这样的人数学能差到哪里去。只是到底回不去家,没脸说擅长而已。

云里的数学家点头,表示他很感兴趣。

道祖鸿钧走近数学家,伸指便戳向数学家的眉心,殷流采一惊:“爹,凡人能承受得了你的识念吗?”

“凡人不能,这种接近于神的人可以,殷流采,不是每一个神识强大的人都慧颖卓然,但每一个光凭脑子就能令神惊叹的人,必然神识强大。”道祖鸿钧一句话,让殷流采躺了好多枪。

大约半个小时后,云里的数学家才彻底弄明白题目是什么,题看似不难,都是极为简单的运算,但就是这些简单的运算,却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复杂的,难度极高的难题:“这道题…美到令人惊叹,我可以尝试一下,不确定需要多少时间,这期间或许会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们。”

“好的,谢谢你。”

“不,谢谢你们,我很荣幸能得到这道题。”

云里的数学家得到一道美妙的题,就像得到一道美味的食物一样,急不可耐地开始品尝起来。数学家的家人同事和单位大概都习惯了这位一旦得到难题,就闭关不见人的状态,所以几乎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数学家在工作时,拥有一套独门独栋带个小小院子的房子,除三餐有人按时来送,连电话都是静默的。

但是,即使数学家热情和专注度空前高涨,一个月后,他还是不得不告诉殷流采和道祖鸿钧:“很遗憾,虽然我还可以继续解下去,但以我对自己能力的了解,到这里就可以了。”

“如果用人工智能进行运算呢?”

“这个我已经尝试过了,我所在的研究所,有全世界运算能力和速度顶尖的中央数据处理器,但因为这道题处理器逻辑紊乱到现在还没有完全修复。”

殷流采:…

“爹啊,那怎么办?”

“我再想想…”

#数学,是人类窥探宇宙真理路上,收获的无数难题#

第二一八章 山川河流,城市霓虹

没有得到法域的答案,殷流采问了数学家另一个问题,从数学的角度怎么看待万物的平衡。

云里的数学家答:“如果你非要从数学角度,那这世界没有完全绝对的平衡,只有相对的。你说日与月,天与地,春夏与秋冬,冷相对热,古相对今,我们可以来摆一个最简单的数字排列010。”

“这是数学上的天地交泰而万物生?对了,人工智能也是由0和1组成的吗?”

“程序基于0和1,人工智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云里的数学家虽然有些挫败,但还是尽量回答殷流采看似不着边际的问题,并且将另一位和他一起在云里待着的数学家介绍给他们。

令人欣喜的是,半年后,他们收到了来自那位数学家的回馈:“需要大量运算核心处理器进行程式运算是什么意思?”

数学家欣喜若狂,看着显示屏上的消息,整个人兴奋得连鞋都顾不上穿,穿着袜子就往还下着雨的庭院跑去,车停在庭院边的车库里。殷流采和道祖鸿钧连忙追上去,坐上车后,才听到数学家给出答案:“他演算出来了,他的习惯是手工演算之后,给出运算程式,用大型核心处理器进行复合运算,用以佐证手工演算。”

殷流采和道祖鸿钧面面相觑,在他们失望到已经准备离开这里的时候,忽然传来喜讯,这可真叫人促不及防。虽然殷流采很想问,为什么同样在云里待着,另一位能演算出来,这位却不行,但她还是很识趣的:“爹,看来还挺远的,要不要帮他一把?”

“他已经飞得很快了。”一个疯狂的数学家,没比一个喝醉酒的新手司机好到哪去。

疯狂的数学家在半个小时后抵达另一位数学家的住所,这位解出答案的数学家更加朴素一些,这里的朴素是指,他没有特别突出的怪癖,至少不会在演算时只能留一条四角内裤,别的多挂一条丝都不行。

朴素版的数学家要求的核心处理器很快申请下来,输入运算程式后,用了三天就算出结果,和朴素版数学家的答案一模一样。这时候,殷流采问道祖鸿钧:“我们应该酬谢他们点什么吧,总不能让人白忙活。”

虽然数学家觉得他们得到难题,并解出难题,就是最大的酬谢,但殷流采和道祖鸿钧显然都不这样认为。道祖鸿钧思量再三,叫殷流采装一匣子低阶灵果,并亲手呈给两位忙前忙后,对报酬半个字都没提过当然没提,他们光顾着沉浸在数学史上出现一个新难题,而这个难题已经被他们解决的兴奋激动中。

“二位不辞辛劳不辍日夜,我们唯感能酬谢的,唯有这些。”道祖鸿钧并不打算留下二人关于法域运算和他们来历的记忆,所以,他们需待这一匣子灵果都被他们送出去,或自己食用完,才能抹去他们来过这世界的痕迹。

“这是?”

“灵果,每人吃一枚即可,多吃无益,三日内须吃完,过则无用。”这种低阶灵果,效用对凡人也都是一次性的,再吃跟喝水一样,不会起什么作用,殷流采这才会放心装了满满一匣子给两位数学家。

两位数学家接过,再激动片刻,邀亲唤友来吃灵果,虽只一人一匣子,但数学宅没什么太多朋友,亲人也不多,因而都管够分。待果子吃完,抹去了他们在这里的痕迹,殷流采就与道祖鸿钧一道飞往地球。

父女俩蹲在法域外,谁也不敢先动手,还是怕,怕数学家演算出来的,仍然是不正确的:“爹,你当初怎么想的,布置这么一套法域?”

“数学可以用来解析宇宙,在算术诞生的那一刻,我就认为那是最接近于道的所在。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歪成一门科技文明的基础组成,也许正因为人类通过在用算术解析宇宙的过程中,得到的一部分答案。我离开地球前,地球上的数学家,我基本都认识,他们看待世界看待问题的角度都很有趣。”道祖鸿钧叹口气,终于还是伸手了,他布置的法域,自然该由他来解。

这一次,终于是对了,在法域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地球像个蒙着纱的美人,忽然取下面纱,惊人的美貌让人连呼吸都几乎遗忘。山川河流,城市霓虹尽现眼底,真实亲切得随手可以触摸到。

“她真美。”殷流采痴痴望着地球,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近乡情会怯,因为太爱,才会患得患失呀。

“你不是执念已消?”

“只是消了执念,又不是不爱了,这样的美人儿,即使不见了亿万年,再见的第一眼也会深深地,不可自抑地爱上她。”此刻,像寒冷的夜晚回到家,昏黄的灯从透窗而出,铺满台阶,熟悉的饭菜香气飘来,带着无限的温暖与美好扑面而来。

“走罢,唯这一次,我许你多留几日。”殷流采不适合在地球久待的原因很多,道祖鸿钧清楚,殷流采心里也一清二楚,九阙的仙士就在法则与秩序之下,再怎么迟钝也会通晓一些。

殷流采点点头,待要下去时,忽然停下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你离开地球有多少年了?”

修真不知岁月,殷流采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大约是近四千年左右:“约四千年吧,都差不多赶上我离开时的中国历史了。”

“那便还算好,地球才过去一百多年,法域和时间域相互作用,将地球的时间放慢了。”

“这其实不好吧,人家都在快速发展,地球却寸步不前。”

“有我呐,怕什么。”

“若有一天是科技文明来呢?”

“教你个乖,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科技文明,一切都基于能源,没有能源,他们还能干什么?”

“地球以后也是科技文明。”

“不会永远都是,否则,作为天道,我便不是现在的我。”

我爹妥妥的霸道总裁风

终于能回家哒,何以遣乡思,买买买买买

第二一九章 五谷杂粮,瓜果蔬菜

即使殷流采心中对地球已经没有执,能回家又怎么会不开心,虽然才不过一百多年,于修士的一生来说,短暂得如同回眸一凝望,然而,对生长在这里的人们来说,像是永远不能抵达的漫长岁月。

所谓沧海桑田,日新月异,在见到都市的灯火,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时,殷流采终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中没有激动,没有难过,甚至也没有惆怅,是平静而喜悦的。

“她这样真好。”阳光倾泄而下,落在马路上,像一片片金鳞细细密密铺满,泛着动人心弦的晕黄。

两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沉默地看着这城市许久,只觉心中熨帖,却没有想要去赞美,也没有过多的感动,有的只是久别之后终于回到家里的惬意舒适。这是一种,只需要安安静静待着,心中就溢出满足与平静的舒畅。

“好香啊…爹,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啊!”鼻端飘来的是熟悉的气味,因为鼻子足够灵光,两条街外简简单单一碗葱油拌面就把她勾得口水直流。

那必然是一把柔韧雪白的细面煮熟后滑进碗里,撒上葱花,再浇上提前炸好再次烹滚的葱油,淡淡冒轻烟的葱烟往葱花和面条上一泼,兑上事先调好的调味汁拌匀。喜欢辣的,可以用辣葱油,喜欢鲜口的可以调入生抽,喜欢再吃得丰富一点,可以码上一久雪菜肉丝浇头或烫好的黄豆芽和黄瓜丝。

殷流采喊了却不见道祖鸿钧有什么动作,遂去看他,却见道祖鸿钧眼角有泪光隐隐,她略讶然,但很快又能理解了。比起她这个归家游子,道祖鸿钧却是个归家的家长,虽山河变样,却到底人间无恙,再怎么有些感慨也在情理之中。

静静站在一边,殷流采也是远游而归,所以她知道,这时候最好的就是静静地一起注视着。许久之后,道祖鸿钧才开口道:“人的胃,果然是最会思乡的,虽已过去很多年,但还是五谷杂粮,瓜果蔬菜,菜谱再广,根植在骨血里的东西至今没有改变。”

“那是什么?”

“吃饱吃好,你不是说过,人类为能吃肉和自由吃肉才走到如今,这便是民以食为天。”道祖鸿钧说罢,和殷流采一起向着面馆去,吃罢葱油面,道祖看向殷流采,“有人在等你,去看看罢。”

殷流采抹了嘴问:“是说我哥的孩子吗,到现在应该曾孙辈都年纪不小了吧。”

道祖鸿钧却温柔地看着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对她道:“去吧。”

点点头,即使不用人指点,她也知道该去哪里找人。依凭着灵魂自身的悸动,她就能去到道祖鸿钧说的,有人在等她的地方去叫等她的人心愿得以满足。一百多年过去,仍然在等她的,除了家人,还会有什么呢。

但走着走着,道路越来越偏僻,最后她竟走到了一处山间墓地。这地方,殷流采只多看两眼就看出来,这是外婆家老屋对面那座山,她小时候最喜欢在这里玩耍,曾自封山大王。沿着小径上山,还没走到安葬外公外婆的山腰,就先在转弯的山路上,看到路边站着几个熟悉的身影。

殷流采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再不敢动一步,眼泪难以自抑地往下滚落,但是她不敢喊出声,甚至将一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生怕身上的灵气逸散出来,会惊扰到他们。

“红红。”

“哎。”殷流采轻轻答应一声,又想哭又想笑,最后很勉强才挤出笑脸来。

“有个人跟我们说,你会回来,叫我们等等你,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啊。”

殷流采嘴唇颤抖,想喊人,却又怕喊破了,他们就会离开,最后还是她哥笑着骂她一声:“不认得回家的路就算了,难道连人也不认和了?”

“哥…”殷流采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然后才看向父母,“爸,妈。”

“红红,你过得好不好?”

殷流采胡乱点头,在看到父母哥哥向她走来时,却一退退出几十米远,她慌乱地摆手:“爸妈,哥,你们别过来,我…我现在一身仙灵之气,你们未必好近身。我,那个,我…我去了可以得道长生的世界,我现在已经飞升成神仙了。你们现在没有实体,只是以魂魄体存在,靠近我会使你们魂飞魄散的。”

真仙界鲜少能见到阴鬼,因为真仙界修士太多,他们根本不敢冒出头,都躲在深山大泽里苦苦修炼。殷流采之所以说魂魄体,是不想用“鬼”来称呼父母和哥哥,所以才吱唔了片刻。

“没事啊,不怕…”程父程母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

最后还是道祖鸿钧传给殷流采一道识念:“有我在,怕什么,暂许他们实体,去吧。”

殷流采这才敢扑进父母怀中,终于,心里那点最后的不安也被抹去:“我很好,就算去了别的世界,也一直有人护着的。我师尊很好,虽然我总给他惹麻烦,但他从不嫌弃我,任劳任怨给我收拾一切烂摊子。”

或是看她还是这么一副被宠着不知世事的娇软样子,程父程母总算放下心来,这一见,不仅是抹去了殷流采心底的不安,还有程家人的:“你好就好,就是怕你不会照顾自己,又没人照顾你。要好好听你师尊的话,不要只会惹麻烦。”

“结婚了吗?”

“没有,不过我有男朋友了,他很好很好的,不管我什么样,他都爱得不行。”殷流采有清衍仙人的留影符,给父母和哥哥看过后,又略略说了一点在真仙界的经历。

委实是她没受过什么罪,所以说得平平淡淡,没有什么太大波澜起伏,叫人听了也知道,她确实过得不错,这条修长生的道路,她走得还算平顺。一家四口只相处一天,便又要作别,他们滞留已久,早该投胎往生,是为殷流采才等到今天。

麻麻,我忘了说我还有个女儿和前任

嘤嘤嘤,居然才一天,贼老天,就不能多给两天吗

贼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