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凝眉道:“殿下近日可在外面吃过饭?”

“殿下才从宗人府出来。”林先生道:“你的意思是,殿下的毒不是今天中的,而是在宗人府里就中毒了?”

这话太医可不敢说,宗人府现在由吴忠君管的,“这也不好说,在不清楚是什么毒的情况下,只能猜测。”

“是他。”赵胥抓住了林先生的手,“是那个宋小哥,一定是他。”

林先生也觉得有可能,“那属下立刻去将人抓来审问。”

人去了宗人府,吴忠君一听这情况,立刻就让人护着宋桥,冷笑道:“四殿下说在宗人府中毒的,为何在宗人府里没事,一回家就毒发了,我倒要问问,这是什么毒这般厉害,还能控制毒发的时间。”

“回去告诉你们殿下,这事不要赖在我们头上,我们也不是软柿子,随便你们怎么拿捏。”吴忠君怒道。

他没在宗人府里弄死赵胥是为赵之昂面子,否则,就凭他一门心思想要抢赵治庭储君之位,他就能毒死他千百遍。

现在还有脸来这里要人,没有证据,莫说宋桥,就是看门的婆子,他都不可能让对方带走。

四皇子府的人吃了个闭门羹,只好回去报信,林先生听着面就变了变,匆匆回房和赵胥道:“殿下,此事怕是我们想的复杂了,那个宋桥的主子应该就是国舅爷!”

十几个太医在隔壁翻了半天的书,却一点进展都没有。赵胥这断时间,神智时而清醒,时而混乱,

“皇后?”赵胥撑坐起来,复又噗通倒下来,“大意了,我只盯着老五和苏氏,却忘了她!”

是啊,宗人府是吴忠君管的,他以为吴忠君和皇后没有胆子在宗人府里杀他,可现在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

“不对啊”赵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一下子混沌起来,他断断续续的道:“她不仁,我便不义。去将老五请来!”

这皇位,我就是拱老五上去,也决不能让赵治庭那个驴蛋蠢货坐上去。

赵胥抚着胸口喘着气。

过了一会儿赵峻赶来,吃惊的看着他,脱口喊道:“四哥!”他虽高兴可也更加吃惊。

刚才他和陈淑妃还在讨论赵胥,怎么才一天的时间,人就沉成这样了。

太奇怪了。

“老五!”赵胥从这赵峻招了招手,低声道:“你过来,我有事和你说。”

赵峻走过去半座在床头,赵胥压着是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了几个字,虽说的不清楚,可赵峻已经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道:“四哥,你确定?”

“我确定。”赵胥道:“此事我不说,是因为外敌未除。现在我已然活不成了,便将此事告诉你,四哥在天上看着你,祝你龙腾九天,一统天下!”

“四哥。”赵峻握住了赵胥了手,眉头紧锁,“你你不会有事的。”

赵胥一笑,血从嘴角溢出来,“你我就不用这些虚情客套了。”他将手抽出来,“不过,就算是对手也分亲疏,你和他相比,我更希望你好。”

赵峻是相信赵胥的,如果此刻他们换个位置,他也会将自己知道的事告诉赵胥。

“四哥,你好走。”赵峻道。

赵胥呵呵的笑,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发出的声音极其诡异,林先生请了四皇子妃和几个孩子过来,赵胥却是一眼都没有看,头一歪断了气。

“父亲,夫君”房间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一迭声的喊着,谁也想不到,早上还春风满面从宗人府出来的四皇子,回到家里不过几个时辰就咽气了。

赵峻来到隔壁,几个太医垂头丧气的坐着,他问道:“到底是什么毒?”

“还不清楚,但我们细细查过,殿下中午吃的饭菜都没有问题,因为这些饭菜皇妃和几个小公子都吃过,只有酒!”太医又道:“但酒我们也查过并无问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殿下中的毒本没有事,但因为殿下回来后喝了酒,是这个酒让殿下毒发了。”

早就中毒了?那就真的是在宗人府了?

皇后和吴忠君!

好恶毒的心思啊。

赵峻浑身发寒。

宋桥在路边的驴肉铺子下了一大海碗的面条,慢慢吃着,隔壁桌子吃饭的人议论着,小声道:“四殿下也够倒霉的,人才出来,就丢了性命,早知道还不如一直待在宗人府里,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谁说不是呢。”两人说着,一阵惋惜。

宋桥西里呼噜的吃完一大碗的面条,热的一头的汗,钱在桌子上,提着东西出门,冷风一吹他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公主说让他留在京城,他心里急的不得了,一只以来他的愿望就是跟着苏季去报仇,现在机会来了,他却只能留在京城。

可是,就在刚才,他忽然觉得很荣耀,他凭一己之力,杀了赵胥,还嫁祸给了吴忠君和皇后。

只待时机,天下人就会知道。

到时候,赵家自己就乱了。

公主说的对,他要做的事,比他们的都重要!

宋桥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一定要早点来,我在燕京等着和你们汇合。”

燕京这边除了暗中对赵之昂杀沈湛,以及沈湛要谋乱的事持着保留意见外,因为离的远所以很平静,但这平静只是表面的,沈湛一路由各地百姓接力护送到达徐州的事瞒不住的。

大家都知道,也都暗暗庆幸。

忠臣良将还活着,是天下人的福气啊!

“这样下去,镇南侯就算不反也得反了。”有人叹着道:“这天下啊,又要乱喽。”

“中都那边早就乱了。”有人低声道:“义军都将凤阳和扬州拿下了,镇南侯就在徐州,离的那么近,说不定”

两人说着,皆是面大变。

“大事,大事。”有人冲进了妙事才茶馆里,吩咐守门的小厮将门关好,铺子里喝茶听书的人都看着他,张铁嘴道:“什么大事,快说。”

那人喘着气道:“镇南侯在徐州反了!”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张铁嘴道:“这么逼着,他就算不反也得反啊,谁不想好好活着。他都没活路走了,不拼一把怎么行。”

众人哗然,有人怒道:“朝中那些人都是奸臣,逼的忠臣良将无路可走,不得不骑兵造反,可恶!”

“那侯爷怎么反的,他的兵可是就在西北了啊。”张铁嘴问道。

就凭镇南侯将兵留在西北,就足以证明,他对圣上忠心耿耿。

“是跟着凤阳的义军,那支义军叫叫什么来着?”来人敲着脑袋,“打了个江山和百姓比,百姓重的口号,还创了个教派,叫什么来着”

“满江红!”张铁嘴道。

那人点头,“还有一首曲子,是头人创作的。”低低的唱了起来,“君不正,则朝不正。朝正不正,则国不正。国不正则民苦。春无种,夏无荫,秋无收,冬无所归。赋税裹身寒人心,戚戚然”

众人听着一时悲悯感同身受,这年头做什么事都难,铺子才开便要交税,田里庄稼还没种,就已知道秋天的税又涨了一成。

百姓没什么要求,只要有地方住,有一口饭吃,他们是不可能反抗的。

凤阳能起义军,也是因为圣上截流,导致洪流溃堤淹没了一个城。

这等事,换做任何做,都会被千夫所指,背上万世骂名。

“谁在唱歌。”忽然门外有人一脚踹开了门,喝道:“刚才谁在唱歌。”

是禁军,张铁嘴大笑一声,道:“军爷,是小人在唱歌,小人刚才在唱敕勒川呢!”

禁军扫了他一眼,没有深究,喝道:“都给我老实点,要是闹出了事,休要怪我刀不长眼。”说着便走了。

茶馆里安静了一会儿,张铁嘴问道:“这么说,侯爷和满江红教一起反了?”

“是!”那人道:“满江红的头目姓苏,很有可能和后宋有什么关系,也是个有本事讲义气的人,他说要带着百姓过好日子。过真正的好日子。”

众人没有说话,这事成不成不好说,毕竟大周也不是纸糊的,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德庆侯亲自去了。”有人推门进来,指着外头道:“德庆侯亲自出征去徐州了。”

众人愕然。

“这战,真要打起来了。”

205 回家

“镇南侯!”

“镇南侯!”人山人海,队形杂乱,但口号却极其的响亮。

沈湛站在三张桌子堆叠起来的台子上,他一身墨袍神情严肃,不像是在这寒酸简陋的环境,领着一群人都不会杀的百姓,而是像在指挥千军万马,气势凌然。

“在下沈湛!”沈湛拱手,道:“从今日开始这世上就没有镇南侯了,只有即将和你们同生共死的兄弟,沈湛!”

场面一静,随即欢呼起来,有人喊道:“同生共死,同生共死。”

“我和苏先生,今天在这里歃血为盟,从今日开始我二人发誓,一定会带着大家过好日子,让大家有田种,有饭吃。”沈湛道:“愿意跟着我们的,就留下来,不愿意的随时都可以走。”

“但,只要你今日留下,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兄弟,就是家人。我们互相信任,互相帮扶,但决不允许背叛。”沈湛道:“背叛者天地不容,杀无赦。”

“背叛者,杀无赦。”下面的脖缠红绸的义军没有一人离开,齐声高呼。

他们这么多人,就站在徐州城门口的空地上,桌子靠着城墙,守城的官兵敢反抗的已经死了,不敢反抗的则被关在牢中,城中的富人勋贵,老实的就接着过日子,不老实的就拉街上砍了。

一个根都不会给留。

这是苏季立的规矩,但好在并没有人不遵守,因为前面经过那么多年的战乱,大家对眼前和即将发生的事太熟悉了,也完全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怎么处理。

“现在。”苏季接了话,道:“大家都去吃饭,想吃多少吃多少。”

众人欢呼应是,井然有序的往城墙的另外一边而去。

他们在城墙根扎了草棚,说了和城中百姓互相不干扰。

“我有话和你说。”苏季和沈湛两人从桌子上跳下来,苏季边走边道:“我觉得先将婉婉和八月送去平江府,你觉得可好。”

沈湛颔首,道:“我没有,但却没法给她做决定,你直接问她吧。”

“我要是能说的通,就不来找你了。”苏季白了沈湛一眼,“你稍后和她说,再有一日我的人就能全部到了,我们要在德庆侯到来前,将沿江一带全部拿到。”

“我试试吧。”说着话,两人到城门边的客栈里,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孩子正趴在桌子边吃饭,一头一脸的饭米粒,手里还抓着一把往嘴里塞,苏婉如和萧山还有朱珣就跟没看见一样,自己吃自己的。

看着儿子,沈湛看着顿时黑脸。

“怎么吃成这样?”苏季忍不住失笑,苏婉如道:“他要自己吃的,弄脏了一会儿再换洗,不碍事的。”

苏季点点头,道:“自己吃也好,省的跟在后面喂饭,累的很。”

“不是有围兜吗?”沈湛盯着儿子,一脸的嫌弃,“水冷,下午我去买个婆子来,跟着你收拾打扫。”

天气冷了,他们又没有带服侍的丫头婆子,所以八月所有的事,都是苏婉如在做。

“也好。”苏婉如点着头道:“挑个能干的婆子啊。”

沈湛点头,苏婉如凝眉道:“你这也太娇了,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你带个婆子像什么样子。”

“我把婆子藏起来。”苏婉如掩面而笑,转头问八月,“八月,你说是不是啊。”

八月点着头,抓了一手的饭一回头啪的一声糊在了老子的脸上,大家一愣,就看到沈湛半边脸都是白米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见大家八月以为做的对,就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兔崽子。”沈湛磨牙,盯着儿子想一口吃了这孩子,真是跟他不合拍,一来就抢了他媳妇不说,还特别的粘人。

萧山拉着沈湛咳嗽了一声,“八月吃饱了是吧,祖父带你去洗脸啊。”

就一提溜,将八月抱着跑了。

沈湛有火没处撒,瞪了苏婉如一眼。

“八哥。”朱珣笑着道:“我觉得八月喜欢我都比喜欢你多。”

他很得意,八月一口一个叔,就喜欢跟在他后面颠颠的跑。

“你带回去。”沈湛吃了一口饭,睨着他道:“从今天开始,晚上让八月跟着你睡。”

朱珣不反对,点着头道:“行啊,我带八月睡觉。”

苏季就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湛,敲了敲桌子,道:“吃饭,下午我们商量一下明天出行的路线。”

中午,苏婉如带着八月睡觉,母子两人在床上滚着,八月趴在苏婉如的胸口,她道:“娘给你读书听?”

八月点着头。

苏婉如就找了本带插图的话本出来,让八月躺着她靠在床头给他读书,八月听着听着就坐了起来,探着小脑子往书上看,嘴巴凑过来咬着书角。

“你肚子饿了吗?”苏婉如将书从他嘴里拽出来,“中午没吃饱?”

八月点着头,盯着书一副很饿的样子。

苏婉如掩面,将儿子押着躺下来,“好了,咱们不读了,你快带你睡觉!”

八月睡觉很快,只要没东西吸引他的注意力,他一会儿就能睡着了。

沈湛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八月正窝在被子里睡的甜甜的,苏婉如则靠在床头打着盹儿,脑袋一点一点的,他扯了被子盖在她身上,苏婉如就醒了。

“商量好了?”苏婉如坐起来,看着沈湛,“怎么说的,是先去庐州还是直往应天?”

沈湛将她抱起来,拢坐在自己腿上,回道:“先去庐州,明日一早出发。”又道:“你带着八月留在这里?”

“没事。”苏婉如道:“事情到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若是我们输了,你觉得八月还能活的成?”

苏婉如说着顿了顿,又道:“我们都在一起,一路走过每一个州府。我相信,我们都不会有危险。”

“好。”沈湛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听你的。”

苏婉如轻声笑着,道:“我和我哥的身份,等打到燕京的时候再公布,以免现在就挑开了,天下百姓没有了荣耀感,还很有可能会生出逆反来,反而不好。”

“就先以你和满江红义军的名义。”苏婉如笑着道。

沈湛颔首,正要说话,卢成在外面隔着门道:“夫人,苏二爷请您去一趟,说林二爷来了。”

“是表哥。”苏婉如眼睛一亮,道:“我出去见表哥,你先看一会儿八月,也正好歇一会儿。”

沈湛嘴角抖了抖,还是点了头。

苏婉如高兴的开门出去,落了沈湛坐在床沿,刚要起身,八月一个咕哝就醒了过来,眼睛睁的大大的,好奇的看着他。

“接着睡觉啊。”沈湛道。

八月冲着他一笑,一咕噜爬起来,“爹。”他扑在沈湛的身上,“玩。”

“玩什么?”沈湛问道。

八月小手一抬,指了指桌上的奇巧板,沈湛就起身将奇巧板拿过来给他,八月一股脑的倒出来,在凹凸不平的被子上拼板子,又塞了两块给沈湛,喊着,“爹,爹。”

“这什么东西。”沈湛拼了两块,顿时没了耐心,八月见他不陪,也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沈湛起身开门,往外面看了看,一个人都没有,他想了想又关门回来,和八月大眼瞪小眼。

八月看他这样子,顿时小嘴一瘪就哭了起来。

“哭什么。”沈湛头都大了,“收了!”

八月吓了一跳,哭的更凶。

“行了,行了,我带你玩别的去。”沈湛将他提溜起来,胡乱的穿了鞋出去,外面是个院子,前两日下了雪,避阴的地方雪还堆的高高的,他想了想,道:“堆雪球?”

八月就不哭了,和沈湛蹲在雪堆前,沈湛也不动就看着儿子趴在雪堆上抠,雪冻的硬的很,根本抠不动。

“爹。”八月跑过来,牵着沈湛的手往那边拖,沈湛试了试也觉得不成,心头一动,就将儿子抱着往垒着的雪堆上一放,滑溜溜的,八月骨碌碌的从斜坡滑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疼的他眼睛一瞪,好半天没声音。

“疼?”沈湛道:“疼也忍着,不准哭。”

八月却咧嘴一笑,麻溜的爬起来,自己往雪堆上爬,沈湛松了口气,将他放上去,八月一滑又坐在地上。

“爹,玩!”八月咯咯的笑着。

沈湛就站在一边,八月掉下来他就提上去,如此重复,八月玩的不亦乐乎。

前厅里,苏婉如和苏季见到了林二爷,他比苏季大一岁,表字正平,几年前出事时,他刚成亲不久,后来他出门求学,躲过一劫,但新婚妻子却

林正平和林二夫人生的很像,但性子却是天差地别。

林氏家风严谨,但林正平性子却很跳脱,向来不按规矩行事,随性而为。

不过出事后,他收敛了很多,也一门心思的跟着先生读书,几年不见,苏婉如几乎要认不出眼前的人。

“表哥怎么蓄起了胡子?”苏婉如盯着林正平的胡须,长长的是时下流行的美冉,但显得有些老气了,一点都不像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婉婉不觉得表哥这般,多了一分仙风道骨?”林正平道。

苏婉如摇头,“表哥这样,看上去像是流氓改行做了道士。”

“婉婉比以前调皮多了。”林正平摇头,和苏季道:“是成亲后,沈湛对她太过宠爱的缘故?”

苏季失笑,道:“她一向如此,是你不知道罢了。”

“看来婉婉善伪装。”林正平哈哈一笑,左右看看,“八月呢,我可是一直听闻,还未曾见过呢。”

苏婉如回道:“在后院睡觉,等他醒了,让他来拜见您。”

“也好。”林正平说着,微顿又道:“我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们,是打算直下庐州,还是先去应天?”

苏季回道:“先去庐州。”

庐州禁军比应天要多,打起来庐州更又难度一些。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林正平道:“我有位同窗,如今是知州门下的师爷,颇得东家的信任,我去见他一见,说不定能有一些收获。”

苏季凝眉,“他不知你是徐州林氏的人?”

“不知。”林正平道:“这样,明日一早我来找寻你们,我们一起去庐州。”

苏季颔首。

正说着话,就听到后院传来八月的笑声,苏婉如一笑,道:“应该是醒了,表哥可要去看看?”

“好。”三个人就一起去了后院,才进院门,就看到父子俩人,八月哈哈笑着从雪堆上跐溜滑下来,沈湛负手立在一边,只要八月滑下来,他就将他提起来留在上面。

不知道滑了多少次,雪堆硬生生被磨出了一道深沟。

“怎么这么玩。”苏婉如吓了一跳,忙跑过去,“你怎么不给他将棉袄穿上的,这穿着单衣呢。”

八月睡觉穿着单衣,出门来也是穿着单衣,有的人根本没想起来给他穿棉袄。

“不冷。”沈湛道:“你看看,一头的汗。”

八月抱着苏婉如的脖子咯咯的笑,苏婉如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凉飕飕的手:“冷不冷啊?”

“冷。”八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