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传来了赫金人守卫们的说话声,让水曜硬生生地把所有的声音都咽了回去。

“别乱叫,一会让人看出破绽来,我让二娘收拾得你三天下不了床!”楚瑜不耐烦地扯紧了他的腰带,免得他挣扎的时候掉下去。

虽然她有内力,能扛起比自己还要重许多倍的男人,却不代表这些扛着人是一件舒服的事情。

她转身冷冷地看了眼依然保持着被她按在软枕间那个姿势的人,明丽凉薄的眸子对上他那双金光幽沉的眸子:“我先回去了,三爷好好想想,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解释您的行为。”

说罢,她直接掀开了帘子将水曜扛了出去。

琴笙看着那帘子落下,遮了她窈窕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似渐染夜色,深邃如沉海,烟波浩渺,幽影不明,眸底似有异兽游过,仿佛随时会破海而出,狰狞相显,吞噬撕裂所有的一切。

他慢慢地收紧了自己的手,几乎捏碎手上的软枕。

好一会,他才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身体放松,神色有些莫测靠在软枕里,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桌面。

而这头楚瑜晃出了圆帐外,摸出一个小盒子,把药粉在空气里撒了出去,随后扛着水曜迅速地往外走。

守卫们原本有些面无表情的僵木脸孔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有些惨白,他们身形晃动了一下,有些茫然地互相看了一眼,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水曜乖巧地安静地被扛在楚瑜肩膀上,然后在她肩膀上发抖,脸色惨绿,满脑子嗡嗡嗡地只盘旋着一个词——“完了,完了,我要死了,主上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以至于他忽然感觉有一只手在拉扯自己衣襟的时候,才忍不住尖叫:“啊——你在干什么啊!”

楚瑜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地冷道:“闭嘴!”

“什么人,扛着什么东西!”一道厉喝响了起来,同时火把也晃荡了过来,将他们所在地照得一片灯火通明。

两人动作齐齐一顿。

水曜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冒出来了不少赫金人的侍卫,而且看服饰打扮应该是赫金人的右贤王,也就是北王隼钦宁的人马。

楚瑜把水曜直接扔了下来,顺带将他推到了自己身后,看向围住他们的人,笑了笑:“啊,真是抱歉,好像来错了地方。”

隼钦宁的侍卫们一看,但见一身华丽女装的娇艳‘少女’正拉着自己的衣襟,一脸‘娇羞’地躲在娃娃脸的少年身后,他们脸上不禁露出了然的邪笑来。

“他娘的,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巫王殿下的禁地么,居然敢到这里来撒野,把那小娘们交出来。”

水曜那张娇艳的脸孔一看就不是赫金人,细皮嫩肉,分明是中原女子的模样,那副失魂落魄扯着衣襟的样子瞬间让男人们都起了邪心。

楚瑜大眼里锐光幽闪,站了起来,手也摸上了自己腰间的刀:“我们是左贤王殿下的客人,你们要留下人可以,先问问我手上的刀,再去问问左贤王殿下。”

一群如狼似虎的侍卫们闻言,顿时一僵,面面相觑,其中又有人暗言确实在白天见过楚瑜跟在隼摩尔身边。

此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在做什么?”

一众侍卫立刻让开一条路,让隼钦宁领着一群黑袍巫师们走了进来。

隼钦宁棱角分明略显削瘦的面孔上还沾染了水渍,他妖异的眸子掠过楚瑜,忽然微微眯了下,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是你?”

他对面前个子不太高的少年有些印象,应该就是曜司里的领头人物之一,也是那个令琴笙一言不合,抬手就用那药砸了他满头的对象。

楚瑜看着隼钦宁,简直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冷笑了一声:“见过右贤王殿下,或者我该唤您巫王殿下,还是南王殿下,听说您的巫蛊手段真的很是了得,很是能蛊惑人心,让我这么个外乡人都如雷贯耳,什么时候能露一手?”

她近乎无礼,将隼钦宁看成卖艺人的口吻让隼钦宁身边的巫师们都愤怒了起来。

只是隼钦宁却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金银异瞳上下打量了一下楚瑜,似笑非笑地道:“本王想我们也算交过手,本王一直都很好奇能护着本王亲爱的弟弟脱离险境的是何等人物,想来就是阁下罢?”

楚瑜见他倒是一点不避讳他派人围杀隼摩尔的事情,便挑了挑眉,也干脆地道:“正是在下,有何贵干?”

隼钦宁看着她那双锐利又明亮的墨玉眸,又看了看她身后一脸茫然的水曜,忽然心情变得不错,他轻笑了起来:“没什么,你们走罢。”

说罢,他一挥手,示意放行。

楚瑜也不去理会周围那些敌视的眼神,转身就走,结果没走两步,一转脸,发现水曜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抿了唇角,折回去几步,不耐烦地踢了水曜小腿一脚:“水儿,还不走,等着在这里被人扒光了吃干抹净么?”

水曜这才反应过来,身子一缩,目光却狠狠地扫过将目光盯在他身上的男人们,扯着衣襟赶紧跟着楚瑜离开。

看着楚瑜他们走远,隼钦宁身边的一名戴着兜帽的中年大巫师上前一步,目光阴沉地看着楚瑜离开的方向低声道:“巫王殿下,倪灵大巫师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被他们这些人掳走,要不要”

“不必,倪灵那老东西想要背叛本王,就要有承受噬心扭筋碎心之痛的准备,何况他未必能来得及开口,就已经自裁而死了。”隼钦宁异色的妖瞳微眯,笑容冰凉无情。

“王的巫术天下无敌。”那大巫师闻言,脸色僵了僵,立刻恭敬小心地道。

隼钦宁笑容渐深,一转身向琴笙所在的圆帐而去。

“我王。”圆帐门口的守卫们见他过来,都立刻恭敬地行礼。

隼钦宁淡淡地随口问:“没有什么异常罢?”

他方才去冲洗药物太过匆忙,并没有来的及细细布置,但这里的守卫一贯是最严苛的,应该问题也不会很大。

守卫们立刻道:“没有!”

隼钦宁却忽然顿住了往圆帐里走的脚步,随后转脸轻嗅闻了下空气,神色忽然阴沉了下来。金银妖瞳里似有阴狠的光芒闪过,随后忽然转脸看向楚瑜他们离开的方向。

“我王?”侍卫们看着隼钦宁的表情异样,他们心中都瞬间不安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位右贤王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巫蛊,又是当年赫金大祭司唯一的亲传弟子,所以有巫王的称号,若是惹怒了他,都会死得极为凄惨。

隼钦宁没有理会他们,只阴沉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圆帐里,看向那依在软枕间的修白身影。

“你见过你手下的人了,你不是答应本王绝不与他们联系么,你是要违背你发下的毒誓?”

琴笙面色淡漠地闭着眼,幽冷地道:“本尊答应你绝对不与人联系,却不代表能阻止他们找上门来,你带着本尊来到大帐的这一天,就应该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隼钦宁愣了愣,目光阴沉地细细看着琴笙,这几乎是自己从在冰原上得到他这么多天以来,他与自己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了。

这让他原本愤怒的被背叛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不少。

“白,你的声音,真好听。”他在琴笙面前蹲了下来,妖瞳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人,却忽然留意到琴笙的薄唇略显得太嫣红和水润。

他并不是个雏儿,忽然瞳孔微缩,抬手就向琴笙的下巴捏过去:“你的脸——。”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琴笙,就忽然感觉整个手腕一麻,一股子痛意顺着他的胳膊肘蔓延上手臂。

他低头一看,便见琴笙的玉骨手正以一种优美却狠辣的姿势捏着他的手肘一处大穴。

琴笙甚至没有睁开眼看他,只漫不经心地道:“就算没有了内力,本尊要你死,也并不难。”

“你就不怕本王把你的手脚都打断?”手臂的剧痛却让隼钦宁妖瞳里泛出异样的光,他恍若不觉痛楚一般。

琴笙微微睁开了眸子,他甚至未置一词,只是唇角浮起清冷莫测的笑:“好。”

隼钦宁对上他幽暗如深渊的琥珀眸,却只觉心头不寒而栗僵,好一会,他才沙哑地笑了起来:“我怎么舍得呢?”

他顿了顿,又盯着琴笙不甘心地低声问:“那个小子真实姓名叫什么,可是金曜,听说他一直都是跟随伺候在你身边的爱将?”

琴笙闭上眼,收回手,如老僧入定一般地打坐。

隼钦宁看着他白皙的脖颈,忽然很想摸上去,却最终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又坐在了他的对面,摸了一只酒杯,倒了酒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

也不知是在品酒,或者品人。

只是每次目光落在琴笙的唇上,他妖异的瞳里闪过纷杂的冷光。

**

“我要被你害死死了要被你害死了”水曜拉着自己的衣领,一脸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

楚瑜却置若罔闻,只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我要被你这条咸鱼害死了,呜呜!”水曜妖艳的脸孔都有些扭曲:“你要是早点走,就不需要拉着我打掩护啊!”

他并不傻,也大约知道楚瑜为什么拉着他穿女装,还把他扛起来。

可是

“就说了让你快点,快点,那妖人的地盘布置了重兵防守,他一回来咱们就得正面撞上,你就算饥渴,也好歹等咱们把主上救出来罢,这下可好了,你要还我清白!”水曜一想起琴笙看他的眼神,就几乎恨不能把自己掐死,不,把这条咸鱼掐死。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楚瑜当着自家主上的面做这种事,是故意的!

楚瑜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忽然幽幽地道:“他的内力呢?”

水曜:“你是故意的吧!”

楚瑜却忽然抬起脸,目光里都是寒意和复杂:“三爷,他没有内力了!”

水曜梭然瞪大了眼:“什什么么!”

------题外话------

==嘿嘿~·230票儿会有二更哟~三爷的贞操在和大家打招呼。

T( )

第十七章 复杂 二更

“刚才我压过去的时候,他身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点能抵抗的内力。”楚瑜抬起手,轻声道。

所有的武者都不太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身体,都有自己身体习惯性的防御机制,尤其是琴笙这样修为已甄化境的武者,五感比寻常人要强悍敏锐外,身上更有内劲罡气游走经脉护体,防备出其不意的袭击。

但是刚才她忽然出手,若是以前,除非琴笙纵容,她几乎不可能直接拿住他。

可方才,她很顺利地拿住了他,是他的纵容,还是他根本没法子躲开,她能分辨得出来。

“这这怎么可能!”水曜瞬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跳了起来,近乎愤怒地瞪着楚瑜:“你你那一定是错觉!”

楚瑜看着他铁青的脸,又看向远处夜空里的一轮圆月,幽幽地道:“我也希望是错觉。”

多希望一切都是错觉,睁开眼,天亮时。他依然拥着她在云州的春花秋月里依被同眠,甚至依然是那个傲娇又任性的少年,要她拥他入怀才能安眠

她会细细地数着他的睫毛有多长,嗅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懒得不愿起床。

水曜看着楚瑜的眼,只觉得里面倒映了一轮沉浸在水里的明月,黯然而寂凉。

他忽然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

两人静静地在草原上站了好一会,楚瑜忽然再次淡淡地开口:“回去之后,可以将我们寻到三爷的事情给大家透个底,单先不要把三爷内力全无的事情透出去,免得引起人心慌乱。”

水曜没有多想,只微微颔首:“是。”

他们一回到自己的营地,唐瑟瑟便和霍二娘一起迎了上来:“怎么样?”

水曜一看见霍二娘,又瞬间红了眼圈,忍不住“嘤嘤嘤”起来。

他娘的,不管三爷有没有内力,这都一点不影响他以后的会被三爷穿小鞋整死的事实啊!

霍二娘一看水曜那小模样,一脸浓浓的委屈地看着她,眼角一跳,便迎了上来:“小心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演上风骚了?”

自从琴三爷出事,水曜已经很久没有卖弄风骚了,如今这般不遗余力地发挥起来,莫非是琴三爷是真找到了?

水曜呜地一声就投入了霍二娘的怀里,虽然他比霍二娘高了不少,但是一点不妨碍他把脸埋进霍二娘的大胸部里,一边抬手捶打她的胸口,一边忧伤地哽咽:“嘤嘤嘤,演你的个大头鬼。人家要死了,要死了啦,夭寿哦!”

得,这小妖精熟悉的口头禅都出来了,看来三爷是真找到了,楚瑜今儿没有看错人。

霍二娘胸部被捶得有点痛,赶紧伸手抓住他的爪子,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瞥见他女装的衣襟破碎,这么一松开拉着衣襟的手,就能看见大片白皙的胸膛,甚至那一点娇稚诱人的薄樱。

霍二娘顿时咽了咽口水,伸手偷偷捏了他胸口的薄樱一下,软了口气去哄:“乖,这是怎么了?”

水曜被她吃了豆腐,恼恨地抬起水汪汪的妖娆狐狸眼瞪她,捂住胸口气急败坏地咬着唇:“你还吃我豆腐,你就恨不得我死了才好,我都要被你家那条咸鱼害死了!”

说罢,他一扭水蛇腰,嘤嘤嘤地转身捂住脸就走了。

“小水儿,到底出什么事儿了!”霍二娘见水曜真是哭得伤心,不禁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脸看向楚瑜:“他被人强了?”

楚瑜挑挑眉,不可置否地扯了扯唇角:“算是罢。”

霍二娘闻言,蹙了蹙精致的眉:“我先去看看他,一会就回来。”

一边的唐瑟瑟面无表情地朝着霍二娘摆手:“赶紧走,赶紧走,你床上那位,辣眼睛。”

“呵呵,那叫情趣。”霍二娘笑得一脸诡秘,随后转身离开。

楚瑜看了眼唐瑟瑟,叹了一口气:“去把咱们的人都召集一下,我与大家说些事儿。”

唐瑟瑟看了眼身边跟着一名唐门弟子,让他去传信,她则是看向楚瑜:“可是掌门寻到三爷了?”

楚瑜顿了顿,淡淡地颔首:“是。”

她又看向唐瑟瑟道:“不过我们还不能马上将三爷带回来,还有一件事,就是从今日起瑟瑟你的名字就是楚玉了。”

这里没有外人知道瑟瑟的真实名字。

唐瑟瑟一愣:“楚玉”

玉意通瑜,瑜亦是美玉的意思。

她随后颦眉:“掌门的意思是?”

楚瑜弯了明丽的眸子:“没错,从今日起,你会是唐门的掌门。”

***

“怎么样,小唐可是寻到了你的美人?”圆帐里,隼摩尔一边擦着自己手里的刀,一边看向从外头走进来楚瑜,眸光有些异样。

“看来殿下也听到了昨夜的动静了,右贤王可有找你的麻烦?”楚瑜倒是淡定,在隼摩尔旁边的桌子上坐下。

她原本也没有想过能瞒他。

隼摩尔笑了笑:“昨夜那一场动静可不小,风流事儿从来都是人人都爱听之事。”

“但是你我都知道我不会那么无趣到右贤王的地盘上去演给他看。”楚瑜捧着茶杯,轻品了一口奶茶。

随后,她干脆地承认:“没错,我确实寻到我爱人的踪迹,正是右贤王带来的美人。”

楚瑜的坦率让隼摩尔兴味地挑眉:“哦,隼钦宁对那美人看得极紧,听说昨日的事情之后,他派人里三层、外三层把他休息的圆帐都围了起来,看来你的妻子应该生得极美,可要本王帮忙?”

楚瑜却抬起眸子看着隼摩尔,正色道:“若是大王想要帮我,我只有一个要求——替我保守我来寻妻的秘密,其余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隼摩尔一愣,随后了然:“本王明白,不会随意妄动,打草惊蛇,毕竟那是你和隼钦宁的恩怨。”

中原人不是说了——杀父之仇等同夺妻之恨。

他能理解小唐的想法。

“但是,只要有用到本王的地方,不要客气,本王能平安脱险,也亏了你们!”隼摩尔朝着楚瑜,银灰的眸子里闪过爽朗诚挚的笑意。

楚瑜见状,也不客气,只抬手抱拳:“也许以后还真有仰仗您的时候。”

隼摩尔含笑一拍她胸口:“都是兄弟,不要客气!”

楚瑜顿了顿,忍耐下揉胸的**,随后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是了,不知能否问一问,您与隼钦宁的关系,我看着你们像是有些血缘牵绊?”

隼摩尔脸色爽惬的笑容阴郁了下去。

楚瑜察言观色,便道:“若是这问题触犯了什么禁忌,您就当我放了个屁罢。”

楚瑜说话那干脆劲让隼摩尔有些想要笑,神色倒是又恢复正常了不少:“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不少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与他确实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只是我赫金人一贯视双生子为不详,他生出来的时候双眸异色,原本是要被溺杀的,但母亲不舍,便将之送给了当时的大祭司抚养,大祭司说他是天生的巫者,就一直留在了身边。”

再然后,也不外是那被留在大巫师身边的孩子,渐渐长大,也吃了不少苦头才活了下来,而自己的孪生弟弟却好好地在父亲与母亲的关爱下过着阳光灿烂的日子,与他的艰苦岁月形成鲜明对比。

一母同胞,弟弟天生拥有部落的继承权,是天生的王者,而哥哥却是个见不得人让人忌惮的巫师,巨大的落差产生的嫉恨让哥哥不顾一切地攫取权力,也不断地挑衅与迫害自己受宠的弟弟,最终十年前那一场与汉人的战争里。

他们的父母双亡,弟弟认定了父母的死是因为哥哥在其中动了手,两人彻底地决裂。

而在那一场大战之后,弟弟继承了父亲南王的部落,哥哥则是趁机归拢了那些被汉人打散、打残的部落,自己也称了王。

眼看着双方夺可汗大位的冲突一触即发,而赫金人又一贯崇尚强者,当时王帐世子年幼,又无力平服其他部落。

反而是当初也不过是个少女的旭旭大公主亲自出面,一介女儿身却力挽狂澜,又给双方重新册封加封了南王与北王,也就是左右贤王的名头,才让双方勉强答应维持和平到世子长大。

楚瑜听着,忍不住挑了眉,有些迟疑地问:“当初在冰原上狙杀骠骑少将的人,是你的父亲?”

隼摩尔一顿,神色里闪过一丝痛色,握紧了手里的刀,随后平静了下来:“是,他是被汉人当了枪使,他以为只要听从了汉人大营的吩咐,就能活着回到赫金,只是却没有想到汉人既然能要他们自己人的命,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并不奇怪楚瑜会知道这件事,当年的骠骑少将领着天鹰大营被称为魔神之鞭,抽打着赫金人的自尊与土地。

“不过我想父亲并不会后悔,他用他的生命将魔神之鞭封印在了冰原之上,换取了我们赫金人最后的喘息之机。”隼摩尔淡淡地笑着,笑容里甚至带着自豪。

楚瑜看着他,微微扯了扯唇角,有些复杂地垂下眼,再次慢慢地喝杯子里的奶茶:“您与我说这些,就不怕我会多想么,毕竟我是汉人?”

隼摩尔却看着她,锐利的鹰眸里却带着一点异样的深沉:“你会么?我赫金人与你们汉人确实曾有国仇家恨,但战场之上,不过成王败寇,何以言恨,正如我虽然庆幸那位骠骑少将之死,但亦不得不赞服当年的魔神之鞭的可怕与可敬。”

楚瑜一顿,看着隼摩尔,神色有些复杂地哂笑:“不过成王败寇,何以言恨。”

只是不知道你们若知道琴笙便是当年的魔神之鞭又会是个什么心情。

隼摩尔见状,忽然伸手轻轻覆在楚瑜的肩膀:“现在是和平的时期,我虽有一统草原的野心,却从不想挑起生灵涂炭的战争,只要汉人不践踏我的子民,我绝不会对汉人出手,尤其是在我认识了你这样的兄弟之后,才知道汉人并不是只有奸诈卑劣之徒,也有如小唐你这样不畏艰险的重情之人。”

楚瑜倒是没有注意他看着自己的深邃目光,只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殿下谬赞。”

说话间,忽然见达利汉匆忙进来,对着隼摩尔一抱拳,神色阴沉地道:“殿下,右贤王邀请您去日湖打猎。”

“隼钦宁邀请我去打猎?”隼摩尔银色的眸里闪过锐利的光。

“是,他还点名邀请您的客人小唐少东家。”达利汉看向了楚瑜。

隼摩尔看向楚瑜,随后挑了眉:“看样子,他是盯上你了,若是本王没有猜错,昨夜你们可能打草惊了蛇,他多少有些猜测到你的来意了。”

楚瑜一顿,笑了笑,大眼里闪过冰冷的光:“没有关系,我也有许多事要请教请教右贤王。”

说来,她还很是好奇,这位右贤王,到底知道了多少关于琴笙的事。

到底是将他当做寻常的美人,见色起意,又或者是就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若他知道琴笙是曜司之主,真实的身份,那么苏千城甚至宮裡的人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题外话------

你们好给力啊~么么哒,明天考虑要让三爷被欺负一下~嗯,抵抗不了小鱼才好~O(∩_∩)O( )

第十八章 同为绿帽子党

日湖边,风儿悠悠地吹过,悠扬的乐声伴随着宛如吟颂的空灵歌声飘扬开来。

楚瑜听着那奇异的歌声,忽然间只觉得神思有些恍惚。

霍三娘看着她忽然停下了脚步,有些奇怪地看向楚瑜:“怎么了?”

楚瑜恍惚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闭了闭眼,再睁开,又觉得眼前清晰了起来,她淡淡地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歌声颇有些特别。”

大约是因为当初琉岛上被宫少宸那混账摆了很大的一道,以至于现在她听到歌声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霍三娘眯起了绿眸,扯了扯唇角:“这是赫金人的天神祭歌,也叫做赞歌,由他们的巫师吟唱,与我魔门中的祭歌有点异曲同工之妙,对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寻常人有些蛊惑人心的效果,不过是为了让人觉得他们心中敬畏罢的小伎俩罢了。”

随后,她看向楚瑜揶揄地一笑:“按理说你不该被影响的,难不成是因为三爷精神恍惚?”

楚瑜听到琴笙的名字,只不可置否地扯了扯唇角:“嗯。”

她自然是听过这种伎俩的,大约也是因为心中惦记琴笙,所以才有些恍惚罢。

一行人走到湖边的时候,楚瑜正见着一群黑衣巫师们围成圈,将北王隼钦宁围在中间,人人手持着响铃或者乐器弹奏着。

那空灵奇异的歌声便是从他们喉间轻哼出来。

隼钦宁只是闭着眼,微微仰头,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和身上晕开幽晕,倒是显出一种特殊的神圣之感来。

远处不少赫金人的牧民们跪下,喃喃祈祷着。

楚瑜眯起眼,目光缓缓掠过隼钦宁的附近。

她确实曾经让曜司的人在她离开的下半夜再次试图潜入隼钦宁的圆帐附近,但是却发现对方周围戒备级别提到最高,重兵把守,到她来湖边的时候都没有看见琴笙出过帐篷,而隼钦宁也是在刚才不久之前才出了帐篷。

照着隼钦宁对琴笙看得如此严密的情况,再加上她昨夜才去拜访了琴笙,还给他漂亮的薄唇上留了点印记,隼钦宁不太可能再让琴笙离开他的视线太远。

楚瑜正留意着隼钦宁会将琴笙关在何处时,却忽然感觉自己被人拉扯了一下。

她回过神,正见着隼摩尔含笑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他的身边,对着坐在不远处席位上首的人道:“小唐,来见见我们的赫金人王帐的世子和旭旭大公主。”

楚瑜这才留意到在湖边还设了不少席面,坐了不少一看就是赫赫人部落的许多首领,而最首坐着一个看起来削瘦的华衣少年。

那少年不到弱冠的模样,生得也是深目高鼻,皮肤细白,褐发金眸,皮肤上有点细小的雀斑,看起来并不显得阳光,倒是显得有些孱弱,连着一双本该看起来灿烂的金眸看起来也显得阴郁异常。

见楚瑜看过来,他便眯了眯眼,冷冷地开口:“一个汉人,这是摩尔叔叔你的朋友?”

楚瑜挑了挑眉,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对她,不,对汉人的轻蔑和仇视,还有高高在上的虚荣与骄傲。

这个少年和隼摩尔是同样经历了丧父之痛,亲人都命丧当年的战争里,但是成长之后的性子却截然不同。

而她恰好颇为能应对这样的人,她垂下眸子,对着那少年恭敬地一笑:“回禀世子,我不过是个行脚的商人,得了左贤王殿下的青眼,实在不敢自称是左贤王的朋友,这次有幸来到赫金,也为您准备了许多礼物,还望您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