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何氏说过,可能迎年月里送聘礼,婚期定在来年

春上。又说她几回让她在家做针线,她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便气的不理她,只找了针线娘子来做。

不过她没闲逛多久,便被春杏呛了回来,说她不心疼

爹娘,自己的事自己不操心等等。

李薇只好灰溜溜的回家,自此乖乖的缩在家里,帮着

何氏准备自己的嫁妆。这日,赵昱森休沐,难得的清闲,

和春桃一家四口来李家。

李薇看见他,自然又动了打探的心思,便拿着何文轩

早先来的信做话头,“大姐夫,往前儿你是不是要升官了

?”

赵昱森摇头,“梨花哪里听来的话?”

李薇不能说是因为小舅舅给他来了信,只说,“大姐

夫将宜阳治理得这般好,我猜是快升官了。”

赵昱森倒不怎么避讳,笑道,“小舅舅这几次来信,

是与我提点了现如今的局势,旁的倒没提。”

李薇附和着说了一通小舅舅和她娘一样,爱操心的话

。便不再追问,转去逗四喜玩乐。

因李薇这个家中最小也是最受宠的小妹即将成亲,春

桃几个自然都是要表自己的心意,一个个当做嫁女儿一般

,打点准备的比何氏还细致,大到家具小到各种摆件衣衫

头面鞋袜子,一箱一箱往何氏家里送。

周濂和春柳最早说了要送李薇千工床,这个谁也不许

跟他们争。何氏推不过。十月中旬,贺永年从安吉回来,

到家中稍坐,她便又唠叨起来。贺永年便笑着道,“三姐

成亲时,我也送了床的,梨花收三姐一张床也不为过,况

且现下,三姐夫的生意可是红火得很。”

何氏气笑了,骂他,“你倒是不客气!”

李薇在一旁坏心思的想着,他和周濂现下是“一起嫖

过娼,一起分过赃”的铁哥们交情,跟他会客气才怪呢。

贺永年自打望远县回来后,又回到安吉忙了约有月余

。这次回来,也是因为贺府大少爷成亲,不过,他倒说那

边的生意也上了道了,有大山和柱子盯着,有周濂帮衬着

,他便不用再过去了,留下来准备成亲事宜。

李薇对自己的亲事到没有多上心,只是一直想抽空问

问贺永年这大少奶奶的详细情况,无奈他忙得很,那日来

也只是与何氏说了几句话,便匆匆的走了。

还好春杏一向消息灵通,将打听来的消息陆陆续续说

给她听,贺大少的这门亲事是大夫人的娘家嫂子牵的线儿

,女方是安吉边上一个县城里小有名声的富户,主做木材

生意,家中有两兄长,两姐妹,她行三,现年十八岁。

说起家风来,春杏撇嘴,“外人的话信不得。她便是

个好的,与你也有直接利益冲突。你只管防着她。”

听这话像是申家的家风还算不错。

不过即使这样,李薇也极认同春杏的话,嫁入贺府,

她的目标很明确,直白通俗的说,便是与那一府人为敌,

她没有笨到要凭表象去相信谁。不过还是希望这位贺大少

奶奶不要象现在贺家人那般的恶毒。

春杏看她一副磋磨沉思的摸样,一巴掌拍过去,“年

哥的事让他自己去办,你别掺和!”

李薇一笑,反问春杏,“若是睿哥有这样的事儿,四

姐会不掺合吗?”一直以来,因为鞭长莫及,因为财势不

对等,她没有办法帮他,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她怎么能置

身事外?

春杏顿了下,半晌,“行了,我知道你的心思,自己

要多小心。”

李薇点点头,自打亲事做定,她确实在没人的时候,

思量着将来到那府生活的情形,种种困境种种应对都想了

个遍儿。

她不是真正实事不知的少女,她说过要帮他的便一定

会要帮他。

和春杏一样担心的,还有何氏与另几个姐姐,准备嫁

妆的间隙也多多少少要与李薇唠叨两句,她每次都笑眯眯

的听着,若是她们太过忧心,便反过来安慰,碰到姐姐们

出主意的时候,她便兴致颇高的参与其中。

十月底,贺府大少爷成亲的日子到了,对于有人肯嫁

给这样一个人,李薇甚是好奇。这位贺府大少爷早先是一

门心思想娶前任知县钱大人的女儿。忙活了一两年,确实

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后来越来越大,只顾吃喝玩乐,正事

儿不做。贺萧病好后,很拘着他学做两年生意,现在似是

略好了些,不过之前的恶习确实变本加厉,以至于当地略

有些门户的人家不愿与之结亲,而那小门小户想盘附贺府

的,大夫人却看不上。

亲事一拖便拖到如今。

这样也好,李薇暗自微笑,但从贺永凌与贺永年两人

的身份立场来看,她与这位申氏定然也是对立的。她嫁来

的越晚,对自己越有好处。如果是敌人的话,根基浅更好

对付些。

在爹娘姐姐们为她的亲事忙活的时候,李薇除了给自

己做心理建设外,对三个丫头的教育也不敢马虎,尤其是

麦穗麦芽两个,将来到了贺府她们可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可以不太机警,不太通透,但一定要忠心。

这个李薇在不动声色中慢慢的传达给这三人,偶尔会

“无心的”讲一个她小时候被激怒发火的故事,以证明自

己也是可以“心狠手辣”的。

第189章 梨花大婚(一)

春杏成亲那会儿,因李薇一通呛,将李王氏和老二家的臊个没脸,一众人气哼哼的走了。原先趁着何氏回家堡梨花姥娘的档口儿,李海歆也在自家住了几天,在李王氏老两口面前尽尽孝道,也贴了些钱儿给他们。这才略缓过劲儿来。

梨花成亲,何氏早先与李海歆商议不定期不请老家那些人,省得来了又要生一场闲气,李海歆也是同意的。可是随着日子的临近,他心里又泛起嘀咕来,也倒不全是为了礼节,而是因为最后一次嫁女儿,又是最疼家的小女儿,若没有本家长辈到场,在他看来,终究是亏了自家女儿了。便又与何氏商量着要不要请他们来,反正这样的大事儿即便再加上虎子,也不过剩下最后两回了。

何氏思量半晌,叹息,“你想叫他们来便叫吧。”说着想到什么,便又道,“咱们是最后一回嫁女儿。不若把早先帮过咱们的人家都请到,虽然这么些年,年节礼没少过,到底是见得少了,趁着这回嫁女儿,请她们来,一来是还人情,二来他们脸上也体面。”

李海歆听了也是心中一动。不过,他又有些担心,“大娘娘来,三娘娘能不请?”

何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她若有那脸来,便来吧。

李海歆想了半晌,便道,“我去送信儿便说好,孩子家家的都别带。反正听年哥得意思,成亲极有可能定在二月初二这个吉日,那会儿旭哥几个都不太忙,办完了亲事儿,就安排送人走。”

何氏摆手,“行,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拿主意吧。”说着起身去了后院,到李薇房间,又跟李薇唠叨一遍儿。

李薇便安慰何氏,“娘,我爹就这样了,多少年的老思想还能改的过来?再说,红白喜事之类的,一向是这样的规矩,来就来吧!”

又逗何氏笑,“娘,你看咱们日子现在过得多好。他们来了叫他们气的眼珠子都冒出来,后悔当年没对你好些!”

何氏拍她的手,“要说我呀,早年是起过这个心思,把日子过得红火让他们眼气。可现在,也没那个心了。只想着过去那些个糟心事儿,也怪没意思的。”

两人说了些闲话,又商量着请大山娘和柱子娘也来凑凑热闹。说完这个又说陪嫁,何氏一定要将她整治的荒地全部都做了陪嫁,李薇想想,只要了一半儿,不过是为了有个名正言顺照料的名头。至于所得,她想给谁就给谁,自己的陪嫁旁人也说不着。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已进了迎年月里,腊月初十贺府来下了聘礼,并将迎亲敲定在二月初二。现在算看起来虽有近两个月的时间,实则,再往前十天便入了年界,直到出了正月,才能忙活正事儿。这么一算,时间倒显得紧恰。

李海歆在腊月十五回老家送年货,趁机将这边的安排与李王氏等说说,回来他只说应下了,旁的倒没说。

二月初二,李家张灯结彩,一片吉庆热闹。围观热闹的人将李家大门外的巷子围得水泄不通。李家与贺家的联姻,在这宜阳县城之中,份量是足够重的。

李薇天不大亮便起身,沐浴上妆梳头,直直折腾了近两个时辰,这才算略安定下来。春桃几个围坐着,与她闲话。李薇极力压制着心中那酸酸的感觉,强扯出一抹笑固在脸上。

至于几个姐姐还有后来的大山娘几个都说了些什么,她几乎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整个人混混沌沌的,不知过多久,外面鞭炮骤然响起来,紧接着似有乐声传来,虎子匆匆跑进来,大叫,“五姐,五姐夫来接了。”

李薇不知怎的,看见他跑的红扑扑的脸,眼圈突然就红了。泪水顿时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春杏赶忙取了帕子替她擦眼泪,责怪道,“你是嫁到千里之外么?有什么好哭的?再说虎子也八岁了,什么事不懂,要你瞎操心!”

虎子初时被李薇吓了一跳,听春杏这么一说,才明白过来,赶忙上前一怕胸脯,“五姐,你放心,家里有我呢,我保管把爹娘照看好!”

李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任春杏擦了眼泪,才笑着拍虎子的头,“好,五姐放心!”

柱子娘抹了一下眼角催着,“闲话莫说,快些吧,可别误了吉时!”

春兰替她补了两下粉,又嗔怪的瞪她两眼。李薇低头强笑一下,将满心的爹娘幼弟的心思舍去。外面催新娘上轿的乐声一浪高过一浪,鞭炮更是震耳欲聋的响,喜娘搀扶着李薇跨出她的西厢闺房。

拜别爹娘,虎子牵着她的手将她送到花轿前,李薇转身朝着家门方向行礼谢爹娘。

何氏与李海歆遥遥看着,两人立时红了眼圈。

贺永年被赵昱森吴旭周濂几个围着打趣儿,这会儿都一齐停了下来看着。李薇遥空拜了三拜,才上了花轿。

赵昱森盯着已放了帘的花轿,好一会儿,才拍贺永年,“你的事儿,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周濂也拍他另一只肩膀,笑道,“今儿你大喜,我不多说了,改日细说。”说着朝另外几人挑眉,“走吧,我们去送嫁,待会儿酒桌上见!”

武睿则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这回我得报仇。”

吴旭最后道,“好好照顾梨花。”

贺永年郑重点头,想几个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喜乐猛然响起,随着喜娘的一声吆喝,花轿启动。李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要将堵在胸口那闷闷的一团,吐个干干净净。又深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

花轿颠簸了许久,终于停下来了。贺府到了。

李薇将脊背挺直,坐在轿子里,等了半晌也不见人来掀轿帘子,心里正纳闷,就觉得眼前的光线猛地一亮,虽说隔着盖头看不见人,但是还是知道这是轿帘被掀起了,忙一招喜娘之前告诉的,正襟危坐着不动,而不能像往常那样,抬手让人扶着下轿。

只听外面锣鼓喧天,爆竹放的震耳欲聋,旁边有人在说着吉利话,可是根本就听不清在说什么。紧接着有人塞过来一条红绸的一端让她握着,这才被人扶着下了轿。

贺永年一身大红新郎服,丰神玉朗身姿挺拔,他唇角含笑,手持大红绸,目不斜视的踏着红毯向贺府大门走去。他走得很慢,皂色新靴恰好在李薇的视线之内,她的目不追逐着那双靴子,任由它带着自己一步步走向另一片全新的天地。

“抬脚迈门槛,婚后没有坎”进得正门,接下来是过马鞍。“举步过马鞍,平平又安安”最后则是火盆。“新娘跨火盆,日子红火福满门。”

随着一声声吉祥话,跨过各样事物,最后才算来到大厅前。“新娘进厅堂,来年抱个小二郎。”

接下来便是一阵晕头转向的跪拜。随着喜娘一声唱喝,“礼成,送入洞房!”李薇才微舒了口气。这两眼一抹黑的成亲仪式总算是完了。

这会儿家具已经全部摆进了新房,但是架子和柜门里全都只有金银馃子的荷包压柜,并无别的物件,金银首饰、古董摆设、四季衣衫、铺盖用物等等全都还是保持着嫁妆抬来的摸样摆在院中,供女眷来客观瞧。

从一抬抬的嫁妆中穿过,总算是进了新房,李薇被安置坐在婚床上,片刻安静过后,喜娘的声音响起,“新郎官儿挑盖头。”

贺永年在这期间,便一直在打量着一身大红绸衫的小女子。结果扎着红绸的秤杆儿,上前两步,将秤杆缓缓伸向那大红盖头,李薇看着这杆儿伸来,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虽然她看不见,单凭感觉,这屋内定有其他人在。虽然这些人不管她什么事儿,却还是悄悄将袖中的小手抓了又抓。

下一刻,眼前猛然大亮,盖头已被贺永年挑起,李薇条件反射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双眼,不觉眼睛弯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喜服的映衬,此刻他脸上有一种别样的身彩,光华流转,眉目清朗。

有人轻咳一声,李薇收回视线,扫过屋内,七八个人中,倒有一半是熟面孔。剩下的几人她不认得,暂时也没打算去探究。礼貌性弯了弯嘴角。

之后又是一堆的繁文缛节,男女各剪下一缕头发,分别缠在一起捻成两缕发辫,用红线扎起放入一对百年好合的荷包内,分别系在贺永年和李薇的腰间。又再次剪下贺永年的一缕长发,取下李薇鬓边的珠花,由身旁的喜娘手巧地将长发绕在珠花上,挽做了一个同心结,让贺永年和李薇一起拿着掷到床下。

“长发结同心,携手到白头。”

最后取出一双用丝线挽着同心结相连的酒杯,两人各执一只,喜娘在其中各注大半杯酒,然后互饮。再将酒杯交还给喜娘,由喜娘丢在床下,以看破吉凶。那喜娘都是十分有经验的,手中暗暗调整了杯子的正反,然后控制力道,基本是等于放在了床下,果然是一个仰,一个覆,便起身道喜,说乃是大吉之兆。

一应礼节全部完毕。

贺永年想细细打量李薇,便有人说胡,“福哥儿,来瞧瞧这个新婶子。”

李薇循声望去,一个身穿绯红衣衫的妇人怀中抱着个二三岁的男娃儿,正笑吟吟的向这边望着,李薇不认得她,贺永年在一旁道,“这个是大伯父家的大堂嫂。”

李薇欠身见礼,并叫麦穗将见面礼给福儿。大堂嫂连忙让福儿向她道谢。李薇笑着摆手说不用。

这时一直与贺瑶立在一起的年轻妇人,上前道,“我也来认认弟妹。”

李薇也忙带礼,顺势在她脸上扫过,眉目五官不甚清晰,第一印象也无甚特别之处。正这时,贺大夫人与冯夫人相携而来,贺永年起身见礼,冯夫人则一连摆手,“莫多礼,莫多礼。”

贺大夫人则说,“前面已开了宴,你大伯父和父亲的故旧好友都来了,你先去招呼客人。”说着顿了顿,才道,“赵大人一行人也到了。在前面等你呢。”

贺永年点头,拍拍李薇的肩头,安抚一笑,冯夫人立

时向屋内众人道,“席面已摆好,请各位入席吧!新娘子有时候瞧呢。”

众人笑闹着打趣儿几句,便都去了。李薇起身,让丫头给两人看座倒茶。冯夫人仍是不客气的抢在贺大夫人前头,摆手,“你且坐吧。你自己尚且是初到,哪里能这般熟呢。”

贺大夫人身后的两个丫头,赶忙上前,倒茶摆果盘儿。

李薇又向冯夫人行了一礼,心头是由衷的感激她。若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在中间张罗,面儿上有些事情还真不太好办呢。再怎么有仇要报有帐要算,今儿这一遭总要体面的揭过去。

冯夫人也不是故意要给贺大夫人难堪,这实在是两府之间的事儿太过复杂,她即早些慎伸了头,自然从中间周旋到底。所以待李薇行了礼之后,她又笑着说了些大夫人如何为亲事操劳的话。

李薇只是笑着点头。她只知道明儿早上敬茶时才会与贺大夫人正式见面儿,没成想这会儿就来了,改口的称呼在胸中盘横了许久,终是叫不出口。

好在冯夫人说了两句闲话,大夫人又说她带来的人手少,青苗太小不顶用,等忙过今日给她配几个丫头云云,两人便又去了。

麦穗走到外间,挑帘张望,回身进里间,低声道,“小姐,外面没人了。”

李薇闻言挺直的脊梁一松,麦芽儿立刻上前替她揉肩头,麦穗将喜盘中的点心挑拣出来一些,又沏了新茶,“小姐先填填肚子吧。”

李薇摆手,她一向是心中有事,便不觉得饿。起身在房间转悠着,一边与麦穗两人说闲话。她们二人昨儿便过来守房,这会便急切的将她们打探到不多的讯息说给李薇听。

第190章 梨花成亲(二)

李薇陪嫁来的人不多,除了原先的三个丫头,何氏又将自己身边的桂香、荷香给了她,另外春桃也将孙氏母子的雇佣关系也转到了自己名下,跟着过来了。

此时孙氏带着那两个在外面照看嫁妆等。麦穗和麦芽儿在里面跟李薇说了昨日在贺府的遭遇。比如贺瑶的两个丫头言语上的刮刺,管事儿的婆子晚上只给了薄褥子,后来还是小福子过来知道了这事儿,悄悄的使人拿了厚被褥子来等等。 f

李薇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道,“嗯,我知道了。”贺瑶与自已不对盘已久,只放丫头在这里,她不起点什么心思,那便不是她了。

按说昨儿这事儿,自己是完全绝对占了理的,日后这种很绝对的事儿,总是不太好遇,就这么放过了有点可惜。再想想自己总是初来,长短不在一日之争,徐徐图之吧。

便笑着和两个丫头道,“辛苦你们了,去歇着吧!”

麦芽儿走上前悄悄说道,“五小姐,其实昨儿我们两个心里头,是想过跟她们吵一吵,闹一闹的。这事儿可大可小,成亲在即,这么亏着亲家的守房人,这事儿说到哪里都是她们的没理。不过,因小姐不在跟前儿,也没个人示下,总怕做得太过鲁莽,倒送了把柄在旁人手上。”

这倒与自己想的一样,赞赏的点头,“麦芽儿考虑得周全…旁的事儿先不说了,过了这几日再细细说,打些水来我洗洗脸,也歪一会儿。”

李薇这一歪,一下歪到华灯初下,仍未醒来。几个丫头眼看天色愈来愈晚,急得直搓手,个个引颈望着院门处。

李薇实则中间已醒过一回,一是因为太困,二来是晚上究竟怎么过,她还真是头痛,只好鸵鸟般的又睡了过去。原本以为是睡不着,不成想,没过多久,便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院门外终于有了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麦芽儿立时急了起来,“是五姑爷回来了!”

“那怎么办?去叫醒小姐?”

“以我看,咱们不管了,只管将五姑爷迎进来…”麦穗的话还没说完,院门口已闪进几个人影,当中一人大红衣衫,在红灯笼的映射下,格外醒目。

“将院门儿上了。”贺永年前脚踏进院内,便向小福子吩咐道。

跟在身后的柱子立时叫起来,“喂,年哥儿,你怎么能这样!闹新房可是古礼…”

柱子还未叫完,身后吴旭和周濂已一人一只胳膊,将他拉住,拖到院儿外,小福子趁机关了院门儿。

柱子挣脱二人,悻悻的道,“今儿就不该请你们来!”

周濂扫过灯笼高挂的青砖院墙,回头淡笑,“柱子,你皮又有点痒了!”

柱子受惊似的,往外躲了躲,连连摆手,“好,好,好,我怕了你还不成!”又看吴旭和武睿两个,嘟哝了一句什么“不闹新房跟着来干嘛”之类的。又换了笑脸儿,转向周濂,“周大哥,咱们换个地方再去接着喝?”

周濂点头,“好,今儿我们也陪他醉一回。”

吴旭看看天色,“好吧,我使人回家跟你二姐说一声。” 

武睿眉头皱了一会儿,似是在掂量去不去,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另外几人都打趣儿他,被春杏管死了。

院外几人的笑声飘过高墙,传到院内,贺永年也跟着轻笑。转向福子二人道,“再去厨房弄些吃的来。” 

麦穗几个早立在廊子下头,听见便赶忙迎上两步,见了礼,才道,“姑爷,奴婢也跟着去吧,也认认路!”

贺永年含笑点头,麦穗匆匆跑了。剩下麦芽儿几个,大眼瞪小眼,这会儿才似是明白过来。

贺永年一脚踏上台阶,扫过紧闭的门儿和几个脸上挂着强笑的丫头,“你们小姐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