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是平凡的女子,这般坎坷艰难地走到今日,心中最初的那些困苦与不安便是琴笙那里都不能明白的。

甚至,最初的苦难,也是拜琴三爷所赐。

现在陡然听到廉亲王的这些如父亲一般贴心贴肺的絮叨,楚瑜心里陡然又暖又软,竟莫名地忍不住想哭,她红了眼圈,主动牵住了廉亲王的衣袖,笑眯眯地道:“殿下不必为小女担忧,琴笙对我很好,金大姑姑他们也对我很好,怎么会欺负我。”

廉亲王看着面前的少女眼里强忍着泪水的样子,心里不忍,越发地觉得像看见自己小女儿受了委屈一般,便低声继续絮叨:“你这丫头心善,并不知道嫁人妇与在家里做姑娘到底是不同的,三爷上头虽无婆母要伺候,但琴家家大业大,这里当家做主的是金大姑姑,她这人我是知道的,只怕日后你要掌家很难”

他顿了顿,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过琴家这摊子深水无底,你不掌家只怕才是好的,丫头,你心里要有点数,若是受了欺负”

他想了想,看着楚瑜的小脸,削瘦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点苦笑的样子:“你且与本文说说,本王虽然在他们眼里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但总归能说上一点话,能帮着你这小丫头,一定帮着你啊,丫头。”

楚瑜到底忍不住掉了泪,抬手擦了擦眼泪,笑着道:“劳殿下操心了,您真的好好养病就是了,我先回去了,不打扰您修养了。”

廉亲王看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笑了笑:“嗯。”

楚瑜站了起来,揖了一揖,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楚瑜的背影远去,渐渐没入花丛里,廉亲王的眼神有些迷蒙,低声轻喃:“真是像啊。”

“不知殿下觉得我家姨小姐像谁。”一道沉稳,意味深长的中年女音忽然在廉亲王身后响起。

廉亲王一愣,转过脸看向来人,一道幽雅稳重的身影不知站在附近的花丛里多久了。

伺候廉亲王的婢女,对着来人福了福,甚至没有等廉亲王吩咐,便默然离开。

廉亲王看着她,神色一阵青一阵白,随后淡淡地道:“金大姑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殿下说笑了,我只是担心我家姨小姐罢了,何况您也该明白,什么叫君子勿立于危墙之下,君子勿言是非。”金大姑姑微笑着,款步出来,在他身边坐下。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话语里,对一国亲王透露出了威胁之意。

廉亲王削瘦的面容微冷,眼里闪过矜傲不豫之色,似想到方才离开的少女,到底还是忍着没有发作,最后只苦笑道:“你不必这么跟我说话,我并没有对小丫头说什么,只是觉得她看着有点像灵娘罢了。”

金大姑姑倒是有些意外,随后想了想,细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您不说,草民倒是没有注意,小鱼和先王妃是有那么几分神似。”

她顿了顿,又不以为意地道:“但先王妃以贞静娴雅闻名,乃是第一淑女,世上这神似之人千千万万,不是么?”

廉亲王沉默了一会,随后淡淡地道:“嗯。”

只是他指尖无意识地搓了搓,眸光似有些凝滞,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面似还残留着握住楚瑜手腕的细腻如香膏滑脂的触感。

金大姑姑留意到他神色有些异样,便又挑了挑眉:“殿下,不是草民擅言,只是别人家的事情,终归是别人的家事,您一个外人就算知道了些什么,到底不过是外人罢了,别忘了当年亏欠的债,旧债未清,又要添新债么。”

廉亲王听得脸色有些发沉,他看着金大姑姑,苦笑一声:“本王知道的,是我们皇家亏欠了琴笙不,亏欠了琴三爷的,这一生也许都偿不清了,但是”

他顿了顿,到底忍不住道:“小鱼并不亏欠你们的,难道不是你们亏欠她么,别的不说,琴三爷他为何此生不打算娶亲的原因,你们都不打算告诉她么?”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三爷高兴就好。”金大姑姑到底冷了脸,梭然起身,垂眸冷冷地看着廉亲王:“秋御庭,我们这些年对你客气,不过是因为当初你也算谨守了本心,但你不要太过分了,否则明日就请你离开云州回上京去。”

说罢,她径自拂袖而去。

只留下廉亲王一人怔然独自地坐在原地,看着金大姑姑离开的背影,忽然整个人都有些颓丧地扶着眼,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有些莫名地凄然:“灵娘,灵娘,若是我当年陪你去了就好了,到底不用煎熬这些年,反正我从来都是个没用的。”

当年,他对所有的事情都无能为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然还是这般无能为力。

护不住,想要护着的人。

**

廊桥绣坊,水榭小巧,碧波幽幽,清风徐来。

五月谁家娇娘待闺嫁。

“大姑姑。”楚瑜正在水榭里由着红袖裁衣量身试花样子,忽然见金大姑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正淡淡地看着她。

红袖机敏地立刻福了福,随后一挥手,便领着其他侍女们立刻训练有素地离开。

楚瑜仿若未曾察觉一般地笑了笑:“大姑姑来了,可帮着我看看身上这样式好看么?”

这些天她是待嫁女儿,自然在出嫁前不能见到琴笙的,她便一直在忙着自己的嫁衣和天工绣坊里落下的活计。

金大姑姑看着楚瑜乌发红衣,虽未着胭脂黛粉,却衬得她眉目里多了几分妩媚,甚至艳烈来。

她含笑:“小鱼,越来越好看了。”

楚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眉宇间那些属于女子的柔媚来自琴笙的赐予,是经历过情事才有的娇妩。

她淡淡地笑了笑:“姑姑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其实以她如今的内力修为,在金大姑姑出现在她和廉亲王附近的时候,她就有所察觉了。

后来她离开,却是感觉金姑姑身上的气息变冷,似对廉亲王有些不豫的情绪,才想着先行一步,避免尴尬。

如今金姑姑却来找她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可是意味着金大姑姑有些东西要告诉她呢?

金大姑姑在楚瑜身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淡淡地一笑:“我听西洋人说,他们成婚时有一个仪式,谓之宣誓,就是男女双方将手搁在他们的神之书上”

“姑姑,那是《圣经》罢?”楚瑜道。

“嗯,大约是罢,你知道得不少。”金大姑姑看着楚瑜,眼里闪过一丝讶色。

“嗯,当捕快时听到的杂故事多了,自然就知道了,当初宫少宸差点就靠着《圣经》上面的故事绣的东西赢了大比不是?”楚瑜笑了笑的,轻描淡写地回道。

金大姑姑看着她,细长的眼眸里目光微闪:“嗯,男女双方将手搁在那本圣经上宣誓,不管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对对方不离不弃,不知小鱼你可能做得到?”

楚瑜一愣,看着金大姑姑有些纳罕。

她倒是想过金大姑姑会来旁侧敲击她,看亲王到底与她说了什么,倒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一来就问她这个问题。

看那模样和语气,倒是不容她逃避的样子。

楚瑜看着窗外幽幽碧波,好一会,才将目光转回了金大姑姑身上,与她对视:“是的,只要我的笙儿一直都是笙儿,永远对我一如现在,那么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我都对他不离不弃,不管未来遇见什么风浪风险,我都承担。”

人是会变的,但她要的是那个会以命相护,将她放在眼里,深植心头,永远只能在她怀里才栖得好梦的琴笙。

她自会将他深藏在自己心中,疼他,爱他,怜他,陪他一生一世。

金大姑姑看着她,笑了笑,神色有些复杂:“小鱼,你是个聪明人,大姑姑也但愿你能永远记住今日的承诺,主上安好,曜司上下必定护你永远周全,永远以你为尊,没有人能越过你去,就算是我,在你的面前永远都是仆人。”

这是她的承诺、

楚瑜看着金大姑姑,大姑姑这想来是听到了廉亲王说的那些话了吧?

她却忽然轻笑了起来:“就算不用你们,他也会护我周全的。”

她坚信这一点。

金大姑姑看着她,也颔首,似有些无奈又复杂地叹息了一声:“是的,主上会护你周全的,只要你不离他而去,他那性情看似清冷却偏执得紧也不知像了谁。”

楚瑜沉默,像谁?

总之她觉得一点都不像那位琴家大老爷。

不过有些话,金大姑姑她们不说,她也不问。

“他已经不记得前尘旧事了,昨日之日不可留,从今往后,有我陪着他,您放心罢。”楚瑜抬手握住金大姑姑的手。

若说廉亲王对她的拳拳之心,有父辈之意。

那么金大姑姑对琴三爷,除了忠心之外,又何曾没有母亲一般的担忧呢?

甚至愿意在她面前做小低。

不管如何,这都是值得尊重的。

她更不会藉此凌驾于谁的头上。

金大姑姑眼里有些潮润,有些复杂地看着楚瑜,也轻笑了笑:“你这丫头,有颗玲珑心,待你们成亲之后,姑姑会告诉一些故事,我原想着等三爷醒了,让他自己告诉你,但是看样子只怕几十年也未必能醒,如今的三爷,其实也很好的,所以还是到时候,我来告诉你罢。”

楚瑜看着金大姑姑,微微一笑:“好。”

她等着听故事。

------题外话------

嘿嘿,就要婚礼了哟~三爷马上就要回来了哦。

笙儿:你们会我么?

三爷:不会,她们都等着本尊出来很久了,嗯,听二货说今儿月票六点前到6950就有二更,而且今日似会——万更?

第四十二章 幽冥酒坊

她可没有忘记地宫里他是怎么按着她毫不容情地‘拷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她可不想再被‘拷问’磋磨一回。

她想了想,一手搁在他胸口,一手搁在他的后腰慢慢地抚摸着他修韧的腰肢,这是她安抚这猫儿的小动作,他一向很受用。

同时软了声音道:“天工绣坊的事情多,金大姑姑不是与你说了么?”

琴笙淡淡地道:“说什么,说封逸让你搬,你就搬了?”

楚瑜窒了窒,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就是莫名地觉得有点心虚,她有些无奈地道:“你太敏感了,总归要搬过去的不是,你这大半夜地跑来做什么,不是说了男女婚前见面,总是不妥的么?”

琴笙挑了挑眉:“谁说的?”

楚瑜一怔:“这个习俗罢,说是冲撞神灵?”

琴笙淡淡地笑了笑:“那就冲撞罢。”

说着,他挑起她的下巴,低头一点不客气地吻住她的唇,舌尖一点不客气地闯进她唇间,掠过每一寸柔软。

几要夺去她所有的呼吸。

楚瑜和他贴的太近,不得不被迫以一个无礼抵抗的姿势抬起头,羞红了脸承受他的掠夺。

只暗自嘀咕一声——霸道。

但却还是很聪明地捏住他另外一只挑开自己裙摆里的手,咬牙低声着道:“笙儿,别说了不可以,得等大婚,也没几天了!”

琴笙眯了眯他精致的妙目,在她耳边轻声道:“好,听你的,不过小姑姑,你明日要走,半月不见,总要有些念想不是?”

他声音极为温淡,掠过耳边却让楚瑜忍不住微微地颤栗,她迟疑了片刻,还是红着脸应了:“你要什么念想?”

琴笙薄唇弯起一个惑人的笑,抬起手轻挑手套上的一个缝,慢条斯理地将手套褪了下来:“我新看书学了点东西,小姑姑便替我解惑罢。”

第二日一早,红袖领着人都收拾好了东西,过来唤楚瑜起身,却见她睡得四仰八叉的,一只探在被子外的雪白脚踝上系着一根她的发带,另一头还栓在床柱上。

“小姐,起来了?”红袖有些莫名地正打算替她将耷拉下来的绸缎薄被捡起来,却不想她才拉了被子,就被另外一只纤细的手给一把大力地扯住了。

楚瑜迷糊糊地瞪着大眼:“笙儿,别再?”

“小姐?”红袖有些莫名其妙。

楚瑜随后瞬间清醒了过来,陡然看见红袖那张莫名其妙的脸,她僵了僵,随后身子一卷径自把自己裹起来,正襟危坐:“没事儿,红袖你先出去罢,我一会自己收拾。”

红袖见状,也只好点点头:“洗脸的热水和早点都准备好了。”

随后,她便退了出去。

楚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纤细脚踝上邹巴巴的发带,还有发带勒出的一圈红印,俏脸一阵红一阵青,忍不住一把扯下来没好气地揉成一团扔在一边,低低骂了一声:“越来越混账了。”

那些楼里的春宫图,真是得找机会全卖掉,卖不掉也烧掉才好。

往日里那猫儿用来观摩画技之物,如今全都是——

楚瑜咬牙切齿地嘀咕:“垃圾!”

**

天工绣坊

“戴小姐看这个地方,是不是还要改进一下,有些商行说咱们的标准苛刻了些。”封逸举着一张图纸给楚瑜看。

楚瑜搁下手里的活计,看了看那上面的图纸,又看了看封逸拿来绣样,随后道:“这个标准不能降低,毕竟是要出口英吉利的,若是不合格便打回去重做,以次充好的情况再发现第二次,便纳入供应商黑名单,不再给予合作的机会。”

她既已经立了誓言,当然不能自毁长城。

封逸微微颔首:“明白。”

楚瑜在工作上是极为仔细严格的,甚至铁面无私,这一点和她那大而化之的性情倒是全然不同,但也是因为如此,征服了不少原本商会里对她还有些不服气的商行。

说话间,忽听得有人在门口说话。

“大小姐在吗?”

楚瑜擦了擦手,转身走了出去。

封逸看着楚瑜的背影,修目眸光微深,随后唇角浮起一点淡淡的得意来。

想来小姐搬回来,那人心中定是很怄的罢?

娘家人总要得力一点,哪里能让人轻易就将自己小姐娶了去?

封逸轻哼一声,抬手卷好图纸继续去干活了。

楚瑜看着门口一对年轻男女领着一个少女站在门前。

“唐茹,唐蒙,怎么了?”她看了看他们,笑了笑。

唐蒙看了看左右便道:“不知大小姐可有空随属下来一趟。”

楚瑜见他分明有话要说的样子,便着人与封逸说了一声,随着唐蒙几个去了。

他们也没有走远,不过是与楚瑜一起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站定了。

唐茹拉出身后的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对着楚瑜道:“掌门,这是我们云州分舵的人,唤作唐琴瑟,我们两个过些日子可能需要回一趟唐家堡,所以便让她伺候在您身边。”

只有在人后,唐如她们才会唤楚瑜掌门,人前也都是学着封逸唤小姐。

亲王殿下身子已经好转,唐家堡已经得了平反,如今官府将几百具尸首都送回来,他们必须回去收拾残局。

楚瑜看了下那小姑娘,见她秀眉细眼,眉目间干净清秀,一双眼儿平静而温和,似乎并不因为出现在她这个掌门面前,有丝毫局促的样子,极为沉稳。

见楚瑜看过来,她便对着楚瑜恭敬地抱了拳:“瑟瑟见过掌门人。”

楚瑜看着她,挑了挑:“年纪小了些罢。”

她知道唐门的人需要她的血,也需要有人与她保持着联系,只是不想竟寻了个小姑娘跟着她。

但她看着这小姑娘,倒是颇欣赏的,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从这个小姑娘身上看出来了金大姑姑的味道。

“她年纪虽然小,但性情是极为稳当的,毒物医理还有机关之术都算是颇为精通,她父亲原是右护法,这孩子是侄孙一辈里最出色的佼佼者,原本当初也是要回唐家堡参加婚礼的,但因为忽然病了一场,她的爹娘就留下了她,如今倒是幸免于难。”唐茹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倒是那唤作唐琴瑟的小姑娘只微微红了眼,随后却平静地轻声道:“能活着就很好了,琴笙愿意跟在掌门人身边。”

楚瑜看着那小姑娘,听着她那一句——‘活着’,她心中忽然被触动了,她点点头,看着唐茹和唐蒙轻叹了一声:“好,她留下来吧,你们回去以后,告诉副掌门,让他好好安抚其他人。”

唐鼎天已经成为副掌门,他失了独子,心中恨毒了宫少宸,却又没有办法抛下这收拾唐家堡的残局,便将唐蒙收做了义子,也同时尽量着关系四处追查宫少宸的下落。

唐蒙和唐茹两人都对着楚瑜抱拳深深一揖:“是。”

唐琴瑟从这日起便跟在了楚瑜身边。

有了二娘、三娘这两个咋咋呼呼的对比,楚瑜觉得这小姑娘安静得很,但是却也极为体贴细心,甚至在帮着筹备婚事上,倒是真得力的了。

“这是三爷今日着人送来的首饰,一套点翠翡翠头面,一套攒金丝红宝的头面,一套东珠紫晶头面,都已经清点完毕收好了,琴笙替小姐戴一只东珠紫晶的簪子试试?”琴笙轻声道。

楚瑜看了看她手上的那只发簪,主体是一颗圆润光彩照人的罕见紫色东珠,周围用紫水晶做了花团鱼虫锦簇的样子,几根细长的流苏垂落下来,流苏尾端也坠着几颗漂亮的圆珠儿。

精美而灵动,倒是确实比那些翡翠、红宝石什么的更衬她的容貌。

她点了点头,由着琴笙替她戴了上去,她看了看笑着道:“他一贯细心的。”

那日他胡闹了一番,虽然没有真的碰她,但是那一番磋磨真真是让她羞愤得想咬死他,身下老觉得凉飕飕的,于是她火大地找金姑姑告了一状,于是这些天琴笙估摸着是被金大姑姑给看严了。

他虽不能来见她,却也日日送东西过来,都是他亲手拣选的,也全都是纳罕的东西。

她也养成了期待他礼物的习惯,如此这般倒是让她有了些切实恋爱的感觉。

楚瑜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看了看自己满屋子的红妆,轻叹了一声:“一会你告诉逸哥儿一声,不要再给我的嫁妆里添东西了,有甚必要呢?”

琴家是天下首富,哪里缺这些东西,如今不过是一个仪式罢了,不如留着银钱给绣坊里的大家伙发些喜钱。

“这可不一样,婆家是婆家的,夫家是夫家的,婆家的嫁妆没有,总是要被夫家看轻的。”唐琴瑟却一脸老成地道。

楚瑜看了那姑娘一眼,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也不多说这其中的内情,只是笑了笑:“后日我出阁,我就戴这套紫东珠的头面罢。”

她顿了顿,随后有些奇道:“婚礼临近,这会子大伙都忙得前脚打后脚的时候,二娘和三娘她们两个去哪里了?”

唐琴瑟一愣,随后平颦起细细的眉道:“属下不知,今日一早就出去了呢。”

楚瑜想了想,只笑了笑:“嗯,一会她们回来,记得给她们试做好的衣衫,她们可是我的陪嫁呢,可不能穿平日里的衣衫在婚仪上见人。”

那种露胸又露腿的衣衫,她们平日穿一穿也罢,要是穿成那样在她花轿旁边出现,那不知道要吓到多少观礼的人。

却说这时候霍三娘在干什么呢?

霍三娘一脚踩在树上,一手越过男子修腰撑在树上,娃娃脸上满是危险地睨着面前一身束腰绣云纹青衣玉带的俊秀的男子:“小火火,小骚包,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嗯?”

火曜靠在树边,垂着眸子淡淡地看着她,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答应了你什么?”

“你答应了让我睡你啊,怎么,你想赖账?!”霍三娘一脸天真可爱地歪着头看他。

“哦,有么,什么时候?”火曜垂眸看着她,轻描淡写地问。

“砰!”一声闷响,那树木瞬间颤抖了一下,摇晃着慢慢地倒了下去。

霍三娘笑得一脸狰狞地看着面前一脸气定神闲的火曜:“小火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咱们大漠有一句话叫做不守信的男人不如女人,所以会被狼叼走老二哟!”

火曜挑眉,还是一脸无动于衷地勾了勾唇角:“你就那么想男人,谁都可以?”

霍三娘斜眼睨着他,有点轻蔑和不耐的样子:“关你屁事,我们西域魔门中行事原就不需要你们中原人的迂腐认可,你就说你答应不答应罢?”

“我若不答应呢?”火曜冷不丁地抬手挑起霍三娘的下巴,垂脸睨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子,似笑非笑地道。

霍三娘却不闪不必地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抬头就意味深长地舔了下他的嘴唇,眯起着眼道:“那就揍到你趴下,任我为所欲为啊!”

说着,她一点不客气地抬起拳头就朝着他的肚子狠狠揍去。

火曜初时虽被她弄得一僵的,但是早有准备,立刻抬手就接住了她的手腕,反手就是用几乎能折断她手腕的力气狠狠一拧:“那就试试好了。”

不知为什么,他听到霍三娘的那句‘关你屁事’心情瞬间就变得阴翳。

霍三娘一转身,灵活地翻过身子,提膝就朝他胯下狠狠地撞去。

火曜脸色一变,立刻侧身避开:“你这个卑鄙的疯女人!”

“你想说最毒妇人心罢?”霍三娘冷笑,抬起拳头就朝他揍了过去,两人瞬间斗在了一起,劲风四射。

只是没有打多久,忽然一声声的鸟叫,不一会就见一只喜鹊展翅飞走。

原本坐在附近房顶上一边吃瓜一边观战的霍二娘瞬间脸色一沉,她冷冷地看着那喜鹊,有些烦躁地忽然抬手就把手上的西瓜皮朝着火曜脸上一砸,随后冷冷地道:“三娘,走!”

说着,她足尖一点,掠身而去。

火曜被那携着厉风的瓜皮逼开了一步,霍三娘也立刻退开来,朝他呸了一声,冷笑:“哼,来日方长,没有人能骗了我天山魔女霍三娘不用付出代价!”

说着,她一转身,瞬间跃出了院子外,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火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莫名地有些阴郁和恶劣。

“哎呀,火曜哥哥,你也被轻薄了么?”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带着点愤怒地响起,随后一道人影就朝火曜贴了过来。

“滚!”火曜冷漠地道,抬腿一脚对着贴过来的水曜踢了过去。

水曜惊叫一声,随后看着火曜离开的背影,没好气地咬着手绢跺脚:“滚什么滚,人家是看你同病相怜才来和你说话的嘛,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