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秦月转身进了门,随手关上门,在她面前坐下,也顺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你没完成老头子交托的任务,便也想看其他人的笑话么?”

她顿了顿,讥诮地道:“可惜我不是你,更不是南芝菁那种蠢货,死了临了还要拖累别人。”

提到南芝菁,南秦月清秀沉稳脸上一点都不掩饰厌恶之感。

常圣黛抬起头淡淡地看着她:“南秦月,看在当初你我少年时算有点交情的份上,我只提醒你一句,南芝菁死在她的贪色之心上,你一向心高气傲更甚于她,国舅爷不过是利用你想要得到南家家主之位的心理来为他真心疼爱的女儿复仇,你好不容易坐上女史之位,又何必卷入这趟浑水里,好好做你的明月女史,自前途无量。”

南秦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多谢常少将军的劝诫,若是你说完了,冷洋送客。”

话音刚落,一名面目俊秀凌厉的侍卫便打开了门:“请吧,常少将军。”

常圣黛看了南秦月一眼,轻挑了下眉:“呵呵。”

随后她径自转身离开。

那名面目俊秀的侍卫见她离开之后,便径自进了门,顺手拴上了房门,走到南秦月身边坐下:“大人,常少将军是”

“她本就是个蠢的,什么都不懂。”南秦月轻哼一声,随手将常圣黛喝过的杯子掷在地上。

听着那声清脆的碎裂之音,她细长的眼里闪过深沉锐利又充满了野心的光芒:“世家之中势力哪里不是盘根错节,岂有能独善其身之理,我若是不出手替南芝菁那个蠢货复仇,这些年我好容易才坐稳的女史之位,只怕敌不过我那父亲在太后面前几句谗言。”

冷洋微微蹙眉:“国舅爷不会这样”

“他不会?”南秦月冷笑一声,神色阴沉:“在我那父亲心里,大概只有南芝菁和我那弟弟是他的孩子,至于我不过是个他并不想见到的意外而已。”

冷洋沉默了下去:“琴家不好对付。”

南秦月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琴家是不好对付,但是那个叫楚瑜的,却不过是个出身低贱的丫头罢了,真以为自己插了鸡毛就变成了凤凰,背靠大树好乘凉。”

“女史大人是说楚瑜的身世有问题?”冷洋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地挑眉。

他一进云州打探消息时,便听说了那个唤作楚瑜的少女各种传说,机敏慧黠,善工精巧,宅心仁厚,提及之人都不忘赞她一声——“果然是慈心琴神母家出来的小仙娘”

南秦月轻嗤了一声,眉眼里都是轻蔑:“什么小仙娘,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父母不详的孤女,琴家大约是觉得一个九天飞雪凝冰骨的慈心琴神尚不够噱头,再花了心思捧上来的一个贫贱提线木偶。”

“但是我观之她能坐上商事会会长之位,又得那么多商场老手交口称赞只怕不是单纯靠人吹捧就能做到的。”冷洋倒是很客观地道。

南秦月眯起眸子,冷笑一声:“她是有点奇淫巧技的本事,但若非有人帮她暗中作弊,高人指点,她一介平民能赢了湘南宫家,还坐上那个商事会长的位置?”

南秦月顿了顿,眉宇间带了矜傲与轻蔑:“能从贫贱之身攀附琴家爬到今日的位置,约莫也是个靠给琴三爷暖床上位的洗脚婢,能攀附上那支高岭之花,倒是这份心机比我那愚蠢的嫡妹要高明了许多。”

冷洋若有所思地道:“女史大人,下官总觉得”

“不要叫我女史大人,冷洋。”南秦月忽然靠进了冷洋的胸膛,抬手将自己手里的杯子送进他的唇边,轻媚地笑着:“叫我月儿。”

冷洋顺手扶住了她的细瘦的娇躯,熟练地将她抱紧,就着她的手喝下下一杯酒,声音有些轻荡了起来:“月儿”

“嗯。”南秦月软绵绵地应了,哪里还有身为女史时脸上身上那一身端庄沉稳的气息,媚态横生地笑着去解他的衣领:“像琴笙那种冷得雪一样的男人,再好看,再能耐都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有甚好的,也就是南芝菁那种凶悍的蠢货才会喜欢那种男人,还被姓楚的贱民和那个男人联手蒙骗,为了自己的男人乱了伦常伤心欲绝,连命都算送在他手里。”

她在宫里的时候就知道琴三爷的母亲很神秘,但是绝不姓,后来她那父亲在收到南芝菁奶娘绿嬷嬷的哭诉书信后,也着力查了查楚瑜的来历。

虽然琴家掩盖得很好,但那么大一个人怎么可能不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最后查出来那女子不过一介云州城的小捕快,原在琴家三爷手下做事。

可惜南芝菁那蠢货还来不及知道自己被心上男人和小狐狸精耍了一道的真相,就一命呜呼了。

“呵呵,这就是我那父亲宠出来是非不分的蠢货,死了也不可惜。”南秦月笑了起来,那笑声恣意又放肆,眉目里都是快意。

南芝菁死了,她最大的对手没了,对于南家,她势在必得。

冷洋看着南秦月,有那么一瞬间很难将怀里的女人与那个站在高高宫阶之上温文尔雅,一身书卷气却目含睿光的纤细女子联想起来。

南秦月凑上冷洋的唇边,亲了上去,温温柔柔地道:“还是我的冷洋最知情达意了。”

冷洋抱着她:“女史大人就不怕王大人找上门来抓奸么?”

南秦月轻笑了一声,细长的眼里一片冰凉:“百无一用是书生,那个废物,是个好男风的,他才不在乎。”

说罢,她在冷洋耳边吐气如兰:“抱我。”

一片轻纱落下,掩下其间旖旎的肢体交缠。

**

琴家绣坊

“殿下,楚瑜有一事不明,能否单独问问您,就一会儿?”楚瑜坐在桌边看着给廉亲王喂完了药物的小厮离开后,到底忍不住开了口。

她知道自己的开口很冒昧,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廉亲王见状,一边咳嗽,一边虚弱地颔首,示意其他人离开。

金姑姑原本是想反对的,但最后沉默了一会,便看向老金。

老金倒是点点头,将一根金针插入廉亲王手上的穴道,低声道:“殿下切忌强撑心神,若是不适宁愿睡过去。”

廉亲王点点,示意他明白。

老金和金姑姑等人互看一眼,便起身领着一众小厮都出了门。

唯独一直站在房间中央,抬头看着墙边山水图的雪白人影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楚瑜看着那只猫儿就那么傲娇地矗在那里,眉尾一抽,大眼珠子一转正要说什么把他打发离开,却见廉亲王对着自己摆了摆手,半支撑着身子靠在床边。

楚瑜赶紧上去扶了廉亲王一把:“殿下小心。”

她手还没有碰倒廉亲王,就见一片雪白的袖子忽然挡在了自己面前,里面伸出一只雪白如玉的手将廉亲王扶好坐正。

顺带,她被那袖子轻扫了一下子,直接又原姿势坐回了自己的凳子上。

楚瑜无语地看着忽然出现在床边的白衣美人,有些无奈地抚额:“白白”

“咳咳咳呵呵咳咳丫头,你不是问本王什么原因要护着护着你么?”廉亲王惨白乌青的脸上露出一点近乎痛苦的笑来。

“你看这就是原因咳咳不是托了你的福气,咱们琴三爷是不屑碰一碰我们这些这些凡夫俗子的咳咳”

楚瑜一愣,看着廉亲王神色有些飘忽:“殿下是因为琴笙所以才相信我不会对您下毒么?”

廉亲王到底和琴笙什么关系?

难道琴三爷是亲王殿下在外头的私生子?

因为亏欠儿子多年,所以才对琴笙这百般容忍,琴大老爷被戴了绿帽子?

楚瑜看着廉亲王的反应,忍不住开始散发起自己的思维,满脑子乱想起来。

廉亲王哪里注意到楚瑜的神色,只抚着胸口,却摇头叹了一声:“不咳咳本王相信你,是因为本王直觉你不是这种人?”

楚瑜顿时有些无语:“殿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您真不像宫里出来的人。”

‘天真可爱’得过分。

堂堂一个亲王,居然会相信‘直觉’这种玩意么?

廉亲王闻言,忽地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这一笑让面容又有些扭曲:“呵呵咳咳咳”

楚瑜赶紧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廉亲王接过喝了点,看起来脸上才舒服了些,他低低地道:“也许罢,只是小丫头,宫里的人天生对危险的直觉原就与常人不同,我会信你,但会为你脱罪确实是因为琴家的缘故但,还有一点咳咳”

廉亲王顿了顿,看着楚瑜的目光里有一种异样的慈和:“你这小丫头咳咳和我家那小丫头同岁呢,只是本王的小郡主早已在两年前就出嫁了但不知为何咳咳看着你就让本王咳咳想起我那小女儿或者说想起本王的王妃,你们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儿”

他轻叹了一声,无奈地一笑:“就是不太看得你这机灵的孩子受委屈,咳咳。”

------题外话------

么么哒,答谢大家昨天的支持,今晚二更。

第116章节 奈何 (二更)

“我和王妃的眼睛很像?”楚瑜一愣,随后眼神又开始飘忽起来:“真是受宠若惊了。”

她这具原身也是个孤女,她也没有以前的任何记忆,原身不会是亲王殿下遗失在外的孩子罢?

廉亲王低低地咳嗽,神色愈发地显得倦怠:“嗯,若非本王的爱妃除了两个笨小子,只得过这么一个小女儿,也从未离开过身边倒是觉得你这丫头像本王的本王养的小丫头天生看着便觉得亲切。”

廉亲王话音未落,琴笙冷不丁地扔出来一句话:“看着再亲切,她也不是你养的,她是本尊养的鱼。”

楚瑜一听,忍不住白了琴笙一眼——胡诌什么呢。

明明是她伺候着他这大仙儿好么?

廉亲王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咳咳咳好好三爷养的,三爷”

楚瑜赶紧伸手替廉亲王顺了顺气,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咳了一声:“能合了您的眼缘,是小女的荣幸,您还是歇着罢。”

她想什么呢,这年头哪里来那么多乌鸦变凤凰的传说。

廉亲王勉力抬起浮肿眼皮看了看她,疲惫地笑了笑:“说来你这丫头根本没有动机要害本王,若是琴三爷真想要从本王这里拿拿藏海图,本不必这样的手段,既然如此又又何必再拖累你这个无辜?”

楚瑜一愣,深深地看着廉亲王衰败的脸色,心情忽然异样地复杂:“殿下多谢你。”

大约是见多了南芝菁、明月女史那样一口一个贱民的贵族,甚至琴三爷和曜司当初也从未将她一介草民的性命放在心上,忽然见到亲王殿下这样的人,楚瑜忽然觉得心底某处被触动了。

廉亲王靠在床边,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你放心,本王已经修书两封各自各自交给皇帝陛下和母后你”

楚瑜看着廉亲王已经慢慢地阖上了眼,顿时一惊,蓦地站了起来,脸色发白地唤:“殿下!殿下!”

她红了眼圈,转个身就要往外奔去唤人,却不想才跑了一步,就膝头一软,大头朝下地载去。

琴笙抬手就将她给抓了回来,直接将她再次拦腰抱起,淡漠地道:“没死,昏去了。”

楚瑜闻言,心中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眼眶微红地一把抓紧了琴笙的的衣襟,看着琴笙:“白白,殿下会死么?”

她没有忘记老金告诉她那叫做引魂的毒有多残酷。

廉亲王是好人,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琴笙一边抱着她往外走,一边垂眸静静地看了怀里眼红得兔子一样的少女,淡淡地道:“是毒,就有解药。”

虽然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但是楚瑜就是莫名地觉得仿佛心安了一些。

她抬眼看着领着水曜、丫头们奔进房间的老金脸色一片沉肃,心情异样复杂地靠在琴笙的怀里,任由琴笙抱着她回了院子。

待得回到了自己院子,楚瑜大老远就看见金曜、火曜二人在候着琴笙,她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嘀咕:“殿下重伤,宫里的人会为难”

“他们可以试试。”琴笙抱着她,一个旋身优雅地落在地上,随后却不太优雅地忽然抬手托住楚瑜的小腰和臀儿一抬,修长的身子挤进她腿间,将她抵在柱子上,抬头冷冰冰地盯着她:“鱼,不准养廉老头!”

楚瑜原本就双腿发软,被他这么一弄,顿时赶紧只能勉力抱住琴笙的脖子才让自己没掉下去。

她看着面前的大猫儿挑起他精致的下巴,一脸毫不掩饰地不悦和嫉妒,哭笑不得地伸手捶了下他的肩膀:“你这傻猫儿瞎说什么呢,快放我下来,难道我对谁多说了些话,就要养谁么?!”

这醋猫儿真是什么瞎话都说得出口。

哪里来那么大的占有欲?

真真——无理取闹的大仙儿。

而且这种姿势成何体统,她都瞥见火曜直接转过背去了,金曜则一脸冷冰冰地死瞪着她,就怕她占他主上便宜的模样。

琴笙听得她否认,心情好了些,方才她眼里像是全看不见他存在一般,喜怒哀乐都牵在廉老头的身上的那种感觉,让他心头莫名地烦躁,就想要听她的保证。

但他更见不得她拒绝自己的靠近和亲昵,琴笙眯起眼冷哼一声:“这姿势怎么了?不许?”

说着,他又往她腿间硬挤了挤,一副你越不让老子抱,老子偏就要这么抱的样子。

腿间敏感处传来充满压迫性的诡异触感让楚瑜瞬间涨红了脸,赶紧抬手抚摸他垂落在脑后的乌发,顺毛捋:“当然不是,只是小姑姑腿软,这姿势好难受,你让我下来可好?”

这仙儿能不能别一脸单纯倔强的样子做这种撩人的事儿?!

他那无知的模样,让她莫名地觉得得自己这是在占无知少年的便宜。

琴笙见楚瑜满脸通红,方才微微蹙眉:“真不舒服?”

见楚瑜点头如捣蒜,他立刻抬手抱着她向内间里走去,小心地将怀里的人儿放回了床上。

楚瑜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儿,不动声色地揉了揉被压得难受的腿根。

素媛这时候正巧领着小丫头们端了药进来。

“小姐,该喝药了。”

琴笙抬手示意她们出去,接过了药,坐在床边,楚瑜正打算伸手接过来,却见琴笙把手一收,径自拿勺子舀了一匙药吹了吹,随后送到她唇边。

楚瑜看着他那细致优美的动作,不禁一愣:“白白,你要喂我?”

琴笙幽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喝么?”

楚瑜立刻颔首,瞥见他微微泛红耳垂,心中的旖念都驱逐了,只剩下好笑,这是他为方才粗鲁的道歉么?

她笑眯眯地颔首将他递来药一口喝下:“我的白白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琴笙看了她笑盈盈的大眼,心情莫名地似也舒服了起来,他径自一勺勺地将药喂了楚瑜,动作极轻,也极慢。

吞药素来讲究个快准狠,一口下去就不会那么苦,但楚瑜此刻虽然被苦得有点受不了,可看见面前‘少年’这般温柔仔细的模样,还是忍着慢吞吞地全喝了下去。

难得这猫儿一片孝心不是?

只是楚瑜并不知道

琴笙幽幽的琥珀眸盯着她的嘴唇上水亮的水渍,却莫名地觉得那湿漉漉的柔软嘴唇看起来很好吃的模样。

于是乎喂药的动作愈发地慢了。

**

日子一晃就过了七八日。

只是局面却随着廉亲王病情的恶化,也渐渐地不稳了起来。

琴家绣坊

“金姑姑,您该明白如今太后娘娘的懿旨已经放在我的案头,直接令本官拘了楚瑜进京,严查此事,本官也是无奈,本官也是琴家人,您不能看着我被夺了官去罢?”琴三老爷斯文的面孔上一脸阴沉,直勾勾地盯着金大姑姑。

他就不明白了,京城里皇帝陛下的旨意一直留中不发,没有处置的意见。

但太后的懿旨却也已经下来了。

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要派兵锁人还是拿人也该是找负责江南织造的琴笙,与他这个做叔叔什么关系?

如今那道旨意下来,里头写的竟然是要他出面拿人,拿不到人,就唯他这个云州知府是问!

简直岂有此理!

金大姑姑淡淡地看着琴三老爷:“所以您这是带了大批衙役来拿人么?”

琴三老爷摸着自己的胡须,轻哼一声:“这不是人也没进得来么。”

衙役们,他带不进琴家绣坊,也不敢硬闯,但是

琴三老爷顿了顿,忽然看像坐在不远处的楚瑜不阴不阳地笑了笑:“楚姑娘原先是在本官手下做事之人,本官才知道老胡有你这么个好妹子。”

此言一出,空气里瞬间陷入一阵窒闷。

楚瑜闻言下意识地握紧了袖子,但随后又慢慢地松开来——

有些事,到底是瞒不住的。

楚瑜忽然抬起眸子看向琴三老爷,却不卑不亢地道:“多谢大人多年的关照,不过从今以后大哥的事情就不牢您费心了。”

她早已安排了老胡离开云州去外地和干娘、嫂子一起团聚,自然不怕再有人用他们威胁自己。

“呵,楚姑娘做人可不能过河拆桥,你们兄妹攀上高枝就忘了当初本官对老胡的提携了么?”琴三老爷眯起眼阴沉地看着楚瑜。

他可没有忘了自己夫人就是琴笙为了她伤的!

只可惜,当初老胡留书出走,他不曾多想,否则扣住老胡一家,今日哪里容得她一个小小的衙役在自己面前嚣张!

“行了,三老爷。”金大姑姑冷冰冰地打断了琴三老爷的话,看向他:“您是从哪里得知楚瑜的身份?”

琴三老爷看向金大姑姑,冷笑了一声:“怎么,您这是担心楚瑜泄露了身份,做不成她商事会的会长?担心大家知道楚瑜不过是一介平民,根本不是大嫂的小妹,她赢了宫家的那些战绩,是你们在背后出谋划策的?”

“琴三老爷,您这是在威胁我们么?”金大姑姑细长的眼里闪过莫测冰冷的目光,静静地锁住了琴三老爷。

不想琴三老爷面无表情地道:“本官可不敢威胁金大姑姑,但是太后懿旨在此,您让本官如何是好,都是一家人,琴三爷真要帮着外人么,本官若是被砍了脑袋,大哥一定会很伤心罢?”

送走了琴三老爷,金大姑姑目光微寒:“看样子是明月女史出手了,她眼睛倒是尖利,竟选了琴三老爷那软柿子下手,真以为靠着三老爷就能万事无忧?”

楚瑜沉默了一会,微微蹙眉:“老金还是没有能解殿下所中之毒的消息么?”

------题外话------

二更来也。

第117章 喂狗 (一更)

楚瑜话音刚落,便见着红袖匆匆忙忙地与老金两人一齐进了门。

红袖一见楚瑜也坐在堂内,不禁一愣,随后有些目光闪烁地看向金姑姑:“姑姑,属下有要事禀报!”

金姑姑与红袖多年也算默契,再看老金站在一边也是一副神色莫测的样子,便对着楚瑜道:“小鱼,你先回去歇着罢,我看亲王殿下挺喜欢听你在边上给他讲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你去看看殿下罢?”

楚瑜前两日去探望廉亲王的时候,见廉亲王昏昏沉沉,总似醒不过来的样子,连喝药都困难,她看着有点着急,便随口化用了些后世有趣的段子,谁知亲王殿下倒是笑了笑,精神了点。

楚瑜知道得了他这中了绝命之剧毒和绝症的病人一样最怕也是没精神扛下去,于是她每日减少了在绣坊忙活的时间,抽些时间给廉亲王说点笑话,转移下他的注意力,提提神。

但是今日楚瑜见红袖、老金二人神色诡异,她莫名其妙地直觉他们说的事儿十有*与自己有关。

若是以前她也会多探问,可如今,她却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楚瑜不动声色地起身:“好,我先去探望一下亲王殿下。”

随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只是她出了门,原打算叫霍家姐妹,但一想那屋子里坐着都非等闲之辈,她也没有把握霍家姐妹能不被发现。

她歪着头想了想,转身就还剑湖边跑,果然看见一道熟悉的白影坐在湖边的小亭子里打坐,如玉长指结着莲花印搁在自己膝头,长长的乌发和白衣在风中轻舞,雾气缭绕里,清冷而出尘。

金曜和火曜两人抱着剑在边上护法。

她匆匆忙忙地就跑了过去:“白白!”

金曜抬手就干脆地挡住她,冷冷地道:“主上正在练功。”

楚瑜挑挑眉,懒得理会他,只扒拉着他的手臂,冲琴笙又喊了一声:“白白,忙么,忙就算了,不忙来帮小姑姑一把。”

金曜桃花眼里闪过冷光,强忍着把她扔出去的冲动,冷哼一声:“若扰了主上走火入魔,有你受的!”

琴笙搁在膝头的玉手手势一收,随后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楚瑜朝着金曜做了个得意的鬼脸:“你真当我傻啊,真运功三十六周天,外头人这么叫他根本听不见,听见了就已经是收了内力,气沉丹田了。”

她的武艺虽然平平,可好歹也得了木曜的指点,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

“走。”琴笙看了她一眼,回话干脆非常,径自抱住她,足尖一点飞身离开。

楚瑜赶紧抓住他的肩膀,探出头对着火曜和金曜两个人嚎了一句:“你们两个,不准跟来。”

金曜看着楚瑜从琴笙肩头探出的俏脸上那一副得意的小模样,桃花眼里流光微闪,随后慢慢地垂下眸去,又冷哼一声。

“首领,你怎么像是总对那条咸鱼抱有敌意?”火曜嘴里叼着一支青草,挑眉有些异样地问金曜。

金曜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道:“我对她没有敌意,但是我总觉得她心不在曜司,而且有些事,她没有对咱们尽吐实话,她身上有秘密。”

火曜闻言一愣,失笑:“那条鱼能有什么秘密,难不成她是男人?”

金曜看了他一眼,看着楚瑜离开的方向微微眯起桃花眼,不再多言。

“这里,这里,悄悄地听,不要被发现了!”楚瑜窝在琴笙怀里,悄悄地向屋檐下探出头,伸直了耳朵。

全屋子上下武功最高就是她家这只白猫儿,必定不会被发现。

琴笙看着怀里的少女那一副贼头贼脑的模样,莫名其妙地便觉得有点心虚,他微微蹙眉,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低声问:“鱼,你做什么?”

楚瑜朝着他比了“嘘”的手势,便不再搭理他,径自专心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从琴笙怀里半吊着身子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