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微微弯而来下唇角,若有所思:“我记得当初回报的消息里,确实有提到霍二娘早年曾有一个"qing ren",那人是红头发蓝眸,据说在雪山圣教内地位不低,是上任魔教教主护法团的总护法,因为经常需要下山采买,所以很多人会认得他。”

楚瑜一愣:“什么那个男人是也是红发蓝眸么?”

琴笙淡淡地道:“你这一提,我倒是觉得颇有趣。”

楚瑜心中很有些复杂——

是的,真是很有趣,怎么没趣?

她能感觉二娘说的那些故事也许并没有将所有关于她的真相都说出来,但是她相信霍二娘是是不会骗她的,也没有必要去编撰一个"qing ren"陷害自己故事。

也就是说二娘的前任"qing ren"和她哥哥生得某些特征极为相似?!

这意味着什么呢?

难道二娘心中对她的哥哥抱着某种特殊的心情,所以后来才会这般不羁浪荡游戏人间?

楚瑜眼神微闪,为自己的这个古怪念头暗自叹息了一声——

罢了,也许是她多想了,就算,不管如何,那是别人的私事,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她又何必多生事端。

她自己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

想起唐鼎天的话,楚瑜的眼神微黯,暗中叹一口气,随手从琴笙手里抓过那一盏奶露,一点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

“有心事了,想什么那么入神?”琴笙见她忽然抢了奶露在那一口气灌完了,便挑了挑眉,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楚瑜身形微木,随后不动声色地轻叹了一声:“没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看着他们那般模样,自己身边有人,大概总希望身边的人顺顺遂遂。”

琴笙闻言,虽然心中还有些异样,但见她不欲多言的样子,也没有多问,只微微一笑:“个人自有各人的缘法。”

楚瑜想了想,有些心不在焉地轻嗯了一声,把杯子里的樱桃给咬进嘴里。

一记温柔的轻啄忽然落在她唇上,将她唇间的酒渍樱桃给轻含进他唇间:“味道不错。”

楚瑜一愣,下意识地嘀咕道:“我的樱桃。”

她最喜欢这樱桃奶露的酒渍樱桃,他总是把樱桃给她留着。

琴笙妙目微弯:“嗯,小鱼喜欢是么,还你。”

语毕,他扣住她的后脑,直接覆上她柔嫩的唇,舌尖直接抵了樱桃到她唇里,甜蜜的带着点酒香气的汁液在彼此唇间弥散开来,醇香惑人。

楚瑜轻喘了起来:“琴笙”

他轻嗯了一声,腥红的舌尖描摹过她唇里的每一处娇嫩的黏膜,将那甜香一点点地卷进自己的唇间。

两人亲密了许久,楚瑜浑身都软了,软得有些发颤,吐着气儿,只能扯着他的衣襟维持着坐姿,根本挡不住他抚进自己后腰的玉骨手,只好有些别扭地轻道:“我我还没有沐浴。”

琴笙一般享受着指尖那种吸手一般细腻非常的触感,他的手这些年一贯是无所不用其极地保养着的,指尖细腻程度甚至超过养在深闺的少女,保持着娇嫩和敏感的指尖,既能很好地控制绣针,也能很好控制杀人夺命的力度。

只是这种细腻却还是差了她身上的肌滑腻程度起码两成,每次摩挲她的肌肤,都让他有一种自己手指极为粗糙,在蹂躏她的错觉。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很喜欢这种错觉。

他喜欢她被自己逼到哭泣出来的可怜兮兮的样儿,当然这等心思是不能让面前的人儿知道的,否则不知要怎么恼他。

楚瑜见他看着自己的琥珀眸色泽越来越浅,只是脸上神情依然平静淡然,就忍不住心头发颤:“琴笙”

他看着怀里的人儿清秀娇嫩的脸儿粉嫩,眼里蒙了一层湿漉漉的水光,发丝微散有的模样,便淡淡地道:“嗯,没关系。”

说着他将她一抱,放在床榻间,轻吻了下去,温淡地一笑:“你喜欢吃酒渍樱桃,我也喜欢,不过,可以换一种。”

楚瑜忍不住因为他话里的隐喻红了脸,咬着唇道:“你这人,总是这样道貌岸然地”

行卑鄙下流之事。

窗外雪花纷飞,窗内春色如许。

冬日里,又近了年关,事情极多,楚瑜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她天工绣坊和乾坤院两头跑,应酬西洋来的监工和各大绣坊的坊主们,不知不觉间,便已经临近而来出发的日子。

第五十一章 夜市

一行人皆上了马车,浩浩荡荡地趁着个雪晴了的日子向北出发。

琴笙的马车外头看着精致大气,内里更是装饰得清雅贵重,容得下四人横躺,其间小书架、食盒、琴箱一应俱全。

楚瑜坐得舒舒服服地,忍不住撩开了帘子,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两边路上一片雪银装素裹,空气清冷而清新,她心情异常的好,托着腮儿由着凉风掠过脸颊,舒服地眯起大眼,哼起了小调儿。

“小夫人,仔细被风扑了身子,潮冷气上来,熏病了。”红袖一边煮茶一边看着楚瑜的脸儿被吹得泛红,便忍不住低声道。

楚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哪里就有这么娇弱,咱们都是江湖人。”

红袖也无可奈何,只好拿眼去偷偷看自家主上。

琴笙一边批阅手里的奏报,一边温淡地道:“由着她罢,一会子病了,便让唐瑟瑟给她开些苦药灌下去就是了。”

红袖瞬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瑜闻言,只好乖乖地坐回琴笙身边,嘀咕:“哼,坏人。”

一时间,她看这红袖煮茶也是觉得无趣,琴笙也并不搭理她,只坐得端正地看着手里的奏报,楚瑜只好去翻了一本话本来看,看了半本之后,见红袖出了马车去吩咐事情,她又听着外头那嘚嘚的马蹄响,她又心痒痒了。

楚瑜原本就不是个坐的住的,此时忍不住爬到窗边,掀了茜纱帘子往外头看,便见着队伍里清一色的青衣劲装锦带的骑士,脚踏飞羽靴,额束暗金抹额,策马而行,暗蓝绣金色飞云纹的披风在风中猎猎扬起,英气非凡。

楚瑜看着这等赏心悦目的画面,忍不住托着腮儿,嘀咕了一句:“真好看。”

“好看么?”一道幽凉的声音忽然在楚瑜身后响起。

楚瑜一僵,随后笑眯眯地扭头去看依然在看着奏报的琴笙,却道:“那是,高头大马在雪里飞驰,雪花飞扬,三爷不觉得很好看么,我也想骑马。”

她都忘了这位爷可是个小心眼,瞅着她夸其他男人嘴上就算不说什么,总要不高兴的。

琴笙抬起琥珀眸,看了她一眼:“雪地路滑,你可曾在雪里骑过马?”

楚瑜见他没有再去追究她说的好看到底是说的人好看,还是马儿好看,只道:“没有。”

琴笙点点头,提笔在奏报书写,只扔下三个字:“不准去。”

楚瑜其实还真有些想骑马,她沉默了好一会,见琴笙老僧入地一般不理会她,还是忍不住嘀咕道:“可是车里真的很无趣,我会小心”

“小鱼觉得车上很无趣么?”琴笙终于抬起琥珀眸淡淡地看向她。

楚瑜点点头,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我们去骑马罢,现在出了云州城,很合适骑马呢。”

琴笙看着她,微微一笑:“若是小鱼真的觉得无聊,不妨做点不那么无聊的事儿。”

楚瑜闻言,大眼一亮:“什么事儿?”

琴笙朝着她勾了勾指尖:“过来。”

楚瑜立刻乖乖地靠过去,只是才靠近,就见琴笙轻扯了她的披风带着,将她拉近了,低头啄了下她丰润柔软的红唇,似笑非笑地道:“小鱼还记得去年回绣坊时在马上的那一场尽兴的”

楚瑜抬手就捂住的他的薄唇,大窘地白了他一眼:“闭嘴,闭嘴!”

琴笙原也只是逗她,见她那小模样,便忍不住低笑出声,又轻吻了下她的掌心。

楚瑜触电一般收回手,连忙退开,见他戏谑地看着自己,就知道他在戏弄自己,顿时红了脸,没好气地转身就往车子外钻出去:“哼,我去外头坐着,不陪你了。”

这人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红袖见楚瑜钻了出来,便立刻让出一个位置来,又将软狐垫子给她铺好。

楚瑜方才坐了下来,脸儿还带着红晕。

红袖见她那模样,又听得马车里自家主上那幽幽的愉悦的笑声,心中不禁感慨非常——

曾几何时,那个端坐明堂,不食人间烟火,冷心冷情的主上竟会染了这般红尘的气息,仿佛神佛多了心,从此便再不一样。

是,好事呢。

红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楚瑜的眼里更多了亲切,仔细地替她整理披风。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前行,白日里赶路,夜里到了城镇,都有地方住下,第二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楚瑜这一路上才发现原来琴家的产业真的很大,大得超乎了她的想象。

似乎每个地方都有琴家的产业,他们这一路都被照顾得极好。

而琴笙似乎也并不像急着赶紧上京的样子,有时候遇到一些好玩的地方,还会带着她游玩一番。

上寒山,游碧江,赏雪景。

红泥小炉,烤獐肉鹿腿,黄河冻鲤嘴儿,小酒一壶,熏得人欲醉。

楚瑜喝着杯子里淡甜清香的梅子酒,嘴里含着香酥的烤鹿肉,吃得几乎算是满嘴流油,不得不承认,自家嫁的这个男人除了容貌好、身段子好,脑子好,更是极会享受之人。

而且品味极好,风雅之极。

这旅程逍遥得几乎让她忘记了上京的担忧,只觉得这像是一场——晚来的蜜月游。

楚瑜看着山上亭子外一片银白的美景,眯起大大的眼,又品了一口杯子里的酒,忍不住叹气:“哎呀,这天气就该来一杯烧刀子,烈入肺腑,配着一刀烤鹿肉这才叫惬意。”

红袖在一边为她倒酒,忍不住笑道:“小夫人的酒量简直好得叫人惊讶。”

楚瑜的酒量非常好,这点倒是真像江湖客。

楚瑜捧着杯子,斜眼看了眼正捧着一杯清茶的琴笙,仗着酒意嘲笑道:“可惜有人酒量不好啊,也就是吃个甜酒渍樱桃的样儿了,哪里晓得这等烈酒入喉的快意呢。”

红袖忍不住暗笑,又不敢笑出声来。

琴笙淡淡地看了眼楚瑜:“你却定想要看我喝酒么?”

那幽深的眸光一扫过来,楚瑜喝得有点微醺的脑子瞬间就浮现出某次眼前的人儿喝多了以后的样子,她瞬间就捂住了嘴,仿佛上面还有被咬出来的血渍,那痛哟

她立刻干笑着摇头:“不不不不我们这种糙娘们才喝酒呢,爷是阳春白雪,还是喝茶,喝奶露。”

这位爷平时一副端坐云端,清冷出尘的样子,但发起酒疯来,简直可怕。

还是仙仙那样温温柔柔的样子时,就差点把她的嘴巴都咬掉了。

“糙娘们”

红袖此时已经快忍不住笑意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看在楚瑜眼里,她忍不住嘀咕:“行,你们想要笑就笑罢。”

红袖看了一眼琴笙,见他神色淡淡,只唇角也有忍俊不禁的笑容,她便真忍不住低下头去一阵低笑,眼泪都要出来了,好一会才忍耐住,抬起头一本正经地道:“三爷,小夫人咱们该启程了,天*晚,咱们得赶到定县投宿,否则就要露宿了。”

楚瑜便也只好依依不舍地随着众人下了山,一路往投宿地赶路。

终于在天黑之前,一行人赶到了定县,县里的琴家旗下的客栈早已备下饭菜、炭盆,等着东家们到了,好好地伺候了一番。

定县的琴家客栈唤作飞云客栈,在县城里地段最好的地方,楚瑜捧着热茶看着窗外一片热闹的,灯火将雪地映照得一片艳红,忍不住问一边伺候着的掌柜:“掌柜的,这么冷的天,定县夜里怎么竟还如此热闹?”

掌柜的一笑:“快到年节了,所以这一个月都是赶集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往这里来采买或者卖东西,咱们县里的客栈很多,也都不贵,所以夜里这夜市一直到子时呢。”

楚瑜闻言,立刻来了兴趣,转身看向琴笙:“咱们用膳以后去散步可好?”

琴笙原本也正有此意,路过定县,也是为了带着她来这里游玩出名的夜市,便微微颔首:“好。”

只是用膳之后,掌柜的忽然上前来,对着一边的金曜低声耳语了一番,金曜微微蹙眉,随后看向琴笙低声道:“三爷,宫里来人了,好像是陛下身边的鲁公公。”

琴笙眉目淡冷:“让他们候着。”

楚瑜闻言,还是道:“算了,既然是宫里来人了,三爷就去看看罢,我自己去逛一趟就是了。”

估摸着是他们这一路太悠闲了,走的路太慢,上京那边的人有些坐不住,时不时地会派人来催促。

一次来人身份比一次贵重,这一次来的竟已经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楚瑜是认得那人的,上一回,就是这位鲁公公陪着牡丹御史陆锦年来的云州。

琴笙看了眼楚瑜,见她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便也淡淡地颔首,随后吩咐金曜:“多派些人守好了小夫人。”

金曜恭敬地抬手抱拳:“是。”

楚瑜一行人用完了餐,便径自出了客栈门,向着夜市而去。

琴笙站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见她回手朝着自己挥挥,便也温然一笑,见那窈窕的身影远去,消失在夜色里,却不知为什么,心头莫名地浮现出一丝不安来。

第五十二章

上京

南国公府

若说云州的雪是细碎的,带着江南的温柔,那么上京的雪,便是带着北国的肃冷,滴水成冰,屋檐上都冻了细细碎碎的冰柱子。

一群穿着厚厚淡黄色棉袄的丫鬟手里捧着炭盆冒着雪往府邸中各处院落而去,其中三个婢女往前院而去。

只是并没有一道人影是往西南角的小院而来,那站在院墙上的高挑男子冷冷地看了眼那些丫鬟们离开,随后转身回了院子里。

院子里一个老妪和一个小丫头正低头慢慢托着扫帚扫着仿佛永远扫不干净的落雪,而国公府里主子们的院落都有五六个三等丫头们定时将雪扫干净,就怕主子不小心滑了。

那老妪见男人过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扫雪,倒是那个小丫头看见男人堪称俊俏的面容,忍不住红了脸儿,小小声地道:“冷侍卫,女史在里头唤了您三次呢。”

冷洋看了眼那小姑娘,淡淡地颔首:“嗯。”

他才掀起帘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道略显尖利的声音。

“冷洋,炭盆来了么?”

冷洋听着那刺耳的声音,眸光微凉,手上动作顿了顿,但还是掀帘而入,看向那坐在榻上裹着厚厚被子,披头散发的女人——曾经风光无限的明月女史。

“抱歉,大人,国公府的人”冷洋话音未落,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瓷器破碎之声——

“砰!”

南秦月愤怒之下狠狠地将手里的杯子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她们又没有给我们明月院送炭盆是么,这起子不要脸拜高踩低的贱人,当初我风光无限的时候,什么东西不都巴巴地往我院子里送!”

冷洋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原本就削瘦的面容此刻在阴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郁,加上最近这些时日越发地瘦得厉害,两个颧骨高高凸起,让她看起来仿佛比原先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老了足足十岁,此刻看起来像个尖刻的中年妇人。

不过,有几个人能在自己断了腿,又失去了原先的权势风光之后,还能维持原本的模样不改变呢?

宠辱不惊,从来都是这世上最难做到的一件事。

“你看什么,可是觉得我丑了,你若是嫌弃我丑,就滚出去伺候其他人!”南秦月愤怒之中敏感地察觉了冷洋的目光,她尖利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冷洋。

冷洋见状,仿佛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声,转过身去。

只是他才一动,就听见南秦月越发尖利嘶哑的嗓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你要是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可你别忘了,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个抱着我大腿才有今天的男宠!”

冷洋的身形一顿,还是继续走到一边,从诺大的屋子里唯一烧着的炭炉上取了一杯热茶,在南秦月怔然而猩红的目光下,走到她身边坐下,将热茶递到她的面前:“大人,天气太冷,喝些热茶对你身子好,你昨晚还发热了。”

南秦月愣了愣,看着他修长手指间握着的那个茶杯,却忽然红了眼,颤抖着一把抓过那茶杯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随后扑进了冷洋的怀里,泪如雨下:“对不住,冷洋我只是我只是太害怕了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你不要丢下我,千万不要丢下我。”

蜷缩在男人怀里的女人,披头散发像个疯子一般,却又似一个充满恐惧的孩子抓住自己最后仅剩的一切。

冷洋垂下眸子,抬手轻抚了下她的头:“大人,我当然不会离开你,而你”

他顿了顿:“也并没有失去一切,咱们还有翻身的机会,宫里太后还对您有愧疚,她不是一直都认为您若是没有去云州,就不会出事么,只要这份愧疚没有消失,您就不会一无所有不是么,您比我更清楚这点。”

南秦月颤抖着,伏在他怀里,原本混乱的眸子里慢慢地清澈了起来,喃喃自语:“是我还没有输的一无所有,我还没有为我的腿复仇我的腿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您之前应该已经接到了消息——琴三爷一行人从海上平安归来了不是么,他们就要上京了,若是他们知道那个设计将楚瑜带都琉岛的人是您,只怕琴三爷不会放过您。”冷洋叹了一声。

南秦月半靠在冷洋的怀里,眼底闪过森冷的目光:“宫少宸那人实在是个没用的东西,当初就说了黑弥绝不可以留下来,他却为了牵制楚瑜那个小贱人留下了黑弥,如今累人累己,也不知道楚瑜那小贱人到底有什么能吸引得那两个男人为她你死我活。”

她心中对楚瑜升起一种近乎本能的厌恶——

凭什么,一个贱民而已,不过是借势走到今日,竟凌驾在了她们这些贵族身上!

她顿了顿,随后唇角弯起森冷的笑容:“哼,但是那个男人越是宠爱她,那么她就越是成为那个男人的弱点,琴三爷是不可触碰的存在,那也只是建立在他并没有弱点的份上,可如今我们都知道了他的弱点是什么,若是他可爱的‘弱点’倒霉了,只怕他也没有时间来寻我的麻烦了。”

冷洋眼底闪过一丝异光:“听大人的意思,似已经有些计划了,莫非是之前国公爷来的那一趟,您献了策,属下看国公爷那日神色好了些。”

或者说,那日国公离开之后,那大半个月明月院里的炭火供应和吃食都好了不少。

“哼,那个老匹夫眼里只有他那个愚蠢到死的女儿,那又骄纵又没脑子的蠢货算是死在了琴笙手里,新仇旧恨,他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南秦月靠在冷洋的肩膀,冷冷地扯了扯唇角。

同样都是女儿,同样都是他的骨血,可是一个是他心头上的宝,不管惹了多大的事情,都会尽心去收拾,甚至不惜坏了他急流勇退,一世忠臣的英名。

另外一个女儿若是没有利用价值,就弃如敝屣。

南秦月眯了猩红的眸子,她依然记得当初自己爬上宫中顶尖女官的位置,在太后面前比南芝菁还得脸,权势极大,甚至有大元上官昭容的美称,直将南芝菁气得要死,也终于得了南国公的正眼相看。

然而自打自己的腿废了,既没有完成南国公暗中交给任务,也再无法进宫伺候,太后虽给了许多封赏,甚至给了她单独的府邸让她养着,却似含了一个告老还乡的意味,南国公看她的眼神就冷了许多。

偏偏这次楚瑜和琴笙又活着回来了,她对琴笙的手段还是很有些了解的,根本不敢单独地住自己在外头的府邸,只怕不知什么时候,脑袋就忽然掉了,更不敢回巴不得她去死的夫君家,只能眼巴巴地候在自己的父亲身边。

但自打她对家族的用处更少之后,南国公几乎就很少来搭理她了,回了南国公府院子里住下之后,她的份例也是一日比一日少。

“一个个都看不上我呵呵等这次事成,我总要教他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南秦月眼底闪过狠辣的光。

“大人之前的计划是什么?”冷洋看着南秦月的表情,颇为感兴趣地问。

南秦月一顿,神情阴郁地看着他笑了笑:“冷洋,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这事儿,那老匹夫千交代,万交代不要让外人知道。”

冷洋看着南秦月,俊俏的容颜上闪过一丝黯然,淡淡地道:“原来属下在大人眼里只是个外人。”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向门外而去。

南秦月见状,心中一慌,一把握住冷洋的手:“冷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冷洋被拉住了衣袖,却没有转过身。

南秦月愈发地心慌:“等等啊我我”

若是以往,她哪里会去理会冷洋这副模样,她身边也不止这么一个男人,但是在她变成了这副样子之后,守候在她身边的态度不变的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她对他的依赖已经远超从前。

她正打算说话的时候,忽然帘子一掀,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大姑奶奶,府邸里来了贵客,国公爷让您去一趟。”

南秦月一愣,转头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子,认出来是南国公前院的大管事娘子,她心中一紧:“路妈妈,来人是谁?”

那陆妈妈看了她一眼,冷冷地道:“牡丹御史听说大姑奶奶身子不好,特来探望。”

南秦月闻言,浑身一抖,眼底闪过森冷的光,抬手又将手里的杯子朝着陆妈妈砸了过去:“让她滚,我还能不知道那老贱人来看我是不安好心,她和我是政敌,多少年不曾来往,如今她春风得意,便来看我的笑话,让她滚,让她滚!”

她近乎歇斯底里的狰狞模样让那陆妈妈都吓了一跳,破碎的杯子碎片划伤了她的手。

陆妈妈的眼里闪过惊痛之色,看着面前的南秦月,她捂住手背,气得浑身发抖地道:“好好好,你能耐!”

说着,她转身就走。

只留下南秦月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她也不去搭理冷洋,只咬着唇看着窗外渐渐陷入晦暗的天空,冷笑着喃喃自语:“等着罢都等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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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县

一盏盏红灯笼照亮了晦暗的街道,两边踏雪而来摆摊的人群和采买的人们形成了热闹非凡的夜市,十里八乡的特产摆满了两边的街道。

楚瑜兴致勃勃地领着霍二娘、霍三娘在人群里穿梭闲逛着,背后的还跟着金曜领着的数名武卫。

霍二娘眼尖地看见一个西域人打扮模样的老板在一边的炉子上倒腾什么,立刻伸手将楚瑜给拽了过去:“你不是一直在找好吃的东西么,看看去。”

“哎呀,这个好,老板这些奶味的点心各自打包一份。”楚瑜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跟着霍二娘挤开人群凑到那老板面前一看,全是清一色的奶味小点心,浓郁的奶香扑鼻,她顿时笑眯眯地让那汉子给她将那些精致的点心都打包一份。

成为有钱人的好处就是买这些小玩意儿都不需要问价钱,全部都包起来的豪气感真是会让人上瘾。

那老板今晚难得遇上这般大方的客人,眉开眼笑地将所有点心东西打包起来:“姑娘眼光真好,我这手艺可是从西域带过来的,这条街上独此一份,现做现卖。”

金曜看着楚瑜又提着一大堆点心包裹从人群里挤出来,便微微挑了眉,桃花眼里闪过不屑:“这些玩意儿也不知干净不干净,主上用的点心都是红袖领着江南大厨亲手制的。”

楚瑜一点不在乎金曜和她不对付,只嗤了一声:“哼,红袖倒是在了,江南大厨也跟着马车来了么,你们这些‘贵人’就是不会生活,哪里晓得这吃小摊小吃的乐趣。”

说着,她大眼一转,故意随手将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了金曜的怀里,看着金曜仓促接手,整个人都快被纸包袋子给堆得看不见人,难得显露出滑稽的样子来,她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

楚瑜两手空而来下来,就打开了一包奶点心,捏了几颗自己试试,觉得味道不错,又捏了几颗塞进霍二娘和霍三娘嘴里,满意地道:“味道不错。”

霍家姐妹原本出身大漠草原,自然喜欢这些玩意儿,又伸手去金曜捧着的包裹里各自抓了一包打开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