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静静地听完之后,神色波澜不惊:“小鱼对你自己的身世有兴趣么,可打算寻回爹娘亲人?”

楚瑜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没所谓。”

琴笙见她答得干脆,眼里闪过一丝怔然异样:“哦?”

楚瑜见他望着自己,知道他有所怀疑,便也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我被捡回来之前的记忆都没了,老胡说我身上的衣衫料子很差,手上还有干活的老茧,感觉像是贫苦人家,而苏家老夫人那等身份认识的人想来也非寻常人家,也就是说我一定是很早就不在爹娘身边养大,而我被捡回来之后,也是老胡一家照顾我,所以寻不寻爹娘,我无所谓。”

且不说她原本就是魂灵穿越而来,只说这原身没爹没娘的也已经长到了如今,还有什么必要寻根?

就像她前生也是个孤儿,幼年越是艰难的时候,越是想要爹妈,但越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越大,便渐渐地看淡了一切。

这世上总有人没有父母缘的。

在最需要的时候,有些人不在身边,那么过了那些时候,大约也就不再需要那些人再出现了。

何况照着苏家老夫人的意思,她娘早死了,爹不详。

琴笙看着楚瑜的模样,他知她一贯是那等看起来炽烈活泼的人,心性却是凉薄的,只没想到她凉薄到对自己的身世也没有任何兴趣。

但不能否认,他是非常满意这个答案的。

他眼里闪过一丝略复杂的幽光,却温柔地道:“那就不必理会了,交给我来处理就是,不让无关的人打扰你我。”

楚瑜点点头,懒洋洋地偎进他怀里:“还有,那个牡丹御史陆锦年,我想着她是个麻烦的人物,不会善罢甘休的,我想了个法子让她没有时间掺和我们的事儿。”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琴笙与她说了和苏千城事情的原委,苏千城对他无意。但她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

这个苏千城,也许会是个麻烦。

所以,还是先处理掉与她有关的人罢了。

琴笙闻言,挑眉:“哦,说说看。”

楚瑜大眼眯起,低声在他耳边细细说了一番。

琴笙一顿,眼底幽光微闪,看着怀里的人儿,心情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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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晚了点,不好意思~(づ ̄3 ̄)づ~有票儿就扔给琴三小姐呗,他今儿车都开错到祖宗那里去了、安抚他受惊的心灵。

第八十三章 狗粮

“怎么这么看我?”楚瑜见琴笙看着自己。

琴笙垂下眸子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你对政事,也有些见解。”

若是没有生命危险,楚瑜很少会这般主动对付什么人,加上他昏迷中她的手段,虽然都生涩了些,但不得不说,她的脑子很敏感,总能抓住一些事情的关键点。

这让他再次怀疑自己当初查到的是否楚瑜真正的身世

她的眼界、她所擅长的技工、她擅长游泳等很多细节,丝毫不像一个乡村里被捡起来打骂着养大,不愿意被卖了当童养媳,也不愿意被卖进青楼而跳水自尽的女孩儿。

楚瑜懒懒地抬手在他胸口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滑:“我对政事没有见解,只是当捕快的时候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多了,知道有些三姑六婆说不得道理的,你只能用新的矛盾转化她们的旧矛盾罢了。”

“倒是条见微知著的鱼儿。”琴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到梳妆镜前。

楚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睡眼惺忪,头发蓬乱的样子,便又打了个哈欠:“这只是我初步想法,并不完善和成熟,三爷要是觉得我的法子不合适,那就按照你们的方式去处理罢。”

“不,你的法子很好,一箭双雕。”琴笙取了一把梳子,替她慢慢地将一头长发梳理整齐,妙目里闪过幽凉的光。

不管她过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只需要她的未来只属于他,不属于任何人。

琴笙修长微凉的手指穿过头皮的感觉,让楚瑜忍不住舒服得眯起了眼儿,托着腮由着他替她梳头。

这是他第二次替她梳妆,动作自然比不得红袖身边的侍女,但是却很流畅自然,仿佛他也曾做过千百遍一般

楚瑜心中忽然一顿,从镜子看着他,懒懒地开口:“我一直以为琴三爷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物,毕竟仙仙和白白都一直是我在亲手照顾,只是不想原来三爷还有这等梳妆的手艺,这般千锤百炼的样子,也不知曾经为谁窗前梳妆描眉呢?”

琴笙手上动作微微一停,随后淡淡地道:“幼时曾让金大姑姑给了个丝线做的假头套子和胭脂水粉玩耍,想着多学点技艺,自以为或许能讨一人欢心,但那人身边宫婢成群,不需假我之手,小鱼是第一个。”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让楚瑜愣住了。

能让幼年琴笙这般乖巧殷勤之人只有一个——先太女明烈。

她心情忽然像浸入了温凉的水里,说不上什么感受,又酸又涩又甜又软,她忽然抬手握住了他拿着梳子的手,哑着声道:“琴笙”

她是见识过仙仙是怎样温柔体贴又细心的孩子,所以此刻愈发地心软到发疼。

楚瑜亦也想起了,彼时他尚未曾与她交心时,便已替她梳过妆。

他的心,从未变过,只是她一开始便未曾留意。

琴笙微微一笑,目光幽润:“张敞画眉之乐,也算是闺房情趣,小鱼可喜欢?”

楚瑜点头如捣蒜,忽然侧脸,握住他的玉骨手,低头在他的白皙的能看见微青血管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随后抬起脸认真地看着他道:“琴笙,我绝不会辜负你,此生,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珍惜你,再不让人伤害你。”

琴笙一愣,看着坐在镜前的人儿粉脸娇嫩,却说着那样像戏本子里男角儿才说的话,他有些想要失笑,却又莫名地笑不出来,只是深深地望着她,轻道:“楚瑜,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话的人。”

楚瑜知道自己的话很愚蠢,时至今日,这世上还有谁能动得了琴三爷?

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说出口,说给那个曾经被辜负太多,亏欠太多,已消散在时光里永不复来的小小少年听,终有一天,会有人欣赏他的一切,疼他和爱他。

那人也许来自遥远而虚无的另外一个世界,可总会穿越漫长的时光来到他的面前。

总有一天,他会被世界温柔以待。

楚瑜抬手环住他的修腰,将脸贴在他的胸腹间,笃定地道:“也一定是最后一个!”

他的好,他的坏,他的傲,他的悲,他的恨,他的爱,他的一切都会有人温柔以待。

琴笙垂下妙目看着抱着他的人儿,幽幽眸底似有波澜起伏,滔天浪起,却又最终渐渐化作暖意温存的涟漪。

这一尾鱼儿,总会抓住所有机会游进他心里的那座冰城,恣意妄为,翻天覆地,也带来春风与花香

许久,他抬手轻轻地抚上她的后脑,轻叹:“小鱼,你似抢我的词儿,让本尊不知如何接话,才不会像个软弱愚蠢的闺阁小姐。”

楚瑜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笑得狡黠而灵动:“琴三小姐风华绝代,倾国倾城,在下倾慕你多年,得娶你为妻,不知走了何等狗屎运啊。”

说着,她直接起身站上凳子,居高临下地用双臂环住他的肩,见他抬起的琥珀妙目里一片静水深流,正静静地看着她。

楚瑜又笑了笑,舔舔嘴唇,然后低头吻上他的薄唇:“我爱你。”

琴笙似怔了怔,感受着唇上软嫩的触感,他忽然抬手扣住她的细细腰肢,反客为主,近乎狂烈地回应,深深地吮上那一片柔软。

**

上书房

“如何,琴笙,这是你前些日子问朕要的各种料子,老鲁把库房里最好的老木石料子都弄出来了,有些还是开国时候先祖们留下来的,玉石的有翡翠、白玉、紫玉木头的有金丝楠木、黄花梨木、小叶紫檀”

兴平帝一改平日里说话简练,冷淡的样子,很是积极地指挥着鲁公公和其他小太监们将一块块的木头和珍贵的原石料子都端了上来,把偌大的上书房都堆满了。

“多谢陛下恩上赏。”琴笙见状,也愣了下,随后淡淡地开口。

兴平帝陪着琴笙一路看过去,见琴笙的目光一路掠过那些料子,兴平帝摸着自己的胡子含笑道:“难得你还有开口求朕的时候,毕竟天下首富,你那库房里的好东西,只怕比朕的库房里还多。”

皇帝这话若是给寻常大臣听去,早已吓得跪地解释求饶了——区区一介臣子甚至平民,家中的东西竟比天子用度更好,分明是杀头大罪。

但琴笙只淡淡地道:“陛下此言过誉,草民对木石之物并不那么感兴趣。”

虽然他也可以让人回云州让金大姑姑寻好料子,但他如今在外奔波,不能亲见那些好的木石之料,不若直接在宫中的库房寻。

兴平帝一愣,颇为感兴趣地挑眉:“哦,那怎么今儿想要挑料子了,这是要做什么物件?”

琴笙打量着手里的一块金丝楠木,悠然道:“内子的生辰就要到了,想要送一把梳子与她。”

兴平帝闻言,脸上神色有点复杂,他打量了一回琴笙,仿佛有些不明所以:“那丫头就那么好,值得你亲手制一件生辰礼物?”

他这个亲舅舅的也就是多年前过整寿的时候,琴笙送了一件栩栩如生磅礴大气的千骏图,让他在各国使臣面前都大大地得了脸。

那还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拿下织造权,琴笙才出手的,这么多年打着琴笙名号进来,就没有一件是真过了琴笙的手。

琴笙根本不去理会兴平帝那一脸郁闷的样子,只继续看着木料和原石。

老鲁见状,便笑嘻嘻地打圆场:“送梳子,不知三爷想要送小夫人什么梳子?”

说着,他示意身边的小太监端了一只托盘上来,上面一块翡翠原石碧绿剔透,虽然没有打磨雕琢却已经看得出这是顶尖的翡翠料子,那绿似能夺了人的魂魄一般。

“您看这个怎么样,千金易求,宝玉难得,这翡翠精雕成梳子,既能梳头,又能做头饰,老奴听司珍房的姑姑们说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鲁公公笑道。

琴笙看了一眼那翡翠,温淡的妙目里却闪过一丝幽暗的冷光,随后淡漠地吐出了一个字:“俗。”

随后,他越过鲁公公去看木料去了,对所有的宝石原石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鲁公公一脸茫然,又不知哪里得罪这位爷,只好对着同样黑着脸的兴平帝干笑一声,又转身凑到琴笙身边,陪他选木料。

“爷不喜欢玉石那等俗物,不若看看这沉香的料子,可是极为难得千年沉香,安神宁心,或者这金丝楠木的料子”鲁公公继续示意小太监们端上木头料子来。

琴笙的目光在那沉香上停了停,抬手摸了摸那料子,又听得鲁公公笑道:“三爷好眼光,这沉香木之前做了一套佛珠,如今还戴在太后娘娘的手上,太后娘娘爱不释手呢”

他话音未落,琴笙收了手,淡淡地道:“既是太后喜欢的贵重木料,内子担当不起。”

说着,琴笙又径自越过了鲁公公的身边。

鲁公公和兴平帝互看一眼,他们都知道琴笙这哪里是觉得这个木料太贵重,不过是因为不悦太后也有一串这样的料子罢了。

兴平帝眼底闪过一丝哀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最后琴笙看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了一块不太打眼的绿檀木上,不知想起了什么,怔然了片刻,随后便道:“就这绿檀罢。”

鲁公公愣了楞,这绿檀虽然香气清雅,可却不算什么特别珍贵的木料。

他刚想再提醒琴笙多看看,可兴平帝却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多事,鲁公公便干笑了笑,不再多言,示意小太监将木料包起来。

兴平帝见琴笙已是事了,便含笑道:“琴笙,难得你身子大好进宫一趟,陪朕下一盘棋可好?”

文武百官若是见兴平帝这般模样与人说话,和蔼亲切得近乎有些讨好,只怕都要吓死了。

只琴笙却见怪不怪地淡然道:“草民最近神思不佳,只怕怠慢陛下。”

“不怠慢的,不怠慢的。”兴平帝见状,知道琴笙这是答应了,便立刻高兴地命人将棋盘送上来。

琴笙不可置否,待得棋盘上来,两人分开执棋对坐。

但不过一刻钟之后,看着琴笙落子,兴平帝的脑门就开始冒汗了——

因为琴笙落子竟完全没有过脑子一般,抬手随意就下了,但就是这般随意下子,却已经是棋路凶狠,咄咄逼人,逼地兴平帝冥思苦想,却还是节节落败。

如今不过一刻钟,他的白子已经败相大显,完全下不下去了。

哪里有大臣敢和他这样子下棋,完全不给面子的?

兴平帝实在无奈,抬手扔了子回棋盒里,看着琴笙道:“好了,朕认输了,这是谁又惹着你了。”

琴笙便也扔了棋子起身,平静地道:“草民只是在为今年开春青黄不接的新种银、赈饥灾及修皇陵的银子担忧罢了,去年海外生意不太好做,又遇上水灾,连南家的南风织造都出了事,所以今年上过来的银子怕是要少一半了,陛下心中有些准备。”

兴平帝一呆:“啊,什么”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琴笙已经转身施施然而去:“草民告退。”

兴平帝终于反应过来了,抬脚就要追出去:“笙儿,你等等!”

但鲁公公赶紧一把拦腰抱住他,苦笑道:“陛下啊,陛下,莫要追了,您若是追出去,说不得,今年送进国库里的银子就只有四分之一了!”

没钱不好办事,皇帝也头痛。

兴平帝到底刹住了脚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大喘气儿:“真是真是气死我了,这孩子就是在给那奸诈的小丫头出气罢!”

兴平帝气得牙痒痒的:“那个丫头到底哪里好了,也就是个寻常相貌,还奸诈狡猾得很,明明应了朕不对笙儿乱说话,朕圣旨都给了她,如今居然敢对朕食言!”

鲁公公又再次大叹气:“我的陛下,您不会真以为就算小夫人不说,这事儿能瞒住三爷罢。”

兴平帝愣了冷,好一会,他才苦笑了起来:“是是朕糊涂了,被那小丫头摆了一道,就笙儿如今的本事,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说来这皇位也真是只有这孩子”

“嘘!”鲁公公顾不得冒犯龙体,抬手一把捂住兴平帝的嘴,脸色发青地哀求:“陛下,这话说不得,说不得,说了要出事的,奴才知道您疼三爷更甚亲生皇子,但您明明知道三爷根本不想”

不想什么,他没有说完,但是兴平帝心知肚明。

他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一声。

是的,有些东西,人人求之不得,却有人深恶痛绝,或者说根本不屑。

那个孩子一直都这么固执。

因为那是秋玉之想要的东西罢

“老鲁啊,你有没有觉得笙儿越来越像长姐?”兴平远远地看着琴笙的轿子消失在宫门,有些惆怅。

琴笙的嘴唇与长姐最相似,都有唇瓣下那一记淡淡的樱花胎记一般的印记,如今当年的桀骜少年已经变得深沉如海,却让他找到了自己长姐身上那些影子。

老鲁暗自嘀咕,这三爷哪里就像明烈太女了,也许三爷还小的时候或许还有些相似。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只是等着兴平帝惆怅完毕之后,老鲁忽然想起什么,附在皇帝耳边低声说了点什么:“是了,陛下,三爷与老奴说了一件事”

兴平帝闻言,便摆摆手:“笙儿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这种小事,不过他既然这么吩咐了,想来也是有他的道理,就这么拟旨罢。”

老鲁笑眯眯:“是。”

**

琴笙看着手里的这块绿檀木料,目光有些悠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八十四章 秘密

他脱下手套,轻抚了下那木料,原本有些清冷的神情渐渐地变得温柔起来。

“主上,咱们回到了。”火曜掀开马车的车帘,抬手让琴笙扶着自己的手下来。

琴笙顺道吩咐:“是了,去准备一套刻刀来。”

火曜接过木料,颔首:“是。”

此时,月曜忽从扫雪院迎了出来,对琴笙行了礼,又低声在他耳边道:“最近苏家的人在探查小夫人的身世,已经查到夫人的义兄和义母身上了。”

琴笙动作一顿,淡淡一笑:“到底是历经多朝的定远老夫人。”

“属下可要底下人将线索掐断,把人送走?”月曜问。

琴笙妙目微闪,看向远处人间亭上对着他挥手的人儿,片刻之后道:“不必了,定远老夫人想查就让她查罢。”

月曜一愣,他可是记得琴笙之前可是完全不想让任何人触及楚瑜身世这块,如今怎么忽然改了主意。

但主上的话,就是命令,他自然不会违背。

只有琴笙自己才明白,他之所以不喜欢楚瑜知道她的身世,不过是心中私欲作祟罢了——

她生命里最大的一场危机秋玉之带去的,她的母亲也是死在那个男人手里,她的亲人恨秋玉之入骨。

虽然知道她是豁达的人,也知道所有的前因后果,不是拘泥于世俗观念之人,但他并不想让任何人与任何事让她心中对他生出任何芥蒂来,一丝一毫都不想去赌。

也不想让所谓的‘亲人’分去她的任何注意力,她在这世上的亲人应当只有——他。

但前几日,她的那一番对于亲人的见地与想法,她的温存怀抱,却忽然让他释怀了。

“回来了?”窈窕娇俏的人影抱着一束腊梅从人间亭飞掠而下,正落在他的面前,仰头含笑看他,眉目灵动慧黠,仿佛雪化的精灵。

琴笙垂眸看着她,温柔一笑:“嗯,回来了。”

他的目光掠过她怀里漂亮的腊梅:“这梅花是”

他若是没有记错,这腊梅应该是种在人间里的唯一一颗极品五色腊梅,几年才难得开一次花,这丫头居然拔了下来?

“送你的。”楚瑜把怀里的花塞到琴笙怀里,笑嘻嘻地道:“鲜花赠美人,我一看到它们,就觉得很衬你,琴三小姐。”

自从那日后,她没事儿就喜欢打趣他。

琴笙闻言,眼角微微一跳,听到身后似有闷笑,他微微一侧脸,火曜与月曜却仿佛没事人一般,一脸平静。

琴笙暗自叹了一口气,抬手将她一扯:“用膳去罢。”

回去关上门再慢慢教育他的小妻子,他们有的是时间。

**

御史府

宣旨的太监走了以后,几名女官齐齐地看向陆锦年手里的圣旨,仿佛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其中一个女官立刻抱拳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竟然成为明月女史一案的主审官。”

没错,方才的太监一张圣旨就是兴平帝指了陆锦年为南秦月一案的主审官。

“祝贺大人,这次定要那南秦月死无葬身之地,以报这么多年的仇怨。”另外一个女官也压抑不住兴奋地道。

南秦月和陆锦年一直都是政敌,作为朝堂上风头最健的两位女官,南秦月虽然声名不如陆锦年,官位也不如陆锦年高,但她久居宫中,更靠近太后,反而实惠得的更多,甚至隐约要压陆锦年一头。

两人在许多政见上也不同,陆锦年一直看不起南秦月的庶女出身和她的政见,为敌多年。

如今南秦月忽然一朝倒台,又落到了陆锦年手上,陆锦年想要收拾她简直太简单了。

可陆锦年看着那一卷明黄圣旨,却忽然抬手“啪”地一声,甩了一巴掌在那女官脸上,冷冷地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假公济私,人品低劣的人么?”

那女官闻言,立刻跪了下去,惶惑地道:“大人恕罪,属下一时口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锦年看着那一卷圣旨,矜傲地道:“你们都听好了,本官身为御史台御史,一贯是尽忠尽节,这次审案绝不徇私,也不会枉法,冤枉一个好人,辜负朝廷的期待。”

说罢,她一转身在下属们敬仰的目光里拂袖而去。

只是无人看见她袖子下捏着那卷轴的手背,已是露出兴奋的青筋来,甚至微微颤抖。

到了下午,一辆马车便从御史府出来朝着大理寺飞驰而去。

“呵呵呵”陆锦年闭着眼,摸索着包裹着圣旨的锦盒,心情异常不错。

“大人廉洁奉公又耿直敢言的美名在外,连皇帝陛下都觉得您是审理此案的最佳人选呢,您如今根本不必去理会那不识趣的玉安县主。”一名女官为陆锦年倒了一杯茶。

几名心腹女官是知道陆锦年去寻楚瑜,打算将南秦月的许多把柄资料都交给她,借着她的手收拾南秦月,谁曾想却被楚瑜给赶了出来之事。

陆锦年讥诮地笑道:“哼,不是抬举的东西,不过是靠着男人罢了,上不得台面的蠢女人太多了。”

她顿了顿,冷嗤一声:“本来我还可以帮她更多事的,哪里知道她这般给脸不要脸。”

说罢,她摆了摆,暂时将楚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随后眯起浮肿的眼皮,看向前方。

“大人,咱们到大理寺了。”陆锦年扶着女官的手下了车,大理寺丞早已领着人含笑在等候。

两人一番客气的打官腔交谈之后,大理寺丞就命人将她领导了大理寺的大狱里。

南秦月正坐在牢房的一角,闭目养神,这些天,已经没有人再来提审她了,也不知是否府邸里打了招呼,倒是有些干净的衣衫、被褥送进来,连吃食也好了不少,至少有热食甚至药物,让她将身上的伤养好了。

这一点让南秦月心情很复杂,又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等待自己是什么命运,是否真的会被作为棋子放弃,但她知道自己那个所谓的父亲绝对做得出来。

直到

“南秦月,许久不见,想不到今日你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一道似笑非笑的女音忽然响了起来。

南秦月浑身一僵,随后冷冷地转脸看向那站在牢门外的女人;“陆锦年,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心中忽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陆锦年示意身后的女官退开了点,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呵呵,陛下已经将我定位为你这案子的主审官。”

“什么!”南秦月浑身一颤,几乎不可置信地看向陆锦年:“不,这不可能!”

陆锦年睨着她:“南女史,你我斗了这么多年,我等着这日等了很久了,不过你放心”

她唇角弯起一个森冷残酷的笑容:“我一定会秉公审理,你知道我是多么公平的一个人。”

说着,她就示意狱卒:“来人,将犯人拖出来,上刑架,本官要好好地提审。”

南秦月恐惧地看着那些狱卒们再次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将她拖了起来,她使劲地挣扎着:“不,陆锦年,你给我记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贱人当年拒婚,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谋算罢了,你没有再嫁,也不过是因为你得罪了陛下和太后,根本不可能再嫁给你想要嫁的人,你个利欲熏心的贱人,世人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不穿你那正直高洁的皮相!”

极度的恐惧与愤怒之下,让南秦月不管不顾地对着陆锦年嘶嚎了起来。

陆锦年脸上勃然色变,一声下令:“岂有此理,侮辱上官,给本官将这犯妇的嘴堵起来,先打二十杀威棒!”

杀威棒是为了震慑犯人所用,真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痛极,却不会要人性命。

南秦月被拖了出去,死死地瞪着陆锦年,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陆锦年,我不会放过你的,南家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为当年廉王妃之死没有证据你和陆家参与其中,就无人动你么,你当年才几岁,就看上别人的男人了,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