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赵奕玉被关在了春玉宫里,贤妃都不准去看望,赵之昂接二连三的气了几场,足足躺了三天才好转过来。

金片的事没有下文,但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赵奕玉拿的。

赵之昂就将赵奕玉的婚事改年底,秋天就送嫁,路上足要走半年,到那边正好开春。

三月十五,赵之昂暌违了几日上朝,一时间堆叠了许多的朝事,户部尚书周浦上折子,道:“…几处军费拖了两个月,现如今都在追讨,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变出银子来。”

“圣上。”周浦道:“春耕已过,但各地税收却还是按照以前的收,算赋每人十钱,每亩收三斛。您看,是不是要调一调。”

赵之昂躺了三天,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颔首道:“传令下去,从今年秋起,算赋调至每人二十钱,亩收税四斛。渔业,茶税等税皆往上调上一档。”

这样一来,到年底国库就能充盈一些。

“和三军诏令,军费再延一月,四月中旬先发半月,其余的月月如此。国之有难,身为子民都该有所担当。”

赵之昂说完,周浦立刻记下来,应道:“是,微臣今日便就着手细办此事。”

“嗯。”赵之昂颔首,目光一扫,就见枢密院刘长书刘大人上前一步,递了折子,“圣上,凤阳祖陵坍塌一事,微臣有话说。”

此事没有人提就奇怪了,但是眼前提的人却更奇怪,赵之昂看着刘长书,道:“说!”

一侧,赵标也是一愣,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祖陵是国之根本,微臣认为无论投入多少人力物力都是应该的。可从去年动工至今不过短短半年时间,已经出了两次事,微臣以为,此事是不是应该再派懂土建水利者前去查看一番,免得他日再出事端。”

他这话半句没提赵治庭,但是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不管出了什么事,到最后问题都是出在赵治庭能力上。

“刘大人说的是没错。”吏部的孙止出列,回道:“可是懂土建水利的人过去,也不能阻止当地市井盲流闹事占便宜,也不能将淮河的水引去别处,这多派一个人去,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罢了。”

“一看孙大人就不懂水利,且还不知道祖陵所建之处的地势。”刘大人道:“水是活水,如何不能引流。建造上学问也多,但凡懂一些的人,就不会盲目动工,而不考虑天时地利的因素,留下种种后患。试问,将来若祖陵真被淹或是再出别的岔子,谁能担当的起这其中的责任。”

孙大人一怔,还要再回,赵之昂已经沉了脸,看着刘长书问道:“刘爱卿说的在理,你既如此明白,那可是有人举荐?”

“微臣确实有一位。”刘长书道:“工部屯田司有位卢大人很是精通此道,微臣愿意举荐此人。”

赵之昂目光动了动,就看着太子问道:“太子意下如何。”

“回父皇,儿臣认为多派一人去帮忙是好事,但不可盲目听信水利,土建,有时候他们改的不是水利土建,而是风水。多有此类人打着这样的幌子,实际动的却是别的。”

太子这话说的很有意思,是在提醒赵之昂,您派人去我没意见,但是要看准了,说不定对方是个庸才骗子,什么都不会乱指挥一通,把咱们赵氏的风水给动乱了。

“嗯。”赵之昂微微颔首,“下午让此人来见朕,朕看看此人有无真才实学。”

刘长书应是。

早朝很长,一直到辰时才散,众人回各自的衙门,赵标则匆匆回了太子府,他的幕僚在府中等他,他一进去三位幕僚中迎了上来,道:“殿下,这位刘长书早先属下还和他一起吃过酒,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翻了脸,弹劾皇长孙。”

赵标喝了口茶,道:“有的人就是藏的深,像毒蛇一样,关键时候跳起来咬人一口。”

“殿下。”幕僚道:“今日这位刘大人正在长兴侯府来往密切,听说要结儿女亲家了。”

赵标喝茶的动作一顿,脸色大变,“你说什么,刘长书和长兴侯要做儿女亲家?结的谁,朱正言?”

幕僚点头,“就是长兴侯世子。”

“长兴侯和刘长书是同乡,现在亲上加亲…”三位幕僚面色也微微一变,“殿下,您看长兴侯府可要去走一走,长兴侯此人很是正统,且又和镇南侯关系匪浅,他应该不会和您打擂台,而转道别处吧?”

赵标脸色很微妙,“此事很难说…”他起身,来回的在房里走着,又停下来,道:“再等等,我去试试长兴侯。”

他话刚落,门外就听到女人的哭声,赵标起身出去,就见自己的侧妃在门口,他问道:“怎么了这是?”

“殿下。”侧妃姓胡,容貌只能算是中等,但她出身却很高,父亲胡毅乃枢密院河西房枢密使,赵标一向很看重她,见此就当着幕僚的面扶了她,“怎么了,快别哭了。”

“是我娘家的胞弟。”胡氏回道:“方才娘家来人说,我兄弟在如云馆吃饭,被人打了,现在人被送回去,人事不知,怕是…怕是不好了。”

赵标愣了一下,道:“谁打的,舅弟也不寻常人,谁敢与他动手。”胡氏的兄弟向来霸道,他不打别人就不错了。

“我也当是如此,可今天他也没惹事,却偏偏被人打了。”胡氏哭着道:“打人的您也知道,乃是长兴侯世子,殿下,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赵标面色微微一变,心就凉了下去。

先是刘长书,现在又是朱珣,矛头直指着他,长兴侯府何以突然出头?

他有些想不通。

这边,朱珣逃到了宝应绣坊,苏婉如惊讶的看着他的脸,道:“你的脸颊怎么了,和人打架了?”

“遇到个浑不吝。”朱珣扫兴的道:“看他不顺眼,就动手了。”

苏婉如给他倒茶,顺口问道:“还有比你浑吗?”

“一个姓胡的,比我浑多了啊。我最多是游手好闲,他可是欺行霸市。”朱珣说着喝了口茶,将事情和她说了一遍,苏婉如听的一脸的狐疑,“你说这位姓胡是什么人?”

“枢密院河西房枢密使,胡大人的次子。”朱珣道:“他姐姐是太子侧妃。不过打就打了,明天我去和太子解释一句,这事儿就结了。”

苏婉如却觉得奇怪,坐下来看着他,道:“你可知道,今天上午刘长书当殿弹劾了皇长孙?”

“不知道。”朱珣摆着手,随即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他弹劾皇长孙,他脑子被驴踢了啊。”

苏婉如就看着他,道:“我看被驴踢了的人不是他!”

“你什么意思。”朱珣又不笨,他只是懒得去想这些乱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你是说,我们被刘长书摆了一道?”

苏婉如不确定,“你现在回去和你爹说,让他查一查这位刘大人的来路,保不齐会有惊喜等着你们。”

“作死的东西!”朱珣蹭的一下站起来,“不用和我爹说,我自己就能去查,你等着,查到了我来和你说。”

苏婉如怕他不来说,叮嘱道:“也好,你自己查比你爹查要好。不过你要动作快些,如果事情真像我们想的这样,你们要趁早表态做出反应来,不然,你们的立场可就被动的被人牵着歪了。”

“我懂!”朱珣根本不用想,朝中有太子,他们就算不出头做太子党,也不至于和他对着干,更何况,他们一直都不参与朝政的。

现在来这么一出,实在是始料未及啊,“都怪我爹,没事给我说亲,这不是惹事吗。”他咕哝着跑了出去。

苏婉如靠在软榻上,看着头顶的树,心头跳了跳,想起什么来又跟着他追出去。

刚到门口喊了一句,“朱正言。”就看到朱珣在巷子口像只猫一样的跳了起来,她一愣就看到一位穿着墨蓝长褂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提着长剑大步朝这边走来,男子身高八尺,浓眉方脸步子极大,走路时虎虎生风。

长兴侯朱攀?苏婉如快步出去。

“朱正言。”长兴侯说话声音很大,用剑指着儿子,“你和老子说,你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

朱珣摆着手,“爹,你先别动手,我有话和您说。”

“说个屁!”长兴侯就抽出剑来,朝儿子砍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给老子惹事,今天索性一剑砍死你,省的明天又有人来告状,老子什么事都不要做,就跟着你后面擦屁股得了。”

“爹、爹。”朱珣连躲带跳往宝应绣坊跑,“你冷静一点,你可就我一个儿子,杀了我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长兴侯呸了一口,“老子死了自己挖坑躺着,要你送终,我看我先给你送终得了。”

苏婉如觉得他平日应该用的是刀,或许是出门时太急,抓了什么就出来了,现在拿着剑跟用刀似的,上下乱砍,她朝一边让了让…

“哎呀,我今天真有事和你商量,正经事。”朱珣一回头看到了苏婉如,忙往她身后跑,躲着闪来闪去,“你冷静点行不行。”

苏婉如就被朱珣推在前面,挡在身前。

苏婉如想回头一巴掌拍死他。

“你给我站住,躲在一个小姑娘后面,你算不算男人,丢人现眼的东西。”长兴侯更怒,怕伤了别人,他就停了下来,怒瞪朱珣,“除非你躲一辈子,但凡你出来,老子就砍了你。”

苏婉如被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就朝长兴侯福了福,道:“民女苏氏,见过侯爷。”

长兴侯一愣看着她,问道:“你这小姑娘,见着危险还不躲,杵在这作甚。”

“我和世子是朋友。”苏婉如见朱珣没机会说话,长兴侯又不听,只好帮他解释了,“他今天确实有事和你说。”

长兴侯直蹙眉,打量了一眼苏婉如,只觉得小姑娘生的明目皓齿,姿容不俗,他又指着儿子,狐疑的道:“你们是朋友?”男女间有什么朋友,“你和这小兔崽子不会…”

“不是,侯爷您误会了。”苏婉如头疼,“民女是宝应绣坊的姑姑,我和朱世子…”

长兴侯没听完就喝道:“你这个小丫头,看着聪慧机灵的,怎么眼睛不好使,你怎么能看上他,他会误了你终生的。”又道:“赶紧走,别和他扯了扯去,坏了自己的终生大事。”

朱珣从后面探个头出来,怒道:“爹,哪有人像您这样诋毁自己的亲儿子。”

“呸你个亲儿子,老子恨不得没生你。”长兴侯道:“天天打架生事,你就是看我太闲了是吧。”

朱珣还要再说话,苏婉如忙摆着手,打断两个人,迅速的道:“侯爷,您可知道今天早朝上刘长书弹劾了皇长孙。”

“知道。”长兴侯随口应了,接着瞪儿子,苏婉如又道:“那您可知道,世子今早打的人是太子侧妃胡氏的弟弟?他父亲是河西房的枢密使。”

长兴侯愣了一下,这才转眸过来看着苏婉如,蹙眉道:“什么意思?”

“爹!”朱珣道:“咱们被您的同乡背后捅刀子了。”

长兴侯眸光一眯,对此类事很敏感,心里就转了转,道:“你们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侯爷如果不嫌弃,去里面喝杯茶吧。”苏婉如做了请的手势,长兴侯打量了一眼绣坊的侧门,也没有嫌弃苏婉如是个小姑娘,怎么一本正经的和他说朝事,就大步跨了进去,去了茶水房。

朱珣就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苏婉如给长兴侯泡茶,低声道:“侯爷,民女觉得今天世子、您还有长兴侯府,被人暗算了。”她顿了顿,看着长兴侯又道:“朱世子方才出去,就是要查一查,刘长书的背景。”

长兴侯灌了一盅茶,人也冷静下来,他当初和沈湛情同父子的原因,不但是因为两个人都是武将,而是因为他们的经历和很多方面很相似。

长兴侯就认识自己的名字,为人耿直,拐弯抹角的事他不会,但是打仗却很精明。

苏婉如记得苏季评价过长兴侯,说他有勇有谋,但却无法活的长久,但凡朝堂稳定,他若不退居隐市,不出几年就能被人害死在朝堂。

在这一点上,他不如沈湛。

“刘长书的背景。”长兴侯想明白了,看着苏婉如道:“有人想牵着老子的鼻子,顶太子?”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苏婉如点头,道:“您想想,近年可有人一直想要拉拢您,而您又没有点头的…我觉得对方倒不像是害您,而只是想要逼着您和太子决裂。”

长兴侯磨了磨牙,看着朱珣,问道:“那姓胡的,你为什么和他动手?”

“他先挑衅我的。”朱珣道:“不然我才懒得搭理他,就他那分量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长兴侯牛眼一瞪,“你牙缝多大,老子看看你是没牙吧。”又道:“什么都不会,就知道胡吹。”

朱珣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爹。

长兴侯又打量着苏婉如,道:“你这小丫头挺聪明的,真是和这兔崽子郎情妾意?”

这都什么啊,苏婉如正要解释,长兴侯就又上下看了她一眼,道:“行吧,你们要真有意思,我就给你们做主了,也不娶刘家的女儿了,给你们做主把婚事办了。”

啊?

“早点生个孙子,我现在闲着,就等着抱孙子。”长兴侯又指着朱珣,“生了孙子,你就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

合着儿子的功能就是给他生孙子,苏婉如简直要笑出声来。

124 圈套

“爹,您不要乱说。”朱珣撇了一眼苏婉如,脸红了一块,结结巴巴的道:“她…她…我…”

长兴侯突然就拍了桌子,道:“说话都说不清楚,你看有没有一点用。”说着,转头就看着苏婉如,“小丫头,你父母呢,家住哪里我明儿就去拜访,你不要害羞,男婚女嫁的正常的很。往后你进了我老朱家的门,就是我老朱家的人,他要欺负你,我就打断他的腿。”

苏婉如目瞪口呆,他们说的话题似乎不是这个吧?

侯爷,您怎么能把重点扭曲成这样了。

她咳嗽了一声,转头看着朱珣,瞪了他一眼,朱珣摆着手,道:“爹,你不要乱说,她…阿瑾是我八哥媳妇。”又撇了一眼苏婉如,“我得喊嫂子。”

“沈湛惦记的?”长兴侯脸色一沉,认真的开始打量起苏婉如来,眯了眯眼睛,道:“沈湛口中念叨的小丫头,就是你?”

总算正常点了,苏婉如扯了扯嘴角,道:“侯爷,我们接着说刚才的事吧。”

“这个臭小子,找到媳妇了也不知道带去给我看看。”长兴侯看着苏婉如,点了点头,“小丫头机灵聪明,脾气也不错,配得上沈湛!”

苏婉如嘴角又抖了抖,再次提醒道:“侯爷,刘长书的事您有什么打算?”

“对,对!刘长书这孙子居心不良,绝对不能放过他。”朱珣道。

长兴侯就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目光落在苏婉如脸上,道:“你叫什么,哪里人,今年几岁了?”

怎么又跑题了。苏婉如咳嗽了一声,道:“十六,平江府人,姓苏,单名一个瑾。”

“不错。”长兴侯又道:“是你告诉正言说刘长书可能在背后给我们捅刀子了是吧。”

苏婉如点头,道:“侯爷,此事您要尽快去查,然后迅速做出反应,无论是圣上还是太子那边,都要表个态才行。”又道:“我不知道刘长书是什么目的,但现在朝中肯定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将要是儿女亲家了,那么在立场上肯定然是一致的。刘长书弹劾皇长孙,岂不是就等于您弹劾了!”

“皇陵的事,圣上都没有责罚皇长孙,刘长书却跳出来弹劾,就算圣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是不舒服。”苏婉如道:“还有太子那边,世子方才还和他小舅子闹了一通,但凡多点心眼的,势必要想歪的。”

“你说的有道理。”长兴侯自己给斟茶,喝了几口,停下来若有所思道:“这姓刘的太不是个东西了,要是让老子知道他背后玩阴的,老子立刻将他剁了喂狗。”

“爹,我去,让我去。”朱珣道:“我要把他给剁了喂狗。还有,幸好婚事没成,不然我可要被害惨了。”

长兴侯把手里的茶盅丢出去,朱珣娴熟的一让,反手一抓,茶盅里的茶水半点没漏,他腆着脸笑嘻嘻的过来,道:“爹,您接着喝茶。”

“滚,碍眼的东西。”长兴侯嫌弃不已,转眸看着苏婉如,道“小丫头,你说,我该怎么做。”

问她?这事儿很简单啊?

再说,长兴侯没有养幕僚吗?苏婉如朝朱珣看去,露出询问之色。

“我爹说请幕僚太费钱,还不如后院养几头猪划算。”朱珣呵呵笑着,“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和我爹都想不到。”

苏婉如看着长兴侯。

长兴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以为有人害我,我都问沈湛。现在他走了,你是他媳妇,就顺道帮我想想吧。”

苏婉如也呵呵的笑,在椅子上坐下来,道:“这事儿就算立刻查不到刘长书的立场,你们也要立刻去找一趟太子,让世子去,和太子解释一下当时打架是什么情况。”

朱珣点头,“我和他道歉,以后看到姓胡的我要绕道走。”

苏婉如摇头,道:“你既然不待见姓胡的,也觉得自己没错,那你去找太子就不用道歉,说事,把事情说清楚了,顺便哭诉一通,说自己也被打了。剩下的事就让太子自己去想。”

朱珣觉得有道理,去道歉反而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

“那刘家的事怎么解释,他们想弹劾谁弹劾谁,老子半点不知道。”长兴侯嫌弃的道。

苏婉如道:“刘家的事不用和圣上还有太子解释,就随便找个理由退婚就好了。什么八字不合,什么世子不可早婚,甚至找个尼姑去一趟刘府,说他们家闺女八字克夫都行,总之把婚一退,大家就都看明白了。”

长兴侯和朱珣都没说话,好一会儿,长兴侯啪的一下将茶盅朝朱珣砸过去,朱珣一躲反手一接,道:“爹,你怎么又动手。”

“你瞧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长兴侯道:“你连一个女娃娃都不如,难怪你娶不到媳妇。”

朱珣蹭的一下站起来,一肚子火在看到长兴侯的眼睛时,顿时泄气,又坐回门槛上去了。

苏婉如看着这对父子哭笑不得。

“你得闲去家里吃饭去。”长兴侯爱屋及乌,他欣赏沈湛也心疼沈湛,对苏婉如就自然多了一份亲切,“也让你婶子见见你。”

苏婉如没有理由拒绝,笑着点头,道:“好,改日一定登门叨扰。”

文绉绉的,应该还读书认字了,长兴侯很满意,负手起身准备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苏婉如,道:“行了,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你晚上去家里,我让你婶子给你整桌子菜补补,瘦巴巴的不好生养。”

“啊!”苏婉如愕然,朱珣就点着头附和,“去吧,去吧。我妹妹肯定对你也特别好奇。”

朱珣还有个妹妹,一奶同胞,算是老蚌得珠的孩子,今年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

“是!”苏婉如笑着应是,送长兴侯出去,朱珣就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小声道:“看来我爹对你挺满意的,你很不错啊,有一套。”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当别人都和你一样笨。”

“行,就你聪明,你世上最聪明行了吧。”朱珣哼了一声,“真不知道我八哥怎么瞧上你的。”

苏婉如瞪眼,抓着他胳膊上的肉一揪,咬牙道:“朱正言,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我错了,我不说了,你天下最美最温柔贤惠,是唯一一个能配得上我八哥的人。”朱珣疼的龇牙咧嘴的,前面长兴侯听到动静就停下来回头看着她们,苏婉如手一松冲着长兴侯甜甜一笑。

“闹腾什么。”长兴侯立刻瞪着自己儿子,“你和阿瑾闹腾什么,她年纪小还是姑娘家,你要脸不要。”

朱珣指指自己,又指着苏婉如,一脸憋屈,道:“爹,是她欺负我。”

“她怎么欺负你,我看就是你欺负她,没用的东西,回去老子好好收拾你。”长兴侯说着,语气一转,“阿瑾记得去家里吃饭。”

苏婉如点头应是,道:“知道了,今晚一定去。”

长兴侯点了点头,和朱珣一前一后的出门,他边走边道:“你现在就去太子府闹腾去,闹的太子和你赔礼道歉才行。不用怕,有你老子在,只有理在咱们手里,谁都不用怕。”

“是,爹!”朱珣嘿嘿一笑,出门就和长兴侯告辞,直接去了太子府。

苏婉如站在门口看着父子走远,眼里都是暖意,没想道长兴侯是这样的性子…也对,看着朱珣就知道了,好像在他们眼里,这世上所有勾心斗角权力争夺,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朱珣带着常随骑马往太子府那边而去,静心下来细想后,就觉得苏婉如说的有道理,刘长书恐怕早就有预谋了,拉着长兴侯府一起滚泥水。

只是奇怪的是,刘长书这么早跳出来,就不怕被圣上记住了,被太子惦记吗?

他背后的人是谁?

目的是什么,针对太子还是针对长兴侯府呢?

要想知道,恐怕只有等查到刘长书是受谁人指使的才行了。

他心里头转了几圈,径直去了太子府,赵标听到他来的消息愣了一下,随即就让人请他进来,朱珣一进门连礼都没行,嚷着道:“殿下您瞧瞧,我是来找您评理的。”

赵标就看到他脸颊上一块青紫,随即失笑,道:“打架打的?”

“就是胡思长打的,您看我的脸,我可还没娶媳妇呢。”赵标往椅子上一坐,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他去吃饭,我也去吃饭,他见着我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说我是抢他媳妇儿了,还是拐他闺女了!”

“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仗着您的势,整天横行霸道的。小爷我今天就不给他脸了。”朱珣看着提赵标道:“我先动的手,他也没落着好。没想到,打完了那厮居然跑我爹跟前告状,我刚才差点没被我爹砍死。”

赵标脸上的表情就渐渐柔和了起来,“你还有脸来和我告状,他被你打的都下不了地了。”又道:“他怎么说也算是我半个妻弟,你好歹看我面子,说几句就行了,居然还动手。”

“我气不过。”朱珣一副无赖的样子,“这理您得评了,我可是还没娶媳妇呢。”

赵标顺势就问道:“不是在说亲事了吗。”

果然被阿瑾料到了,太子心里确实怀疑他了,他心头跳了一下,摆着手回道:“刘家不行,我瞧不上。仗着一副读书人就自诩。娶回去要是一整天对着我之乎者也,我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你不娶就行了?长兴侯会同意,听说刘大人和侯爷可是同乡呢。”赵标道。

朱珣摆着手,道:“我爹就是接触一下,互相认识了解一下。到底结果怎么样,八字还没一撇呢。”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今年能喝道你的喜酒呢。”赵标起身,拍了拍朱珣的肩膀,“行了,关于打架的事大家各让一步,胡家那边我会去劝,你这里也不要得了便宜来卖乖,他伤的可比你重。”

“殿下,您这可是帮亲不帮理啊。”朱珣哼哼了两声,“不过您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请您转告姓胡的,以后见着我绕道走,不然我还打他。”

赵标轻笑,摇了摇头,道:“你们年轻的想法我都跟不上了,随你们怎么闹腾去吧,别闹我这里来就好了。”

“行了,那就不说这事了。”朱珣道:“皇长孙去凤阳了吗,走的也太急了,我都没给他践行。”

赵标颔首,道:“事出突然,我们也没有想到。再等等,五月末他五叔要成亲,他势必还要再回来的。”

“那也行,到时候我再和他聚聚。”朱珣觉得话都说完了,再扯下去他说不定就说漏嘴了,就道:“那您忙着,我回去和我爹解释去,要是说不清楚,我又是一顿揍。”

“要真说不通你来找我,我去和长兴侯说去。”赵标道:“你这么大人了,一直动手也不好,影响你的亲事。”

朱珣点头应是,“还是殿下好,我爹这个人就是太不讲理了。”说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走了。

他一走,屏风后面的几位幕僚都走了出来,赵标看着几人,道:“看来,是我误会他们了。也对,朱正言素来没什么心机,他也没有理由和我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