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雪兰道:“您那只狗是叛徒,它给我们少爷开门了。”

苏婉如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去将房门关上,你们使劲儿要红包,不给足了不给进。”又道:“尤其防着二狗子浑水摸鱼,打探我们的军情。”

“我来关。”周娴跳起来,将门关好,和焦振英将桌子拖过来抵着门,她兴奋的道:“得有足够的诚意才行,没有个百十个封红,没有侯爷唱歌,是绝对不开门的。”

“唱歌就算了吧?”苏婉如提着又宽又大的衣服猫在门缝里超外头看,“沈湛的嗓子不好听,我怕被他笑哭,花了我的妆。”

全福人将她拉回去,笑着道:“您坐着可不能动了,等穿了新鞋子就更加不能下地了。”

这新娘子哪像是新娘子,比别人闹的都要凶。

“婉婉,是我。”沈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来,孤军奋战,因为和他一起来的人,还在门口推拉,“开门。”

他说完,换来里面一阵惊叫,周娴带着几个小丫头紧张的压着门,喊道:“不不行,你得拿封红来。”

外面没有人说话,传来脚步声。

“不会被吓着了吧?”周娴一脸的惊讶,沈湛这就跑了?

苏婉如笑着道:“应该回去取红包了。”

“啊!”周娴吓了一跳,就感觉抵着门缝的手心忽然被怎么扎了一下,她惊慌拿开手,就看到门缝被推的大了一些,一个封红,两个封红,三,四,五六

源源不断的塞了进来。

“所有封红都在这里。”沈湛道:“可以开门了吧?”他急着见苏婉如。

周娴咂了咂嘴一脸惊愕的回头看着苏婉如,“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苏婉如哈哈大笑,道:“他这弄的,我们很尴尬啊。”

大家跟着点头,焦振英喊道:“侯爷,光有封红也不行,要不,你唱首歌?”

“唱歌不会。”沈湛蹙眉,焦振英一听他不会,就更加来劲了,“就知道你不会才要你唱的啊,你要是会,我们就不提这个要求了。”

沈湛出声道:“等下。”说着,又蹬蹬走了,没走几步,就听到朱珣大吼一声,“八哥,你赖皮,居然自己溜进来了。”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着,外面热闹非凡。

沈湛一声吼,“唱歌!”

“我来!”有人应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喊道:“妹妹你房里坐,哥哥我门外坐,你好心开开门”

哄堂大笑,朱珣怒道:“不像话,换一首。”

“朱正言。”苏婉如喊道:“我昨晚怎么交代你的。”

朱珣一拍脑袋,笑着道:“对了。”说着,从怀里拿了一张纸出来,咳嗽了一声,道:“八哥,阿瑾有交代,让你读了给他听。”

“好!”读就读,沈湛咳嗽一声,“我以后,事事听媳妇,银子交媳妇,出门要媳妇允许,回家要准点准时”他一读萧家人就抱着他,乱七八糟的喊着八哥,八弟,“你不能啊,要为我们萧家男儿留点脸啊,以后弟弟们还怎么娶媳妇啊。”

沈湛不急不慢的接着读着,“媳妇说东不往西,媳妇指南不打北,媳妇是家里的天,媳妇是家里的地”

“八哥啊。”朱珣竖起个大拇指,“你厉害啊。”这事千万不能让戈玉洁知道,免得他也要遭罪。

沈湛气定神闲的将信折起来,他都等了这么多年,这到嘴的肉,还能被这点困难拦住吗。

现在给足这丫头面子,晚上好好收拾她。

“开门吧,八嫂。”有人笑着喊道:“您不会再让我八哥跳个舞吧。”

苏婉如揉了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想了想,她和周娴打了个眼色,道:“开门啊。”

不能拦了,要不然她明天恐怕是

“开门喽。”周娴喊道:“不准冲进来啊,要讲礼貌!”

门打开。

沈湛站在门口,打眼就看到正对面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位妙龄女子,黑亮的头发被盘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细白的脑门,一双眼睛含着笑意,黑亮亮满是喜色的看着他。

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衣领的缠枝鲜艳娇柔,却不及她半分的美撒开的衣摆撑在圆凳的四周,她静静坐在中间,就是世间上最美最艳最娇的那朵花。

就开在他心里,眼里

沈湛鼻尖一酸,大步冲着她走过去,苏婉如朝他伸出手来,也红了眼睛,一笑,道:“恭喜你啊,娶了我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夫人。”

“同喜同喜!”沈湛道。

所有的凝重都在她们的话语中散去,朱珣呸了一声,道:“八嫂,吹牛悠着点啊。”

大家哈哈大笑。

各式各样的礼在全福人的主持下走了过程,苏婉如和沈湛一起去正院拜别长辈,她和杨氏说好的,她没有父母就让杨氏坐主位,邱姑姑坐侧位,等她进去时,却看到正堂的座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对面则是一位中年妇人,而杨氏和邱姑姑则坐在了两边侧位。

惊愕留在脸上,她转头去找苏季。

“是二舅。”苏季低声道。

苏婉如的眼泪再忍不住,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去,噗通一声跪在了蒲团上,咚咚磕了头。

“好孩子。”林二爷道:“受苦了。”

说着,房里的人都哭了起来。

“婉婉。”林二夫人扑上来拥住她,苏婉如嚎啕大哭,喊着道:“婉婉叩见舅舅,舅母!”

沈湛站在正厅里,负着手没有说话。

“镇南侯。”林二爷起身,朝他作揖,“救命之恩永记在心,往后,我们婉婉还要请你多照顾。”

沈湛拱手回了礼,道:“舅舅客气了,都是一家人。”

“是!是!”林二爷道:“都是一家人。”说着,去扶林二夫人,“快别哭了,今天是婉婉大喜的日子,别的话留着她回门的时候再说。”

林二夫人点着头擦着眼泪,道:“是啊,一转眼我们婉婉长这么大了,都是个大姑娘了。”

“是。”苏婉如道:“以后就让婉婉和二哥还有沈湛孝顺你们。”

林二夫人眼泪簌簌的落,擦也擦不干净,“好,好!”

“时辰到了,那边还等着呢,”全福人笑着道:“快行礼,免得误了吉时。”

就有人过去扶了沈湛,他和苏婉如并肩跪下,认认真真的给四位长辈磕了头。

磕了头,苏婉如被扶了回去,换了鞋子,戴着凤冠盖上盖头,苏季上前半蹲,低声道:“上来!”

苏婉如上了他的背,苏季轻托着她,稳稳走着,苏婉如刚平复的心情又酸了起来,她抓着苏季的肩膀,低声道:“二哥,我虽嫁人了,可还是姓苏的,你以后不会不管我了吧。”

“不会。”苏季道:“这辈子我都你二哥。”

苏婉如笑了起来,眼泪落在苏季背上,道:“那你娶了嫂子呢,还会不会管我。”

“会和你嫂子一起。”苏季道:“你嫂子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苏婉如点头,“如果是我不喜欢的嫂子,你就不娶对不对。”

“对。婉婉不喜欢的,我不会娶回来。”苏季道。

苏婉如满意的点着头,搂着苏季的脖子,道:“大哥肯定也是这样的想的。”

“嗯,我们都是这么想的。”苏季道。

轿子特别近,苏季觉得没走几步就到了,他将人放轿子里,扶着轿门站上去压着轿子,鞭炮响起来,八人抬着的轿子颠颠的起来,苏季看着苏婉如,道:“好好过日子,你也不要总欺负人家。”

“知道了。”苏婉如道:“我也会对他好的。”

苏季嗯了一声。

苏婉如忽然半掀了盖头,含着泪笑看着苏季,“二哥,我和沈湛也会照顾你的,你是我们两个人的二哥。”

“记得给我做鞋做袜,”苏季交代着,轿子走了一条街,他从轿门上跳下来,放了帘子抬头看了一眼骑马跟着的沈湛,微微摆了摆手,道:“走走吧。”

说完,负着手一个人逆着迎亲的队伍,慢慢回去。

苏婉如捂着脸,眼泪流个不停,纵然知道这嫁人并不会改变他们的关系,可心里还是发酸不舍。

队伍绕着城走了一圈,吹吹打打,十里红妆这边嫁妆才出门,那边已经到了城门口,全城百姓站在街边看热闹,惊叹婚事的喜庆热闹,更是对是沈湛的气度风度赞赏。

临近正午,花轿停在萧府的门口,苏婉如被人扶着下来,跨过马鞍、火盆进了门,喜堂内三老太爷一家人都在,挤挤攘攘站了很多人,媒人念着拜堂,苏婉如徐徐摆着,能从虚虚晃晃的盖头底下,看到沈湛的脚尖,还有他的衣摆。

纵然看不见,心里也很定,礼毕,沈湛牵着她去了喜房。

喜房里大的小的,都是女人还有孩子,萧家虽没有女儿,但却不缺女人,大媳妇小妯娌站了一屋子。

喝了合卺酒,全福人递了称过来,沈湛挑开来,就见苏婉如正抬着头,冲着他一笑。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没有站稳。

“八弟,这还没洞房呢,你别这么快就站不稳啊。”成亲的女人开着半荤不素的玩笑,沈湛板着脸在床沿坐下来,她们说笑朝他们丢着枣子花生,劈头盖脸的砸过来,沈湛下意识的袖子一扫,咚咚咚的枣子花生被他扫了回去。

就听对面咿咿呀呀的一阵叫唤,大家都被砸到了,喜房里都乱了起来。

“这是早生贵子。”苏婉如无语,“你扫过去是什么意思?不打算生了?”

沈湛一愣,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

“八弟,你这新郎官,简直是亘古未有。”不知是哪位嫂子吆喝了一声,“嫂嫂,妹妹们,砸!”

话一落,无数的花生,桂圆,莲子丢了过来。

沈湛抬着袖子给苏婉如担着脸,一面牵着袍子认真的接,不一会儿衣服上,床上,头上满是这些东西。

苏婉如忍着笑,在袖子后头剥着桂圆吃着。

“各位夫人,奶奶,请去前面吃喜酒吧。”全福人赶人了,“等明儿认亲礼就能好好说话,看看我们新媳妇了。”

都是过来人,苏婉如有多累大家都知道,所以打趣了几句,就都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全福人和两人道:“这床呢,至少要压上一个时辰。”

“好。”苏婉如点着头,全福人出去关了门。

苏婉如就立刻倒在沈湛身上,指着自己的脑袋,“不行了,我脖子都折了。”

“再给我看一眼。”沈湛托着她的头撑着她的身体,上下打量着,满意的道:“我媳妇儿,果然是天底下最漂亮的。”

苏婉如皱了皱鼻子,道:“那当然,你要是觉得我不好看,那你得多憋屈。”

他帮她拆了凤冠,苏婉如脱了嫁衣,舒服的伸了个腰,捂着肚子道:“我又饿又渴,你把桌子上的点心和茶给我拿来。”

她呼噜呼噜的连着吃了两块点心喝了两碗茶,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你早上吃东西没有?”

“我吃了。”沈湛看着她,给她擦了擦嘴角,发现擦不掉,索性扑上来抱着她一顿亲,苏婉如搂着他的脖子,支支吾吾的道:“侯侯爷,要把持住啊,现在天还没有黑呢。”

“谁说我把持不住。”沈湛咳嗽了一声,正襟危坐,“坐怀不乱也是可以的。”

苏婉如哈哈大笑,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哈欠,“你一会儿少喝点酒啊,别醉醺醺的回来,我会嫌弃你的。”

“嗯。”沈湛道:“我少喝点。”

两人轻声细语的说着话,沈湛心不在焉,时不时看看天色,谁说中午成亲的,这就应该晚上。

直接就能洞房了。

时间很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有人喊他去前面敬酒,他才放了苏婉如,低声道:“你先洗澡,好好补觉,等我晚上回来。”

说着,就大步出去了。

苏婉如眨眨眼,忽然有种待在羔羊的感觉。

“夫人。”芷兰和雪兰进来,笑着道:“奴婢伺候您梳洗?”

苏婉如点头,洗了脸换了一件新作的天蓝色褙子,坐在桌边吃了一碗饭,又不能出去,索性就爬床上睡觉去了。

昨晚几乎没睡,人紧张后突然松弛下来,几乎是沾着枕头就睡。

天黑的时候才醒过来,芷兰笑着道:“前面正热闹的,奴婢看少爷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那就再等等。”苏婉如睡的舒服,起来接着吃晚饭,坐在桌边拨算盘,就听到门哗啦一下推开,一阵冷风进来,随即沈湛大步进了门,又反身关好,鬼鬼祟祟的。

“怎么了?”苏婉如朝外头看了看,“你走错房间了?”

沈湛身上略有酒气,一下子扑过来抱着她一顿亲,笑着放开她小声道:“嘘,把灯熄了,我偷偷回来的。”

“你!”苏婉如道:“你丢人不丢人,不能等会儿嘛。”

沈湛开始剥她衣服,中衣落下来,便就是大红的肚兜,一截雪似的香肩点缀着红色,让他眸光沉沉,他抱着人就压床上去了,哼哧哼哧的道:“等不及了!”

苏婉如怒道:“沈湛,我又跑不掉。”

“我等了这么多年。”沈湛亲着她的肩头,低声道:“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

苏婉如咯咯笑了起来,缩在被子里,沈湛压了上来

“你你轻点啊。”她低声道:“要是疼,我就咬你。”

沈湛点头,“咬,使劲咬。”

“不要脸”苏婉如说着一顿,又惊叫一声,“你疼,疼,疼!”

沈湛抚着她的后背,安静趴在她的颈窝处,好一会儿苏婉如觉得不对,道:“我没事了,你”

“婉婉,我终于娶到你了。”沈湛抬头,闻着她的眉眼,嘴唇,有咸咸的泪水落在她的唇瓣上

她的沈湛啊,就是笨!

笨死了。

188 家人

今夜的成都府,似乎每一处都沾染了喜庆,萧山一早贴了告示,说要摆三日的流水席,只要是成都府的百姓,只要你愿意,就可以去天福楼吃饭,两层楼同开十六桌,一桌可坐十人,两瓶酒十个菜一盅汤

成都府的界面上难有乞丐,所以,初六从早上到夜里,来的都是成都府的百姓,有的人来已经吃过了,只是为了讨一口酒喝。

他们不能都去萧府,那么在天福楼喝杯酒,也就等于喝上了萧少爷的喜酒。

全城同喜,热闹非凡。

此刻已是过了饭点,有九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其中一人拉着另外站着的人,“还差一个人就能开席了,快来坐,下一席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我就不吃了,我就等着你们开席讨杯酒喝。”那人摆着手,“我可是吃过来的,再吃,我也吃不下了,明天再来吃。”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那你就坐着喝酒,一杯哪够,多喝几杯才行。”

“我不吃饭,怎么能占位子,一会儿有没吃饭的来了,我岂不是耽误人家了。”

众人逗趣解闷,笑声充斥着整个酒楼,小厮穿堂吆喝上楼跑菜,大冬天跑的一身汗。

“这位先生。”忽然门口出现一位男子,他穿着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容貌俊美,因为太过消瘦,而透着一种弱不禁风的美,让大家看着一愣,顿时方才侯一人开桌的那些人,招手喊着他,“先生来吃喜酒的吧?快来,快来,就等您开席了。”

他们语速很快,口音也不好懂,那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道:“好!”

他声音有点沙哑,和他出众的相貌不大相符,大家也没有多想,总归是被人的私事,就算好奇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那人坐下来,桌子上的人就朝小厮吆喝着,“人齐了,开席喽!”

“来喽!”小厮在后堂应了,顿时,七八个小厮托着托盘鱼贯出来,一边上一边跑菜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佳偶天成”

一道道喜庆的菜名,精致的菜肴让大家喜笑颜开,桌子上的一位年纪略大点的长辈动了筷子,喊道:“喝酒。”

众人举杯,这才发现最后来的那位年轻人没有动,老者就招呼他,“小伙子,喝酒啊,是喜酒呢!”

“嗯,喝酒。”那人端了酒盅和大家碰了碰,一口饮尽了杯中酒,酒是烈酒,好像刀子似的一路剐了下去,他又提壶斟了一杯喝完,他旁边的人看着他,就压着他的杯子,道:“年轻人,这酒烈,你喝了两杯至少要吃半碗菜,否则明天这肚子啊,受不了。”

“好。”那人点了点头,随手去夹面前的“佳偶天成”,是一对烤乳鸽交颈在盘子里,他筷子伸过去却停住了,旁边的人哈哈一笑,道:“这筷子可扯不开,我帮你。”

他抓了乳鸽撕开放在那人碗里,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冲着对方笑了笑。

众人推杯换盏,喝的热闹起来,等再回神时,发现那个年轻人已经不在了,他筷子是干净的,碗里的鸽子还在,但他面前的酒壶却已经空了。

“这年轻人,喝这么多明天肯定是要醉的。”那位长辈摇了摇头,又道:“不过,人活着就是要彻彻底底的醉一回,只有醉的难受了,以后才知道喝多了不舒服。”

大家哈哈大笑,有人道:“有人就喜欢这醉酒后的感觉,所以天天买醉。”

“也是,人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有人喜欢醉,有人就克制不喝酒。不一样哦”

虽近亥时,街面上依旧人来人往,满城贴着喜字,进了城就好像掉进了红色的被褥里,放眼看去,一片喜庆。

那人慢慢走着,天青色的直裰上不知何时弄脏了一块,像是方才吃饭时被人蹭的,这一块污随着他走动,显眼的很,有路过的人看他摇摇摆摆,步履蹒跚的样子,不由喊住他,道:“这天冷,你喝醉就早点回去吧。”

那人冲对方笑笑,笑容特别的好看,虚虚幻幻的有种不真实的美。

对方看的呆了一下,摇了摇头走了。

走了很久,他在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坐下来,隔着一道墙里面好像很热闹,像在办喜事,他就靠着墙抬头看着天,成都府的天比燕京要清透很多,这时节燕京有了风沙,鲜少能看到这么一弯明月。

那么高,那么清冷

那人似乎真的很冷,打了个哆嗦抱着手臂滑动着就躺在了路上,眼睛正对着对面围墙下的一个鼠洞,黑漆漆的,有两只小眼睛探头探脑的,在分辨他是活物还是死物。

“死的。”那人道:“有的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不过,能死在这里也行啊。”

对面的老鼠似乎听到他在说话,吓的滋溜缩了回去。

“连你也怕我吗。”那人嘀咕着,混混沌沌的,“是该怕的。”

这一天沈湛起的比平时晚了一刻钟,他起床洗漱出了房门,提着刀站在院子里,只觉得空气清新,而他神清气爽。

“少爷。”芷兰端茶过来,沈湛结果喝了一盅,交代道:“她还在睡,你别去吵她。”

芷兰应是,结果空茶盅退了下去。

沈湛去了校场,苏季不在萧山也不在,只有闵望在等着他,见他过来便跟了上来,低声回道:“爷,周先生托人带了口信来,说明日就能到。”

“嗯,等明天到了再单独请他吃酒。”沈湛动了动胳膊,闵望又道:“昨晚他在院外躺了半夜,下半夜似乎酒醒了,就起来走了。不过,人还在城里,您看要不要去看看?”

“等会儿我和婉婉说,看她怎么定。”沈湛道:“不必特意跟着他。”

沈湛练了一半,就收了刀往回走,闵望奇怪的道:“爷,您今天不练了?”

“嗯。喊她起来吃饭。”说着就走了。

闵望愕然。

沈湛到院子里时,苏婉如已经由芷兰在梳头了,见他回来便懒洋洋的道:“怎么回来这么早,快去洗洗,我们去正院用早膳。”

“怎么不多睡会儿。”他走过去,看到苏婉如正在往眼下压粉,她转头过来看他,嘟着嘴道:“今天要上祠堂,还要认亲嘛,等认了亲我再回来补觉。”

沈湛摸了摸她的脸,有些懊悔昨晚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