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殷大师不用难过,回头阿姨给你找两个好的,身高体健学问好,保准小殷大师忘了那个没带眼睛出门的男人。”

被老头老太太们一通安慰,殷流采心情倒真好一点,坐下后跟老头老太太们乐呵几句,这才开始看相测字推姻缘。头几位都是昨天预先约好的,昨天就已经给了她生辰八字,殷流采把算好的结果跟他们一说,就开始接待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是看相测字推姻缘还是看事业?”

“姻缘,小殷大师,我有个女儿,今年三十四了,按说年龄也不大,不该催她。可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心一意要嫁给偶像,身边的男孩子一个都看不上。她那个同学多优秀啊,叫我说,就算不谈婚论嫁,多接触一下,做个朋友也好。她偏不,一心一意向着她偶像。她去年从学院毕业,本来应该去综合中心上班,多好的机会,她倒好根本不去,反而去了偶像的公司做端倒水的总务员。”虽然总务员其实不怎么用端茶倒水,但干的活确实又累又薪水低,所以这老太太算是为女儿操碎了心的。

殷流采:“那偶像叫什么,什么时候出生的?”

老太太哪记得这个,还是上网一搜,才搜到,递给殷流采看。殷流采接过一看,哟,怎么老是他,页面上不是别人的脸,正是王斯年。

“小殷大师,你说我女儿什么时候能从梦里醒过来,王斯年要真能做我女婿那倒也好,可怎么看都不可能,我只能求她能早点清醒,别再一门心思追着偶像跑。”老太太比女儿看得清楚得多,她女儿要真是个天仙,再加上有点学问,也不是不可能,可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既不是天仙,也没什么大学问,就是自己亲生的,也还是要说不可能。

“从八字上来看,今年年底就会遇到能和她相伴一生的人,他们的缘份很深,肯定不会错过对方的。你放心,等她遇到那个人,就不会再沉迷下去,偶像终归是偶像,她会明白,只能远远看着的偶像,不如身边触手可及的人。”殷流采很想再加一句,老太太明年就能抱外孙,但这速度,明显快得像坐闪电,还是别吓坏老太太。到时外孙真有了,老太太也只会高兴,老头老太太,就没有不喜欢孙辈的。

老太太:“那我就放心了。”

老太太没有丝毫质疑,因为才不过几天而已,殷流采的话就已经有许多被证实的真实例子在前。老太太乐呵呵地走开,脸上充满对未来女婿的种种想象和期待。

不知不觉就到中午,殷流采每天只上午接待她的顾客,中午回去吃完饭就不会再过来,老头老太太们也要各自回家吃饭去。殷流采收拾收拾,要走时,脚步声在亭子外响起,她抬头一看,嗬,王斯年。

王斯年走到殷流采身前说:“听说小殷大师测字很灵,不如为我测一个。”

殷流采:“行啊,你测什么。”

“测今天下午的会谈。”

“你出个字。”

长乐星的字和真仙界的字不同,真仙界的字和地球也不同,但是凡文字都通天机,只要天道认可,她就能从字里推测出答案来。

王斯年写的字按殷流采翻译出来,是白山茶,三个字并非不好测,反而相辅相承。结合王斯年的面相,殷流采也没析字,直接告诉王斯年答案:“下午会谈的另一方,是你的贵人,有他相助,大事可成。不仅仅是眼前的事,还有更长远的事,或许能产生对你一生都有大助益的影响。但贵人财雄势厚,恐怕会对你有一定压制,所有的关系确定的时候都很重要,一定不要被主导,必需要争取到平等的位置,不然将来你们的关系就会从相助,变成施舍,这是不利的。”

司机和保镖已经见怪不怪,倒是一起跟来的助理觉得今天看到的一切,都需要早早给他一个“全程高能预警”,瞎得他眼镜都掉进了水里。

王斯年想想点头,然后说:“作为答谢,中午云湖餐厅,一起吃饭。”

“我今天忽然想吃味道浓郁稠厚的。”

“也有。”

嘤人家心不好才爱浓油赤酱的

算了,我失忆他投胎,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二三六章 不早一点,不晚一点

云湖餐厅离王斯年公司不远,两人吃完午饭,王斯年邀她上去坐坐。殷流采点头答应,两人乘电梯上去,助理把下午的行程安排给王斯年看过后,王斯年喊助理泡壶茶进来。

因天气还冷,助理煮的是水果茶,各种综合水果加上红茶,果香茶香柔和地交汇成一曲小调,温柔动人。殷流采对酸甜味从来没什么抵抗力,茶香她也爱,喝了两杯水果茶后,殷流采才看向王斯年:“你有话想跟我说?”

“你昨天问,人间什么最能减少‘我’心中的烦恼。”

殷流采点头,这是她上楼去睡觉前的一句感慨,但她认为这是没有答案的。人间哪有什么能减少心中烦恼,心中烦恼,酒不能消,醉不能除,只有惹来烦恼的人,才能解除它。然而,那惹来烦恼的人如果肯,一开始就不会存在烦恼。

“殷流采,世间一切,你以为是什么?”

“啊?”这个问题这么大,让她怎么回答,殷流采看着王斯年略有些懵。

“不知他人如何定义世间一切,于我而言,世间一切无非——我见、我识、我闻、我思、我想、我在。而这一切便源于我在,试想,若我不在了,还能从哪里生出烦恼来?”王斯年这段时间恶补了许多宗教学相关书籍,这才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不然,科研大手王斯年怎么可能解答出这么富有哲理的答案。

但,哲学与数学,不管什么学,到最高的顶峰上,都会有相通的地方。所以,王斯年也算学得快,反而总结出来问题时,比殷流采这个身在情劫中而不自知的陷劫人快得多。

“你的意思是,要把‘我’抹除?”殷流采觉得这样不对,把‘我’都抹除,大道还有什么意义,长生还有什么意义,“但是世间一切的意义,不就是从‘我’开始,相对‘我’而言吗?”

“所以,在你这里将‘我’抹除,并不是指真正抹除,而是指将‘我’和万物之产是的对立抹除。”

殷流采:…

被一个科学的存在,指明了大道的困境,这不科学呀?

事实上,殷流采已经察觉到了问题,只是她没有解决的办法。王斯年的问与答来得不早不晚,正好是恰好的时间,早一些,她没有察觉到问题,晚一些,她可能已经把点“觉”已经丢掉。

她没察觉,那就不叫指明,而叫点破迷津,这点破迷津哪如她自己察觉来得更刻骨铭心。她察觉已久,转眼丢掉,那时再指点,她可能会不以为然。所以,王斯年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时候,不早一点,也不晚一点。

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没有早一点出现在她视线,也没有晚一点直接跑出她生命进程中。一些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殷流采深深看一眼王斯年,说:“谢谢你,这一切烦恼,确实是该解决了,再不解决,早晚会堕魔。”

九阙仙士堕魔,那是不可想象的,不会有天劫,可想而知,会成为怎么样的一方大魔,会怎么样为祸世间。如果真有那天,以殷流采的立道为仁,即使能从堕魔的深渊中一步步爬回来,只怕也会道基尽毁。

所以,她是该好好感谢王斯年。

“希望你,长生永世,大道无忧。”王斯年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像是有什么枷锁,从他身上脱落一般,说不出的轻松。

殷流采想,她能报答王斯年的,大概只有…向长乐星的天道君报备一下,取一些她带来的东西,让王斯年这辈子的有生之年,都过得身强体健、容光焕发。天道君同意后,殷流采取出两瓶丹药来,这还是早年殷流采在真仙界是攒在戒子里没用的。还是那时她斩了修为,要靠丹药略作维持,剩下的都在玉瓶里留到现在,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每月一枚,吃完为止,虽然不能为你增添多少寿命,但至少可以让你在活着的每一天,都高质量的活着。”殷流采这样样作出报答的原因是,她要离开长乐星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如果那枚玉符王斯年不砸碎的话。

殷流采转身时想:我好像越来越渣了,居然开始习惯撩完就走。

王斯年看着殷流采的背影,却只觉得轻松,便此去相见遥遥无期,那也一样。但不知为什么,心中又有些隐隐的感觉,既然这一生遥遥无期,也会有再相见的时候。

“也许…真有什么前世今生。”但那又怎么样,人还是应该生活在现在,而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

殷流采回九阙便闭关,费去数年斩我,又费数十年,超脱于情,那枚给王斯年的玉符,始终没有被触发。待到她出关时,一切对于她,都一样是既能拿得起,也可放得下。

“师尊?”

“有件事,你必需立刻去处理。”

“什么事?”殷流采出关,还没来得及和化嗔仙君分享一下摸到化为仙君关窍的喜悦,就被化嗔仙君一脸肃然给弄懵。

“苏融,就是你女儿,和清衍真仙不日将缔结婚约。”

殷流采:…

“怎么会这样?”她竟不奇怪她有个女儿,她也不奇怪女儿已经长到可以谈恋爱的年纪,而是对于衍衍和融融成了一对而惊诧万分。

这…伦理上,她怎么也过不去心里这关,但要论起来,年龄倒不是问题,辈份也没讲究。只是衍衍曾和她谈情说爱,还满腹深情,忽然和融融,殷流采就是愿意带恶意揣测清衍真仙,也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你先把封存在识海中的记忆解除封印再说。”

殷流采“噢”,点头,在殷流采对自己下的暗示中,就包括她家师尊认可时,可以解除封印。等她解除罢封印已经是三天后,清衍真仙和苏融携手而来,直面殷流采,或者说,叫殷流采不得不直面他们。

“清衍师兄,融融。”

“妈,你找回记忆了。”

是啊,正是因为找回了记忆才尴尬得作死,既然这时候连“我”都已经斩去,可记忆还在。她又不是以身合了天道,从前的记忆影响不到现在,她再斩我,也还是活生生的殷流采啊!

#闺女,你知道这有多尴尬吗#

#虽然衍衍确实能当个好女婿,可那也只存在于理想之中#

#这…日后还能愉快作母女吗#

#大约…不能#

第二三七章 何妨路远,何惧山川

殷流采很头疼,她现在的感觉和同班同学猛成了她后妈,或她猛成了同班同学后妈差不多。然而,她又明白,她其实没什么立场去规劝管束苏融,更何况清衍真仙。

女儿从小到大,她就没正儿八经带过一天,拿什么立场管,清衍真仙也无非是曾许深情与她,她还渣了人家,除了尴尬,她真不知道还能怎么着。

“融融,你是知道的。”殷流采半天才干巴巴说出这么句话来。

苏融:“是呀,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我也很挣扎的。起先我也不肯承认啊,可爱这东西,哪里由得我去说没有就没有,就不承认就不存在的。妈,我很努力很努力才追到他的,或许妈不能认同支持,但是,妈至少不要阻止我好不好?”

拿什么阻止,殷流采叹口气,怪不得说没子女缘,以后见一次尴尬一次,从哪里来的缘。殷流采不知道别人,反正她是注定要尴尬一辈子的,除非这两人以后不在一块,饶是这样,估计也得尴尬许久:“融融,不是别的,是这样真的叫我很尴尬。其实清衍师兄,也一样很尴尬,只是大抵也是没办法。”

任性的小姑娘,喜欢上流氓小混混时,家长大概还好处理一些,可以简单粗暴,也可以怀柔讲道理。但像现在这样的局面,真不好劝,也不好怎么应对。

清衍真仙也确实很尴尬,只是情这东西,谁能自控。殷流采尴尬难言,清衍真仙也同样尴尬难言,两人偶尔视线一交加,彼此都能从对方眼睛里读出不欲多相处来。

“那怎么办,你是我妈,他是我喜欢的人。”

“那便多花些时间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妈这里,你用美味慰藉一下便足够了。”殷流采只能取个折衷的办法,反正,就当是已经把女儿嫁出去了呗。

苏融原本一点忧愁也未曾尝过,这时却忽然懂了什么叫烦忧,什么叫愁绪。看看清衍真仙,又看看她妈,苏融却是哪个都舍不得,一个血脉割不断,一个深情收不回,确实很难能两全其美:“我以为,以后可以一家人在一起的。”

“大道漫长,何妨路途远,何惧隔山川。”

“妈这是要把我扫地出门。”苏融脸上带出几分委屈来。

“不然多尴尬,纵隔山长水远,你好好的,我们也好好的,那不就行了,既使是一家人,也不必天天在一起。唯有情人,才需朝朝暮暮长相对,日日夜夜不离分。”殷流采说这番话时,不期然想起了苏世襄,这时属于他的那一世名为王斯年的人生,大抵已经结束了许久。不知归来后,苏世襄是否还留有那一世记忆。

“妈…”

“行了,赶紧滚,这是亲生的才耐着性子哄你到这,我这还得找你爹去,哪有工夫跟你磨叽。”殷流采丝毫不愿承认,她是太尴尬,才不愿意留苏融在眼前挤眼泪花,挤个眼泪都不专业,半天没挤出来。可见是蜜罐子里长大的,连哭都不会哭。

苏融:…

“妈,你真要去找爹啊,他现在跟以前还一样,没什么变化,你要去的话…”

苏融言下之意是,不会再伤心难过吗,不会到时候直接一拍两散吗,不会直接揍死他吗?

殷流采当然不会,见苏融不肯滚蛋,她便自己先滚,丢下苏融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也不是。苏融是想,如果还伤心难过,她去了还可以安慰安慰她妈,如果一拍两散,她还能给她妈站台,如果要揍…她也可以摇旗呐喊。

殷流采根本不给苏融跟上的机会,一马当先飞远,直奔蓝星而去。

蓝星如今仍处于封建社会,不过比起她离开的时候,蓝星的社会制度已经健全,也呈一个健康的发展形态。对此,殷流采十分满意,她种下的种子,没长出歪脖子树来,而且还繁盛荫荫,有参天之势,岂不是很美好。

她一到蓝星,苏世襄便已经察觉到,两人一见面,殷流采看出来,苏世襄还留着王斯年那一世的记忆。殷流采看着他许久都没说话,最后开口时问的却是:“你为什么没有捏碎玉符?”

“救援人员来得及时,再晚一些,便要捏了。”苏世襄答话时,眼中闪过一抹极浅极淡的柔和之色。

如果殷流采不是专注地看着苏世襄,只怕会错过这一闪即过的温柔,庆幸地是,她捕捉到了,她没有错过:“为什么呢?”

苏世襄知道殷流采问的是什么,沉吟片刻后答:“什么能敌得过你在他生命里的惊鸿一瞥。”

闻言,殷流采不由笑出声来,并在笑声中走近苏世襄:“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还是没找回情感,那不好意思啊,我要彻底割舍掉这份情感。因为这份情感,曾使我几乎以为自己会陷入疯魔,幸好,我们都不需要割舍。”

“你来前,我再一次描绘了你人生的曲线,阿采,你做了什么,使你人生的曲线不至再崩塌?”苏世襄也是心中有所感,才又进行了一次描绘。

“斩我。”斩我之后,在法修的意义里,“我”就不再是“我”了,是万物,比如星辰,比如河流,比如山川,比如蝼蚁,比如朝露。也可以是“我”,因为记忆仍在,人所有的性格情感学识等等,其实都是基于记忆的。

她斩“我”,超脱于情劫,却并未割舍掉情感,也没有真的把“我”从身上剔除,只是不再执着于因“我”而生的一切。可以拿得起来,也可以放得下去,这就是斩“我”的意义所在。

“原来如此。”

殷流采忽然又笑开来,说:“我还挺喜欢王斯年的,比你可爱。”

苏世襄亦含笑道:“那时曾想过捏碎玉符,见你一面,但却因你说过宿世姻缘,便将玉符随之一起长埋地底。”

“找回情感,不是因王斯年生命中有过惊鸿一瞥,而是因为临死也坚信并期待宿世姻缘?”

“对。”

“那你现在还期待吗?”

苏世襄但笑不语,四座寒风中酝酿着柔软的花香。

嘤别以为这样就会放过你

那些年我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你都要给我还回来!!!!

第二三八章 白发苍苍,一抷黄土

虽然苏世襄已经找回一丝情感,但这还是不够的,所以他还必需进行入一轮转世投胎。

“还是不能让你得到啊?”殷流采表面上是有几分怜爱之意的,其实心里都快高兴死了,总算可以把她那会儿求不得的滋味都叫他好好尝一尝——没错,她就有这么记仇。

苏世襄看殷流采一脸可惜的表情,眼神里却尽是兴奋就知道,殷流采且憋着劲呢,得不得到,其实都在两可之间。殷流采只要出现,就会在他人生中留下痕迹,就会占据他人生中大量篇幅:“你看着办便是。”

呵呵呵,那我就不客气了!

将蓝星的事务处理好,苏世襄便投身下一轮,至于去哪里,殷流采神神秘秘地拍胸脯说交给她。苏世襄便毫不担忧地交给她,殷流采扭过头去,就跟道祖鸿钧商量:“我要去宋朝。”

道祖鸿钧:“你醒没醒?”

“我才不管,我要去宋朝,我在真仙界时都曾穿越上古,没道理你这么厉害的天道,却做不到让我穿越去上古。”殷流采是个历史生啊,她对宋朝的历史一直十分向往,她想亲眼去看一看,当中华文明未被阉割,是什么样子。她想亲眼看一看,那个只差一点,就可以过渡向君主立宪,内阁参政的朝代曾经历过怎么样的辉煌,这是她最后一点小小心愿。

“你应该清楚,你回到上古去,为真仙界的现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你当然可以说你只待在山野,从旁看一看,但焉知你无意间的行为不会改变什么。殷流采,你应该比谁都更明白,什么叫历史不可改变,一旦改变历史,你所生活过的时代,地球的当下时代都会被改变。你能确定只向好的方向改变,而不迥坏的方向吗?”道祖鸿钧忽然语气肃然。

殷流采有点不适应:“可是你不是说,焉知我所知道的历史不是被改变过的。”

道祖鸿钧:“他们都没能改变历史,是因为他们身上并不具有改变整个人类历史的气数,而你有。殷流采,你莫非忘了你已是仙君之阶,久在宇宙秩序与法则之下,你若是回到历史洪流中,必可以做那筑坝引流之人,因而,我不可能放你回到历史中去。”

殷流采:…

“诶,我其实还真挺想作出改变的,算了算了,我不能肯定一定能往好的方向改。”殷流采怕自己手太贱,历史容不得手贱,更容不得手残。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中华文明未曾经过元清二朝会走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

“是啊,从选定专业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对这个很好奇…不,也不对,就是因为这点好奇,我才选历史系的。”殷流采一直到现在都挺庆幸的,有多少人能为自己心中的兴趣去学习,她有幸能因为喜欢而读书,整个大学生涯不知道多幸福。

然而,直到毕业,她都没能找出答案。

“有一个和地球极相似的世界,你可以去看看,那里有个国家,他们的历史进程和文字文明都与华夏文明有几分相似。但他们一脉相承,从未断代,从封建帝制到君主立宪历经两个王朝数代帝王才最终建立现在这个宪政制国家。”道祖鸿钧不得不给殷流采找个地方,给殷流采安放她那点属于历史生的小怨念,否则殷流采非缠着要穿越,道祖鸿钧有点担心被缠得多了,会松口答应她。

没鱼虾也好,反正她就想看看文化未被阉割的样子,历史不让去,去看看结果也行:“好,先帮我把苏世襄弄过去,我等过个二三十年再说。”

正好,殷流采打算去真仙界一趟,看看姜流素怎么样了,她家师尊虽然从来不说,但其实心里一直还惦记着呢。

“时间域不同,再者说,不能让你穿过去,是你有记忆,且带气数。苏世襄虽带天道气数,却没有记忆,最多能和王斯年那样,成个了不得的位面之子,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最多这事有三天就能办成,你要没事就过去等他,要有事就先去办事,让他多等几年也不费什么。”

殷流采点头,把苏世襄交给道祖鸿钧,她自己则去真仙界寻访姜流素。差不多二千年过去,也不知道姜流素现在什么样,幸好修士寿元也足够,倒不担心见她时已是白发苍苍,或一抷黄土。

先去星罗湖看同门,当时的小师弟,如今已成了宗主,再去太清太一二宗走一圈,然后殷流采才直奔姜流素而去。

降落在五岭峰千里之外的一处小山上,殷流采便看到山间一处小院,颇有几分农家意趣,在院外,殷流采便轻喊一声:“素素。”

半晌不见有人出来,殷流采便举步往小院走去,走到门边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殷流采瞬间愕然:“素素,你怎么…”

“咎由自取,怪不得谁,你别难过,也不需要自责。”姜流素丝毫不像殷流采记忆中那样美好曼妙,满头发丝虽说还未成苍苍白发,却也已是灰败了许多。她身上,只有少许灵气在维持着身体,而且这少许灵气还一直在逸散。

“素素,师…”

见殷流采欲言又止,姜流素摆手,与她一道进屋,边走边说道:“没事,你看我此时便知,我早已从那深渊中爬回来,只是醒悟得太迟,以至于再不能重登巅峰。”

“应该还有办法的吧。”殷流采心下有些酸涩,乍穿来的那个夜晚,月色下穿着绣发披风,迤逦走向她的曼妙少女仿佛还在眼前呢。

“已损了根基,无用的,有情有义留待来世再叙岂不更好。”姜流素见殷流采在那出神,便知殷流采没往心里去,遂好好规劝一番,劝到殷流采答应她不胡乱折腾了才罢休。

殷流采本想留下来好好照顾姜流素,姜流素却不想让她看到她临死的样子,直把她往外赶。殷流采不肯走,姜流素便说:“你难道非要看我气绝身往的死相才肯离开,阿采,去做你自己的事,待来生,好好与我再续一场姐妹情便是,不要再这样痴痴缠缠,我又不是苏世襄。”

话说到这份上,殷流采便知道,姜流素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看到她临死的样子,只得回星罗湖去,请同门代为照看一二。然后带着乱糟糟的心情去九阙回了化嗔仙君,之后才去光明星寻苏世襄。

到光明星后,殷流采就傻了眼,她这一耽搁,直接就耽搁到苏世襄转世投胎都已经快四十了。

#咳,来晚了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第二三九章 河汉倾宵,中日流采

一个普通人,一把年纪不结婚,最多亲戚朋友,街坊邻居私底下说几句。可要是一个宪政制国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一把年纪不结婚,那就不是私底下说几句,那绝对会占领很长一段时间的话题榜榜首,直到这位继承人结婚为止。

这位亲王阁下名叶祯,今年三十有七,不但没结婚,他还没女朋友,没夜生活,没绯闻对象,出现在人前时永远一副禁欲派形象。向他求爱的淑女不知多少,他却从没多打量过人一眼,根据意外流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叶祯大约是…脸盲症。

据皇宫从事官们的被获准透露出的一些细节里,早已经有大手综合出结论来——想要在皇太子殿下那里混到脸熟,只需要一面。但是,如果想在豫王殿下那里混到脸熟,起码需要半年,如果五官特点不够突出,又不常出现在豫王殿下面前,那么至少需要三年。

结论:不是脸盲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