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锦心端了果浆进来,正正听到了苏千城与那来通报消息的婢女说的话,抬眼看见那婢女是苏老夫人底下的大丫头,早早就将苏千城当成了自己未来的主子。

锦心虽然能够理解,老夫人年纪大了,底下丫头寻新主子,但心中却还是很唾弃这种背主的行为,便看都没看那丫头,只对着苏千城恭敬地道:“果浆已经备好。”

苏千城看了眼那杯子,随后看向那丫头笑了笑:“这好东西还是让厨房送去吧,总归老夫人已经疑了我了,怕是这吃食,也不愿意过我这里了。”

那丫头讨好地笑着:“哪里能呢。”

说着,她抬手殷勤地接了过去。

看着那丫头出得门去,锦心看向苏千城,果然见她眼里含了霜雪一般的冷意,便低声道:“也不知哪里走漏了消息,竟然让老夫人知晓了。”

其实连着她自己都很有些错愕,她原本一直觉得楚瑜不过是一个身份不明,雀占鸠巢的麻雀,哪里想到竟是麻雀窝里的一颗天鹅蛋。

苏千城看了眼锦心,敛了眉,眼里隐约含了无奈的水光:“玉安妹妹才是奶奶眼里的宝贝,血缘亲疏分明得很,我拦着不让奶奶知道玉安妹妹身份的消息,也不过是怕她一时间知道了,倒是要因为我和三爷的事情揪心,让玉安妹妹难做人,还得想着我好好再嫁一遭,方才把这消息透了出去,也才是圆满了。”

锦心看着自己家的小姐这般颦眉含忧的模样,便抬手取抚她:“老夫人会知道您的这份心。”

苏千城却拭了泪,才叹了一声:“不,奶奶这会子只怕是要猜疑我心怀不轨,是为着不让玉安妹妹认了她才这般行事,从此玉安回来了,我也再无立足之地了。”

锦心看着自家小姐这般自苦,苍白的脸上泪盈盈,心中很是难受。

她自小就跟着苏千城长大,也见了自家小姐一路对苏家老夫人周到仔细,便忍不住道:“小姐对老夫人,比寻常人家的亲孙女儿对祖母都要孝顺得多,体贴得多,老夫人不会有了亲的,便别待了小姐。”

苏千城一顿,看了锦心一眼,沧然地笑了笑:“莫道故人心易变,等闲变却故人心,三爷如今对玉安如何,对我又如何,何况是奶奶呢,总归我心里有数的。”

闻言,锦心心中对楚瑜愈发地厌了,只蹙眉道:“小姐是正经贵族人家教养出来的,那个说是天鹅蛋,但在乌鸦窝里养了那么久,就是个天鹅都养成了乌鸦,哪里能和小姐比,只是手段下作些,会拢人心罢了,小姐何必一味惧她,老夫人一时间糊涂,只怕还是不要就这么去律方和那起子人相认的好,小人得志便猖狂,那楚瑜被认了回来,说不得反而要气得老夫人出了好歹,连太后娘娘都厌了人,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苏千城闻言,看着她:“可是奶奶那里。”

锦心笑了笑,却似下了决心:“小姐心软,这事儿就交给奴婢,小姐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苏千城颦眉:“你要做什么”

锦心正色道:“小姐放心,奴婢有分寸。”

苏千城叹息了一声:“你去把绣心给我叫来罢。”

锦心点点头:“是。”

不一会,她便出去了,过了片刻,绣心便打了帘子进来:“小姐。”

苏千城品了一口茶,温柔一笑:“锦心呢?”

绣心道:“去了小厨房,小姐打算一直瞒着她么?”

苏千城垂下眸子,长长的睫羽掩了寒光:“那丫头从小就是个直脾气,留着个单纯的丫头也没有什么不好,虽是不能像你们那样替主子担当大任,但她说的话,外头人总会相信的,既然她愿意替我让奶奶病得久点,就随了她罢,我原本也只打算让奶奶病上几天,去不了律方的,不想奶奶还是那么固执,那还是多将养几日罢。”

绣心明白,锦心在苏千城这里就是一个预备着替主子顶罪的壳子,心下不免有些戚戚然。

她顿了顿,蹙眉:“ 银华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只怕那边是出事了,楚瑜一行人和南王从北王手里脱险之后,便没有人再见过银华。”绣心摇摇头神色凝重。

苏千城手指紧紧地捏了瓷杯,唇角弯起一点冰凉的笑:“这个楚瑜,倒是个好手段的。”

绣心道:“那若是个简单的,又怎么能以一介低贱平民之身轻易攀附上廉亲王和三爷呢?”

苏千城微微眯了眼:“赫金那边还有什么新消息?”

绣心将手里的条子递了上去:“琴三爷还在北王的手里,南王却和楚瑜一行人走得很近,小姐还有什么吩咐么?”

苏千城与楚瑜相似却更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挑,有些惋惜的样子:“看样子,北王还是没得手,可惜,可惜。”

绣心见苏千城那模样,心中却猜疑:“小姐将消息透到北王那边,就不怕北王真对三爷”

“隼钦宁那妖人若是真的能动了三爷,迟早会死在三爷手里,有什么好担心的,至于琴三爷”她顿了顿,露出个冷淡的笑来:“总归不过是一个和南亭羽一样猪油蒙了心的俗人,他不是和楚瑜情比金坚么,若是落了那样的境地,楚瑜也必定要吃大苦头,反倒是以后才有机会觉出本夫人的好来。”

绣心见她眼底闪过冷酷的光,便低下头去,心中一片寒意,却也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声:“小姐,若您真是男儿身,只这份决断心肠,这朝堂上必有您的一席之地。”

“闺阁弱质女儿也未必不好,难不成各个都像陆锦年那粗鄙样么,她苦心钻研多年,拢了天下士子,得了个牡丹御史的高华的名声,又落了什么好,和南芝菁两个掰扯都成了朝野上下的笑话,不但如今一个关在大牢里受尽磋磨,一个被贬斥成了个从七品往日里攒下的名声都败坏了也就罢了,平白还让言官弹劾女子为官无德无能?”

苏千城淡漠地道,随后起了身对着镜子抿了抿自己耳边的碎发,选了一只蓝宝点翠凤凰步摇簪在了自己头上,精致高雅的工艺,衬得她容貌清美里多了一份艳丽。

“陆锦年且不说,只说那南芝菁,也是和楚瑜惹出来的事儿扯上的关系,似与她有关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绣心叹了一回,又道:“还是小姐警醒,早早就防备那心思奸猾的女子。”

苏千城笑了笑,拢了自己的衣衫,转身对向绣心:“好看么?”

绣心打量了一番,上前替她整理了下耳朵上的明珠,含笑道:“小姐穿什么都是好看的。”

苏千城点点头:“走罢,莫要让人久等了。”

绣心笑了笑:“国公爷那边早就给小姐留了庄子,这些年国公爷也住着那边,算不得等,有什么要吩咐的,您上那边去也就是了,小莫子也早就候着您了。”

苏千城摸了摸自己脸颊,转手又戴上手镯微微一笑:“嗯。”

她顿了顿,复又道:“苏家的消息,不必透露给国公爷知道,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又莫测地轻笑了一声:“这希望楚瑜永远都是个孤女身份这一点上,三爷倒是难得与我目的一致,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她没有说完,理了理衣衫,向门口而去。

绣心看了看外头夜色深沉,还是立刻跟了上去,只是看着苏千城的背影,心中有些发颤的寒意,小姐不可能一辈子当着老夫人与楚瑜相认,但小姐到现在为止一直都尽力控制着这个消息的流走,连国公爷那里也不透一丝风声分明是打算让这个消息永远都不为人知道了。

而这世上,只有死人是不会透风声的。

京城夜色沉如水。

赫金的夜却火光漫天,杀声震天。

楚瑜和水曜一行人正奋力拼杀,向琴笙的帐篷冲杀而去时,一道幽凉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让开。”

随后一道白色的修挑人影不知何时,跟着一名巫师出现在楚瑜一行人的身后,周围的士兵一看那巫师,正是倪灵大巫师失踪后,隼钦宁身边跟着最近颇得宠,在暗处传达隼钦宁的命令,指挥调度的新任大巫师,不禁都惊了惊。

琴笙并没有拿任何刀剑架在他的神上,但是那大巫师脸色却一片惨白,走路的姿势却像是个牵线木偶一般,若是细细看去,才能发现他的四肢关节上都缠绕着细细的丝线,那丝线穿透了他的身体,看起来诡谲又阴森。

果真是个牵线木偶。

士兵们不由自主地皆面露悚然之色,分开一条路让他们走了进去。

那中年大巫师一脸惨白:“你你快放了我,否则王不会放过你的。”

琴笙戴着兜帽,只一双琥珀眸在火与血里倒映出冰冷的金属色泽来,他仿佛全然没有听见那大巫师在说什么,只淡漠地看向远处的山坡:“让隼钦宁出来。”

他话语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平静淡然,却让人不由自主地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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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总归,都是要死的。

不必琴笙多言,他出现的那一刻,隼钦宁就已经忍耐不得,不顾劝阻,立刻策马从远处的山坡上奔了下来。

楚瑜看着琴笙,眼位微动,黑玉眸里波光微动,抬手蹭了蹭自己脸上的血污,慢慢地笑了笑。

琴笙目光轻轻在她脸上一扫,幽幽莫测的目光定了定,随后转开了妙目,淡淡地看着那策马飞奔而近了的隼钦宁。

“白”隼钦宁看着那修白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神色变了变,妖异的双眸里闪过寒光,恶狠狠地瞪向那些琴笙身后,试图寻出那些看管不利的士兵们。

他早已安排好,除了声东击西将隼钦宁调走,连白他都让人打发走远了,更下过死令的,要看好了白,若是有任何闪失,他绝不轻饶。

等到白回来的时候,他早已将曜司这一行人料理个干干净净,就算他再恨又能如何。

却不想还是失算了。

“不必看了,你的那些人,此刻都睡着。”琴笙淡淡地开口。

隼钦宁闻言,脸色更是难看,但再看他淡然立于血火之间的模样,长身玉立,一身幽幽雪气,几乎压得周围的火光热气都低头冷了冷,一脸古怪而沙哑地开口:“我还是低估了你,白。”

当年的战鬼,魔神之鞭,又怎么会没了内力修为,就轻易地受制于人。

琴笙看着他,神色平静地道:“你违约了,隼钦宁。”

“可是那又怎么样?”隼钦宁忽然沙哑地低低笑了起来,抬手轻轻一扬鞭子,指向楚瑜一行人:“你总要抉择的,总要低头的。”

说话间,一道悠扬哀伤的乐声响起。

楚瑜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此刻还是眼前梭然一晃,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手上的刀忽然慢慢抬了起来。

但下一刻,霍三娘忽然从一边狠狠地撞了她一下,将她整个人向唐瑟瑟的方向撞去,同时大叫一声:“不要!”

楚瑜身边跟得最紧的一圈的人,除了水曜,就是霍家姐妹和唐瑟瑟,霍三娘一动,霍二娘自然立刻跟着她行动。

当下就将楚瑜和唐瑟瑟两个狠狠地撞跌在地上。

霍二娘眼明手快,暗中指尖一戳,直接点了楚瑜的穴道,趁着她身形一僵,立刻看了眼唐瑟瑟。

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唐瑟瑟竟是丝毫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地直接转手就将手里的长剑往脖子上一抹,瞬间,鲜血飞溅。

霍二娘立刻抬手就抓住了唐瑟瑟的手,厉声道:“主子,不要!”

她劈手夺下了唐瑟瑟的剑,扔在了地上,整个人死死地压住唐瑟瑟的手。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几个人又都跌坐在一起,根本没有人看得清楚哪些短暂干脆的小动作。

至少周围的人看去,是唐瑟瑟忽然拔剑要自杀,而楚瑜和霍家姐妹齐齐扑上去拦住了她。

几个人乱做一团,但是曜司其余人却依然持剑而立,丝毫未曾受影响地将她们护在中间。

“够了!”琴笙忽然上前一步,目光森凉地看向隼钦宁,不耐地道:“你待还要如何?”

隼钦宁看着面前之人的表情,全是不屑和淡漠,心中一紧,似又想起了曾经的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的眼睛,那个少女也曾满是不屑地提起他,他忽然忍不住扬天大笑了起来,目光阴沉又暴戾地指着楚瑜一行人:“我若说,我要他们死呢,让他们死得惨不忍睹,你可欢喜!?”

看不起他,他们都看不起他,凭什么!

生气罢,发怒罢,凭什么这人总是这般冷淡的模样,都是他一人的独角戏!

琴笙却全无他想象中的恼火,只挑了精致的眉峰,平静地道:“你没有那个能耐。”

他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满是漫不经心,仿佛不过在看一个舞台上可笑的丑角,甚至不值他多言,只是点出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隼钦宁几乎觉得胸臆间的阴火都要爆了,愤怒地一扫手中的鞭子,指向楚瑜和曜司一行人,不管不顾地咆哮:“杀了他们!”

看不起他的人呢,都要死!

气氛陡然一变,无数黑羽弓瞬间架了起来,瞄准了楚瑜一行人,却独独漏下琴笙一人。

危机一触即发,那一抹清冷淡漠的白影却静静地立于火血之间,却也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眉目明净,仿佛不过是路过人间修罗场的玉面菩萨,冷眼看着众生屠戮造业。

然而说话间,忽然一道尖利的骨哨声响起,仿佛有无数马匹奔腾而来。

在场众人下意识地向远处望去,但见一骑当先,飞奔而来的人提着长刀,厉声冷笑:“隼钦宁,你要取了他们性命,且要看看有没有这个能耐!”

那领着黑压压的人马瞬间将隼钦宁的人马包围起来的,不是隼摩尔又是谁。

“你又是你来坏本王的事!”隼钦宁看着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面孔,金银妖瞳几乎瞬间喷薄出杀气重重,抬手之间,他袖子里瞬间有古怪的蜂鸣之声。

但一边的几个巫师却立刻变了脸色,近乎哀求地看向隼钦,压低了声音:“殿下,不可,不可,这是咱们保命的东西。”

隼钦宁脸色在黑白红青几个颜色里转了一圈,才强行地一捏拳头,几乎把指尖的指甲掐进肉里去,恶狠狠地瞪着隼摩尔:“本王在追捕刺客,你休要插手,滚开!”

隼摩尔却冷笑一声,目光扫了一眼他的大袖,竟没有与他争吵,而是略让开了两步,露出他身后的一道窈窕的身影来。

那女子头戴金冠,耳边簪着月光花,神色沉静,不是旭旭大公主,又是谁。

她缓缓策马而出,冷冷地看着隼钦宁:“刺客,哪里来的刺客,又行刺了谁?本公主只看见您在对我们的客人狠下杀手,巫王殿下已经犯了一次错,让长生天神降罪烧了祭台,难不成还要一错再错,让整个赫金草原都为殿下的私怨负罪么,您还配做我们赫金人的大祭司么!”

她清凌凌的一句话,就将事件定格在了隼钦宁是为了私怨而出手伤人之上,顺便又给他套了玷污天神,不配做大祭司的帽子。

隼钦宁看着她,妖瞳里闪过愤怒的火光,只是手臂却被几个巫师强行拉住,所有的谋算都落空,让他忍不住冷笑了起来:“怎么着,本王的未婚妻是不是很希望被赶下这个位置,你也好另行嫁人去了是么?”

旭旭大公主却略蹙了眉,细细的珍珠流苏掩了她的眉,只显出她冷淡的神色来:“所有的部族首领都知道了巫王殿下的行事,您还是想着怎么与他们解释罢。”

隼钦宁当年虽然笼络了许多部落,但是他并无军功,不像隼摩尔,这在崇尚武艺的赫金人里,是不配做一个王的,但他靠的就是身为大祭司的身份,就是这个‘信仰’的力量,让部落们的族长和勇士们听他号召。

他再硬气,但若是这个‘侍奉长生天神的大祭司’亵渎了神灵,只怕他自己的部落和士兵都要不听他的了!

隼钦宁气得眼前发黑,只眯起粗喘了好一会,才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你们这群蠢货,都被挑拨离间的汉狗利用了还不知道,竟还护着他们,总有你们后悔的一日!”

旭旭大公主却冷静了下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自己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不将隼钦宁制住,她就一定会后悔!

隼钦宁闭了闭妖瞳,随后冷冷地扫过楚瑜一行人,咬牙切齿:“你们倒是命大!”

随后,他看向琴笙,却忽然抬手一指被霍二娘和霍三娘扶住,血流了满脖子的唐瑟瑟,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白,你不是一直很想解开身上的‘诅咒’么,但是本王手里的药物只有这么一份,只够你和她之中的一个解咒用,你生她死,你死她生,你选罢!。”

唐瑟瑟的脸色本就因为流血而异常的苍白,此刻根本不用任何演技,就抬起头朝着他虚弱地摇头。

示意他不必管自己!

而隼摩尔看着这一幕,虽然目光冷了冷,但是却也没有搭理,只是低头去看那被霍二娘压在身下的楚瑜,但见楚瑜垂着脸,看不清表情,只是身形僵硬,却不知在拽着衣襟做什么,不禁担忧起来。

隼钦宁倒是看了眼唐瑟瑟,见她脸色苍白,血流了满衣襟,才得意地看向琴笙,冷笑:“你那位夫人,还真是长情。”

只要他愿意,就能控制着琴笙的女人自裁了断,甚至去袭击别人。

他想白是一定明白的。

琴笙神色淡淡,却上前了几步,似想要靠近了楚瑜一行人,但是下一刻,一把长刀和士兵们都齐齐就拦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想好了么,若是想好了,现在就跟本王走,本王这就替你解开身上的诅咒。”隼钦宁冷笑一声。

琴笙停下了脚步,微微眯了眼,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终还是看向他,淡淡地道:“本尊跟你走。”

曜司众人皆是一僵,几乎不敢置信地看向琴笙。

而隼钦宁却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声音满是轻蔑和讥诮——再情比金坚,也不过如此罢了,。

“哈哈哈哈”

琴笙却垂下了长长的睫羽,看向楚瑜的方向,轻轻翘起了唇角,似笑非笑地道:“总归,都是要死的。”

说罢,他径自转身悠然从容地离开,宽大的衣袖被风吹成两片宽大的羽翼。

那哑谜一样的话,却让已经恢复了神智的楚瑜,心头梭然一跳,转眼只看向他的背影,心头蔓延起一股子凉意。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话说,大家昨天吃的月饼都有什么馅的,咋过节的~给俺参考一下,好吃的可以去买,顺便写进书里,嘿嘿嘿。

第三十四章 魇胜之术

“扶我起来罢。”目送着隼钦宁离开,楚瑜忽然垂下眸子,唇角轻扯。

霍二娘立刻伸手出去,利落地暗中一戳,解开了她的穴道,抬手就把她拉了起来。

“你还好么?”隼摩尔几步过来,抬手试图拉住楚瑜。

楚瑜淡淡地一笑,却利落地靠在霍二娘身边,没有让他抓到自己的手:“谢谢,我还好。”

隼摩尔的手扶了个空,脸色略变,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声道:“好好照顾自己,这次”

他蹙了眉,自责地道:“是本王疏忽大意了,让你们被隼钦宁那混蛋害了。”

楚瑜摇摇头,忽然问:“殿下是怎么发现隼钦宁的阴谋,及时赶到的?”

隼摩尔想了想:“今日我们接到了个消息,道是我们的的一批祭品出了问题,然后我就领着人过去了,再后来走到了一半,忽然有人人袭我们,我们发现是隼钦宁的人,再后来就察觉到这里的不对了,又有部落的人赶来说发现了隼钦宁部的异动,然后我们就赶回来了。”

“原来如此。”楚瑜若有所思,随后看着他,笑了笑:“还是要多谢殿下了。”

“说好了是兄弟,怎么还这么客气呢!”隼摩尔看着她,蹙眉道。

这时候旭旭大公主也走了过来,看了看楚瑜,微微欠了身:“真丝抱歉了,让客人受了那么大的惊吓。”

楚瑜摇摇头,倒是诚心地谢了旭旭大公主:“此番不是大公主和左贤王殿下出手相助,还不知后果如何。”

旭旭大公主叹了一声:“这却是我们连累你们了。”

隼摩尔看着楚瑜神色有些苍白,便关心地道:“不如,为兄送你回去?

楚瑜却再次摇首拒绝了:“不必,我没事,何况‘楚玉’小姐还受了伤,大哥去确实不方便。”

此时旭旭大公主看向被水曜抱着匆匆向一顶圆帐而去的唐瑟瑟,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闪:“我怎么觉得这位小姐方才好像是被魇住了的样子,我对这魇胜之术倒是有些了解,可需要我去看看?”

楚瑜眼中一亮,却还是有些犹豫:“不知您是打算用什么法子诊治?”

旭旭大公主微微一笑,话语虽然谦逊,却掩盖不了她灰蓝的眸里倒盈满了自信的光:“把脉,点血,一探便知。”

楚瑜闻言,立刻抱拳一笑:“好,那就有劳殿下了。”

随后,她便向隼摩尔一抱拳,转身就陪着旭旭大公主一同向唐瑟瑟所在的圆帐去了。

隼摩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微拧,一双银灰色的眸子里幽光微闪。

这头楚瑜进了圆帐,却道是帐内血腥味太重,让霍二娘将旭旭大公主拦在了外头,让她稍候着。

楚瑜进了帐内,见唐瑟瑟已经被安置在了软枕间,一边的水曜正蹙着眉,手上飞快地向她身上下针,又示意三娘帮忙清理伤口。

唐瑟瑟血流了不少,但方才她已经吃了唐门的丹药,此刻道是精神还好,见楚瑜大步流星进来,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反倒是先开口宽慰楚瑜:“没有事的,这脖颈上的伤口虽然大,但也只是看着可怕而已,我下手的时候可是避开了自己身上的大血管的。”

楚瑜见她声音虚弱,脸色发青,说话倒是还很流利,脑子也还算清醒,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蹙眉道:“你也是,下手未免太狠了!”

唐瑟瑟还是很认真地道:“这世上还有谁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的身子,我切下去可是分毫不差!”

楚瑜和霍家姐妹互看一眼,都有些无奈。

这个小姑娘一贯都是这么固执和认真的,不能太追根究底了,否则这个小学究非得跟你就她脖子上要切几分几厘,如何伤害最小掰扯一晚上。

楚瑜干脆地换了个话题:“旭旭大公主似乎对这隼钦宁的魇胜之术有所了解,如今她已经在门口,希望能帮你看诊。”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他们都知道真正可能中了‘魇胜之术’的人是她。

水曜替唐瑟瑟施完了针,一边替她上药,一边挑眉道:“你打算怎么办?”

楚瑜有些心不在焉:“尚且不知她是不是真对这隼钦宁的‘魇胜之术’有所了解,但是让她看看也无妨。”

约莫半刻钟后,旭旭大公主便见楚瑜走了出来,微笑着请她进去替‘楚玉’看诊。

‘楚玉’此刻躺在了软枕间,但是周围却有幔帐缭绕,挡住了人,只探出来一只手腕。

旭旭大公主见状一愣,一边的楚瑜有些歉意地道:“方才小姐解开了衣衫包扎伤口,所以有些不便。”

旭旭大公主倒是也没有多言,只点点头,抬手轻轻按在那只手腕上,入手滑腻的柔软的触感倒是让她愣了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指尖,随后又收敛心神,细细地探查了起来。

片刻之后,她从自己头上取了一只金色的发簪下来,在那探出来的纤细手腕的脉门上扎了一下,一滴血珠子立刻缓缓浮了出来。

旭旭大公主用簪子沾了那血珠子轻嗅闻了下,不禁神色有些凝重,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她正打算替那纤细的手腕擦掉血珠,那手却忽然缩回来了幔帐里。

旭旭大公主愣了愣,一边的楚瑜却问:“不知大公主可是看出来什么了?”

旭旭大公主将自己手上的发簪递到了楚瑜和水曜的面前,沉声道:“客人确实中了魇胜之术,而且时间不短,至少在一年左右,施术之人非常的有耐心,用了几十日,日日用咒,日夜不停。”

楚瑜和水曜等人面面相觑,压下了彼此眼里的震惊,楚瑜蹙眉问:“大公主说的都没有错,当初我家小姐是曾经被人掳去,下过魇胜之术,但是施术的人被抓,此术已经解了啊。”

那辉夜姬的音阵不是早就破了么?!

旭旭大公主摇摇头:“这是极为罕见而高明的魇胜术,对方若能用了那么大的心思这施术,就算施术的人被抓了,是不能再对被害者动手,但是若有更高明的魇术师,又是与这施术之人同门所出,知道对方的施术方式手法,要再控制被魇胜之人,不是不可能。”

“你是说隼钦宁就是那个更高明的魇术师?!”水曜挑起眉。

旭旭大公主颔首,正色道:“隼钦宁是我们赫金巫术最高的大祭司,他是天生的巫术师,是当年的大祭司收养的关门弟子,大祭司死之后,他便是大祭司了,一身巫术奇诡,只怕也只有他才能催动这般精妙高明的魇胜术了。”

楚瑜脸色微沉,满怀希望地看着旭旭大公主:“公主对这魇胜之术如此了解,不知这魇胜术可有解法?”

旭旭大公主却叹了一声:“我的姆妈是老大祭司的女儿,我虽然从姆妈那里学了不少东西,但是要解这等精妙的魇胜术,怕还是只有隼钦宁才能做到。”

水曜冷笑两声,眼里闪过残酷的寒光:“那倒是也便宜,只要抓了他过来,让那什么狗屁巫王,鬼王的试试咱们的手段,保管他什么都吐出来。”

旭旭大公主却苦笑道:“没有那么容易的,隼钦宁那是个阴鹜疯狂的性子,又无父无母,了无牵挂,若是你们惹恼了他,他只要在解魇胜之术的过程里做些手脚,让你家小姐暴毙惨死都是简单的,只怕埋下祸根,日后发作起来后患无穷。”

不管是自残还是去戕害他人,这种被魇胜控制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窒了窒,气氛瞬间冷了下去,霍二娘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几步上前,握住了手里的刀,咬牙切齿地道:“那咱们就一刀刀地活刮了他!”

众人心中怒火炽盛,却没有人做声。

若是人真出了事儿,就算将对方千刀万剐,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