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陆静秋道。

卢氏摆了摆手,道:“这世上不只她一个聪明人,她能出左拳头,就有人会出右拳。她得逞不了。”

陆静秋点头一个是。

沈湛在书房里听周奉说外面的事情,将事情前后都说了一遍,道:“苏姑姑做的这些事,是不是您安排吩咐的,目前看来很周全,比您预期想的还要好。”

“不是我教的。”沈湛笑了起来,眉梢高高的飞起来,显示着他此刻的高兴和得意,“我和我媳妇心有灵犀。”

周奉嘴角一扯,“那确实是了。”侯爷这也太高调了吧,作为属下,他都有点受不了了。

“去看看,那丫头闹的这么厉害,肯定不甘心躲在背后。保不齐她就会去凑热闹的,你带随一去,一边留意着,人太多容易挤着她。”

周奉点头应是,又道:“那刑部的那边的证人,要不要带过去?”

“都听她安排。”沈湛将自己的计划都放一边了,“她肯定比我做的还要周全。”

周全嘴角又抖了抖,心道您还真相信苏姑姑啊。

不过,苏姑姑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就是了。

周奉带着随一去了皇城。

宫门外,寻常百官等候上朝的平台空地上,此刻已经站了数百人,文官一边,武官一边,看热闹的人则被留在金水河对岸,一时间,热闹沸腾,还是大周开朝以来,皇城外最热闹的一次。

廖大人很着急,他被人赶鸭子一样赶了过来,此时大庭广众他退无可退,而且,就算能他也不能走。

对方箭在弦上,他躲不了,就只能接住。

“吩咐下去,刑部的证人,不能再留。”廖大人说着又道:“趁着此时混乱,速战速决。还有,户甲还在医馆,也立刻将他解决了。”

他赶过来的常随认真听着,点头应是,“小的这就去办。”

廖大人松了口气,拂了拂袍子,一改方才气急败坏的样子!

既然要论理,那就好好论一论吧,这么多文官在,难道还论理不过这群莽夫!

对面,朱珣打头阵,跟着他的不说是满朝武将吧,但是确已超过半数,而最让人瞩目的事,不但武将,他身后可谓是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不过,一个个却有着同样的特点,都是虎背熊腰的习武之人。

两人对峙的间隙,宫门徐徐打开,有內侍唱道:“圣上驾到,跪!”

众人呼啦啦的跪了下来,场内场外都低着头,无人敢说话,赵之昂对此很满意,单手持刀往,往地上一杵,他腰背笔挺的站在人群中间,杜公公随即道:“起!”

“谢神恩。”众人唱应,呼啦啦的起身,廖大人就用胳膊肘拐了一下杜大人,示意他上去先说话,杜大人心领神会,上前去噗通一声在赵之昂面前跪了下来,哭喊道:“求圣上做主啊,我等文官在衙门好好的办差坐班,却莫名其妙被人连拖带拽的拉到这里来,这些人,简直是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您看看。”杜大人撸了自己的袖子,胳膊上一片青紫色,“您瞧瞧微臣这胳膊,再用点力,就真的折了。”

杜大人跪在赵之昂面前一阵哭诉。

沈湛就沉了脸,目光一划落在朱珣身上,喝道:“原来是你小子带头闹事的,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圣上。”朱珣道:“我们不是闹事,我们是讨公道。”

杜大人就道:“公道!下官敢问世子爷,您要的公道,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凭借自己的武力,将我等强行带到这里来?那下官就要反问,您这样对我们来说又有何公道可言。”

“你们要不是说武将不如文官,我们能带你们来这里。”朱珣大喝一声,回头招呼大家,“告诉他们,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众人齐声道:“要他们道歉,对镇南侯道歉,对天下的武将道歉。”

“对!如果不道歉,你们就去守戍边,守京城,理治安抓土匪。反正这天下就得文官治理,我们这些莽夫一点用都没有。”

朱珣点头,“圣上,我们冤枉啊。我们为了加家国抛头颅洒热血,将生命置之度外,换来家国太平,也不指望所有人都能记住我们的好,但也不能让人这么背后捅刀子吧。”

“我告诉你。”朱珣指着杜大人的鼻子,骂道:“要是在战场上,你这样的小人,就要吊打示众,灭你九族。”

杜大人冷笑一声,道:“朱世子此言差矣,我们从未说话,武不如文。这话以讹传讹,已经失了原味。”说着,看着赵之昂,“圣上,当初在御书房,微臣等人,可半句都没有说过。”

“你说过。”朱珣怒道。

杜大人冷笑一声,就你这样还吵架,歇歇吧,“朱世子,就是给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说这样的话。我们圣上手里握着的青龙刀,当年不知斩杀了多少敌人,若没有圣上何来大周,武将的功劳我们从未小瞧,也不敢抹灭。”

朱珣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当时在御书房,朕确实没有听到。”赵之昂一看能劝架,立刻就换了语气。

朱珣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应对,这般龟儿子的,读的多,就是会说话!

杨二通站在人后,他的腿伤的不算重,又是能忍不喊苦的人,所以,这会儿就算还是疼的,可依旧站的稳稳的。

听着场上的对话,他也气的不轻,可却想不到要对什么。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少年,忽然砰的一声,踢了他一脚,他正走神这一脚简直是毫无防备,正好踢在他还没有愈合的伤口上。

“嗷!”顿时,杨二通像是被人又捅了一刀似的,大吼一声,跳了起来,“疼”

话说了一半,忽然一只小手过来捂住了他的嘴,杨二通瞪眼去看,就看到一个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正朝他挤眉弄眼的,他一愣,呜呜怒道:“你什么人,干什么呢。”

“杨军爷。”小公子朝着他拱了拱手,“伤疼不疼?”

杨二通点了点头,“本来还好,被你一踢就更加的疼了。”

“疼了你嚎啊,哭啊!”小公子抓着他的手,往前一推,“你嚎的好了,我保你官升一级。”

杨二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去了前面,撞在前面人的身上,都是习武的,有人碰自己,本能的不是避让就是回手,可前面的人也是奇怪了,抬了后腿就踢。

又是一脚,杨二通疼的眼泪横流,喊道:“圣上啊”

他一嗓子,打断了杜大人的话,连滚带爬,满身血腥味的扑在了人群让开的空地上,“圣上微臣疼啊。”

是真的疼。

他想着,回头去找那小厮,那小厮个子矮墩墩的,躲在五大三粗的人背后,和他竖了个拇指。

呸!等爷办好这事,非拔了你小子的皮。

“杨二通。”赵之昂蹙眉道:“你腿还没好?”

杨二通大哭,“圣上,微臣的腿伤重还没有好。微臣的心也伤的重,更是好不了了。”

他说的有趣,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赵之昂也忍着笑意,板着脸问道:“你的心又是怎么伤的。”

“是他们啊。他们伤的微臣。”杨二通一转手指着廖大人和杜大人,“是他们骂微臣大字不认几个,是个草包莽夫,所以微臣一怒之下,就自己砍自己了。”

身后有个脆脆的声音,忽然问道:“你生气不砍他们,却砍自己是傻啊,还是胆小啊。”

“我才不傻。”杨二通也不回头,就道:“我我哪敢砍他们。镇南侯堂堂一品大员连一个三品巡抚都不能动,我不过一个中尉,怕是碰了谁一根头发,都要被吊打了。”

“我们何时说过这话,你这是血口喷人。”杜大人道。

杨二通脖子一梗,正要说话,就听那道脆脆的声音又道:“杨中尉,他说他没说。当时到底怎么说的,你重复一遍。免得你大字不识几个,说话都说不清楚。”

这声音一出,大家都循着声音去找,可入眼都是个子拔高,身形粗壮,光着板子的汉子,没人说话,一时间还真是找不到谁是说话的人。

朱珣听着却是眼睛一亮,差点笑出声音来,这脆脆的声音再伪装,他也是一耳朵就辨出来是苏婉如。

得亏她来了,要不然今天的这架,怕是吵不过了。

杨二通想了想,道:“廖大人说,你等有武功在身,就该去戍边保家卫国,而不是在朝堂搅风搅雨,素来武主外,文主内。尔等舞刀弄枪杀敌上阵,但却不懂治国之理,安邦之策,朝堂之上,就该谦虚谨慎,多听多看,而不是冲在人前,做一窍不通的事彰显地位。”

“这话没有问题啊。”杜大人道。

他身后一阵阵附和之声,“是,我们当时也在,都听到了,这话里话外可没有半点不尊重你们,打压你们的意思。”

“是啊,是啊。要说打压,我们今天才算是受委屈,好好的被人拖到这里来了。”

“是。”祝泽元用袖子擦着眼泪,“微臣还是被他们拖着来的,微臣身上还有伤呢。”

杨二通说完了,就看着赵之昂,赵之昂没什么反应。

“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杨二通没有引起共鸣,就立刻回神吆喝,他身后的武将武夫们一阵点头,“气人!”

声很齐,震天响。

气势极大。

苏婉如白了他们一眼,正要说话,随一咳嗽了一声,苏婉如看着他眼睛一亮,道:“你来的正好。”就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是!”随一点头,大吼着道:“那依廖大人的一声,武将就什么都不懂,就该滚去戍边?朝堂上就不该有武将立锥之处?”

廖大人本来不想出头的,杜大人一个人就可以了,可有人点名了,他还真是要出来,“非也,廖某的意思是”

“你放屁!”廖大人的话没说完,那人就很粗鲁的打断了他的话,“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可告诉你,列朝列代的皇帝可都是武将出身,就是咱们的圣上,也是以一敌百的武将。你说武将该去戍边,你其心可诛!”

他妈的!廖大人都忍不住爆粗口了,这人太缺德了,居然当着圣上的面,给他扣这种屎盆子,他顿时吓的一跪,“圣上,微臣不是”

“你放屁!”那人又打断了他的话,“你是读了几年书,可你做了什么功绩了没有,为天下百姓做过什么?”

廖大人想骂人,回道:“圣上,微臣的意思是”

“你放屁!”那人又道:“你什么功绩都没有。不但你,就是这姓杜的,姓祝的,谁都没有功绩。你们凭什么和镇南侯比,他当年打仗杀敌无人能敌,就说年前,收复辽东,他一人当枪匹马,就办成了。你们谁能有他的功绩,他实打实的为百姓做事。”

廖大人张了张嘴,那人又道:“你还是放屁!”

“嘿,人家还没说话呢,你怎么就说人是放屁了。粗俗,太粗俗了。”对面有人实在听不下去了。

随一面红耳赤,他也不想啊,可姑娘扯着他耳朵,非让他这么说的。

“他就是放屁。”随一又道:“朝廷律法哪一条说了,一品大员不能抓三品文官,他犯错就能有先斩后奏。”

廖大人抢话,用尽了全力,“抓人也要有证据,他什么都证据都没有就抓人,堂堂朝廷命官,岂是你想抓就抓的。”

“你”随一的话没说出来,旁边就有文官紧接着跳出来,“不准骂人!”

随一的话被堵住,却紧接着,另一道清脆的声音,喊道:“他就是放屁!”

文官阵营一阵骂声,武夫就是武夫,这哪是吵架,简直是骂街啊。

武官这边却是哈哈大笑。

“杨大人。”那道尖细的声音喊道:“你去将廖大人一家老小先奸后杀了!”

这话一出,杨二通啊的一声,满脸通红,咕哝道:“廖大人,女儿很丑的。”

那声音道:“你就吃点亏。”

杨二通嘿嘿一笑。

廖大人却气的眼前一黑,气的指着人群里,指来指去发现没有人,可他怒不可遏,喝道:“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有辱斯文。”

“我只是说说,怎么就有辱斯文了。”那道清脆的声音道:“廖大人,若是杨大人去你家杀人放火,你一定要记得多找点证人证据哦,不然,没有证人证据,你一个文官,虽是二品,但也不能抓杨大人这四品的。”

“为什么不能啊,他都去杀人放火了。”对面文官质问道。

话一出,廖大人就恨不得啐那人一口,可是已经晚了,那道清脆的声音道:“因为堂堂朝廷命官,岂是你想抓就抓的,管你是一品还是二品。你就是不能动我。”

原来在这里等着,众人哑口无言。

这人口齿真是伶俐啊,不会是武将请来打官司的状师吧。

“你这叫偷换意思。”廖大人道:“我要有证据我就能抓。”

那人回道:“是啊,镇南侯也是这么说的。那为什么在他那里行不通,到你这里就行得通呢。”

“他的证据不足。”廖大人道:“此事乃圣上定夺,可不是谁一言两语就能推翻的。”

居然想将赵之昂拉出来压人,那人呸了一声。

赵之昂脸色一沉,这什么人,到底呸谁呢。

“诸位,我且问一句。若事实成立,那些人果真是流民,那么他们就是延平府的流民。试问,延平府成百上千的流民被人坑杀,延平府知府有没有责任?”

“有啊,这还要问,他的责任首当其冲。”

“是啊。”那人道:“那么请问,一个与本案有直接关联的人送来的证据,能不能信?”

这还要问吗,当然不能信啊。

“不能信,谁知道他做了什么虚假的东西。”朱珣道。

那人接着道:“那么,延平府的户籍册子就不能成为证据。既然反证镇南侯有罪的证据失去了效用,那么,镇南侯的罪名,是不是就随之不成立了。”

“是哦。”有文官附和道:“理是这个理。”

有人怒怼那文官,“你到底是那边的,帮哪里说话呢。”

“我帮理啊,那人说的很对。”那文官又冲着对面道:“不过,你是谁啊,说了半天我们都不知道没看到你人。”

他话一落,苏婉如眼皮子就跳了一下,暗叫一声糟糕,拉着前面一个汉子挡着,谁知道那人道:“你到前面去,我们不能抢你的功劳。”

“去吧,去吧。”

“不用,不用。”苏婉如摆手道:“我就站在人后说就好了。”

那人就用看英雄的眼神看着她,看着看着,大家忽然往后开处退了几步,一瞬间,苏婉如前后左右空了出来,只剩下她带着随一,孤零零的站在空地上。

刷的一下,所有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随一,你上。”苏婉如以袖掩面,随一咳嗽了一声,道:“姑娘,爷说你可劲儿闹腾,有他在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

苏婉如呸了一声。

“接着说啊,你怎么还害羞了。”她身后是禁军副统领,姓林,“把他们都说的无地自容,今晚我请你去翠香楼。”

她身边左右的人都笑了起来,齐声道:“怕什么,打架有我们呢。再说,圣上主持公道,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苏婉如掩面,露出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她个子小小的站在中间,皮肤又白嫩,这姿态狡黠机灵,实在有趣。

众武将哈哈大笑。

对面的人,只看她扭扭捏捏,还遮住了脸,越发好奇这人是谁,说的廖大人都没话。

“大胆,当着圣上的面,遮遮掩掩,成何体统。”杜大人喝道。

苏婉如硬着头皮,低头上前行了礼,一抬头杜公公啊的一声,赵之昂顿时指着她,“是你!”

时间太紧,她就只是换了衣服戴了个帽子,让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圣上!”苏婉如尴尬不已,赵之昂道:“刚才是你在说话?”

后面的人听不清他们说话,但看到赵之昂的神色有些古怪,不由越发好奇。

苏婉如低头应是,上前几步,低声道:“民女是觉得这件事太蹊跷了,一看这些文官合起伙欺负人,欺负镇南侯也就罢了,可他们居然斗胆包天,做假证据欺瞒圣上。所以民女就来了。”

“你倒是正义正直。”赵之昂看着她,倒是看不出喜怒来,“胆子也不小。”

苏婉如道:“圣上,民女当时是和镇南侯在一起啊,这事儿不但镇南侯一个人看到,民女也是亲眼所见。所以民女有发言权。”

还发言权!赵之昂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是你一个女子想来就能来的。”

“所以民女略装扮了一下。”苏婉如抚了抚袍子,“圣上,冒失擅闯之罪,稍后民女定当请罪,任由您责罚。但眼下的官司势必要打,不然混沌不清,只会让奸人逍遥法外,让忠臣寒心啊。”

“道理还真多。你方才一连串的反证,说的句句在理。可你说沈湛有证据,就他带回来的证据,和延平知府不是一样的吗,都是关联之人,如何举证。”赵之昂道。

苏婉如摇头,“这些证人,是需要开堂审问。可延平来的户籍,试问谁能证明,期中的真假呢。”

赵之昂想了想还真是,户籍册子就是延平知府送来的,延平山高路远,没有人再证明,证据的真实性。

“这么说,你认定德州无名山死的人,是延平府流民?”赵之昂蹙眉,问道。

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他的臣子不会做的。

“不是认为。而是民女亲眼所见。”苏婉如抬头看着赵之昂,“人心之丑陋,每个朝代都有。便就是前朝人人颂扬的惠康帝,他不也曾经办过几次大案。有一位胡大人,为了保自己祖祠,而夜半扒堤,水淹没几百里,淹良田无数,百姓无数,致使一方生灵涂炭。而此后那人却毁灭了证据,咬定是堤坝溃洪,和他无关。”

“圣上,人心丑陋还是善良,和他本身的能力无关,和哪朝哪代也无关。天下人信佛祖几百年,佛祖感化无数罪恶之人,但也对无数恶徒无能为力。”苏婉如又道:“圣上,人心丑恶和您无关。但是却不能不查,不能让那些死去的人安息啊。”

赵之昂眉头紧紧蹙着,正要说话,他身侧方才上来的赵衍,亦道:“父皇,此事没有详细查过,不如借今天的势,查问清楚,既能平息武将之愤,又能压制文官一二,何乐而不为。”

赵衍的意思,您就看着他们闹腾,最后得益的还是您啊。

这边低低说话,那边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大家都觉得奇怪,那小公子到底是谁家的公子,瘦瘦小小的,但口齿却极为伶俐,而且,看现在的情势,应该还是和赵之昂认识的。

京中还从未见过这个年纪,有些本事的小公子。

就在所有人都纳闷好奇的时候,那小公子忽然转身过来,负手朝众人眉头一挑,武官性子直,顿时传来一阵吸气声。

刚才那小子讲话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清她的容貌,现在一看,还真是清秀精致啊。

哪里来的小子。

文官这边也是一脸惊讶,这脸不像是男人的脸。

“诸位!”苏婉如有了赵之昂的首肯了,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的,朝文武两边拱手,“接着方才的话说。”

她话落,杜大人忽然就道:“你是女子?!”

一阵哗然,大家都没想到这是个女子,只当她年轻声音在变声略尖细点罢了。

“女人怎么能来这里。”有文官直皱眉,“成何体统。”

这话说了,众人忙点头应是。

武将那边惊讶过后,顿时有人怒道:“女人怎么了,她能说清楚道理就行,你管他男女。莫非你瞧不起武将还又瞧不起女人,我看你们是天上地下,唯有人最尊贵了哦。”

“不怕。”苏婉如安抚武将,又回头看着文官这边,“各位大人,民女姓苏,乃圣上亲封的姑姑,享郡主仪仗,受郡主俸禄。而且,德州之事我也是亲眼所见!”

“各位大人觉得,我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呢。”苏婉如说着话走近杜大人和廖大人,“二位,我方才可是和圣上解释过了,圣上都没意见,你们还是歇歇好了。”

廖大人和杜大人气的倒仰,左右看看,顿时有人为他们出头,“就算你是”他话没说完,苏婉如抬断他的话,指着他道:“别之乎者也,咱们今天论道理,不是考文采。这的事,不是谁想读就能读的吗,怎么一件普通的事,到了你们的眼里,就成了无上的荣耀,还划出人鬼线来了。”

“你!”那位文官大怒,和男人吵架也就算,现在居然还是个小姑娘,简直太侮辱人了。

苏婉如不想和他们争论自己的事,摆了摆手,道:“接着说。既然镇南侯所有的罪名不成立。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来讨论讨论,这件事当初发生的前因。”

“前因当然是镇南侯坑杀了五百禁军。”廖大人道。

苏婉如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那么廖大人你告诉我,镇南侯为什么坑杀五百禁军?”

“因为他认为户甲在无名山杀的是流民,但却不是,那些人就是土匪。”廖大人道:“镇南侯不分缘由,冲动之下,杀了五百禁军,此事罪大恶极。”

“流民还是山匪,这是问题的关键。”苏婉如根本不会顺着廖大人的话说,和人讲道理,顺着别人的思路说话,从一开始就输了,“那么,现在我们就说这件事。”

她说着,朝文管那边走了过去,大家都看着她,以为她又要找谁吵架,却不料她走到崔大人跟前,行礼,恭敬道:“崔大人。”

这小丫头刚才的样子张牙舞爪,说的话能气死人,现在一转头,和崔大人倒是客气有礼的和很。

有人看不惯,冷哼了一声。

崔大人稳了稳心声,一拱手,道:“大人!”

“苏姑姑。”崔大人也回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