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雀儿收了东西,“我去给你打水梳洗,明天我会早点过来的。”

苏婉如颔首,没有再问。

雀儿离开,苏婉如洗漱后靠在床上发呆,院子的门咚咚响了三声,她心头一跳迅速拿了门栓在手里,静待了一刻,门又响了起来,就听到有人喊道,“苏瑾,睡了吗。”

是焦振英,苏婉如松了口气,她也是急中生乱,要是卢成过来怎么会敲门呢。

“在。”她出去开了门,焦振英含笑站在门口,“还没睡吗,正好路过进来看看你。”

苏婉如答了请她进来坐,没有茶便上了清水,两人对面坐下,焦振英道:“后天的宴席在司公公的宅子里办,他宅子在织造府的隔壁,我上个月和三娘,因为送东西曾进去过一次。”

苏婉如一愣,打量着焦振英,心头淡淡一笑。

焦振英是一定是察觉了段掌事带她去的意图,也猜到了她的打算,所以今晚特意来这里善意的提醒她。

“听说宅子是御赐的,一定很大吧。”苏婉如闻弦音知雅意,笑着道:“我还是头一回去这种大宅子,心里慌的很,就怕走过路做错事丢了锦绣坊的脸。”

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啊,焦振英感叹不已,面上已是笑道:“三娘也去,只要她不忙,你跟着她就是了。”

言下之意,只要你要做的事不是太危险,刘三娘说不定还能帮一帮你。

“好。”苏婉如点着头,高兴的道:“跟着刘绣长,我心里也有些底了。”

焦振英淡淡一笑,颔首道:“那你早点歇息,明儿衣服应该能送来。”就起了身,“蔡萱手里的事也就这两天了吧,你们记得来我这里点卯哦。”

苏婉如笑着应是,送她出去,刚转身就看到院墙暗影里站着一人,她惊了一跳,那人才走了出来。

“大半夜的,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苏婉如皱眉,怒道:“你们主子又让你来绑我?”

043 嫌弃

“不…不是。”卢成提了个食盒过来,“爷说这是姑娘下午吃剩的菜,让属下给姑娘送来,说不能浪费了。”

苏婉如愕然,盯着那个食盒,重复的确认道:“下午那间酒楼的剩菜?”

“是!”卢成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爷也真是的,明明是让厨房新做的菜,却偏要说是剩菜。

他提着食盒,受着姑娘的视线,脸皮都要烧着了。

“放着吧。”苏婉如一点都不奇怪沈湛会做这种事,她是知道了,他就见不得她顺心,不弄点什么事恶心他,恐怕他夜里都睡不安稳。

卢成哦了一声,嘴角动了动尴尬的道:“爷说,他惦记着姑娘,半夜送宵夜。姑娘也该表示表示,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苏婉如不解,“他想要我怎么表示?”

难不成也起了炉灶给他做顿吃的?

想的倒美!

“这个随意姑娘。”卢成挠了挠头发,“姑娘随便给个什么东西让属下带回去。”

苏婉如抱臂,一副戒备的样子,“你说说看,我能给个什么东西让你带回去,表示我的心意呢。”她很想给他一个镜子,或者一把刀。

要不然就自裁了,要不然就闲暇多照照镜子。

“这个…”卢成低着头,支支吾吾,“属下不知道。”却站着不动,一副你不给我东西,我就不走的架势。

苏婉如无语,想了想,道:“你等下!”说着,进了房里,拿了炭笔铺纸在桌上,随手涂鸦了一副画,叠好出来递给卢成,“墨宝,诚意够吧。”

“够!”卢成长长的松了口气,事情办成了,他回去就不会挨罚了。

苏婉如哼了一声,看着卢成走远,正要回去又发现地上放着的食盒。

她蹲在食盒前,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碟子红烧肉,一碟子烤鸭,外加两个馒头。

“把剩菜送来膈应我。”苏婉如拿出来就倒了,“你自己吃吧!”

卢成颠颠的回去交差,沈湛刚练剑结束,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送去了?她说什么了?”

“姑娘没说什么。”卢成不敢撒谎,可更不敢说苏婉如一脸嫌弃,只好避重就轻,“姑娘画了幅画做回礼。”

沈湛嘴角一勾,颔首道:“拿来!”话落,接了画打开,就看见纸上画的是一只犬,一只硕大的呲牙咧嘴的犬,正恶狠狠的瞪着他…画的很逼真,寥寥几笔就将犬的特点勾勒出来。

沈湛凝眉,又看向狗脚边的一个食盒,看样子就是卢成提过去的。

“小丫头。”沈湛笑,觉得有趣,“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卢成看着脸都黑了,小心翼翼的往后退,沈湛却是一回头将画递给他,“把这画裱上,裱的精致些。”

“是!”卢成应是。

难怪姑娘这么干脆,没想到画了这样的画,最奇怪的是,爷不但没生气,还一脸受用的样子。

“爷没有以前有男子气概了。”卢成唉声叹气的拉着闵望诉苦,“要是以前,爷肯定就动手了。”

闵望啪的一巴掌拍卢成脑袋上,道:“要动手也是对你动手。姑娘只是画了只犬,你从哪里看出含义不同的?”

“啊?”卢成愕然,无言以对。

闵望又道:“再说,这是夫妻间的情趣,你懂不懂。你看到的是只犬,可在爷的眼里,那是姑娘的墨宝,意义重大。”

卢成恍然大悟,点头不迭,“你说的有道理。”

沈湛确实很高兴,梳洗漱后去了书房,周奉正坐在桌前写奏疏,见着沈湛来他起身行了礼,将一封书信递给沈湛,“侯爷,太子爷来信了。”

“嗯。”沈湛接了信坐在对面看,眉头略蹙了蹙,周奉低声道:“让皇孙去修祖陵,合适吗。”

太子赵谦和太子妃是苦难夫妻,所以即便封了太子后,他府邸也不曾添新人,而太子妃早年随征时落了病根,得了一子后就再无所出。

这个皇孙是赵谦的独子,也是赵之昂的皇长孙,从小聪明懂事,很得喜。

“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虽这么说,沈湛眉头还是蹙着,将信丢在桌子上,道:“看圣上的意思,凤阳约莫要封都,太子让皇孙去,是想历练一番。”

虽是皇孙,可今年也有十五六岁了。

“依属下看,这应该是其一。”周奉觉得这事很凑巧,“恰好宁王来应天,他就将皇孙也送来,这事也太巧了。”

太子和沈湛的来往是早就有的,当年在战场上是,沈湛还救过太子一命…但尽管如此,两人的关系还是私密的。

现在立大功得圣宠的宁王来了,太子这是怕宁王得了沈湛的眼,而弃了他这太子。

“来就来吧。”沈湛翘着腿,打着盹儿似的,“反正没仗打,大家都闲的发慌,不生点事多无趣。”

这是朝堂斗争,风云暗涌啊,怎么到侯爷的嘴里就成了闲的无事生非了,周奉失笑,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道理,“天下大定,见着龙位好坐,谁都想上去坐一坐吧。”

沈湛没说话,以手臂枕着头,想到了苏婉如…

有她在,这浑水他非搅不可,搅的越浑他的小丫头就能早点成媳妇儿。

苏婉如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中就浮现出沈湛拿到画时的表情,不由失笑,“气死你才好。”

她索性坐起来,从包袱里摸了对耳钉出来,莲子大小,没什么稀奇的,却是母后送给她的东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如月令。”苏婉如叹气,“父皇,母后,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二哥平安。”

若是苏季…她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等我和二哥团聚,我们就寻一处清净的地方,安度此生。”苏婉如握着耳钉躺下来,看着屋顶发呆,“以二哥的本事,夺一地界,当一方霸主也不是不可能。”

夺天下,其实于她而言并不想,天下定了,百姓们担惊受怕过了几代人,现在好不容易能安稳,再打仗,他们有没有本事不说,对百姓来说,太残忍了。

只是,这事不是她说了算的,苏季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想了半夜,她又起来给杜舟写了封信,才迷迷糊糊睡着。

044 赴宴

一早,她寻了守门的婆子,将信送出去,又一个人去了登月塔站了一会儿。

清晨的登月塔格外的美,晨曦未露半边塔身笼在艳阳中,犹如八卦,半明半暗,透着一股琢磨不透的神秘。

她忽然很好奇,父皇为何将如月令放在登月塔里。

可惜,这些疑问都不会有人来给她答案,只有救出苏季,才能解惑。

这一整日她都待在房中休息,第二日一早外院做的衣裙就送来了,上面是件浅粉的素面比甲,盘扣做的很精致,上下都盘成了蝴蝶样,下身是条鹅黄的挑线裙子,料子都是潞绸的,和她以前穿的自然不能比,但这身面料穿在绣娘身上,足够了。

蔡萱得了消息很兴奋赶来,拉着她试穿衣服,又要亲自给她盘头,一会儿坠马髻,一会儿垂柳髻,笑着道:“好像单螺也挺好的,干干净净的缀个粉丝的丝带。”

苏婉如无所谓什么样子,就颔首道:“萱儿眼光好,就听你的。”

“那我帮你梳。”蔡萱兴奋的,让人觉得苏婉如不是去赴宴,而是去成亲似的,“如果有胭脂就好了。要不然我去和阮思颖借了来?”

“行了,行了。”苏婉如哭笑不得,“我又不是主角,去了以后指不定缩在那个旮旯犄角里呢,打扮的好坏都无所谓。”

蔡萱嘻嘻笑着,捧着苏婉如的脸,“阿瑾不打扮也好看,天下第一好看。”

苏婉如噗嗤一笑,连愁眉苦脸好几日的雀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湛的书房中,周奉拆开了信读了一遍,看向沈湛回道:“曹恩清近日在赤峰郭乐外草原发现了达日阿赤的踪迹,他递折子回京,请求圣上将甘肃周巢的五万兵马给他用,他要带兵去取达日阿赤的人头。”

达日阿赤是前朝丞相元邡的儿子,前朝灭完后他杀了后主自立可汗,带着十二部余众逃出了关,这十几年中原内战无论是赵之昂还是苏正行都没有空收拾他,反倒给了他休养生息的时间。

如今的他和十二部的实力,虽不如从前,但已经恢复了不少元气。

“曹恩清?”沈湛眉梢一挑,“青州的事他是圆不过去了,现在想要军功好回京。”

曹恩清当日和苏季对阵,口若悬河的吹嘘了几个月,可一碰到苏季,还没开打就被吓的弃城逃了。

周奉点头,回道:“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他打战不行,玩心眼倒是一个顶三个。”

“圣上不会同意的。”沈湛靠在椅子上,叠着腿,“前些日子王大海还去了洛阳挖人祖坟,折了几百人,却没有倒出值钱的东西出来。”

王大海是羽林卫统领,也是赵之昂最得力的心腹之一。

沈湛很鄙夷,挖坟都不会,蠢死了。

“没有军饷确实寸步难行。”周奉深以为然,当初沈湛没有军饷的时候,就带着他们铲了个藩王的墓,那里头的金银整箱整箱的搬。

穷人比活人有钱,沈湛气的不得了,一把火烧了人家坟。

“不过曹恩清恐怕不会就此罢休,他指不定会来走您的路子。”周奉道。

沈湛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话落,哈哈一笑,“让他来,老子要看看他怎么贿赂。”

周奉也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了皇孙和宁王,“侯爷,这一个个的都往应天来,您接下来怕是没有清净了。”

“过些日子去徐州一趟。”沈湛喝茶,笑眯眯的道:“焦奎的残部爷要亲自去理一理。”

周奉抚掌大笑,道:“那属下随爷一起去。”

焦奎的老巢早被他们的洗干净了,连块布料都没给人剩下,沈湛要去徐州,意当然不在此。

他猜测,一来是为了避一避,让宁王和皇孙以及曹恩清先对上,二来,徐州是战事要境,当年沈湛在那边停留过四个月,还有些人留在那边,得去理一理留着将来用。

“还有件事。”沈湛想了想,道:“让人在京中,平江府和应天各买一个宅子,要大点的,修的富丽堂皇一些,明年我要用。”

周奉听着一愣,立刻想到了那顶帷帽,惊愕的道:“爷真要成亲?”

“嗯。”沈湛一脸肯定的样子,“要成亲。”

周奉嘴角抽了抽,沈湛看着一脸正经,可压不住的嘴角还有眼底的得意…比外头明晃晃的日光还要扎眼。

说起成亲,周奉就想到司三葆的鸿门宴,苦口婆心的劝道:“侯爷若不娶韩家大小姐,等回京去选也可以,朱家不还有个…”

“长的太丑。”沈湛嫌弃不已,“配不上爷。”

莫名的,周奉就想到那天夜里,沈湛拢在怀中的女子,那双眼睛秋水般波澜荡漾妩媚跌宕,可却又不落俗,矜贵倔强,让人不敢亵渎,这世上恐怕没有男人能抵挡的了。

“那侯爷您今天还去不去赴宴。”

“赴宴?”沈湛忘了这事儿,听周奉一提他就想到苏婉如说她也要去的事,便兴致高昂的起身,道:“走,先生帮我挑衣服去。”

他要穿的艳丽华贵一些的。

周奉嘴角又抖了抖,果然卢成说的没错,侯爷来应天后讲究多了,连穿衣服都要华丽些的。

恐怕是心里真的有人了。

沈湛换了身朱红色锦袍,高头大马的出了门。

这边,苏婉如说不打扮,可最后还是被蔡萱按着梳了个单螺髻,双耳上别一对莲子米大小的珍珠耳坠。

甫一出门,就让雀儿看直了眼睛,“苏姐姐好美啊,像仙女似的。”

苏婉如无言以对,蔡萱是不知道司三葆请她去是做什么的,要是知道她打扮的越好看,危险就越大,怕是要抱着她哭一场了。

“快走,快走。”蔡萱怕她反悔,“一会儿掌事和姑姑等急了。”

苏婉如被推着出了门,好不容易哄了蔡萱回去,她立刻将耳坠子取下来,在井边洗了把脸,又下了发髻上的丝带。

虽不说变化多大,可寡淡了很多。

“怎么没戴首饰。”段掌事眉头微拧,和查妈妈道:“我记得我有对珊瑚的耳坠子,你取来给她戴上,光秃秃的也不喜庆。”

妈妈打量着苏婉如,笑着应是。

苏婉如无语。

不过也随便了,她今儿既去了,就定不会让司三葆成事,想将她送人做妾,门都没有!

045 风姿

戴了珊瑚耳坠子,她和刘三娘并着锦绣馆里一位很有名的青红绣娘一起,坐在一辆车上。

青红年纪和刘三娘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容貌不如刘三娘清秀,人也略有些胖。

“这小姑娘才来的吧。”青红笑起来牙很白,“生的可真是娇,啧啧,三娘你看她的脸,都能掐出水来。”

刘三娘笑了起来,道:“你就欺负新来的。”又道:“听说你在绣龙袍,明年圣上祭天前送宫里去?”

“嗯。”青红揉着额头,低声道:“不单圣上的,太子的蟒袍也在我这里,要明年一起出工,我急的嘴里都是火泡。”

刘三娘掩面而笑,道:“能者多劳,锦绣坊也只有你能胜任了。”

“少捧我。”青红嗔瞪了一眼刘三娘,“你不也要绣献给皇后娘娘的寿诞贡品吗。还有,明年要跟着掌事进登月塔祭扫,这是独一无二的荣耀啊。”

苏婉如心头一跳,忙好奇的道:“以前都没有人进去过吗。”

“你看小丫头多崇拜你。”青红掩面而笑,看着苏婉如道:“以前除了段掌事是没有人进去。不过既然三娘开了先河,想必以后大家都有机会了。”

苏婉如原来如此的点了点头。

“你才来不用着急,等历练个几年,肯定也可以。”青红笑盯着苏婉如,“不过你生的这么好,保不齐过两年就成亲嫁人走了。”

“我不嫁,我的志愿就是在锦绣坊里做绣娘,做我喜欢的事。”苏婉如笑着,像个孩子似的。

青红笑了起来,问道:“你新来的,这次八月十五的评比没有参加吧?若是能参加,说不定你就能一举成名。”又指着刘三娘,“让三娘给你开后门,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啊。”

八月十五的评比啊,她正在想这件事,只是名额都定了,她再动脑筋倒不容易了。

得仔细想想。

刘三娘啐了一口青红,道:“这事我说了要是算,我就让大家一起进宫去。”

“我们一起去。”青红笑着,“震住燕京的锦绣坊。”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青红又说起织造府的事情来,扫了眼苏婉如,笑着道:“你年纪小,捂着耳朵听啊。”就压着声音和刘三娘道:“我听说司公公在京城有家,还纳妾了,新奇吧。”

苏婉如心里翻了个白眼,小內侍和宫女对食,大太监在外面纳妾娶妻,这是稀松寻常的事,有什么她年纪小不能听的。

“你从哪里听到的。”刘三娘一愣,莫名的用余光看了眼苏婉如,“我们半句都没听到过。”

“我听我们姑姑讲的。说是司公公要在应天至少再留两年。他要托人买一个良家子在屋里服侍呢。”青红一副嫌弃的样子,

刘三娘经过最初的惊讶后已经平静下来,眉头略蹙,若有所思的道:“那买到了吗?”

“哪个良家子愿意卖女儿给她。”青红摇了摇头,“在应天买不到。”

应天这十来年风平浪静,战火没波及来,所以百姓生活很富足安逸,不会有人舍得卖儿卖女的。

刘三娘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苏婉如低着头挽着帕子,一副害羞不敢听的样子,青红见她们这样也没了说的兴致,撩了帘子的一角朝外头看了一眼,随即咦了一声,“那是江阴侯府的马车吧,韩老夫人和韩大小姐会不会在里面。”

韩大小姐的母亲去世了,父亲并未续弦,所以江阴侯府的中馈都是由韩老夫人主持。

“今儿来的人可多了。”青红笑着道:“江阴侯府,江宁侯府,就连常州的番阳伯夫人都来了。”

刘三娘正要说话,忽然就听到青红一阵惊呼出声,“是侯爷,侯爷来了。”她说着把马车的帘子拉的大了一点,好让刘三娘看,“停在路边和别人说话呢,侯爷好英武啊。”

苏婉如也看到了,沈湛正骑在一匹纯白的马上,穿着一件鲜亮的朱红色锦袍,衣料是织造府新出的,非常的靓丽。

老远就能看到这人。

苏婉如眼珠子都要翻出去了,抚着额头撇过了视线…

轻浮!

相比旁边的韩江毅多好,一件天青色潞绸道袍,既有世家公子的温润如玉,又有文人的清雅高贵。

一比之下,高下立判。

武夫。

“侯爷真好看。”青红满面的崇拜,“自从他来了以后,应天城里的公子都兴穿着华贵了,几家绣庄里以前卖不出的锦袍都缺货了呢。”

刘三娘颔首,道:“侯爷确实风姿无双。”

“要是谁能嫁给侯爷,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啊。”青红盯着不眨眼,“不比不知道,你看韩世子,瘦巴巴的风一吹就能倒了。”

苏婉如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又撇了一眼沈湛,他正侧面对着这边,说着话哈哈一笑,笑声霸道肆意,她看着一愣…其实这人确实挺好看的,就是太张扬了。

她见过许多武将,却头一回见到这么张扬华贵的武将。

好似感觉有人看自己,沈湛蓦然朝这边看来,他一动苏婉如立刻就听到四面八方的惊叫声…她捂着脸飞快的靠回车壁。

尽管她动作极快,可沈湛还是看清了她,随即得意一挑眉,微微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便理了理衣袍,昂首骑马,慢悠悠的往织造府而去。

他敛锐气和杀伐,一时间风姿无双,器宇轩昂。

一路上少女们争相凑着,只为一睹镇南侯的风姿。

青红捧着脸如怀春少女般,兴奋不已,“侯爷方才朝我们看了,侯爷看到我们了。”

刘三娘噗嗤一笑,点着青红的额头,青红摆着手,道:“爱美之心人人有,我就欢喜欢喜,不会做白日梦的。”

苏婉如听着里外的动静,忍不住撇嘴,咕哝道:“那是没见过我二哥的样子,沈湛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好不容易一路腾挪似的到了司三葆的宅子,门口已经停了许多马车,苏婉如随着段掌事和几位姑姑从角门进去,立刻有婆子迎过来,也不客气,道:“公公说掌事来了以后就去后院帮着招待各家的夫人小姐。”又看着刘三娘道:“几位姑娘打个下手,陪着几家小姐在宅子里走走。”

“今儿人多,戏台子就搭在西北面的水榭,除了那边不能乱走动,别的地儿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