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看向苏宇,平静地道:“不知大人请我来,有何贵干?”

苏宇转脸看着楚瑜,虎目里神色有些复杂:“不知,我该唤您一声小小姐,还是县主?”

“大人还是唤我一声县主罢。”楚瑜在一边的凳子上坐而来下来,接过士兵奉来的热茶轻品了一口。

苏宇看着楚瑜,摇了摇头:“千城小姐谁也没有想到苏千城此人,竟然会变成现在这般人面兽心的样子,老夫人那里也不曾想到自己养了一头白眼狼”

楚瑜淡淡地打断他:“苏千城已经交给了三爷的人,此人的事就不必再提了,可还有其他事情么,大人”

苏宇僵了僵,随后叹了一声:“我听闻县主打算领兵前往赫赫,营救三爷,您可知没有陛下的圣旨和虎符,这擅动兵戈之罪,就算是老夫人和常将军难辞其咎?”

“不必苏老夫人替我去顶着难辞其咎之处,所有的罪自有我和三爷来扛,您如果想要拦,也就只管拦。”楚瑜搁下茶盏,看向苏宇从容一笑。

苏宇一愣,似全没有想到楚瑜竟然回答得这般霸气直接,一时间不知要说什么。

“如果这就是督抚大人想要和我说的,那我就先行告辞了。”楚瑜说完之后,站了起来。

苏宇闻言,随后蹙了下眉:“等等,玉安县主。”

楚瑜看向他,苏宇却叹了一口气,取了一块令牌搁在桌面上:“我知道常将军一贯很有想法,不是我能指挥动的,我虽不能轻易调动律方兵马祝您一臂之力,但是让您和常将军兵马出关一路通无阻,却还是可以的。”

楚瑜看着那块令牌,微微挑眉,抬手就将那块令牌收在手里,对着苏宇一笑:“那就多谢。”

她知道苏宇这样也算是担了大风险的。

“不必谢我。”苏宇转身看向身后的那一副盔甲,淡淡地道:“当年我也差点进了天鹰大营,这么些年来律方军民也一直将骠骑少将奉为我律方镇守之神,当年他和天鹰大营玉碎在冰原,于是城内军民自发为他修了祠堂,更重塑将军战甲供在这奉武堂,所以这只能算是我敬仙去的少将一份心了。”

楚瑜一顿,看向苏宇的背影,却觉得他的背影有些苍凉,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一副盔甲,忽然有些了然。

“看来老夫人很信任您,倒是什么都跟您说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盔甲这般熟悉了,她曾在永冻原上的冰里见过原物,奉武堂这里的当年骠骑少将秋子非盔甲的复原之物,苏宇一顿,转身看向楚瑜,神色有些惆怅又复杂:“少将虽然已不在,但是我希望小小姐相信,若非我身负律方军民的安危,必定追随小小姐同去律方,杀个痛快,若是此后朝廷怪罪,我与老夫人都定一力与您一起承担!”

楚瑜闻言,看着苏宇那生着络腮胡的端方面孔,这倒是个难得耿直忠诚的汉子,她终于露出个真心的淡笑来:“那我就多谢苏大人了。”

随后,她看了眼那盔甲,眸光微闪,忽然问:“不知,我能否把盔甲一起带走?”

苏宇一愣,转身看了眼那战甲,略一迟疑,便颔首同意了。

三日后

刀兵齐备,黑衣甲士们策马穿城而过。

城头上,苏老夫人目送那远处打头的纤细身影,神色有些沧然,又有些激动地轻叹了一声:“寒光照铁衣,将士十年归,自从当年送我儿离开,却不想竟还有送我苏家子弟出征这一日。”

说罢,老泪纵横。

“您放心,小小姐一定会将姑爷平安带回来,旗开得胜。”潘嬷嬷扶着苏老夫人的手臂轻声道。

**

赫金草原

“废物,一群废物,正主儿没有抓着,也杀不了就算了,连那些小卒子也除不掉!”隼摩尔脸色铁青地在圆帐里来回踱步。

“那些人虽然不多,但是全都以一挡十,又狡猾非常毕竟是骠骑少将带出来的人,战斗力比当年的天鹰大营还要”达利汉低声说着,见隼摩尔盯着自己看的脸色几乎像是要弄死他一般,立时就闭了嘴。

隼摩尔到底没有对他怎么样,只是有些颓然地揉了揉眉心:“有没有琴三爷的消息?”

“没有。”达利汉强忍着头皮发麻的惧意,还是低声回话。

“都他娘的是废物,那个家伙难不成是鱼么,进了水还能去哪里!”隼摩尔忍不住再次勃然大怒,这一次的怒气却是对着自己来的。

原本选择在日湖边动手,就是因为日湖水深,算准了琴笙他们没有船,根本无法渡湖,乃是天堑,谁曾想到琴笙居然在他们的人里安插了那么多死士,竭尽将小唐送走之后,他也以为琴笙是拼力一搏,再无后手。

却不想那人竟然领着手下投了湖,还做出一副决然的样子,虚晃一招,让他和底下人都以为他们是宁愿投湖身死而不愿意投降。

还是他心觉有异,才命人下去打捞,毕竟琴笙那样的人物,哪里是这般容易放弃的,当年在永冻冰原上,那人都活了过来!

果然后来苏千城一封信验证了他的想法——琴笙乃是领着琴家船队纵横大洋之人,这般海中蛟龙,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淹死在湖里?!

待得他们一路沿着湖边搜寻下来,却依然毫无踪迹!

“再找,难道他还真是能上天入地的神不成!”隼摩尔阴沉着脸,厉声道。

说话间,忽然有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圆帐:“报——不好了,不好了,殿下!”

“闭嘴,你才不好了,怎么说话的!”达利汉看隼摩尔眼里闪过暴怒的光,赶紧一脚踢在那士兵的身上,把他踢了就地打了个滚。

“有什么事,还不快说!”达利汉冷声道。

那士兵哎哟一声,随后哭丧着脸,捂住自己的肚子:“回殿下、回将军,刚才前锋营来报,有汉人的大批军队从律方出来,直奔咱们的营地而来了!”

隼摩尔一惊,脸色乍变:“你说什么,汉人的军队,怎么可能,我们签订了和平条约,他们怎么敢随意破了条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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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爷是谁?大家心里有数了吧。

下午六点半左右还有二更,三爷也该出现作妖了。月初的票儿也挺重要的,有些妹纸上月底点数不够的,瞅瞅今儿口袋里,小月票生出来木有~么么哒。

第五十九章 金校尉 二更

“中原人一贯最是忌惮这种毁约之事”隼摩尔不由自主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整个人都显出一种焦躁感觉来。

达利汉低声道:“莫不是小唐自己私下行事,她既然已经顺利回了律方,又与那新来律方的常家女交好,只怕是她愤怒下与常圣黛私下出兵?”

隼摩尔闻言,眯起眸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就立刻给宫少宸和苏千城送信去,他们自然知道要怎么处置,私下出兵,未得圣旨,此乃诛九族的大罪!”

达利汉闻言,蹙了下眉:“现在我们没法子联系上宫少宸,他那时候与苏千城联手截杀小唐,最后却连锦心都陪上了,不过留下了区区一个侍卫长金曜的性命。”

想起锦他们去劲风城查看时,见到锦心那整张脸都半腐蚀掉了的凄惨的死状,也不知是中了什么毒,达利汉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隼摩尔讥诮地勾起唇角:“苏千城那贱人,一直把本王当成觊觎她美色的蠢货,总是跟着隼钦宁一同合作,事后见隼钦宁是不中用了,才想起本王,却不知她连给本王提鞋都不配,这会子又勾搭上了宫少宸,却还是一事无成,若是这次小唐和常家女私下出兵的事,她都不会利用,以后也没必要理会她了。”

他顿了顿,随后一挥手,冷冷地道:“好了,暂且先飞鸽传书给苏千城,然后咱们一起去会一会小唐,本王如果没有猜测错误,她既然是私下出兵,那么兵力一定不足,我们这里还有十万大军未散,而且汉人撕毁停战协议,与我们翻脸,立将消息传给各个部落,让他们立刻带兵前来支援!”

“是!”达利汉立刻颔首,转身就直接奔出了账外。

“来人,替我更衣!”隼摩尔一抬手,示意人给他穿上盔甲,冷笑一声,看向窗外远处那滚滚尘烟:“本王倒是要亲自会一会小唐,我那可爱的姑娘,亲自送她上路,让汉人们都有来无回。”

草原上,已经是一片混战。

黑色的铁甲像洪流一般携着开山避石之力冲开了所有的阻碍,直与迎上来的赫金士兵们缠战在了一起,马瞬间蹄声踏踏,掀起一片断草尘埃飞扬,血色四溅,遮天蔽日。

“呵,杀啊!”

“冲啊!”

战马的嘶鸣,与人的哀嚎声、金戈相击声交织成一种令人战栗的噪音,在每个人的耳边震颤着。

让人兴奋,又让人恐惧,让人战栗。

士兵们在这一刻,皆化身成了杀戮之刃,目的只有一个——斩杀对方!

常圣黛提着手里的霸王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战斗血液都被这声音、这气味唤醒,满意地轻笑了起来:“真是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爽快的感觉了!”

漠西长久无战事,这一回,她要狠狠地战一场,才不枉费这常家少帅的名头!

随后,她看向一边戴着斗篷的人:“小鱼,一会你跟着我,你武艺虽佳,但是这战场之上你是生手,混战之中,最要紧的除了杀敌,还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若是见到指挥撤,切忌冒进,否则万一陷入孤立无援地,就是麻烦大了,隼摩尔”

她怕楚瑜一心报仇,会不顾一切的冒进。

楚瑜抬手轻轻扯了下自己身上的斗篷,淡淡地一笑:“你放心,算不上冒进,我们会有援军的,至于隼摩尔他的命是我的!”

说罢,楚瑜忽然一扯手里的焰火,那焰火梭然飞向天空,随后她狠狠地一甩马鞭,冷声道:“土曜,替我掠阵!”

随后,她也不等常圣黛回答,便像一道利箭一般飞掠出去。

土曜也是一身战甲,提着长剑,对着常圣黛一笑,也拉了拉身上的披风,策马领着曜司武卫们齐齐跟上,一路上挥动手中刀剑,大笑着替楚瑜劈砍开一条血路。

“杀!”

常圣黛注意到他们身上的战甲模样有些特殊,不过却也无暇多想,只低低地咒了一声:“该死!”

她见楚瑜一路沉默,却不想原来打了这个主意!

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是尽力一路斩敌于刀下,竭力运筹帷幄,让楚瑜能顺利直取敌人王帐!

楚瑜一行人策马飞驰,万军杀伐之中,忽然冲出,宛如如同利箭一把直插敌人的心脏,周围的赫金人不断地试图将他们斩于马下,但是换来的也不过是自己的身首分离。

“拦住他们!”

“他们往大王的王帐去了!”

更多的赫金士兵朝着楚瑜一行人冲杀过来,将他们重重包围,杀伐惨叫之声不断响起,血光四溅里,曜司众人手中刀剑所过处,竟是一刀一个,赫金士兵几乎挡不住他们的攻势。

间或在武卫们的抬手之间,还有无数的暗器迸射而出,那些暗器精巧狠辣,一扫人便是一片,更是让赫金人难以抵挡!

远远地看着那一行人,携带着凌厉的杀气,复仇之剑,怒火之刃,无所不伤地直逼自己的贤王王帐而来,隼摩尔骑在马上,冷冷地眯起眸子一笑:“怎么样,支援的人可来了?”

“各个部落的部落主,马上就到。”达利汉恭敬地道,同时对着隼摩尔低声道:“殿下,不如您先退一退罢,我看小唐这是要来寻您”

隼摩尔看着楚瑜一行人如一把入水的利箭,没有多久便和常圣黛的大军脱了连结,虽然来势汹汹,一往无前,却也被断了后路,便忍不住轻蔑地嗤了一声,打断了达利汉的话:“女人就是女人,当初本王还觉得她很是聪慧,颇有结交之意,如今见她这般顾头不顾尾,看那样子只怕连琴笙不在我们手上都不知道,便肆无忌惮要来复仇,果然还是脱不了女人头发见识短,歇斯底里的劣根性。”

虽然,他对楚瑜一行人戴着披风战斗的样子,很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深思,只当他们在故弄玄虚罢了。

随后,他银眸里锐光阴沉中带了点兴奋:“我亲自前去送她一程,也算是全了我和她的这点情义罢,不能上了她,却可以亲自送我喜欢的女人上西天,真是有趣的体验。”

刀子刺入身体的快感,并不下阳器刺入女子身体的快慰。

不是么?

达利汉还想劝,但是隼摩尔已经不理会他,径自提了武器领着人向楚瑜那一头迎了上去。

不过他也没有选择直接下去太近,而是领着人站在了一处山坡上方,居高临下,轻蔑地提着刀子,朝着楚瑜一行人的方向挑衅一般地指了指。

他们之间还有颇远的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里全都是提刀冲杀过来的赫赫士兵,但是隼摩尔却相信楚瑜一定能看见自己的动作。

他就是要激怒她,待得她一行人冲杀过来的时候,想必消耗不小,她再能耐,要取她性命,易如反掌。

而楚瑜确实也如他所愿一般看到了,她轻轻挑起唇角,冷冷地对着身后的土曜道:“看到了?”

土曜轻笑一声:“自然是看到了的。”

“那就,开始罢。”楚瑜淡淡地道,抬手拉下自己头上的头盔面罩,同时忽然一扬手,将身上的斗篷狠狠一甩,将一个扑过来的赫金人将领一把甩开了十余米之外。

土曜目光锐利地一眯,梭然扬手,厉声高呵:“天鹰大营听将军号令,挡我者,杀无赦!”

说话间,数百曜司武卫们齐齐掀开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风,露出一身银色的战甲,那战甲银光雪亮,在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冰冷的光泽,让人忍不住眼晕,令赫金的士兵们齐齐震住了。

而更让人赫金人们震惊的是,那些盔甲上有这他们恐惧的标志——飞扬的长鹰。

而跟在为首那脸带金鹰面具的将军的身后的校尉,直打起了一面巨大的白底红鹰大旗,迎风猎猎而扬!

“天鹰展翼,所向披靡,挡我者,杀——!杀——!杀——!”

齐齐以内力吼出的高啸声如清冽的鹰啸声,直上九霄云天,熟悉的口号,悍勇的杀气,令所有的赫金人肝胆俱裂,不少将领几乎吓得跌下马来,却令远处强自镇定指挥着大军战斗的常圣黛和所有的汉人士兵们,瞬间热泪盈眶。

传奇的天鹰再现,长羽再次翱翔在这一片他们战斗过的原野上,死亡羽翼的阴影覆盖在所有的敌人的头顶上。

那一瞬间,整个战场仿佛齐齐地出现了一秒钟的时间停顿,仿佛,不论敌我,都在那一瞬间仿佛分不清这是否十余年前的时光交错。

那些被封印在冰雪里,尘埃与血火里的传奇或者噩梦的军人们从冰雪间而起,都落霜雪与尘埃,战魂再现,依然——所向披靡。

那一刻,赫金人几乎不必招呼,在那一面天鹰大旗过处,溃不成军。

“啊啊啊——鬼啊!”

“救命!”

“魔魔神醒了啊!”

喧嚣之间,楚瑜手起剑落,一剑将逃之不及的敌将斩落马下,鲜血飞溅之间,她缓缓地侧脸,看向身边,仿佛在那瞬间看到一个与土曜同样身着校尉战甲的英武青年,策马共骑,与她并肩而战,手提长剑同样斩落敌人,漂亮的桃花眼微挑,朝着她露出一个恣意嚣然却温暖的熟悉笑容。

“战吧,天鹰!”

他身后依稀是三千盔甲齐备,手提刀枪,来自冥界的威武之师,与他们同样驰骋在草原大地上,挥剑向敌。

那一刻,天地浩大,长风猎猎,阳光灿烂。

她仰头,恣意而笑:“金校尉啊,来,复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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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魔神之鞭归来

那一刻,你与我,再次并肩而战。 。

目标,只有敌人首级,共赴这一场迟来了十余年的最后复仇之战,惟愿大胜后,从此你和天鹰英魂永铭,得以安息。

楚瑜手中长剑翻飞,漾开一片夺命的寒光,剑锋过处,夺命无数。

“那是战鬼秋子非,他回来了,他从地狱里归来了!”

那些原本勇猛的赫金士兵们在天鹰大旗下,早已吓破了心魂,不少将领再见一身战甲的楚瑜凶狠无比,几乎即刻被唤醒了沉眠多年关于‘魔神之鞭’的恐惧,瞬间四散溃逃,慌乱之下,甚至顾不得是不是会踩踏到自己的同伴,再被劈头而来刀剑收割了性命。

“!”山坡上的隼摩尔亦被这一幕震撼,握住缰绳和剑的手都有些颤抖,背后已经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宛如被冷水当头浇下,他忽然有些茫然,竟一时间分不清楚自己眼前的是幻觉,又或是真的再见了多年前天鹰大营战将与士兵们的鬼魂。

可是阳光那么炽烈

他一个激灵,梭然清醒过来,随后咬牙厉声道:“不,这不可能,天鹰大营早已和父王一起埋在了雪山下,早已经不复存在!”

连着琴笙就是当年的骠骑少将秋子非的消息,他都按捺下来,不为任何人所知。

“装神弄鬼么,就像隼钦宁那蠢货一样用的这种手段还想再用一次?!”

随后,他抬手就狠狠地一鞭子抽向那些恐惧而两股战战的士兵们:“喊什么,喊什么,那不是鬼,那是人,给我迎上去,战斗,你们这些愚蠢的猪猡!”

但是士兵们仿佛被无边的恐惧攫住一般,直到隼摩尔腥红着眼杀了好几个士兵,刀刀见红之后,才勉强止住了他们的慌乱。

随后,眼看着着天鹰甲胄的铁骑越发逼近,他气得胸口起伏不定,随后便又对着达利汉怒吼道:“达利汉,传令下去,我赫金的勇士永远不会退却,谁敢退,杀无赦!”

“是——!”达利汉好容易才回过神来,铁青着脸赶紧应道,随后厉声呼和那些将领,直杀了不少士兵,这才稳住了阵脚。

但是

所有银甲战士们刀之所至,却依然几无人能挡。

“他们刀子上有毒!”

“卑鄙,无耻!”

“中原人用毒!”

战场之上杀伐也有杀伐之“道”,毒一道,向来为人不耻,但是那又如何?

不管对方的喊声再恨,楚瑜和曜司一行人依然如破冰之船,一往无前地地向那贤王王帐冲杀而去,依然不断有中了毒刀与毒剑的士兵落于马下。

不多时,楚瑜就已经能透过自己脸上的金鹰面具,清楚地和隼摩尔对上一个照面了。

楚瑜忽然抬起手里的长剑,直指着隼摩尔,剑气凌冽,她微微眯起冰冷的眸子,无表情地无声开口:“你,死!”

隼摩尔看着她,银眸里闪过锐利的怒色,随后轻蔑的地嗤笑了一声,提了手里的两把弯刀直策马俯冲下来,朝着楚瑜直冲而来。

只是冲到了楚瑜面前那一刻,他却忽然双刀一转,直朝着楚瑜甩了过去。

楚瑜自然是晓得这一招的厉害,霍二娘手中绝活就是这样的招式,她梭然低头,手中长剑一旋,半空里划过一片锐风正正撞上那回旋的弯刀。

那弯刀却像黏在了她的剑上飞转不已,寒光四射,触之即伤。

楚瑜眯起眸子,蓦然抽箭,整个身子倒悬在马边。

那回旋刀忽然失去了击杀的目标,在半空回旋了半晌,乱转了半天,却射向了一边的赫金人士兵,好些本来鼓起勇气打算冲上来助自己的王一臂之力的赫金士兵平白一下子被斩了半边脑袋。

“啊——!”

惨嚎声不断响起。

楚瑜冷笑一声,转身就要坐回马背上,却不想忽感脑后一道狠辣的锐气来袭。

她头也不回,整个人就顺着那锐气落下马来,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击,同时用手里的长剑架住了那一把再次狠辣袭向自己胸膛的长枪。

楚瑜眯起眸子,提起内力压住那把枪时也对上了隼摩尔的眼。

他正应为一枪将楚瑜挑落马下而兴奋,尤其是对方穿着那样的一身盔甲,那象征着魔神之鞭统帅的盔甲,让他恍惚,让他恐惧,更让他兴奋。

仿佛击败了楚瑜,就像是击败那个可怕的男人,击败了那埋葬了将自己父亲数万人马和将整个赫金人部族压迫得不能喘息的魔神之鞭。

证明他才是真正的强者!

“想不到吧,我的绝活根本不是什么圆月弯刀,而是你们中原人的红缨霸王枪,为了这一天,你根本不知道我练习了多久,当年我没有资格对上魔神之鞭,而今日,我就要实现自己的夙愿了,哈哈哈!”隼摩尔看着楚瑜,一双银眸里闪过阴冷而暴戾的笑容来。

“你,以前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现在也没有资格。”楚瑜淡漠地开口,抬手一把挑开了他的枪。

“砰!”“当!”

两人兵器再次撞在一起!

挑、砍、劈、刺、扫!

金属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和火光。

杀气外溢,劲风四射,高手间的过招让周围的人根本插不进手里去,只能在一边胆战心惊地看着。

土曜尽职尽责地守在一边,冷眼看着,替楚瑜掠阵,不断地挑飞闯入战斗圈的人。

这战场骑马之上的战斗,不是平日里平地上的单打独斗,十八般武器,此刻更显一寸长,一寸强,隼摩尔一把红缨长枪分明则是占据了优势,而且他常年参加部族之间的征战,天生神力,却将一把枪使得出神入化,对敌经验更足,倒是一时间占据了上风。

但楚瑜内力深厚,一招一式劲气逼得旁观者睁不开眼,而且她身形敏捷非常,让隼摩尔吃了不少苦头,也无法如愿将枪头刺进楚瑜的身体里。

闪、展、腾,楚瑜纤细的身形也不知怎么包裹进那明显不算合身的战甲里,难得的是她的行动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隼摩尔想起她手腕上肌肤的触感,眼里闪过一丝**的光芒,愈发地跃跃欲试。

“呵呵,真是期待我的枪刺进你身体里的快感!”隼摩尔目光一寒,随后低笑了起来,那种兴奋让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楚瑜梭然抬起眼,丰润的唇角弯起一丝冰冷的笑:“是啊,我也是如此期待先砍下你的头颅的快感。”

话音未落,她梭然整个人如箭一般就地弹起,手中以剑为刀,聚集开山裂石之力朝着隼摩尔狠狠地劈砍下去。

隼摩尔立刻把枪一横,用枪身和楚瑜的长剑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只听得“喀拉”一声,两人的武器都在这一瞬间因为巨大的内劲和气力的撞击,发出可怕的金属碎裂扭曲的声音。

然后下一刻,长枪与剑竟都齐齐断开、碎裂。

而楚瑜和隼摩尔的距离也因此忽然近到一个能看见彼此眼神最深处,脸上细碎容貌的距离。

隼摩尔清楚地看见楚瑜对着他忽然露出个冰凉的笑,一字一顿地用无声的唇语道:“受——死——吧!”

他心中咯噔一下,梭然就要扭转腰肢后退,一拳头朝着楚瑜的脸上揍去,试图却见楚瑜不避反迎,但是在他即将揍到她脸部的那一瞬间,她却忽然抬手蓦然包覆上他的拳头。

那种柔软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有些分神,而那女子忽然就着他的拳头冲力整个人在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轻盈跃起,然后徒手半空里捞住一块碎裂的长剑剑身,不顾手掌被剑身割裂,就一把向他的心脏处狠狠地插了过来。

隼摩尔大惊失色,强行扭转身体,虽然避开了心脏,但是依然迟了

那一把碎裂的剑身还是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右边的胸口,而且在剑身撞上他胸口的肋骨被挡住的霎那,他能感觉到那只滑腻的柔荑精巧地调转了一下刺入的角度,将剑身残忍地深深地推进了他的肺部。

“噗嗤——!”剧烈的痛楚,让他一下子,随着呼吸喷出了一大口血。

楚瑜立刻松手,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踹在他的腹部上,将隼摩尔踹下马来的时候,她也稳稳地落在地面上,随后她一扬手,土曜立刻挑了一把长剑抛过来。

她抬手擦了下自己下巴上的隼摩尔的血,只冷酷地朝着落在地上的男人微笑:“你喜欢什么样被斩首的姿势,跪着,还是站着?”

那宛如罗刹的银甲将军,散发出的杀气与她唇角的平静笑容,让隼摩尔和周围的赫金士兵都忍不住浑身僵木,不少人眼里都生出畏惧来。

隼摩尔捂住自己剧痛的胸口,慢慢地支起身子来,银眸锐利而怨毒地看着楚瑜,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吐出一口血来:“哈哈哈你是个女人,根本不是秋子非,你只是穿着他盔甲的西贝货!”

此言一出,原本恐惧的赫金人士兵们都愣住了。

达利汉接到隼摩尔的眼神,立刻灵机一动,瞬间领着人扑了过去,挡在了隼摩尔身前,目眦欲裂地高声大吼了起来:“是啊,你们看,这个所谓的骠骑少帅手里根本没有拿着那血腥魔剑,她根本不是魔神之鞭,还有这些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天鹰大营的人!”

说罢,他立刻就示意侍卫们将身负重伤的隼摩尔抬下去。

土曜闻言,危险地眯起眸子,一剑挑开自己面前士兵的咽喉,提着剑就要策马上前,却见楚瑜忽然抬起手,挡住了他的动作,面色平静地看着那些赫金士兵们渐渐鼓起了勇气提着武器围了过来,盯着他们的眼神从恐惧到猜忌,再渐渐地生出凶狠狰狞来。

“不是的他们根本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