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瑟瑟小心地拆开盒子,但见里面只一张叠成千纸鹤模样的信笺,并着一枚小指头大笑的精致金色珍珠坠子。

她一一仔细地检查过,拆开纸鹤的时候看见上面有字,但见楚瑜无所谓的样子,便也没多言,只继续检查了下。

检查完毕,她将东西交给楚瑜:“没有任何问题,这香气也只是正常的贵重龙延香而已。”

楚瑜自然知道,那香气是宫少宸身上常用的熏香。

他一贯喜欢这种华丽沉凝的香气,让人一闻便似见红尘人间富贵奢靡与风流极致。

她看向信笺,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爱妻,一别数月,思之欲狂,茶饭不思,期待你我别后重逢日,必再续前缘,只海路遥遥,珍重娇躯——宫少宸。”

娇躯二字,他的字写得偏大,笔画转折间莫名其妙地让人看出一点桃色绮念来。

楚瑜看着眼角一跳,很有点揍人的冲动。

“啧,这中原人写的情书也真是够肉麻的!”霍三娘瞥见之后忍不住揉了揉一身鸡皮疙瘩。

封逸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他厌恶一切对楚瑜轻薄之人。

是霍二娘一直在把玩着那颗华丽的珍珠吊坠,嘀咕道:“这珠子倒是很好看,而且看着如此贵重,颜色还是如此罕见的金色,他倒是大手笔。”

封逸目光移向那金色的珠子,沉吟了片刻,随后目光一冷:“这珠子只怕有问题。”

他话音一落,霍二娘差点把那珠子扔出去。

她自然是知道宫少宸那家伙从来都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在她心里,是仅次于琴笙手段非常的混账恶人。

倒是唐瑟瑟马上拿过来再仔细地一看,随后一脸认真地道:“可是我认为没有问题,这珠子一没有内藏机关,二没有毒!”

任何人一旦质疑她的术业,唐瑟瑟小姑娘就会很严肃。

楚瑜都有点被搞糊涂了,但是略一想,便道:“逸哥儿,你说的,可是这珠子的来历有问题?”

封逸看向楚瑜,赞赏地颔首,淡淡地道:“没错,属下见过这个珠子,当年属下仍然年幼,家中得过一枚这样罕见昂贵的珠子,后来家祖便令人打造成凤珠簪,献到了宫里,这珠子产地在东海上的一处岛屿附近。”

岛屿附近?

楚瑜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皮笑肉不笑地道“逸哥儿,你说的岛屿莫非是琉岛?”

封逸微微颔首:“正是琉岛。”

楚瑜顿时捂额,从牙缝里一字一顿地挤出话来:“我就知道!”

但想了该能想到的,既然他们能知道琉岛有图,宫少宸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一定会去的,就是不知道那妖货是怎么得到消息他们准备出发的。

“这与其说是情书,倒不如说是宫少宸对三爷的宣战书。”封逸淡淡地道。

楚瑜叹了一口气,捏着那信笺在桌边坐了下来:“你也看出来了,说起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怕不只一个区区宫家少主的身份罢?”

封逸若有所思地道:“这宫家虽然是湘南大族,但是他们怎么敢与琴家抗衡,曜司难道没有查出什么来?”

楚瑜微微颦眉:“他是城外那个幽冥酒坊少东家的事情我已经告知了金大姑姑,但是当时金大姑姑令人赶去时,幽冥酒坊早已人去楼空了,这幽冥酒坊来历神秘,在中原武林里它虽然不若藏剑阁那般屹立数百年,从前朝到今朝,却也有百余年的历史。”

金大姑姑如今也只差到以前酒坊东家乃是江湖出名的万事通——百晓生,后来百晓生十年前病重后将幽冥酒坊传给了现在的少东家,也就是宫少宸之后,百晓生连同他身边伺候的那一批幽冥酒坊的老人们就失去了踪迹。

照着金大姑姑的看法,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真正失去踪迹,除非死。

所以曜司的高层们都偏向认为百晓生他们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至于宫家,看起来仿佛更没有问题了,宫少宸是他爷爷宫大师一手带大,据说其父母在产下他之后不久就双双意外身故,他是宫家嫡孙,由宫大师亲自教养长大,如今宫大师已经去了,宫家牢牢地掌控在他手里,所有的旁系全部都要仰仗他的鼻息过日子。”楚瑜道。

封逸点了点头,沉吟道:“嗯,对了,大小姐,我还探听到一个消息,从你和琴三爷大婚之后,宫家在湘南的生意忽然陷入了困境,生丝原料总是出现各种问题,卖出的货物要么也出问题,要么就有什么意外无法按期交货,不是遇见山贼,就是被雷劈烧了仓库,甚至被山洪冲毁了所有的桑田,损失极惨,如今已被人逼上门要债,但宫少宸一直都没有出现。”

楚瑜闻言,眼角跳了跳——

被雷劈?遇见山洪?

这某人的手段,还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封逸神色有些异样地扯了扯唇角:“据说宫家好些旁支如今备下厚礼正打算前来云州,给琴三爷磕头赔罪,盼望三爷能出手相助。”

楚瑜有些奇怪:“就算琴家家大业大,是行业翘楚,但湘南离咱们这有些距离,而且双方有旧怨,他们求助之人为何会选上琴家,难道他们直到是三爷出手?”

封逸淡淡地笑了笑,神色里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不,宫家的家业太大,他们面临的问题也很复杂,听说还牵扯官家之事,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们的摊子,任何人唯一能想到的求助对象只有琴家。”

这等于是逼着他们来向琴家求助。

楚瑜闻言,愣了愣,随后喃喃自语:“果然是那位‘驯养’的手段,让人被切开卖了还要人感恩戴德,结草衔环来报答啊。”

封逸虽然不明白楚瑜说的‘驯养’是什么意思,但他是个聪明人,自然早就明白这是琴三爷出手了,但他不明白的是——

“三爷之前一直都只是冷眼看着宫家上蹿下跳,甚至对亲王都下手了,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现在忽然就出手了?”

楚瑜沉默了一会,有些心不在焉地道:“他大概有他的计划罢。”

难道她能说那是因为大婚前,琴三爷不是琴三爷,只是她的笙儿,曜司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别过了封逸,楚瑜回到了琴家绣坊。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坐在凌波湖边,看着波光粼粼水面,手里把玩着那一颗金色的珍珠发呆。

她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琴笙?

宫少宸,像一根刺,他大概还是会介意的。

否则不会对宫家出手那么狠辣,短短这些时日,眼看着百年世家就要大厦将倾,家破人亡了。

但宫少宸既然看着宫家大厦将颓,却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还继续在追寻藏海图的路上,仿佛全然不在乎宫家的死活。

楚瑜看着自己手里的珠子,微微颦眉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

这事儿必须得告诉琴笙,他既然现在不出现,就告诉金大姑姑罢。

她决定好了以后,便梭然起身,转身向自己房间而去,决定今日晚膳请金大姑姑一起同用。

只是当楚瑜踏进小楼,刚一边推开门,一边心不在焉地唤:“凌霜,替我去请金大姑姑”

下半句话便硬生生地卡在了她喉咙间。

楚瑜有些不敢置信地揉揉眼,再一看,那坐在房间书桌的窗边,脊背挺直,姿态优雅地拿着一本书细看的修白身影,不是琴笙又是谁。

她迟疑着退出了门口,转头看了看周围,没错,这是她的小楼,并不是她跑错进了八阵楼。

“三爷?”她试探着唤了一句。

琴笙眸都没抬,只幽幽淡淡地问:“去哪里了?”

楚瑜道:“回天工绣坊了。”

琴笙点了点头,搁下书:“忙么?”

楚瑜有些愣愣地道:“不忙。”

琴笙搁下书,抬起头,温淡地看着她一笑:“既然不忙,就摆膳罢,红袖准备了你中意的梅花鱼。”

楚瑜被他唇角那一抹温情的笑,搞得毛骨悚然,只觉得诡异非常——

这是见鬼了?

鬼畜大神突然变成这种温柔俊美丈夫等候小妻子回家,温馨日常气氛是怎么回事?

楚瑜有些警惕地盯着他:“你舍得出来了?”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将那金色的珍珠坠子悄悄地塞进袖子里。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这些东西,还是交给金大姑姑比交给这让人捉摸不透的大神要好些。

琴笙站了起来,凝视着他的一双琥珀幽眸里依然笼着一层温柔的雾气:“这些日子冷落了本尊的小夫人,是我的不是。”

楚瑜沉默了一会:“能说人话么?”

琴笙走到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似笑非笑地道:“小鱼,日子可是寂寞了?”

楚瑜:“不,我骚动了”

第七十九章 想啥呢?

琴笙闻言,端着茶杯的手瞬间顿了顿,一滴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恍若未觉一般,只片刻之后,他便恢复了正常,长长的睫羽垂了下来,在白皙的皮肤上落下精致莫测的阴影,唇角翘起一点笑来:“坐罢,上菜了。”

楚瑜莫名其妙地觉得他那要上的菜是——自己。

不一会红袖便推开门,对着楚瑜和琴笙行了礼,随后朝楚瑜眨眨眼,便起身领着端着菜的婢女们鱼贯而入,开始布菜。

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面,每一样分量不多,却极为精致,五菜一汤,却刚好是两人的量。

琴笙的生活习惯一贯极为精致讲究,但却并不爱浪费。

他夹了一筷子梅花鱼搁在楚瑜的碗里,微笑:“用吧,后日出发,到了海上新鲜的梅花鱼不好随身运去。”

楚瑜看着碗里晶莹剔透的梅花鱼肉,随后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去琉岛要多久?”

琴笙道:“来回两月余是最少的,若是天气不好,或者有事耽搁半年以上也是常事。”

楚瑜闻言,心思便飘到了别的事儿上——

若是一去半年,庭外甄试应当已经结束了,逸哥儿那样真才实学之人,必定会甄选上罢。

也不知逸哥儿会被派到何处充任幕僚。

“封逸这次不与我们一同去琉岛,很失望?”琴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楚瑜一惊,随后瞥着他:“三爷倒是足不出户,天下事却皆在你掐指一算中。”

这大神的耳目还真是无所不在。

但,看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宫少宸送的那些东西罢?

毕竟逸哥儿不打算跟着去琉岛的事儿,算不得隐藏的秘密,即将出发,但他东西没有收拾就是最明显之处。

但宫少宸的礼物,却是他们私下密谈。

楚瑜拿定了主意,这事儿,还是告诉金大姑姑比告诉这尊大仙要好。

琴笙眸光幽微,波光潋滟而惑人,却隐有凉薄之意:“本尊小夫人的事情,自然要多上心一些。”

楚瑜闻着他身上那渐渐变得有些馥郁的香气,屁股歪了歪,望靠着窗边的通风口的方向坐过去了一点,免得那味影响到她太过。

等会一顿饭没吃完,她就扑上去,把大仙给按在桌上了。

平白浪费一桌子好菜。

他心情不是很好,情绪才会出现波动,他情绪这一波动大了,身上的香气便会有变化。

这大仙儿大约并不知道他身上的这味儿的浓淡会出卖他的真实心情。

可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因为逸哥儿?

楚瑜笑了笑,也学夹了一筷子鱼肉搁他碗里:“多谢三爷关怀,您老也多用点。”

琴笙手上筷子一顿,身上气息又冷了两分。

您老?

***

且说那头楚瑜和琴笙两人在房间里用一顿膳用的波澜诡谲,这一头霍二娘提着个食盒,也拽着霍三娘正蹲在水曜的院子门外的大树上——发呆。

“你自己要去找小"qing ren",非拖着我干嘛?”霍三娘看了半天戒备森严的水曜的院子,随后没好气地踢了霍二娘屁股一脚。

霍二娘一把抓住树干,小心地避开头顶上的蜂巢,同时屁股一抬,避开她扫过来的脚,冷哼一声:“你丫一天到晚都欲求不满的样儿闷屋里,也吃不到火曜,跟我出来散散心有什么不好!”

霍三娘气笑了:“你不就是怕你自己一个人潜进来,被人发现扔出去么,有点出息行么,城里的小倌馆里随便找一个不就那副妖艳的样儿?”

水曜在他的院子里布置了人四处盯着,防的是谁,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霍二娘有点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大眼一瞪:“你管我,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霍三娘卡了眼自家姐姐那样儿,便嘟哝着道:“行,帮帮,当我欠你的!”

话音刚落,她足尖一点,拿了面巾蒙住自己脸,同时飞身而起,落在了水曜院子墙头上,影子一晃立刻飞奔而去。

她速度极快,一晃眼,只一道虚影。

但是这已经足够。

对于曜司武卫而言,已经足已引起他们的警惕。

“有闯入者!”一声细长的哨响,也不知从院子何处瞬间掠出十几道青影,手持腥红利刃与流星索,默不作声地直朝着霍三娘的背后飞掠而去,但朝着她背后投掷过去的流星索却杀气凛然。

院子里也四角上线也立刻站上手持武器警戒的青影。

训练有素和谨慎的程度看得霍二娘咋舌。

但是因为警戒力量去了一半,对于霍二娘而言,已经压力骤减。

她眯起深邃大眼,看了眼头顶的蜂巢,抬手间一阵无色无味的烟雾便飘向了那院子里。

不一会,便一阵嗡嗡之声鸣动,一群蜜蜂摇摇晃晃地追逐着烟雾飞向了院子。

“嗡嗡嗡——!”

“哪里来的蜜蜂!”

“小心,蜜蜂蜇人!”

“啊——!”

看着院子里乱成一团,霍二娘足尖一点,得意地笑嘻嘻地提着食盒趁乱飞掠进了水曜的院子。

她一进屋里,便直奔水曜的房内。

只是还没有进房,她便听见一阵熟悉的细细的喘息和低吟。

“唔唔唔”

“嗯”

霍二娘脚步瞬间停住了,脸上的笑也僵在脸上了。

不一会,一道略显陌生的男音和水曜的声音一同响起。

“忍一忍,我要进去了。”

“唔啊轻一点!”

“嗯,我会温柔的。”

“啊!”

那细微的"jiao chuan"和"shen yin",让霍二娘听得浑身冒火,深邃碧绿的大眼里都是火气儿。

她抬脚就直接踹在门上:“水曜,你这个混账玩意儿”

只是门一开,她就呆了呆。

只见内间黄花梨的拔步床上,水曜*着上身趴在床上,下半身看起来只盖着一件单薄的银色丝绸被单,柔软的被单勾勒出他性感的臀线。

只是那场面却算不得性感,甚至有点血腥——

水曜紧紧地抓着床头,他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间,还有一个个肿胀的血泡,被单上还有点点血色。

由于他缚在头顶的发丝都有些凌乱狼狈地半散下来,半遮了他一贯妖艳的脸,所以霍二娘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单独那露出一张精致的小嘴紧紧地咬着一团帕子,咬得帕子上都有了血色,就能知道他的脸色绝对是一片惨白和扭曲的。

他的边上做坐了一个长着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唇角仿佛永远上翘带着笑容的清秀娃娃脸的青年,那青年手上还提着一根长长的金针,正刺在水曜背上的血泡里。

因为霍二娘的闯入,他似惊了一下,手上的针一歪。

“啊——!”水曜瞬间低鸣出声,声音里似带着巨大的痛楚。

那青年却没有收针,只笑眯眯地手腕一转,干脆地又挑破了他背上的一个大血泡:“行,进去了,破了。”

原来,这就所谓的“进去了”。

霍二娘娇躯一震,知道她是想多了,随后立刻把食盒一甩桌上,就冲到床边,看着水曜那惨不忍睹的背部,忍不住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心肝,不是说了只受了鞭刑么?!”

什么鞭刑会让人的背变成这种可怕的样子。

水曜捏住床头的栏杆,手上青筋毕露,他僵了好一会,才慢慢地从痛楚中缓过神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有些沙哑着嗓音,冷冷地道。

“你的背,是怎么会这样的?”霍二娘看着他那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愧疚,所有的心疼和愧疚都化作了怒火,转眼瞪着一边坐着的娃娃脸青年。

水曜却一拨自己凌乱的发丝,露出他苍白的面孔,面无表情地睨着霍二娘:“出去。”

那青年却弯了完他那双似笑非笑的含情目,一边擦了擦自己手上血淋漓的长针,一边似好心地道:“曜司星君失职,可大可小,这鞭刑亦有很多种,水曜受的也不算重,不过是纯精钢鞭浸了脱皮的药水,痛是痛了些,但没有伤筋动骨,也就是活活抽掉了这一层皮肉,长出来就好了。”

他顿了顿,笑容愉快地道:“只是长出来之前,会皮肉翻腾,血泡一一都要挑破,长的过程里又痒又疼,不可轻易碰呢,一碰就要重新长血泡,要挑泡儿,所以记得这段时日要禁止房事哟。”

霍二娘脸色都白了,看着面前的人简直想要弄死他。

这人是个什么东西,这种令人毛素悚然的痛楚刑罚,在他嘴里说出来却像是一种愉快的游戏一般。

“土曜,你够了。”水曜冷冷地转过脸:“送客。”

霍二娘立刻明白了面前的青年是什么人了,她阴沉着脸:“听到没有,滚出去。”

水曜却扯了扯唇角,半侧了脸,淡淡地道:“我说的是你,霍二娘,出去。”

此言一出,整个房间的气氛都瞬间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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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曜院落的骚动,立刻有人过来报了琴笙。

此时,琴笙和楚瑜已经用膳完毕,红袖领人过来撤了碗筷,顺便低声琴笙身边说了一下情况,只道霍三娘被逮住了。

红袖的声音不高不低,并没有刻意瞒着她,只是神色有些诡异。

楚瑜听着,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不是刺客,二娘大概是想去看看水曜的情况。”

琴笙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放了罢。”

红袖立刻颔首:“是。”

随后她就立刻领着收拾完毕的婢女们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就剩下两人,气氛寂静而诡谲。

琴笙静静地品了一口茶,看向一边的楚瑜,微微翘起唇角:“小鱼,你说本尊若是想,便可以随时来寻你,可算数?”

楚瑜大眼珠子一转,笑咪咪:“想啥,喝奶?”

第八十章 你要杀我么?(二更)

琴笙身形一顿,淡淡地道:“那头乳牛已经处理掉了,你若是喜欢那种东西,就让红袖采买就是。”

楚瑜一愣:“你把小仙儿处理掉了?”

琴笙轻慢地道:“是。”

楚瑜看了他片刻,心情有点复杂,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茶水上:“三爷,做自己,承认自己,有那么难么?”

不管是“年幼”的仙仙还是“少年”的白白,口味从没有改变过,他从来不喜欢喝茶,就喜欢喝牛乳。

她就不信,分明只是同一个人不同成长期,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琴笙素白如玉的指尖轻点了一下茶水上的浮沫,漫不经心地轻勾了下唇角:“本尊不是自己,又是何人,小鱼,听你这意思,倒像是你比我更了解我似的。”

楚瑜沉默了一会,随后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单膝蹲下来,抬起明亮乌黑的眸子看着他,认认真真地道:“你愿意让我了解你么,三爷?”

琴笙一怔,似没有想到楚瑜会这般认真地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