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见她这般热情,便也只好应了:“那就多谢金小姐了,那就叨扰了,我也确实有事情要托小姐帮忙,不若这台面我来请。”

金思云闻言,有些奇道:“有事要托付我,琴家还能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咱们这些人来帮忙的?”

楚瑜与她一同在露台上落座,看了看满台丰盛的美食,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好再问细问,只笑了笑道:“这事儿算不上琴家的事情,若是算事,便算是咱们这江南商事联会的事情”

说罢,她便简单拣选了一些能说的事情串起来,说与了金思云听。

金思云沉吟了片刻,在听到南芝菁的名字时,她轻蔑地轻嗤了一声:“原来是那位缙云县主在为难楚小姐么,此人心狠手辣,做下那等卑劣丧良心的事儿,如今竟还留下这样的烂摊子让别人收拾!”

随后,她看向楚瑜笃定地一笑道:“楚小姐放心,我们金家在江南还有不少库存,当能抵一段时日,晚点我会让人从湘南将丝料运来,南风织造既已经不复存在,从此以后江南这块肉,大把人抢着吃,还怕丝料供应不上么?”

“说来,我还要感谢楚小姐给我这个机会呢。”金思云含笑道。

楚瑜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暗自赞了一声——逢人三分笑,这位金家大小姐真真会说话。

不动声色地便拉近彼此的关系,让人听得心头极为舒坦。

但也可以看得出她对南芝菁的厌恶又是实打实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也笑吟吟地道抬手道:“如此,便多谢金小姐了,日后想来你我都有合作的机会。”

“想来定是有的,咱们都要成一家人了,何必如此客气。”金思云笑着给楚瑜夹了一筷子菜。

楚瑜一愣:“一家人?”

金思云见楚瑜脸上诧异之色,夹菜的手顿了顿,却不动声色地继续微笑道:“看来楚小姐当了商事会长之后,着实有些忙碌,不知道这事儿,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轻瞥了眼身边的嬷嬷,然后有些娇羞一般地微微垂了脸。

那慈眉善目的嬷嬷也笑眯眯地一边替楚瑜倒酒,一边道:“楚小姐可能忙着应付南家的麻烦,大概不知道咱们家小姐就要与琴家三老爷云州知府的嫡子成婚了,咱们家三小姐都已经去过琴家探望了沈夫人的病体,只可惜刚好琴三爷、楚小姐不在呢。”

楚瑜闻言,瞬间一震——

琴家三老爷的嫡子,这顶头最大上司的儿子,她自然是认得的,那年轻人生得斯斯文文、眉清目秀,若是她没有记错,去年还考了个举人。

民间常言高门嫁女,低门娶妇。

但这堂堂金侯爷这是要将他的嫡女嫁到一个区区知府家里么?

不过看着金思云和她身边人眼中的笑意却是实打实的,不禁瞬间明白了——

金家大概以为他们是将女儿嫁入琴家,从此以后必定能帮衬夫家,前途无量罢?

但是他们大概没有搞明白琴家的势力等同于琴笙,却不包括那琴家二房和三房!

楚瑜心情有些复杂,见金思云眉梢眼角自然流露的喜色,她暗自轻叹了一声,却也没有说破,只含笑道:“是么,恭喜小姐了。”

但她笑意不及眼底,忍不住想——

宫少宸那妖货,到底知道不知道金思云要嫁入琴家的消息?

她想,那家伙必定是知道的!

难怪金思云一见她就笑得如此热情,分明是冲着琴家的面子。

那妖货还忽悠她什么翡翠梳子是信物,没有信物金思云不会搭理她!

分明是骗她!

也不知道他硬塞她一把昂贵的梳子做什么。

宫少宸那货莫非一时不作妖就浑身长虱子么?

楚瑜心里忍不住没好气地暗骂了宫少宸一声。

“从此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楚小姐也不要说些客气话了,这些台面自然是我请的,以后若是见着什么云州城好去处,好吃的,思云可不会跟你客气呢。”金思云含笑道。

楚瑜见状,暗自叹了一口气,随后也笑盈盈地道:“自然的。”

哎,莫名其妙地多了个亲戚,但愿到时候金家有事儿要琴家帮忙,金姑姑他们不愿意的时候,这位金家大小姐可别怪到她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琴三爷’的小姨妈头上。

一餐下来,倒是也算宾主尽欢。

**

楚瑜回到琴家的时候,也已经是掌灯时候。

她回到小楼的时候,正见着专门伺候她的素媛领着几个小丫头正在端着茶水往里间走。

“小姐回来了,婢子伺候您洗洗手吃饭罢,今儿有主上和您都喜欢吃的梅花鱼呢。”素媛笑吟吟地道。

楚瑜笑眯眯地点头:“好!”

随后她摸了摸肚子,暗自庆幸自己在金思云那里吃得不多,就是为了赶回来吃二餐。

免得那只猫儿又怨她‘食言而肥’又倒腾人。

待进了房里,果然见着满满一桌子菜,金大姑姑、老金都已经入了座,金曜正在一边替琴笙披上白狐皮的披风。

楚瑜见状,立刻走过去,伸手握住琴笙如玉的修指,然后屁股一撅,一撞,不动声色地将金曜挤开,然后笑眯眯地道:“白白,小姑姑回来了,今天有没有很乖,想小姑姑了没?”

金曜桃花眼冷冷地白了她一眼:“不知所谓。”

琴笙抬手优雅地拉了拉自己肩头的披风,随后垂下华丽的长睫,冷冷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不想。”

虽然这么说着,但却往她身边微微凑了凑反手握住她的柔荑,任由她牵着自己的坐下来。

楚瑜见琴笙那清清淡淡的模样,忍不住心中暗笑——嗯,闷骚。

随后,她捏了捏着手里漂亮的猫儿爪子,指尖轻挠了挠他的手心。

琴笙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别开脸:“用膳。”

楚瑜见他白玉似的耳朵微微泛红,心中窃笑,随后笑眯眯地和老金打招呼:“哎呀,老金回来了,瞅着又精神了呢,可是捣腾了什么好药回来?”

老金摸了摸自己嘴上的小胡子,垂下三角眼看了看楚瑜,老气横七地轻哼一声:“你这小丫头就是嘴甜,难怪哄得大家伙团团转。”

一桌人都坐下,又热热闹闹地吃了一席接风饭。

直吃得楚瑜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才放下筷子:“饱了!”

“你在外头可是偷吃了?”琴笙却冷不丁地忽然微微眯起眼,压低了脸,忽然盯着她狐疑地轻嗅了嗅:“好像,闻见了什么东西的味道”

妈呀——

楚瑜浑身微僵,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什么东西的味道,我回来路上就吃了点烤串儿?”

这猫儿的嗅觉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

琴笙闻言,依然有些狐疑地眯起眼:“是么,本尊怎么闻着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狗骚气儿”

“狗”楚瑜忍不住眉心一跳,没好气地捏了他的爪子一把:“我看你这不是成仙儿,是成精了罢了,你还一身猫儿骚气呢?”

哪里来的那么多野猫,野狗!

还狗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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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赶回办公室了~再上一更,吃饭回家,顺便喊一嗓子——走过路过,闻着宫少的骚气,都要掏掏口袋,留下月票去骚气。

否则必定会被宫少的骚气和仙儿的醋气儿熏死,完毕。

第110章 波澜起 (一更)

两人的对话,听得金姑姑、金曜几个脸色发黑。

主上这口气,怎么跟抓奸似的?

这还是他们英明神武,淡漠无心的三爷么?

不过他话未完,便听见老金在内间里唤人:“主上,东西都准备好了,请让属下为您诊脉罢。”

楚瑜大眼珠子一转,当机立断勾起琴笙的胳膊往内间而去:“走罢,走罢,去诊脉了。”

金曜、水曜两个也走了过来,替琴笙宽衣做准备。

待琴笙被转移了注意力,让金曜他们带进了内间,楚瑜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瞅瞅左右无人注意,鬼使神差地抬起衣袖闻了闻,那一股子淡淡的龙延瑞脑香瞬间缭绕鼻间。

楚瑜眼角瞬间一抽——

果然是有狗骚气儿。

她身上平日里最多就是猫儿的那身清洌怡神,大部分时候让人闻了就性冷淡的缥缈水香。

但今儿她在宫少宸那里走了一遭,帮他梳了个头,那妖货一身浓烈华丽的熏香,就这么残留下来了。

楚瑜左右看看,有点心虚地赶紧溜回自己房间,用最快的速度捣腾了另外一件衣衫穿上,然后便立刻往琴笙的房间去。

虽然琴笙大部分的日子与她挤一张床的,但他的房间比较大,更合适看诊。

楚瑜挤到他床边的时候,老金已经开始替琴笙施针了。

床上之人,静静地闭着眼,似进入了深眠,长长的睫羽在他白玉一般的面颊上留下两片翅翼一般的阴影,薄而精致的唇瓣似没有什么血色,倒映衬着他唇瓣下的那一片樱花异样的鲜妍。

楚瑜看着,便不知莫名地为何有些心疼。

春日里潮气太重,琴笙身上那受不得潮的病根子一直犯了两次,两次她都在绣坊里。

虽然没有看见他犯病的样子,但是她见着他虚弱苍白的样子便觉得心里不好受。

老金扎了针,又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回琴笙的身子,随后轻叹了一声:“唉——。”

他这一声“唉”瞬间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

“老金,怎么了?”金姑姑和楚瑜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老金摸着自己嘴上的两撇小胡子,神情有些抑郁:“主上脑中受伤的淤窒血块似并没有什么变化,这种情况和第一次的时候不太一样,第一次的时候我每次诊治都会有些变化,但这次却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

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他总觉得那些淤血似有些质化的样子。

“我担心主上这样下去,只怕十年八年都难以恢复过往的记忆。”老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几人欢喜几人愁。

金曜、水曜等人眼底寒光和怒火交织,只恨当初没有弄死宫少宸。

金姑姑和老金则是神色莫名地复杂,竟一时间看不出悲喜,只见惆怅。

唯独楚瑜,低着头似难过的样子,但细细看去,就能见她唇角忍不住地上扬翘起,皆是满满地开心。

——太好了,那个神秘又可怕的男人永远不会醒来,最近除了扳倒南风织造,就是这个消息最是让她高兴了。

金曜若有所觉似地忽然瞥了她一眼,目光微冷。

楚瑜立刻察觉到了,她立刻轻咳一声:“咳咳,是了,不知道白白嗯,三爷的身子其他情形如何,这脑病可影响身上其他地方,以前我有听过因为头部受伤,不良于行?”

老金摇摇头:“这个倒是不会,主上身上并无异常,只是那老毛病今年犯了,多少有些会难受,只要好好地修养与服药即可,我已经从苗疆带了些好药材回来。”

老金这话倒是让楚瑜安了些心。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既然三爷不太能受得了春日潮气,咱们云州地处江南入海口,最是潮润之处,为何不往北寻个不潮之处让三爷修养呢?”

有避暑山庄,避寒山庄,何不寻个避潮的山庄。

总归琴家商号遍天下,哪里住不得?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去。

楚瑜不禁一愣,随后看向金姑姑,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禁心中更有些揣测——这是怎么了?

金姑姑看着她淡淡地道:“三爷不喜欢北方的过分干燥,何况咱们琴家最大的产业是在南方,三爷也就是每年春日寒潮时分有些不舒服,没有什么大碍。”

“正是,三爷每年都还要出海巡查产业,海上的潮气更重,总不能因噎废食罢。”老金笑了笑,随后将琴笙手腕上的针给慢慢地拔出来。

“总之老头子我在这里,三爷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楚瑜见他们都不太愿意说,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那个危险的男人总是看起来背负着许多秘密,忠心他的人却永远不肯吐露一个字。

反正那个男人八年、十年都没有机会醒了,她也不必再去探询。

她只要她的这只猫儿。

楚瑜垂下大大的眼儿,静静地看着床上躺着的白衣睡美人,神情慢慢地变得温柔。

她看琴笙的表情,自然让金姑姑和老金都收在了眼底。

老金诊治完毕,便和金姑姑一同离开了楚瑜和琴笙住着的小楼。

在往他们居处而去的路上,两人之间莫名地沉默地走了一段,老金方才忽然神色有些异样地开口:“老太婆,你说咱们主上这般天人之姿,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爷,只怕早已孩儿满地走了罢了。”

但是琴笙身边干干净净,冷冷清清。

金姑姑抬起细长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老金顿了顿,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我两个都已经老了,就是其他金辈的那些老东西也和咱们一样,也不知道能陪着主上还有多少年,但是主上身边不能没有一个贴心的人,我看小鱼”

“你看小鱼那丫头胆大心细,又聪明机灵,所以你想将她配给主上?”金姑姑淡淡地打断了她的话。

老金眸光微凉:“怎么,你觉得不好么,主上何等人物,便是公主都配不上,小鱼”

“小鱼一介民女,让她配主上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是么?”

金姑姑叹息了一声,转脸看向湖上那一点点流光溢彩的画舫红灯:“可你应该记得主上说过他此生不会娶妻,你我也知道为何他不愿娶妻,他身上的血脉是个禁忌,我们不能为了主上,就牺牲一个无辜的少女。”

她顿了顿,垂下眸子,轻声道:“你不明白的,一个像小鱼这般大女孩子,总会憧憬此生在杏花开满头的季节,细雨微雨里,遇见一个可以陪伴自己一生的良人”

老金看着她的模样,沉默了下去:“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放不下过去的人和事么?”

金姑姑垂下眸子,许久,才慢慢地笑了,笑容里似有泪光:“你我,还有主上,我们所有人,谁能放得下呢?”

“所以,主上如今这般样子,也许未必不好,他还那么年轻,遗忘了所有和那些所谓的责任,重新开始。”老金变得有些激动:“重新拥有像正常人那样的日子,就像他可以找个女孩儿!”

“够了,老金,我知道你是为了主上好,但是小鱼现在只将主上当成她最疼爱的亲人、弟弟,我不赞成你这次的想法!”

金姑姑冷冷地转身看着老金,原先那些称之为伤感的情绪仿佛从来不曾在她沉稳的面容上出现过:“何况能陪伴在主上身边的女子必须拥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一切,包括主上的过去与未来,包括曜司,所有的黑暗与光明,否则若有一日她无法承担一切,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么,你还想再现一次当年的惨烈?!”

老金闻言,一咬牙却说不出话来:“我”

“算了,忘了此事罢,我们现下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商讨。”金姑姑淡淡地道。

“什么事?”老金三角眼里闪过不甘心,但最后还是强迫自己先静下心来。

金姑姑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廉亲王,终于愿意交出他手上的那一份藏海图了。”

“什么?”老金瞬间一惊,忍不住异道:“他不是说那图是个祸害,早就烧了么?”

金姑姑轻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样子:“殿下的性子,你不还不知道么,从来就是又洒脱不羁混不吝的,所以当年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烧了那图,才骗了那么多人,我虽然怀疑他偷天换日了,但是既然主上不让咱们去强取,咱也就不动了,先集齐了其他的图再计后事。”

“怎么廉亲王那老小子忽然开窍了?”老金不禁奇道。

金姑姑顿了顿了,神色有些阴冷:“因为,他怕他自己守不住那图了,除了上次风烟山遇袭,最近已经几波人都找到他的府上去了,并且他身边出现了隐藏的窃图者还是他的亲信,虽然这一次侥幸没有被偷走,谁又知道下次会不会被劫走呢,藏海图在他手上的消息已经子啊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居然敢动到一国的亲王头上,江湖上的亡命之徒分明已经疯狂,根本不在乎朝廷的围捕势力了。

*

“白白,睡罢。”楚瑜伸手细心地擦了擦琴笙头上的细汗,然后替他宽衣。

方才琴笙蒸熏了一笼药,连沐浴出来都是一身的细汗。

琴笙看了眼她近在咫尺的脸儿,随后忽然抬手压住了她的手,淡淡地道:“我自己来。”

第111章 毒发、毒发(二更)

楚瑜一愣,抬头看了看他,却见他已经垂下睫羽掩了眸里的神色,只是白玉似的脸颊上的那一抹蒸药出的淡绯色愈发地红了些。

她也没有多想,只拿帕子又擦了擦他精致的下颌,笑眯眯地道:“好白白,你先休息,小姑姑先去沐浴,晚些再回来。”

今儿老金翻来覆去地给白白把脉、扎针,都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他身上无事。

老金私下告诉她,所谓中毒,很可能这大仙儿身子骨因为春日阴雨不太舒服,需要人多做陪伴,那是心病。

她想想也是,这仙儿到底脑子不太好使了,她确实不能老顾着忙自己的事儿,忽略他。

楚瑜决定以后能早些回来,就早些回来陪琴笙,实在不行,就把他拴裤腰带上带着。

她看着琴笙,眼底带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发鬓,转身提了一篮子衣衫去沐浴了。

琴笙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清冷的目光却慢慢地转向了自己的枕头,盯着那枕头好半天,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地伸手从枕头下抽了本册子出来。

那一本册子上,赫然三个大字——金瓶梅。

他又开始盯着那三个字发呆,耳边仿佛又响起今儿下午小宝偷偷摸摸来找他时,那做贼似的声音——

“告诉你啊,大个儿,我娘的武功可好了,上街买菜抓过好几个贼,我有时候半夜都听见她和我爹在床上打架,后来我就发现了这本秘笈!”

“虽然我还不怎么识字,但我肯定这上头光身子的小人打架肯定都是招式,因为我娘不让我练,一定是怕我打架的功夫超过她,她揍不了我了!”

“所以我大发慈悲地把这本秘笈交给你,等你学会了,再教我!”

绝世武功秘笈么?

琴笙眸光微凉,白玉般的指尖动了动,随后翻开了书册——

他认得字,这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笈。

虽然他不知道小宝那个家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但他肯定这是一本春宫图的画本。

他虽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曾经看过,但印象里似乎看过不少。

而这本《金瓶梅》上的图,可以说是粗陋不堪,人的身子模样都是模糊而失调的。

他知道自己的笔下能描绘出的丹青,必胜于这许多。

但是

他的目光还是鬼使神差地定在了那画册上,那一行行粗糙的楷字上、那一副看起来诡异丑陋的图上,莫名地无法移开。

月黑风高,很合适做点白日不太合适做的事儿。

比如在床上练习妖精打架的武功秘笈。

也比如——

狼狈为奸,杀人放火。

“可恶我就知道金思云那贱人会与我作对,她觊觎官造权那么些年,终于趁这机会染指官造,竟然敢和楚瑜那贱婢合作!”

一处客栈的房间里,传来女子愤怒而暴躁的声音,只是她的声音有些模糊,仿佛嘴里塞了什么东西一般。

“南芝菁,你喊那么大声,是想早点把你那武艺高强的继母给唤醒么?”一道金玉相击一般悦耳的男音同时在房间里响起。

房间里的女人脸上整个包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细长猩红的眼睛,嘴上包着纱布,以至于她说话只能从牙缝里挤压出声音来,听起来既模糊又可怖。

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形容可怖。

“别给我那个姓常的贱人,她才不是我的母亲!”南芝菁半躺在床边,原本就削瘦的人,如今更是骨瘦如柴,已经不成人形了。

“呵,若是没有常圣黛,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琴家?”宫少宸懒懒地坐着,手里摇晃着一把华丽的宫扇。

南芝菁忽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住嘴,三爷会这么对我都是因为受了那个贱人的蛊惑!”

她忽然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倾身子向前爬去,对着宫少宸咬牙道:“宫少宸,你不是会武艺么你替我杀楚瑜那贱人,不千刀万剐杀了她!”

宫少宸摇晃着羽扇的手一顿,似笑非笑地道:“哦,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