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庭,你来看看这是什么。”赵之昂将手里的一封奏疏交给了赵峻,由赵峻转交给赵治庭,“你仔细看看,再来告诉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治庭神色莫测,看了一眼赵峻接过了奏疏,越看脸色越沉越黑,他惊的倒退了几步,震惊的盯着胡琼月。

胡琼月心头突突的跳。

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只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无辜了…否则,只要知道她的身份,她活成活不成理当别论,但是决计是做不了赵治庭的侧妃了。

胡琼月将手拢在袖子里,面上看着一派平静,可交握在一起的手,却是仅仅攥着,生生掐出了血痕。

“祖父!”赵治庭噗通一声跪下来,“孙儿…孙儿不知道啊。”

赵之昂道:“你不知道…”他说着,转眸看着胡琼月,“胡氏,朕问你,你和后宋是何关系,和户隽是什么关系,和苏正行什么关系,说!”

胡琼月抬头,只听到耳边咚的一声响,像是什么倒塌了,眼前灰蒙蒙的烟尘四起。

“我…”胡琼月噎了一下,赵之昂指了赵治庭掉在地上的奏疏,“你自己看看。”

胡琼月不敢去看,攥着拳头跪在原地。

“你说话啊。”赵治庭脸色铁青,回头盯着她,“你告诉祖父,这奏疏上说的事都是莫须有的,都是假的,你快说啊。”

胡琼月又看着赵治庭,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赵之昂,回道:“是!我本名户琼月,我的母亲乃苏正行的亲妹妹,我亦是青月郡主。”

赵治庭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喃喃的道:“你…你骗我。”

“倒是干脆。”赵之昂似笑非笑道:“好一个青月郡主。你和苏婉如一个在外,一个在内,是打算来找朕报灭门之仇的吗。”

胡琼月立刻摇头,“圣上,您是天子,是天命所定,妾身没有半点不服。更何况,您于我而言不但没有仇,还有恩啊。”

“嗯?”赵之昂失笑,问道:“什么恩?”

胡琼月膝行了几步,道:“我在后宋根本没有地位,虽是郡主,却是连猪狗不如。所以,当年您一统天下,最高兴的是妾身啊。”

“后宋无能,苏正行根本不配做君主,这天下注定是您的,您是众望所归。”

“至于妾身和殿下,真的只是巧合。妾身钦慕天下才情人品才倾心于他,和他是谁根本没有关系。更何况…”她看着赵治庭,满目神情,“妾身但年和殿下相爱时,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圣上明鉴啊。”

“明鉴,朕是要明鉴。”赵之昂不是赵治庭,要听她的儿女情长,“你只要告诉朕,你留在治庭身边,到底什么目的。”

胡琼月摇着头,“妾身只是因为爱殿下,才想和他长相厮守,别的想法一概没有啊。”

“治庭。”赵之昂道:“你说,如何处理。”

胡琼月眼睛一亮,看着赵治庭,满目的期待。

赵治庭看也不看他,跪在地上磕头,回道:“祖父,孙儿不知道,一切全凭您做主。”

“殿下!”胡琼月大喊一声。

赵治庭回头看着她,难道:“胡氏…不对,户氏,你骗我至此,你还想让我怎么样。后宋的郡主,你的身份可真够高的啊,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殿下。我的身份就这么重要吗。”胡琼月膝行去他身边,想要抓他的手,可被赵治庭甩开,她只得去抓着他的衣袖,“我们之间的感情,难道越不过这一点并不存在的仇恨,和无关紧要的身份障碍吗。”

“无关紧要?”赵治庭道:“什么是无关紧要?你骗我也是无关紧要?这么多年,你瞒的我死死的,一点没有和我说,你害的我差点身败名裂,差点…”差点被圣上怀疑。

“殿下。”胡琼月还要再说,赵治庭一把将她推开,猛然站了起来,道:“祖父,这个女人,任由您处置。”

赵之昂满意的点点头,道:“治庭果然长大了,分的清私情公义,不错。”

“孙儿惭愧。”赵治庭道。

赵峻在一边听着,心头冷笑一声,忽然开口问道:“父皇,既然她是后宋的郡主,那太子的毒…”

御书房中一静,赵之昂方才将这件事忘了,经由赵峻一提,顿时脸色如冰,沉了下来。

赵治庭也是一抖,抬头震惊的看着赵峻。

“太子的死是中毒。前几日那个老嬷嬷就是说是胡氏所为。当时胡氏口口声声说她没有理由,如今她的身份,难道不是最好的理由吗。”赵峻道。

赵之昂猛一拍桌子,喝道:“胡氏,毒、可是你所为。”

胡琼月面色煞白,摇着头否认,“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只是想要个家啊,圣上。”

“司三葆。”赵之昂大怒道:“好好审这个贱人,把你东厂所有的法子,都给她尝尝。”

司三葆进了门,拱手应是去带胡琼月。

“不要。”胡琼月浑身冰凉,摇着头,“圣上,圣上您听我解释,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和后宋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之昂抓了茶盅就朝她丢来,砰的一声砸在了她的头上,“你还想骗到什么时候,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你一个后宋的郡主,居然坑蒙拐骗到朕的跟前来了。”赵之昂气的发抖,“居然…居然毒害朕的太子,你居然…”他气的抚着胸口,半天喘不过来气。

“祖父。”赵治庭要去扶,胡琼月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喊道:“殿下,殿下你快帮我求求情,殿下,你不看我的面,也要想想风儿啊,他还小没有娘。”

“风儿,风儿快到娘这里来。”胡琼月声嘶力竭的喊道。

赵郁风在内殿里哭了起来,想要跑出来,可被杜公公和一个小內侍拦住了,低低的劝哄声传来。

“你闭嘴。”赵治庭将胡琼月推开,“你还想骗我吗,你当我是傻子吗?”

胡琼月泪眼朦胧,“殿下,你记得吗,我曾问过你,若有一天我也和苏婉如一样是公主,你会不会和沈湛一样,无条件的信任和包容,你说你会的。你答应我的。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

“苏婉如?沈湛?”赵治庭冷笑,“司三葆,还愣着做什么,将这个后宋的逆贼抓起来。”

司三葆应是,喊了羽林卫进来,拖着胡琼月就走。

胡琼月呆呆的看着赵治庭,愣住。

原来他当初说的话,都是可以随时收回的…不会的,不是的,她还没做皇后,她还没让苏婉如跪在她脚边给她磕头呢。

“殿下,风儿!”胡琼月反应过来,拼命的喊着,可并没有人搭理他,一路过去,以前对她俯首叩礼的人,此时此刻都木然的站在路边看着她的笑话,指指点点,慢慢憎恶。

就因为她的身份吗?

可苏婉如呢,苏婉如还是苏正行的女儿呢,为什么没有人憎恶她。

“胡氏。”司三葆咳嗽一声,道:“安静点,还有点体面。”

胡琼月一怔看着司三葆,嗤笑道:“司公公也在笑话我吗。”

“不敢。”司三葆道:“只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提醒您一句。”

胡琼月点头,“多谢了。”她冷笑了笑,没有再喊再闹,而是看着司三葆,问道:“你和苏婉如也有情分吧?你说,要是现在是她,她会怎么做?”

苏婉如会怎么做?她会用更阴毒的手段害了赵之昂吧?或者挟持了赵治庭?胡琼月心头冷笑,到底…她还是不如苏婉如手段毒。

“不会。”司三葆回道:“苏氏的话…她不会将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胡琼月一愣,她看着司三葆冷声质问道:“你的意思,苏婉如不会嫁给赵治庭?不可能,她还不是为了利用沈湛,而嫁给他了。”

“她和我没有区别!”胡琼月道。

司三葆低声道:“奶娘什么样子奴婢不知道,苏氏为人嘛…就算她是利用沈湛,那沈湛也是甘心被她利用,为她赴汤蹈火,这亦是手段啊。”

沈湛又不傻,可是人家乐意被利用,司三葆笑了笑看着胡琼月。

胡琼月一瞬间面若死灰,无言看着司三葆。

东厂阴冷,牢狱用的不算多,可这几年也死过几个人,阴森森的,胡琼月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到这里来,牢门一开她被推了进去,她以为被被关在里面,却不料,几个內侍进来,直接将她往铁架子上一挂,手脚捆住半吊着。

双腿张开,以一种极其屈辱的姿势吊在铁架子上。

“放我下来,你们好大的胆子!”胡琼月气红了眼睛,大怒喝道:“你们这阉人,放我下来。”

司三葆坐下来,小田公公给他倒了茶,笑眯眯的道:“公公,这位娘娘终于进来了啊。”

“嗯,她也逍遥够久的了。”司三葆不耐烦听胡琼月喊,打了个眼色,已给內侍上去就是一巴掌,喝道:“到这里来了,你当你是谁,再喊一声吵着我们耳朵,就立刻拔了你的舌头。”

胡琼月长这么大,除了苏婉如打过她以外,没有人动过她,她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司三葆,咬牙道:“司三葆,你不得好死。”

“死的事谁知道呢。”司三葆靠在椅子上看着她,小田公公一笑,道:“公公,奴婢觉得她和苏姑姑不大像啊,苏姑姑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姐妹间差这么多呢。”

“你闭嘴。”胡琼月道:“整个贱人有什么好,她和你做了什么肮脏事了,你说她好。”

小天公公呸了一声,道:“她有什么好,她也坑了我们呢。不过呢,人分好赖,就你这样的,我们还瞧不上呢。”说着冷笑一声,“您省省力气吧,一会儿我们用刑您还不知能受几回。要不,现在招了,指不定还能死的体面一些。”

胡琼月摇着铁架子嘎嘎的响着,恨不得一头将这些人五马分尸。

苏婉如陪着儿子在门口捏泥巴玩儿,看着八月一头一脸的泥点子,她噗嗤一笑,用手又抹了儿子一脸,道:“花脸猫。”

“娘。”八月嘟着嘴,“你看天上飞的什么鸟,我怎么不认识。”

苏婉如嗯了一声,抬头看着天,“哪有鸟啊,娘怎么…”她的话没有说话,就感觉脸上一凉,八月沾了泥巴的小手糊了她一脸,她惊了一跳坐在了地上。

“哈哈,娘也是花脸猫。”八月笑的趴在地上。

苏婉如瞪眼,居然着了儿子的道了,她气道:“相公,你儿子欺负我!”

“我爹不在。”八月咯咯的笑,得意的扭着屁股,“娘是花脸猫,娘是花脸猫!”

苏婉如气的将八月扑倒在地上,一把搂住她,糊他的脸,道:“小兔崽子,敢欺负你娘,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哈哈。”八月笑的摇着头,“梅叔叔,快来救我。”

梅予站在门口抱臂笑着,无奈的道:“我可救不了你,你娘厉害着呢。”

“娘啊,娘啊…”八月挤了挤眼睛,母子两人一边打架一边爬起来,八月忽然哎呀一声,喊道:“我的眼睛…”

苏婉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弄着泥巴了。”

“嗯嗯,是的。”八月点着头,苏婉如回头喊梅予,“你快来看看。”

梅予紧张的过去,道:“别动,我抱你去洗洗眼睛。”他一蹲下来,八月就扑了过来,“娘,快来。”

母子两人,糊了梅予一身的泥巴。

“可真是…”梅予道:“太坏了你们。”他坐在地上喘着气,看着面前看不清脸的母子两个,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失笑。

“公主。”梅予索性坐在地上,看着苏婉如道:“燕京来信了,说郡主被抓了。”

苏婉如扬眉点了点头,道:“好啊。”她摸了摸八月的头,喃喃的道:“可要慢慢死,好歹让我这个姐姐在她死前能见她一面才是啊。”

多可怜,她这个姐姐也得送她一程才行。

梅予噗嗤一笑,侧耳听了听声音,道:“听,是不是哭声,从哪里传来的?”

“好像是城外。”苏婉如凝眉道:“城外怎么会有哭声?”

今天没了哈,明天见!么么哒。预告一下,我可能没几天就要完结了,具体几天我也不知道,找个合适的节点。我来问问编辑,现在一般文完结都是怎么更新的。

以前我都是一章五万,后来变成两万。现在不知道咋弄了。你们知道不知道别的作者都是怎么完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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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将计

数百人的哭声,震天动地,让听者心头寒凉悲恸。

“儿啊。”城门上,有老妇人在喊,声嘶力竭,“娘不期望你大富大贵,娘只想让你堂堂正正的活着,顶天立地,死后能有脸去见祖宗。”

“爹爹。”小孩子的声音,稚气未脱,“爹爹,我好想你啊。”

“夫君!”女子的声音,透着期盼和思念,“夫君,你快回来吧,难道要与我们隔城相见,成为仇敌吗。夫君!”

一声声的传来,引得后宋军中响起低低切切的哭声,不敢乱动可心却跑到了城内。

“娘!”不知道是谁回了一声,“娘,儿子还活着,儿子没死!”

沈湛放了笔,从军帐中出来,周奉迎过来低声回道:“侯爷,是对面的人将咱们这边将士的家人找来了,他们这是打算用亲情来瓦解我们军心啊。”

沈湛微微颔首,站在篱笆墙内看着对面,两地相隔不到千步,听的不算真切,看了一刻又转眸往自己军中去看,就看到篱笆墙边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眼巴巴的看着对面。

似乎想要去,却又不敢。

“侯爷,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啊。”周奉低声道:“对面虽只找了五六十人的家属,可那六万人感同身受,都在偷偷抹眼泪呢。”

本就是俘虏而来,虽也曾跟过沈湛,但毕竟局势有异,想让大家一条心,这是很难做到的。

“无妨!”沈湛道:“告诉他们,谁想过去就过去,这里不强留任何人。”

周奉一怔,担忧的道:“要是”人过去了就是兵力啊,不是他们的人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就不能留,“要不,谁过去半道上就射杀了?”

沈湛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没事。婉婉说路都是人选的,脚在他们身上,他们有这个支配权。”

周奉想了想这句话,顿了一刻跟着沈湛重新进军营,“那属下去告诉大家?”

“去吧。”沈湛道:“谁要走,这个月的军饷提前发,让他们带过去跟着家人好好团圆。”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仁慈了,周奉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有说。

对面城楼上,孔江拿过千里眼对着这边看,笑了笑,道:“有效果,对面的篱笆墙站了那么多人,这一喊对面八万人就有八万条心了。”

“这打仗心不在一处,还打个屁啊。”孔江放了千里眼,和城楼上的家属道:“接着喊,将你家儿子,男人,父亲喊回来了,老子赏五两银子一个人。”

“谢谢军爷。”那些妇人孩子也不懂,一听无两银子就更加卖力的喊了起来,爹,儿子的不停的吆喝着。

难受是真的难受,思念也是真的,所以喊出来的感情并没有作假。

忽然,有人喊道:“大人,您快看。”

孔江一转头,就看到有人翻过了篱笆墙,一步三回头的往这边来,不停的回头看着,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的。

“认出没有,是谁家的。”孔江眼睛一亮,随即有个女人兴奋的道:“是我男人,是我男人。”

孔江道:“喊!”

“孩子她爹。”那女人挥着手,跳着喊道:“我在这里,我和儿子都在这里。”

男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和孩子,迫不及待的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去看,身后是后宋的军营,昔日同生共死的手足,他再走几步,就会变成敌人,下一次见面,大家就要刀兵相见不死不休了。

“对不住。”男人行了礼,掉头就冲着泽州城里跑,身后有人喊道:“叛徒,杀了那个叛徒。”

嗡嗡的闹腾起来,忽然有人打断话头,回道:“他媳妇孩子都在城楼上,谁他妈是叛徒,他不是。”

“我我也过去。”随即有人喊道:“我我也去。”

紧接着又有两个人爬出了篱笆院,朝着那边跑,裘戎举起弓拉开,正要射箭,却被周奉一把拦住,道:“侯爷说让他们过去。”

“先生。”裘戎道:“这个头不能开,否则就如开闸的水,收不回了。”

周奉点头,“我也是这么劝侯爷的,但是侯爷说人心不在留不住,就随他们的意。”

裘戎收了弓箭,气的摔在地上,怒道:“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真不得一箭穿心钉在墙上晒成肉干。”

“他们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人。”周奉道:“现在过去,也是情理之中。”

裘戎气的踢了一脚篱笆,怒道:“我去找八哥。”说着转身就走,周奉摇了摇头跟在后面去找沈湛。

对面,孔江很高兴,喊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城门吱吱嘎嘎开了一条缝,跑过来的三个人钻了进去,城内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孔江很高兴,喝道:“继续喊,要将咱们的兄弟都喊过来。”

“要让沈湛自取灭亡。”孔江兴奋的来回走,下了城楼,拍了拍回来的三个人的肩膀,道:“好兄弟,你们被逼无奈我们理解,现在回来了,大家依旧是兄弟。”

那三个人跪地行礼,道:“多谢将军收留,我们兄弟一定肝脑涂地,为大周效力。”

“好。”孔江哈哈大笑,道:“来人,一人赏五两银子,给一天的假。”

三个人磕头,城楼上的家属下来,三家人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孔江回自己的房间,铺纸写奏疏,将今天的情况悉数禀奏赵之昂,信三日后送到燕京,赵之昂看后心情好了很多,哈哈笑着和杜公公道:“不是自己人就不是自己人,还想用老子的兵打老子,他沈湛算个什么东西。”

“圣上英明。”杜公公笑着道:“有您坐镇,后宋军支撑不了多久。”

赵之昂微微颔首,正要说话,水公公在门外露了个脸,赵之昂道:“鬼鬼祟祟做什么,有什么事进来说。”

“是。”水公公进来,行了礼,道:“太孙殿下在殿外候着求见。”

赵之昂脸一沉,怒道:“让他滚,老子现在不想见他,这个蠢货。”

“是。”水公公忙垂头应是出了门来,抱歉的和赵治庭道:“殿下圣上他正忙着,要不,您明儿再来?”

赵治庭当然听到了赵治庭的那个滚字,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垮着肩膀回走,迎面便碰到了赵峻,两人互相见了礼,赵峻道:“今日可有空,去我府中喝一杯?”

“五叔,近日无心吃酒,改日我做东请五叔。”赵治庭说着,拱了拱手,绕开赵峻走了。

赵峻颔首,回头看着对方的背影,眼底划过得意。

蠢货!和你老子一样蠢。

赵治庭往凤梧宫去,门口守着的女官见着他,尴尬的道:“殿下,娘娘说了,这几日让您在家里好好歇着,也不要常来宫里走动,她身子好不用时时来请安。”

这就是不想见到他了,赵治庭不甘心的朝殿内看了一眼,喊道:“祖母!”

“娘娘。”刘嬷嬷给皇后捏着肩膀,低声劝道:“殿下心里也难过,要不,您见见他?一家人,说开了就行了。”

皇后摆手,“让他自己想几天,否则他一辈子都没长进。”说着想起了赵标,“可怜我儿,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了。”

刘嬷嬷听着叹了口气,喃喃的道:“太孙殿下也是,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偏偏他迷住了。害的太子殿下唉”

“所以我生气,纵然他也是我骨肉,可我心里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皇后气的摔了茶盅,道:“当初让他不要这个女人,他偏偏不听,不撞南墙不回头,现在好了,娶了个仇人祸害,害死了自己老子,这个蠢货。”

刘嬷嬷也无话可说,朝外头看了看,赵治庭已经走了。

回了太子府,太子妃病倒在床上,他换了衣衫进了卧室,太子妃见他进来,就翻身朝里面睡着,赵治庭喊了一声,“母亲。”

“你不要喊我。”太子妃道:“你让我冷静几天,免得我见着你,会说出恶毒的话来。”

赵治庭也生气,“你们一个两个,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要是知道她的身份,我怎么可能娶她。我也是无辜的。”

“你无辜的话你父亲怎么办,你让他九泉之下情何以堪。”太子妃坐起来,哭着道:“你这个不孝子,你害死了你父亲。”

赵治庭双眸血红,气的道:“我没有,您不能这么说我,我也不想。”

“就是你害了你父亲。”太子妃憋着一口气,没头没脑的打着赵治庭,“你这个孽障,孽障!”

赵治庭痛苦的推开太子妃,甩袖就走,“是,是我的错,我去死行了吧。”说着就负气出了门,在街面上走了一圈,发现无处可去,便一转头去了醉春楼。

里面的老鸨自然是认得他的,一见到他就扑了过来,“赵公子,今儿可是来找昭儿姑娘,是喝酒还是听曲儿,过夜是也是可以的。”

“喝酒。”赵治庭说着上了楼,那位昭儿姑娘已经迎在了楼梯口,笑盈盈的上前来行了礼,道:“赵公子。”

赵治庭打量着对方,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嘴角两个酒窝,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娇蛮的劲儿,他看着就有种熟悉感,欢喜的很,“走,陪我喝酒去。”

“奴家今儿不喝酒。”昭儿姑娘道:“奴家的花还没绣好呢,要不,您喝酒我在一边陪着您?”

绣花?赵治庭眉梢微扬,点头道:“好,你绣花。”说着就进了房里,丫头摆好了酒菜,他自斟自饮,昭儿姑娘就坐在靠窗的绣架前绣花,垂着头两条麻花辫垂着肩膀上,黑黝黝的,时不时抬头冲着他一笑,他心头顿时酥了一半。

“公子喜欢我吗。”昭儿姑娘问道:“我是不是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