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赵标也没辙,现在的事态不明,那些文官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死咬住沈湛是武官,根本没有资格抓祝泽元,更没有权限斩杀禁军。

而所谓土匪还是流民反而被他们有意忽略了。

现在他也不好摆明护着沈湛,毕竟他是太子,在这些事上立场太过鲜明,并非好事。

沈湛送赵标出去,又重新回了后衙坐下来。他之所以待在刑部而非直接进宫,一来是打算将刑部拉出来做挡箭牌,你不帮我我就想办法让你帮。这事由不得他们。

二来,他要试试各方的态度,不用两日,该露面的,跳脚的人,都会浮出水面。

这就和打猎一样,不撒点诱饵搅和一番,那些猎猎物是不会主动出来的。

赵衍回了宁王府,将这两日朝堂上誊抄的奏疏都拿出来看了一遍,查荣生在一旁小声道:“王爷,连太子都不敢插手,您若是进去的话,怕是就难出来了。”

“一事归一事。”赵衍看着查荣生,“这世上许多事都可以做,可也有许多事是不能碰的,我既是知道了,就不能不去管。”

他说着,将桌上的文书整理好放在一遍,门外就有个小厮敲了门,“王爷,舅爷的信到了。”

“拿进来。”赵衍放了笔,查荣生将信拿进来给他,赵衍拆开眉头紧蹙,查蓉生道:“可是舅爷也劝您不要管。”

赵衍颔首,道:“舅舅的意思,沈湛此番作为,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我若也搅进去,必然会大失文官的心,对我并非益事。”

“舅爷说的没错。”查荣生道:“现在这些人揪着镇南侯不放,分明就是打算先发制人,先给镇南侯定罪。”

赵衍将信放在一边,起身出去,查荣生跟在后面,问道:“王爷,你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五哥。”赵衍道:“喝茶!”

查荣生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赵衍去找沈湛呢。

苏婉如坐在院子里,听段震说完外面的事,惊讶的道:“那现在,刑部的人到底什么态度,去宫里请命了吗?”

“去了。”段震回道:“但是赵之昂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同意还不知道。”

其实,让刑部审问,还是让审刑院审问,对于审案子本事来说并没有不同,但关键是,赵之昂会不会觉得听信谗言,觉得沈湛有意和他对着干,如此一来,赵之昂很有可能不会同意沈湛的请求,让刑部接审。

“还真是费神啊。没有想到,到底是审刑院接手,还是刑部接手,就已经闹成了僵局。”苏婉如笑了笑,道:“不过,让文官和文官吵一吵还是有必要的,总好过和沈湛吵的好。”

“祝大人的夫人带着女儿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了。儿子则跪在城门外,为父请愿。”段震道:“公主,属下怎么觉得,侯爷这样僵持,反而不利呢。”

“没事。”苏婉如道:“他这么做是对的。你接着让人盯着四方的动静。”

段震应是,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么,“对了,您说宁王爷会帮忙,可属下来的时候,看到宁王爷好像去五皇子府了。”

去找赵峻了啊?苏婉如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赵衍还真是精明啊

一定是他的幕僚劝他不要轻易管这事,否则会让他在文官中,印象不好。赵衍听了,可又没听,因为他很有可能拉着赵峻一起管。

人多比人少好啊,至少能分摊风险。

“公主。”杜舟拉着她,“您接着说二殿下的事,他说他要在真定留两个月吗。”

苏婉如点头,道:“他想收了刘家庄的土匪。那边土匪人多,且也有实力,二哥帮他们偷了真定城外的粮仓。”又道:“粮仓的事,估计也瞒不住了,我猜测过几日燕京就会知道了。”

“奴婢也想去见二殿下。”杜舟看着苏婉如,央求道:“奴婢能去见吗。”

苏婉如点头,见刘妈妈将洗澡水送来,就拉着杜舟过去搭手,待刘妈妈出去她才道:“你要是想去,就去一趟,不过要小心一些,别让人发现了。”

“算了。奴婢再忍忍,您明年就要离京了,我再忍一年就好了。”杜舟说着,帮她将木桶摆好,“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喊一声就好了。”

算宛如颔首,脱衣服的时候忽然就有了阴影,生怕沈湛会冲进来,她哼了一声,道:“臭流氓。”

手搭在桶边,手腕上的红绳格外的显眼,她抬手看着,想到了沈湛手腕上的那个,不由失笑。

也亏得他好意思戴着。

“子青来了。”杜舟在门外和梅予说话,“她这会儿有事,咱们去隔壁坐会儿。”

梅予朝房里看了一眼,和杜舟去了暖阁,这间院子是苏婉如和周娴的院子,靠东面一间是共用的书房和暖阁,梅予坐下来,低声问道:“可见到了?”

“就在真定。”杜舟笑着,将苏婉如和她说的话,说了一遍,“我好想去真定看看哪。公主说二殿下瘦了,恢复以前玉树凌风的样子。”

梅予松了口气,道:“这些小磨难对于二殿下来说,不算什么。”他说着微顿,正要再说,就看到周娴从门口进来,“苏瑾,你洗好了没有啊,要不要我帮你洗头啊。”

“要!”苏婉如隔着门喊道:“再帮我擦擦背吧,我好几天没洗澡了,太难受了。还是我周姐姐心疼我,知道我正需要你呢。”

周娴呸了她一下,推门进去,又关了门,两个人在房里嘀嘀咕咕的小声说话,大声笑。

梅予垂眸端着茶盅,一时间越加的沉默。

“你”杜舟暧昧的冲他挤了挤眼睛,“我近日好像看周娴没怎么往你那边去了,你回绝她了?”

梅予笑了笑,隔壁苏婉如的笑声传了过来,他目光动了动,随即道:“本没有什么事,哪来的回绝,你想多了。”

“那就算是我想多了。”杜舟倒在炕上,舒服的看着屋顶,“我们想要做的事,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这感觉真好啊。”

梅予心不在焉,忽然问道:“流民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有人说是镇南侯公报私仇,有人说有的官员丧尽天良,将流民坑杀了。到底是什么。”

“当然是镇南侯”杜舟说了一半,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公道点,“是有人丧尽天良,谋害流民。”

梅予脸色僵住,叹道:“可真是举世混浊,人心丑恶。”

“本来就丑恶的。”杜舟冷笑一声,道:“能活着可真是好,真是想看看,赵之昂能纵容他的草包臣子们,将这天下折腾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说完,就没有兴趣再说话了,各自坐着,想起以前的事来。

当晚,苏婉如睡的极好,第二日一早她收拾了一番先去了娴贞女学,女孩子们高兴的围着她说话,直到上课的鼓声响了,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上课。

苏婉如的桌子上摆了几幅画,是学生交的作业,她随手翻着,赵衍从外面进来,她一笑,道:“怎么没去上课,和嬷嬷调时间了?”

“有些事,我来的迟了些,嬷嬷先上课了。”赵衍在对面坐下来,一眼就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手腕上刷着一个红色的编织的手环,“这是什么?”

“钱婶子送我的手环。”苏婉如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不是很好看。”

赵衍颔首,道:“确实很不错。”

“对了,你找我是有事说吗。是不是事情有点进展了?”苏婉如看着赵衍。

赵衍道:“算是有进展。父皇让刑部的人接受了此案。现在正着手在查,想必过两日就会有消息出来。”

“认证物证都在,那些人一个都逃不了。”苏婉如哼哼了两声。

赵衍看着她,忽然有些不忍心开口,“阿瑾。延平府那边有消息,早先所有的流民已经回到了原籍。”

“畜生。”苏婉如怒道。

这才多少时间,怎么可能就回了原籍,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先前回去的流民,已经被他们“处理”干净了。

“那就查户籍。”苏婉如道:“刑部应该知道吧,这是最基本的手法吧。”

赵衍见她生气,给她倒了杯茶递过来,“都会查的。现在唯一不好说的是,祝泽元到底有没有吩咐户甲,根本没有证据。而户甲不再开口了。”

如果连祝泽元的罪名都定不了,那么后面就压根查不下去。

“传朕口谕。”赵之昂吩咐杜公公,“让老四亲自在延平府查问清楚,那些流民到底回去没有,若没有回去,人去了哪里。若回去了,就将延平府的户籍誊抄一份给朕送来。”

“算了,不要誊抄,直接给朕原封不动的送来。”赵之昂说着微顿,看着王大海,“王大海,你觉得此事谁说的有道理。”

王大海回道:“卑职觉得,双方都有可能。可如果事情真如侯爷说的那样,那这件事就真的太让人寒心了。”

“是啊,”赵之昂道:“朕的臣子不会做这种泯灭人性的事。”

王大海欲言又止,可是镇南侯也不是做事没有分寸的。

延平府中,赵胥收到信已经是五日后,他看完了信摆在手边,端茶喝着,这时暖阁的帘子掀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此人约莫七十岁的样子,满头的白发,脸上蓄着花白的长髯,走路时有些驼背,但步伐却还算稳健。

“先生。”赵胥上前扶着老者,“您身体可好些了,要不然给您换个大夫。”

老者摆了摆手,道:“不用劳烦,在下再吃两副药就好了。”说着和赵胥一起坐了炕沿边,“是不是圣上来口谕了?”

赵胥点头,将信递给老者。

老者接着却没有去看,而是道:“圣上定然是让你查证延平府户籍的事。既如此,殿下就不要犹豫,速速将事情办妥给圣上回话。”

“我听先生的。”赵胥点了点头,道:“我明日就去府衙,将延平所有县乡的户籍人口查清出。”

待赵胥户籍查问清楚送回燕京,时间又过了十日。

赵之昂看过赵胥送来的信函和一箱笼的户籍册子,看着沈湛,道:“不是朕不信你,而是户户籍上根本没有少人,非但没有少,还多几百人,这件事,你怎么说。”

沈湛掀了掀眼皮,道:“圣上,人证物证皆在,不如先开堂审过?”

“如何和审?”赵之昂压着声音,道:“这些人根本没有登记在册,你说是流民就是流民了?可户甲说他杀的是土匪,他也有证据。”

沈湛点头,道:“所以才要审。”

“沈湛!”赵之昂道:“到现在为止,可只有你一人咬定那些人是流民,你可知道。”

赵之昂气的脸都绿了,拂袖回了龙椅坐下,一侧,祝泽元的恩师,枢密院副使廖大人上前一步,道:“圣上,老臣以为,镇南侯此番执着,是因为想要掩盖他的罪行。他射杀了五百禁军,又无辜抓了巡抚,此罪,断不能就此掠过。”

赵之昂看着沈湛,眼里露出失望来,叹气道:“你和朕说,事情是不是如此?”

沈湛回道:“微臣恳请圣上,着刑部开堂审问。”

“沈湛!”赵之昂怒道:“你到底听朕说话没有。”

廖大人余光看着沈湛,眼底冷笑。

就凭你一人之力,就想和满朝的文官斗,真当自己有从龙之功,就能替天行道了。

“圣上,微臣认为,镇南侯罪大恶极,应当收押,皆是两案作一案一起审。”廖大人道:“至于祝泽元和户甲,微臣以为他们不但无罪,还有功劳,应当嘉赏才对。一面寒了天下文官以及那些苦读不辍一心投效朝廷的学子的心。”

赵之昂脸色极其的难看。

天下百货后院,苏婉如正在和乔掌柜一起清点存货,乔掌柜道:“眼下来看,这些货最多只能撑到四月中旬。”

“那就限量卖。”苏婉如道:“货少的东西,就规定每人一次只能买一件。”

居然还有限量卖的,乔掌柜噗嗤一笑,道:“苏姑姑这个法子好,你以后就”他话说了一半,吕毅从外面进来,道:“姑姑,镇南侯带回来的人证以及德州府的厢军,都被关去刑部了。”

苏婉如一愣,“侯爷呢?”

“圣上罚侯爷闭门思过,待事情查清楚后,再另行打算。”吕毅道。

居然让沈湛思过?

155 团结

苏婉如站在镇南侯府的对面,门外并未守着人,但大门和侧门就关着的,透着一股清冷。

“要去敲门吗。”吕毅问道。

苏婉如摇了摇头,道:“他闭门思过就不能见客吧,还是不要去了。”至少不能正大光明的去。

吕毅就没有再说话,两人欲走,忽然就见到皇城从方向有男子骑马直冲了过来,一身朱红色的锦袍,满脸怒容,在宽敞安静的街道上,横冲直撞。

“朱正言。”苏婉如喊了一声,马勒停住,朱珣看到了苏婉如,“你也来看八哥的吗。”

苏婉如走过去,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从皇城出来吗,为他求情了?”

“我不是求情。”朱珣翻身下马,气的将马鞭摔在了地上,吼道:“这群酒囊饭袋,觉得现在天下太平了,就是文官的天下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我八哥,没有这么多冲在前面的拿命搏的武将,他们有机会站在金銮殿上,满口喷粪的说仁义道德吗。”

“我恨不得将这些一人抽上百十鞭子,打到他们哭爹喊娘去。”朱珣说着,啐了一口。

苏婉如失笑,道:“你又不是武将,你打了也不算武将打的呀。”

“你!”朱珣气的脸红脖子粗,“我都气成这样了,你还拿我打趣。”

苏婉如就拉着他的胳膊,“气死了也帮不了你八哥。走,请我吃饭吧,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为什么是我请你吃饭。”朱珣怒道:“我这个月的月例被我娘扣掉了,我没钱,你请我我就去。”

苏婉如失笑,点着头道:“行,我请我们朱世子吃饭,总可以了吧。”说着,回头对吕毅道:“吕叔,马交给你了。”

“你要和我说什么,你怎么不想想办法。八哥现在可不是闭门思过,他这是被打脸。”朱珣愤愤不平,“圣上被那些满口圣人道义的伪君子胁迫的,不得不将八哥关起来,可我们才不会搭理那些人,我要狠狠的打他们的脸。”

苏婉如拉着他进了一条巷子,巷子里头有个饺子馆,苏婉如拉着他进去坐下来,点了三分牛肉馅饺子,饺子上的很快,吕毅端着饺子坐在门口,苏婉如笑着给朱珣倒了醋,道:“是不是午饭都没有吃。”

“还真是饿了。”朱珣三两下吃了一半,想起什么来,嫌弃道:“你难得请客,怎么就请我吃饺子。”

苏婉如扬眉,朱珣已经拍着桌子喊道:“老板,给我上壶你们最好的酒。”

老板应了,拿了一坛酒过来,朱珣自斟自饮,显然还是很生气。

“少和喝点,我有事让你做。”苏婉如摁着他的酒壶,朱珣看着她,问道:“让我做什么。”

苏婉如道:“救你八哥啊。”又道:“你什么都不做,就一直这样发牢骚骂人,你八哥就能化险为夷了?”

“我怎么不做事了,我明天就上殿和那些老不死的理论。”朱珣拍开她的手,道:“不是说武将只会动粗吗,那就动粗给他们看看,吓死他们。”

苏婉如噗嗤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啊,你要真动手,你连关在家里闭门思过都不行,就直接下大狱了。”

“那你说,怎么办。”朱珣道。

苏婉如道:“这些人很精明。明明沈湛抓祝泽元和户甲,与坑杀流民的事,是一件事。但他们却生生拆开来,将流民的事,轻描淡写的带过去,反而一直在掰扯,沈湛到底有没有权利,直接抓祝泽元和户甲以及在没有甚至的情况下,射杀了那么多禁军。”

“坑杀留名是因,抓人是果。我八哥又不是失心疯,好好杀禁军干什么。”朱珣道。

苏婉如颔首,“但是,他们很精明啊。一开始将”因“淡化了,现在轻飘飘,用一堆延平府的户籍册子,就证明了坑杀流民的事不存在,如此一来,这”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没有因那么果就是罪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证明,这因是存在的,并且是正确的?”朱珣问道。

“不但如此。我们还要帮武将证明,文官是不是就能凌驾在武将之上,他们读了圣贤书后,是不是就一定比大字不识却能保家卫国的武将位置更高,更值得百姓尊敬。”

“你说的有道理。就应该狠狠的打她们的脸。”朱珣说着,想起什么来,看着她道:“可想的同意,坐起来更难啊。不但这事,那延平府的户籍册子我今天看过了,看不出任何问题。”

“急什么。”苏婉如敲了敲桌子,道:“我们一件事一件事的做!文官能闹,武将也可以啊,先闹起来,让他们见识一下,你们的威力!”

朱珣听明白了,指着苏婉如,一脸坏笑,“我明白了,你是打算将这件事扩大,引起众怒,让别人为你冲锋陷阵。”

“快去做事。”苏婉如将朱珣的酒壶抢了,“限你三天之内,让京城内外所有武将暴动,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朱珣蹭的一下站起来,道:“这点小事,交给我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说完,一拂袍子,很有气势的出门,牵马走了。

“等下。”苏婉如喊住他,递了个荷包给他,“这是资金赞助!”

朱珣眼睛一亮,毫不客气的接过来,当着她的面打开了数了数,激动的道:“还是嫂子对我好,一次就给了我五百两!”

得了好就喊嫂子了啊,苏婉如挑了挑眉头,颔首道:“别让你八哥知道,你内心里也特别想娶我,特别崇敬和爱慕我。”

“谁说的。”朱珣的脸腾的一下红了,怒道:“我从来没有过。”

苏婉如哈哈笑了,挥了挥手道:“你要是这事办砸了,我就这么和你八哥说。我还说你热烈的向我表达了爱慕之意,还天天纠缠我。”

“卑鄙,你太卑鄙了。”朱珣将荷包往怀里一塞,一夹马腹,滋溜一下跑走了。

苏婉如摇了摇头,和吕毅往绣坊去,吕毅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你到妙事茶馆去。”苏婉如道:“将这事转述给说书先生听。就说这事是我们给他提供的素材,不用他付银子了。”

吕毅嘴角抖了抖,问道:“就去妙事茶馆吗,别的说书先生还去不去?”

“不用,我们说话要讲信用嘛。说了给他一个人,就不能给别人了。”苏婉如道:“告诉他,他要是没有胆子说,我们就给别人,燕京,总有人会愿意的,到时候这好事没了,他就哭都没处哭。”

“那我去了。”说着走了。

苏婉如去了学堂,快到散学时间,学生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赵衍被一群小姑娘家围着说话,众人看到苏婉如过来,又像是蝴蝶似的扑了过来,道:“姑姑,明天你是不是要上课了,我们都好久没有听你讲课了。”

“明天不行,我有事。后天吧,我接着讲炭笔画。”苏婉如道。

大家就七嘴八舌的说着话,赵衍站在人群外,含笑看着她。

苏婉如和他点了点头,就靠在抚廊上,看着大家笑着道:“有个问题,有没有人想学拳脚,骑射?”

“拳脚?功夫吗。”一群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们吗,现在学合适吗。”

苏婉如含笑道:“强生健体。只要你们想,我就去请位女师傅回来。”她笑着道:“大家考虑一下,算选修课,要额外交钱,补先生的束脩。”

“那我愿意的。”有个小姑娘道:“上次的那件事把我们都吓的不轻。我常在想,如果再有一次,我们是不是还能这么幸运。如果会点拳脚多好啊,不说伤人害人,要是能自保也是极好的。”

“是啊。”大家点头,崔玉蝶道:“姑姑,我们愿意学的,您请先生来吧。”

苏婉如点了点头,“那就行,我这就去找女先生来。”说着,摆了摆手,“玉蝶留下来,其他人都回家去吧。”

大家就说说笑笑的回去,讨论着练武要穿什么衣服,头发怎么绑比较好。

“姑姑,你找我有什么事。”崔玉蝶上来挽着苏婉如,“让我猜猜,一定是因为刑部的事,对吧。”

苏婉如刮了她的鼻尖,笑着道:“太聪明了,小心嫁不出去。”她说着,回头冲着赵衍笑了笑。

赵衍颔首,回了自己的办公房间。

苏婉如和崔玉蝶将她要说的话说了一遍,崔玉蝶听着点头,神色严肃的道:“您这事不算求人。人在刑部,他们保证人犯和证人的安全,是应该的,我回去就跟我爹说,让他多加派人手。”

孔顺义带来的二十人,以及延平府跟来的钱婶他们都被关进了刑部,她相信沈湛肯定做了安排,但和崔大人打个招呼还是有必要的。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崔玉蝶道:“我爹也快下衙了。你还没有去过我家吧,我娘常问我你的事呢,你去了她肯定高兴。”

苏婉如颔首,道:“我去准备一下,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手去吧的。”

崔玉蝶掩面笑着。

苏婉如回绣坊取了一个插屏带上,又带了一些茶,和崔玉蝶去了崔府。

第二日,早朝上,赵之昂让刑部放了祝泽元和户甲,声正二人无罪,尤其是户甲,剿匪有功,圣上慰其伤势以及旗下五百亡灵,升他做了大尉,待伤好后回原籍继续统领禁军。

满朝欢腾,廖大人带领之下,大殿之上一片赞叹赵之昂是明君的声音。

赵之昂松了口气,和杜公公道:“朕这样处理,没有问题吧。”

“圣上英明。”杜公公应道。

赵之昂颔首,道:“退朝吧。”说着,就不再多言,起身就走,杜公公跟在后面宣了退朝的话。

“圣上。”有人在后面喊了一声,见赵之昂已经出了殿门,就奇怪的和同僚道:“怎么就退朝了,镇南侯如何定罪,还没有议呢,”

有人低声回道:“镇南侯定罪一事,不差这一二日,明日我等再提也是可以的。”

“曾大人说的对。”众人附和着,说说笑笑出了殿门,“不差这一时。这一回,我等给了那些武将一个警告,往后他们心里就该有数了。”

天下已定,武将已无用武之地,他们就该心里有数,靠边站站,给文官让出地方来。

不要总仗着从龙之功,耀武扬威,以为所有人就该供着他们似的。

这些文官很高兴,好像是领兵上阵,打了一场极漂亮的胜仗。

人群散去,廖大人和杜大人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笑意,杜大人上前来拱了拱手,道:“大人料事如神,运筹帷幄,下官佩服。”

“有那位大人指点,我等不怕成不了事。”廖大人含笑,杜大人点头应是,道:“那位大人确实是在世诸葛,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计算之中。此番,我等让这些文官打先锋,实在是漂亮。”

由他们牵头,义愤填膺的煽动满朝文官敌视武将,让他们有兔死狐悲之骇之愤,从而忽略流民之事,只抓着沈湛贸然抓人,确实是高明,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一仗打的极为圆满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