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布置得也极简,仅有的几样必须的家具,也只是普通的木料,红漆面也不甚新,可见这些是他初到安吉置下的,这么几年大约是一直没换过。李薇叹了一声,笑道,“这屋子看起来,真太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没钱的呢。你省什么?”

贺永年亲自打了水来,让她梳洗,一边笑道,“不过是临时住而已。现在你来了,自是要好好收拾收拾。”

李薇心头一阵内疚心疼,忙点头,“好这事儿便交给我了,我保管把这里布置得温馨雅致”

贺永年含笑不语,对他而言,日后有她相伴的日子都是温暖的,无所谓家具摆设富贵贫穷。

进城时快午时,一番收拾过后,已到午时末刻,老于头从外面叫了饭食送到后院,李薇因一路劳顿,倒也不太饿,略用了两口,便要去休息。

贺永年出去到前院吩咐了那两个小厮去给大山和周濂送信儿,便也回了屋。李薇正在解外衫,见他进来,一愣,“你不去看看铺子和酒楼如何?大山和另外两个管事儿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一言未完贺永年已抱起她,略带些委屈的道,“已叫人去知会他们了,傍晚时来家里会面儿。我也赶了几天的路,有些累了”

李薇默了下,伸手去扯他没剩下多少肉的脸颊,赔笑道,“是我疏忽了,夫君妾身给你赔礼,请上床休息吧。”

贺永年看她婉转娇笑眼神明亮,目光暗了下来,李薇觉察到,忙去推他,嗔他,“累死了,小歇一会儿,我要好好熟悉咱们的新家”

贺永年偏头望了下窗外,略带不满的盯了她一会儿,才低低应了声,“好。”

李薇又默了,欲求不满的模样,脸色好象点臭臭的,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这院子连个丫头都没,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突然找他有事儿…小心的上了床,刚要在离他稍远的地方躺上,被斜里伸出的一只胳膊抱住,霸道的拉到他怀中,在她头顶嘟哝,“睡了”

李薇悄悄的吐了下舌头,乖乖的窝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儿,倦意涌上,身后的人也没什么动静,她才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大约已是半下午的光景儿。旁边的人已不在了,侧耳听听动静,外面也一片静寂。只有远处偶尔从外面飘来的一声声小商贩们叫卖的声音。

知道他不会把自己丢在家里一个人出去,李薇也不急,躺在床上醒了会儿神,这才慢悠悠的坐起来。

卧室之内比之外面更简,只有一床一桌一椅,另有一只红漆她木衣柜靠墙立着。孤伶伶的,让她很是心疼。

翻身下床,穿好衣衫到了外间儿。挑帘出去,外面阳光明媚温暖。她眯着眼睛刚瞧了一会儿,贺永年从倒坐的书房里挑帘出来,含笑立在廊子下头。

这院子有一好,便是四面廊子环绕,即便是雨天,在院中绕上一大圈儿,仍能衣衫不湿。

李薇沿着廊子向他走过去,“你在书房做什么?”

贺永年笑了下,“看帐本。大山刚送来的。”

李薇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大山了,笑着,“怎么不留他?”

贺永年将她迎到书房之内,去倒茶,一边道,“晚饭来家里吃呢。还有三姐夫”

李薇接来了茶杯,不坐椅子,顺势依坐在他怀里,笑道,“呀,可要我亲自下厨做饭?”

贺永年摇头,“不用,让酒楼送了饭食过来便好。”

李薇呵呵的笑将起来,虽然她这个新任女主人对能自在家招待客人很是热衷,但是她确实要考虑目前的客观情况。以她这么些年没怎么下厨房做过饭的手艺,想必真的不太能入口。

放了茶杯,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猛的咬了一口,笑道,“嗯,那我给你们熬制醒酒汤”前世今生,才有这么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她心中此时满是欢喜。

贺永年大掌一伸,将她欲逃离的头,重新兜了回来,双唇重重压了上去,揽在腰间的手臂沾染着隐忍的渴望紧紧收起。最近这些日子,事件频发,这般放松的心境实在是难得,可,李薇喘息间,眼见撇过窗外的光亮,忙用手推了推他。

贺永年略带不满的停了下,已攀伏在她胸前的手,微微用力捏了下,嘟哝,“你要折磨死我…”

李薇大囧,忙去拨他的手,趁机往外挣身子,逃离他灼热的某处,又很无辜的笑,“谁让你挑的时间不合时宜”

贺永年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喝端起杯子将那半杯早已放凉的茶一饮而尽。李薇满头黑线,至于么…

※※※※※※※※※※※※※※※

傍晚时分,大山和周濂秋生三个一起到家中,他们前脚到,后脚已有自家酒楼里的伙计送来宴面,众人见了面,自是要热热闹闹的叙些家里如何的话儿。

李薇虽然对这几个人亲近也不陌生,到底他们是男子,真要说到闲话儿上,也没什么可多说的。指挥着两个小厮安排好席面,自己倒去了正房。四处查看一番,找出笔墨来,列计划要添置的家具。

前面几人说得热闹,她写也起劲儿,不过不觉,初更的梆子声已传来。进城时贺永年提及过,安吉州初更…后宵禁,这与宜阳又是有些微的差异。

她放了笔,探头往外面看了看,厅房门口已有人影在门口晃动,想必这几人也是要走了。

她赶忙出来送客,周濂几个都笑她太客气,又笑她成了亲后,倒是一副小主母的派头。

贺永年已面颊微红,脚步踉跄,酒气微熏,李薇不禁嗔他,“三姐夫几个是天天见的,你用得着这么兴奋么?”

贺永年微笑不语,横在心中的两块大石现在终于落了地。一块是与贺府这么年的纠缠终于有了了结,那金世城已托人将从贺永年那里诓骗的银两托人捎了回来,除了当时说好的两成抽成之外,共余下白银二万两,并五千盐引。而另一块大石却是关于何文轩的,那边儿情况复杂,他能全身而退,实在万幸之事只是这以退为进,以退自保的手段,对于不了解内情的家人而言,或许一时难以接受。不过,在那样的境况下,能退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薇扶着他进了屋,上了门儿,拧了帕子给他擦脸宽衣,贺永年嘴角含笑,看她在昏黄灯影里忙碌着。

李薇抬头看见他脸上的笑,不禁也好笑,“与三姐夫几个说了什么事儿,这般高兴?”一边替他脱了鞋子,将洗脚盆端到他跟前儿,刚要蹲下替他洗,贺永年一把拉住她,“我自己来。梨花累么?”

李薇摇头笑着,“不累,你看我刚才写的,这是咱们家里要添置的家具,还有一些过日子用的小物件儿,明儿你若没事,就陪我去街上走走,把物件添置齐全了。对了,这院子你赁了多久?咱们是不是要重新再添置院子?这院子倒是极好的,只是将来爹娘和虎子还有姐姐们谁来住,房间少了些…”

李薇拿了纸在贺永年眼前晃着,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小计划。贺永年已洗了脚,顺手抄起她的小脚丫,扒去袜子,按到水盆之中。乍然凉意,让李薇住了嘴儿,低头看看已蹲到自己面前的人,踢着小脚微微挣扎,“谁让你替我洗来着。手快拿开,哈哈哈哈…贺永年,你…找死”

脚心传来阵阵痒意让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一向是最怕痒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儿,伏倒在床上,嫩白的双脚将盆中的水踢洒了一地。

好容易挣脱脚上的大手,李薇将手中的纸往床头桌上一放,向立在床边双眸含笑的人扑了过去,要挠他痒痒。

贺永年微微抵抗了两下便由着她闹,不时反击一下,便能让她笑得气息不接,清脆欢快畅意的笑声让他双眸也染上一层温暖,而这温暖,随着两人滚作一团时,衣衫裂开的缝隙而悄悄的变作火热。

李薇正玩闹的高兴,突然某人不配合了,抬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冒火的双眸,那里面有不掩饰的渴望,心头一热,那些强行压制的情绪,突然迸裂开来,迎着他的炙热的双眸,送上自己的双唇,在微凉而略带酒意的唇上辗转着,丁香小舌若有若无的**着。

“唔…”身子骤然失重,让她发出一声轻呼,继而温柔火热的唇舌重重袭来反击,将她的双唇堵上,一阵如火般的激烈深吻之后,贺永年在她耳边喘息着,“梨花…”

热流顺着耳蜗而下,激起心中阵阵涟漪,烛光透过青色的帐子,愈显昏暗,黑暗给她壮了不少胆色,小手往下探,轻捏他的挺立,趴在他耳边轻笑,“有人不乖哦…”

贺永年轻吸了口气,被她撩得再也按捺不住,反手将她压在身下,微带着酒香的气息,让李薇脑子昏沉沉的,任他褪下身上最后的遮蔽。微黄的烛光之下,贺永年撑在她上方沙哑着声音,“梨花,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薇羞得要往被子里钻,被他一把捞住,细腻的肌肤触感让他本已被酒激得兴奋的神经更加敏感。强忍着难耐的欲望,视线扫过她布满红晕的脸颊,修长白皙的粉颈,胸前饱满地挺立的红莓,平坦小腹之上小巧圆润肚脐忽起忽落,双腿紧紧地并拢交错,看着她带着七分坦然三分羞涩的模样…

李薇从半开半闭的缝隙中,看到他这一副痴迷的模样,心中涌上浓浓的满足感,缓缓张开眼睛,对上他的双眸,小手缓缓落到他的衣襟带子上,慢慢将带子抽开,看他润白胸堂展现在自己面前,手势不停,顺势又勾开腰上的带子,宽大的亵裤就顺着他没有丝毫赘肉的腰臀部滑落。

她怯怯的扫过去一眼,猛然扯了被子蒙了头,下一刻一具温暖修长的躯体已钻进被子中贴了过来,将她的身子猛然翻转过来,欺身伏了上去。

唇舌有力而猛烈的落在她的脸上颈上胸前挺立的樱桃之上,手却滑向身下,找到最敏感的那个凸起微微用力揉捏。李薇娇哼一声,腰肢难耐地扭动几下,手顺着他的肩头下滑,抚过挺直结实的背部,搭在他如弓一般绷紧蓄力的腰部。

他的手指百般**,让她十分难耐,猛然将无力攀伏他肩头的小手抬起,速度的向某处抓了过去,入手的灼热触感,让两人齐齐发出叹息。他的唇更火热,反复吸允着两只小红樱桃,身子缓缓移动,手中的灼热亦跟着缓缓而动。

胸口的酥麻触感,勾起了她身体里原始的欲望,体内的有热浪一波一波的聚积起来,手上不觉加了劲儿,温柔滑动着。上身微抬,追逐他的唇舌。

“嗯…”李薇被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轻叫出声,刚想咬住下唇控制,却觉得身下的撞击一下快过一下,哪里还能忍得住不发出声音,一声声带着鼻音的娇吟从唇齿间逸出。快感似乎都连成一体,分不出彼此。贺永年的唇还在身上游走吸吮,甚至是不是地用牙齿轻咬,更是让她几乎承受不住。

汗水、酒气和激情的混合味道,像是催化剂似的推动着二人的感官,让他们更加贪恋对方的身体,更加激烈地纠缠在一起。

冲击慢慢加大了力度,每一下都直直地顶到最深处,勾起她身体内的热流,缓缓地在小腹聚集,酥麻感从下面一波一波地直接冲到后脑处,让她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本能的律动和喘息。

“梨花…”贺永年原本清亮的声音被激情熏染得沙哑,听上去更加惑人迷离。

最后的冲击如同暴风骤雨,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李薇的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单,腰肢绷紧着向前应和,耳中听着自己支离破碎地呻吟声。

当最后用力一挺到来时,自己小腹那团汇聚了许久的热流猛地找到了释放途径似的,与他的汇聚在一起喷薄而出,那种让大脑瞬间空白的快感蔓延到全身各处。

温热的唇伴着重重的喘息声贴来,落在她的汗津津的额头,她的眼角,她颤动的睫毛,她的脸颊,她的唇上,李薇紧闭着双眼,回应着他的吻,轻柔的缠绵的,让人长醉不愿醒…

…………………………

216章 突闻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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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缓缓而过,转眼中秋将至,李薇这些日子以来,在贺永年的带领下,将安吉城摸个了透,顺带采买一些家具摆件儿,将屋内充盈起来。

八月十三这日,柱子带着留在宜阳的几人,押着几辆马车到了安吉。李薇正愁安吉虽好,却不能时时得到爹娘的讯息,对几人的到来,大喜过望,柱子在前面儿与贺永年叙话,李薇则带丫头们去了后院儿,忙问李家的消息。

孙氏笑道,“老夫人就知道五小姐挂心,临行前一天,特意叫我去,把几个小姐家的近况大略都说了说。家里无甚事,一切都好。二姑爷那里又添了两个得力人手,说过了今年秋天,便不再常去望远县那边跑了,专心照看宜阳和镇上酒楼的生意。三小姐也好着呢,她们家一向无甚事。只是四小姐即将临产,老夫人打算中秋回了老家之后,便去武府瞧瞧四小姐…”

李薇笑着听完,也知自家大抵就是这么些事儿,便又问了麦芽儿庄子里的收成。麦芽儿捂儿嘴笑道,“两个钟管事儿倒是都知小姐的性子。庄子里还没开始大面收割呢,仍是按麦时的法子,挑了一块儿早熟的,先收了,称量出亩产来,大庄子经过三季的养地,秋收时苞谷能得四石呢,只比小庄子里一亩少一石三斗。这下,小姐可开心了?”

李薇笑呵呵点了下头,大庄子水肥不缺,只是底子薄些。什么时候能养到与小庄子里产量相当,她便彻底放了心。

热热闹闹的问过自家事儿,李薇这才问起贺府的情况来。方才还矜持的着几人这会一齐兴奋起来。

“五小姐,原先我们还可惜小姐指点孙姨娘弄的荒地,最终没派上什么用场,您猜现在怎么着?”

李薇看着这几人兴奋的神色,猜测,“她现在手头有了地,有了底气,与太太顶撞起来了?”

“是”麦芽儿兴奋的道,“大少爷做生意叫人骗了,大少奶奶掌着家的时候,还偷偷从府里官中支了三千两银子给他。这是后来太太查帐,才查出来的。这下不但太太恼,老爷更恼,愈发厌烦了。乔姨娘心头挂着三小姐的亲事儿,听人说,见了老爷没二话,只是诉苦又催老爷,赶快使人说说,把婚期提前了,生怕那边儿听到风声,再退亲这下倒让孙姨娘捡了个漏子,在老爷面前儿什么事儿都不提,每日亲手做汤做水的,还说她那荒地的收成,可以拿来给府上应应急…”

麦穗接过话来,撇嘴道,“她那点荒地能有什么收成?一亩合一石半顶了天了大少爷做生意虽然亏了。府里也不缺她那么一点银子”

“是这么说”孙氏接过话来,“她这么一做态,老爷不会要她的银子,她又在老爷跟前儿讨了好。少奶奶,自您和二少爷去了李家村之后,老爷这一个多月,可都歇在孙姨娘的院子里。她本就是个不甘久在人下的,现在府上落败,她手里又有了一点点钱儿,老爷又偏着她,您说,她还能受得下先前的气儿?听人说,她已当面顶了太太几回。可惜的是,二少奶奶走时说不许我们出门儿多嘴多打听,具体的情况也不知…”

李薇看看众人,笑了下,“嗯,我知道了。这些事儿别在少爷跟前儿说。日后少提那府上的事儿。”

众人齐齐应了声。

柱子将这一行人送到,仍要回宜阳过中秋,大山和周濂也要回去,到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日,安吉城内便剩下她与贺永年二人了。

周荻知道她到了安吉,已派人送了两次信儿给她,邀她去家里坐坐,李薇本是想见周荻,却对沈府那样的大宅院儿,有莫名的抵触感,一直犹豫着。又因听贺永年说沈府的生意上出了点什么小状况,想必府里头的人心情也不甚舒畅,不若等过些日子再去。

便这么着就搁置下来。

过了中秋之后,李薇便又忙着布置自家的小院,象只勤劳的小蚂蚁一般,将原来冷清的小院各房里该添置的物件儿都添置上。

贺永年每日除了去酒楼里看看,顺带帮着周濂照看酒坊子酒铺子。整日早上出去,忙到傍晚才回。大抵是周濂坊子里的事儿多。

时间不觉进入九月。初六这日,武府派人快马来报,春杏生了个七斤多的丫头,母女平安,李薇听到这个消息,提着的一颗心登时放了下来,喜得连连叫孙氏,“快,快,快摆香案,我要谢菩萨”

惹得一院子丫头都笑她,这行径竟与何氏一般无二。李薇虔诚的跪谢了神佛,又要贺永年陪着她去城郊大福寺去还她中秋时许下的愿。

贺永年嘴角含笑,应承了下来,说等去武府送了汤米回来,便与她一道儿去还愿。

李薇自知去送汤米定然没她什么事儿了。从安吉到镇上赶马车出行,最快也要五天,等她到时,日子早过了。虽然遗憾,却还是紧着张罗起给武府送汤米的事儿来。

第二日用过早饭,贺永年带着一个方哥儿两骑马去临泉镇,李薇目送两人走了后,回到后院一针一线做起婴儿小袄来,春杏家的丫头百天儿时,她总是过去瞧瞧的。

刚做了大约半个时辰,麦芽从前面匆匆进来,道,“小姐,是周府姑奶奶来了”

李薇手中针线一顿,周荻?连忙将针线箩筐放到一旁,笑道,“快请快请”

一面心里又突突的,这周荻来了是不是会朝发她一通脾气呢?

然而让李薇惊奇的是,周荻见了她虽然埋怨了几句,但却没大发脾气,亲热的问她来了这边儿可适应,在家可闷着了,又拿春杏的丫头做话头叙了好些时候。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她乐呵。

李薇有些纳闷,周荻这遭是象来与自己解闷的,难不成她学会以退为进,故意这般让自己自责?便笑着解释道,“小荻姐姐,实在是刚到安吉,家里许多事情要张罗,又听年哥儿说你们府上院子大规矩多,我怕我这土包子进城的,去了什么话说的不妥当,倒让人看你的笑话儿”

周荻笑瞪她一眼,道,“我知道你是看不上我们这些穷讲虚礼的人家儿。不过,你呀,日后也得学学了,将来家大业大的,自然有些小姐夫人要来与交际,你还能一直躲着?”

李薇呵呵的笑起来,小辣椒周荻,对人情世故也通透了许多。笑着附和了两句。说了会子闲话,李薇便品出些味儿来,周荻坐立不安的,象是有什么话儿要说,却一直左右而言他。

便问,“小荻姐姐是还有什么事儿?”

“没有,没有”周荻大力摇头,将头上的环钗流苏摇得叮当作响。

李薇笑了笑,若有所思的斜了她一眼,端起杯子喝茶,“没有的话,你干嘛那么急着否认?肯定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一边问一边猜测着周荻若有事儿,会是什么事儿

周荻脸色一顿,反驳道,“我哪有受惊?我不理你了,你现在跟你那夫婿学得阴恻恻的,哼,我回了”说着已站起身子要走。

李薇下意识要站起来留她,猛的心下一转,以周荻这样的性子,若有事儿肯定是憋不住的,紧追着问她未必肯说,若装作不在意,她说不得会忍不下去主动说了。

身子动了动,便又坐稳了,不动。

周荻急着走了两步,身后却没什么动静,那件事儿在心里头猫抓一般,不说她心头难受,说吧,沈卓再三叮嘱她不许说出去。说是能瞒她们几时是几时。

一颗心憋得胀鼓鼓的,难受至极。

这会李薇又存着故意抻她,更是要暴跳

缓着步子到了门口,猛的一转身,向屋内几个丫头大声道,“你们都出去”说着狠狠剜了李薇一眼。

李薇赶忙起身,笑着将丫头们赶了出去。

周荻瞪眼骂了她一句“鬼丫头”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将桌上剩下的半盏茶一饮而尽。一拍桌子,“好,我说,我今儿来是有事儿”

李薇赔着笑脸儿上前替她续了茶,笑道,“小荻姐姐别生气。到底是什么事儿?”

周荻看了看,转过脸盯着地面儿,半晌才问道,“你知道我哥哥去了哪里么?”

等半晌来了这么一句,李薇皱眉,“不是回宜阳了么?”

周荻瞥了她一眼。李薇便知道周濂没在宜阳,忙问,“那是去了哪里?”

周荻顿了半晌,吐出两个字儿,“德州”

“德州?”李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了一下。

下一刻便猛的站起身子,睁大眼睛看着周荻,德州?那不是何文轩任知府的地方么?周濂为何突然去那里?自中秋他回了宜阳之后,一直未回来,李薇以为他一直在宜阳,心中还暗喜,这下春柳和五福应该会很高兴,也一直催着贺永年把周府的生意当作自家的生意来管着。

周荻来时欲说不说的神态,再加上现在的话,她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片刻便沉到谷底,神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是我小舅舅出了什么事儿么?”

何文轩去德州任知府,贺永年给她的解释是小舅舅的岳丈从中使了力,当初他也是不放心,才赶去看看,那边儿一切都好等等。

周荻看她脸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敛去笑意,也不由急了,慌忙道,“哎呀,梨花,你别急呀。我哥哥已经赶去了。沈卓从卞大人那里得来的消息,说你小舅舅入狱是其实是自保来着。是以退为进…”

李薇脑中轰然响起一声炸雷,入狱?眼神直愣愣看着周荻,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我小舅舅入了狱?”

周荻十分焦急,看她失魂的这样子,又恼道,“你别这个样子呀,我哥哥和沈卓都说,他这是自己设好的计,哎呀,反正就是,德州那边儿的事儿很复杂,你小舅舅他设了什么个计,得罪了他的上峰,那个姓潘的布政使,那个布政使参了他一本,圣上大怒,他就在德州被下了狱,说要押解回京呢。可是,谁知道,等你小舅舅下了狱之后,那边的事儿好象变得更复杂了…好多官员都难以抽身,指不定会有杀头的罪呢。你说这还算是好事儿吧?对吧?”

周荻叽叽喳喳说得语无论次,李薇却大概听懂了。头脑逐渐清明起来,周荻紧紧盯着她的脸儿,将她的神色变幻看在眼中,大大的松了口气儿,拍拍胸口,扶她坐下,道,“你吓死我了”

又絮叨,“我哥哥和沈卓不让告诉你们,可不告诉行吗?哪一天这事儿传到你母亲和姥娘耳朵里,她们才更受不了呢”

李薇机械的点头,“对,不能让我娘和姥娘知道。”说着,一个转身儿,抓住周荻的胳膊,“你知不知道我小舅舅是什么罪名入的狱?”

周荻撇嘴儿道,“听沈卓说过两句,说是上峰弹劾他,贪脏枉法收受贿赂,还有草菅人命…这些都是我哥哥和沈卓从卞大人那里打听出来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哥哥不让沈卓与我再多说,怕我忍不住说给你们听呢”

李薇心中不知是个滋味儿,官场争斗对她而言是那样的陌生而遥远,监牢大狱又似是在另一个世界般,她从未接触过。何文轩究竟设了个什么样的局,要将自己置身大狱之中,又有留有什么样的后手,能让自己平安出狱?在监牢之中,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屈辱和苦难?她不敢想

周荻在一旁道,“梨花,你别多想了,我哥哥去时带了银两了呢。若不是他向沈卓借银子,我还不知道呢。他把自己铺子里能动的银子都带了,你家年哥儿出了三万两呢,从沈卓那里也借了三万两…你放心好了,我哥哥去,肯定会把狱卒打点得妥妥当当,不会让你舅舅在大牢里受苦的”

对,银子李薇脑中骤然一动,急切的说道,“小荻姐姐,你回去问问沈大哥,看有没有人愿意买田,我要卖地二千五百亩”

周荻忙推她,“你先别急等我哥哥传了信来再说。再说还有何舅舅的岳丈呢?他可是当朝的大儒士还有,我方才都说了,你小舅舅是设得计,肯定留有后手呢”

李薇只是直愣愣坐着,心头纷乱如麻

…………………………

!217章 有小包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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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震惊过后,李薇镇定下来,强撑着送周荻回去,便回了房中。麦芽儿几个看她脸色极差,上前问了两句,她只是摇头,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也不敢再问。

李薇回房后静坐在桌前,思量周荻所说的话,以及想着远在德州,或许现在正在押解回京路途之中的何文轩的究竟面临了什么样的困境,才会出此计策。想了半晌,终不得其法。

对何文轩的能力,她是百分百的信任。倒不是见过他如何处事的手段,而是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一直平安无事,而且也算是步步高升。只单这一点,便足以能说明他的能力。

望着窗外白花花的太阳,她长长的吐了口气儿,希望这次他可以平安度过难关。而自己…她伸开双手,放在眼前凝视着,而自己能帮上的,也只有那点点钱财而已——若有需要,便是倾其所有,她也在所不惜…。

周荻回府之后,找沈卓问究竟。本来她听沈卓和周濂的分析,觉得梨花小舅舅没什么大事儿,一个能把自己设计入狱的人,肯定留有后手的。可梨花的反应,让她也吓着了。沈卓知她跑去跟李薇说了实情,无可奈何的瞪她一眼,又长叹一声,“即便是何大人的思虑缜密,可做为至亲的人,她们如何能不担心?说了不让你说,偏管不住你的嘴巴明儿我使人拿针缝了它可好?”

周荻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儿,又磨着沈卓,让她去跟梨花把事情来拢去脉说清楚。省得她在家里胡思乱想。

两人于第二日早上再次来到李薇家里,李薇顶着几乎彻夜未眠熬出的大黑眼圈儿将两人迎到正厅里。

沈卓便将何文轩如何不得不去德州,那儿又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一一做了简要分析。

最后说道,“听人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何大人抓了德州修堤贪墨案的要犯,暂押在知府大牢,第一晚查狱时,两人还好好的;到第二日早上,开了牢房门,这两个人却已吊死在大牢之中。而这大牢每天晚上是要掌印官巡视之后,贴上亲笔画押的封条,第二天才由典史打验了封条之后打开。一下子死了两个重要犯人,而且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兼河道衙门的委员,这便是起因了…至于那外面传的那些罪名和具体详情,我却不甚清楚。总而言之,何大人去德州,一是身负皇恩,二是两党相争的焦点都聚在他身上。左右皆不是。愈查愈复杂,这样抽身,未必不是好事”

李薇点点头,是,有些时候,能够抽身便是好事儿谢过沈卓和周荻,送走他们,自己仍回去枯坐。

直到第三日傍晚,贺永年去武府送了汤米回来。李薇才觉得自己回了魂,还未及出去迎她,却见他急步匆匆的往正房而来,想来是府里下人们与他说了自己这几天的异状。

“梨花”随着一声略带焦急的呼喊,贺永年挑帘进了屋里,一眼看到她端正坐在桌旁圈椅之上,脸色憔悴了许多,缓步上前,小心的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李薇摇遥头,强扯出一抹笑意,问道,“四姐家的丫头长得象谁?起了名字没有?”

贺永年走近她,目光在她脸上转了几转,凝眉,“你是不是没好好休息?周家小姐来,可与你说了什么事儿?”

李薇撇了他一眼,“你知道小荻姐姐会跟我说什么事儿?”

贺永年歉意的望着她,将她双手紧紧握住,“嗯,知道。小舅舅的事儿我不应该瞒着你。可是,总不忍心你太过伤怀。再者,小舅舅自有他的打算,不会有事的。三姐夫已去赶去了,在外面拿着钱财打点些,是不会让他在大牢里受苦的。”

李薇叹了一声,点头,“嗯。我知道了。三姐夫会跟着一起到京中去吗?你确信小舅舅的计谋能成功么?”

“嗯,”贺永年点了点头,突然笑了起来,“爹娘让给你捎得好东西,我去使人取来。还有,春杏家的丫头长得极可爱,小眉眼极象睿哥儿…”

李薇默了,丫头长得象武睿…不觉失笑,“不知道四姐和睿哥儿的脾气会不会累加到这个小丫头身上,若是那样可是大不妙”

贺永年看了看她神色,虽然忧虑不退,毕竟眉眼宽展了些。又逗她说了几句话,让人将何氏给她的东西拿进来。

李薇打开一瞧,失笑,竟是一包婴儿小衣衫,有斜襟小褂子,开裆小绸裤,三四双虎头鞋和小花鞋,小包被,几件小花袄子,小花棉裤,各种颜色的围嘴子…

贺永年早先也不知这里面是什么,此时也笑将起来,将那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衣衫拿在手中把玩着,逗她开心,“娘也急了呢。”

李薇在这近三天的时间里,细细的消化了何文轩入狱的讯息,虽然担忧免不了,可…隐隐的也相信了他定能平安无事。

又与贺永年说了这些话,心头舒畅了些,笑了一下。两人围着那堆小衣裳看了半天儿,李薇紧绷的神经松驰下来,困意上头,强撑着问了周濂没有递信儿来,那边情况如何,有什么消息不许瞒她等等。便去里间儿小睡。

九月中旬,周濂的信终于到了,是自离京城二百里的驿站中发出的,信中说,因囚车戒备森严,他一路上都无法接近,只是一路跟着。终于在这个驿站中买通一个驿卒,趁夜与何文轩见了一面,因时间短,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何文轩精神尚好,一路也并未受太大的委屈。又说在京郊已与孟府管家相遇,京中的事情会和孟府的人共同打点等等。

等了这么久的时候,终于盼来了消息,总算还不太坏。而且有孟大儒士在,都说他的学生遍天下,其中不乏朝中高官,但愿能使上几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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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永年见她自知道何文轩的事儿后,便整日懒懒的,便带着她去下面的郊县走走,不过打的却是看地买地的名头。李薇也知道自己最近太过惫懒,强打着精神跟他出去。

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的收获,李薇的心情却因深秋郊外阔朗的景致而开朗不少。对其它的事儿逐渐又上了心。

贺永年便愈发拿着酒楼里的事儿询问她,甚至将帐本也扔给她看。有事儿做的日子,李薇的心情更是一日好过一日,一日平缓过一日。

日子缓缓到了十月初,李薇早上醒来,没来由的腹中升起股很恶心的感觉,她轻皱了下眉头,眼睛盯着已换作耦合色的新帐顶,突然意识自己一向是月末至的天葵并未如期而致…已超过五六天了。

这说明是怀上了小包子?

这个猜测在李薇脑中转了几转,终于,她用胳膊拐了拐贺永年,身旁的人反射性的伸来一条胳膊,将她揽在怀中。李薇转头过去,果然眼睛还没睁开呢。

伸手去捏他的鼻子,贺永年气闷被憋醒,一睁眼对上她一双清亮双眸,侧了身子支起头,笑道,“梨花今天醒得倒早”

李薇笑呵呵的也侧了身子,支起头,正他对望着,“嗯,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贺永年眉头轻皱了下,眼中闪动着疑问,似是在疑惑她为何一大早上会有如此的好心情。却还是笑着道,“自然是先听坏消息”

李薇咬了咬嘴唇,“呀”了一声,笑道,“坏消息就是从今以后,你要更拼命的挣银子,挣多多的银子”

贺永年没接话,将她打量了一阵子,目光闪动,揽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向小腹移动,眼睫垂了下来,从被底望过去,轻声问,“好消息是这个么?”

他的手掌温热轻柔的贴在她的腹部,一下下缓缓移动。李薇撅起了嘴巴,“一下子就猜到,真没劲儿…”

一言未完,唇舌已被堵住,霸道的在她唇上辗转吸吮,大掌却将是极轻柔的将她的身子挪向自己,缓缓环住。

良久,贺永年松开她的唇,以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抵着鼻尖,轻轻摩挲着。李薇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轻笑,“起床啦,孩子爹”

刚叫出口,自己却觉得异样好笑,咯咯咯的暴笑起来

贺永年也翘了唇角,无声笑起来,捉住乱舞的手,笑道,“再叫一声”

李薇一愣,这么土气的称呼…竟还合他的心意,便又凑近,一连声的叫道,“起床啦,孩子爹吃饭啦,孩子爹下地干活啦,孩子爹修鸡窝啦,孩子爹…”

叫得两个同时大笑起来,滚作一团。

起床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吩咐孙氏到前面去说声,赶快请个大夫来。孙氏几早就听到正房里的笑声,再这么一结合,个个脸上都带出来喜色来,一齐上前来恭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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