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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天隆瘟神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那厢,乡亲们又七手八脚地去抬王老二了。面对眼前混乱的局面,最怕麻烦的华青弦不由抚额,望天,做无力状。

深吸了两大口气,华青弦脑子飞快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又板了脸,故做严肃地瞅着自家的闺女,道:“小颜,你也给我闭嘴,以后,这样的话都不许再说了。还有,给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道歉。”

被华青弦这么一凶,华颜小嘴一撇,眼泪便吧嗒吧嗒就下来了,挂着珠泪儿委屈道:“娘亲,人家真的没有胡说,你为什么要骂我呀?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总是偷拨人家的菜秧子,都拨了好几次了。前几天我和哥哥挖野菜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可劲儿的摇人家的枣子树,把摇落的枣子都当落果拾回家吃了。这难道不是不好的苟且之事么?娘亲,我们真的没有冤枉二兴婶婶和三兴叔叔,我们是好孩子,不说谎。”

华颜抽抽答答地说着,说完,看戏的乡亲们又愣了。

理由无它,方才还确信二兴媳妇是真的偷了人,可现在,一句话下来,大家也全都明白了。原来孩子嘴里所谓的苟且之事,全都是因为孩子太小,误会了对偷汉子那件事的解释。

只是,偷汉子的事情现在倒是可以暂放一边了,可拨菜和摇枣的缺德事呢!就不得不重新算算了。吊子沟被拨了菜秧子的人可不止一家,种了枣树的人也就更不止一家了,方才华颜没有单指出是摇的谁家的枣子树,那也就是说可能是任何一家,再综合那一句不止一次,也意味着可能是每家都被摇过了。

毕竟是关系到自身的利益,这下子,原本打算来看戏的村民们可不乐意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找到罪魁祸首了,大家又岂能随随便便就放过?

于是乎,没有人再理会华青弦是不是真的伤了王婆子。没有人再八卦华青弦家这只瘟神打哪儿来,更没有人有心情再去细想华青弦和瘟神同处一室之事,毕竟,爹都叫出来了,同不同处一室,大家也都无所谓了。

热热闹闹开场的戏,从华青弦的家门口,转烧到了王婆子家的大门口。不过,碍于今晚是王大兴娶媳妇儿,乡亲们也不想逼人太甚,落个缺德的坏名声,于是一个个放完狠话后,全都回了家。只留下或晕或病的王婆子一家人,一个个长吁短叹地对着华青弦家的方向,直骂娘。

不过骂归骂,却再也没有谁敢随随便便再去找她麻烦了。

送走了一大拨乡里乡亲,华青弦自顾地领了自己家的两个娃儿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夸赞道:“小羿今天表现得不错,反应很快,歪楼的水准越来越高了。”说罢,又侧身摸了摸女儿的头,同夸道:“小颜今天哭得也挺好,有做影后的潜质。”笑嘻嘻地夸罢两个孩子,华青弦忍不住又亲了亲华颜的小脸,那满足的模样,哪还有方才的狼狈与紧张,之前的种种,根本都是装出来的。

没办法,都被欺负成这样子了,还不兴她反击一把么?她可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傻女人。

得了华青弦的夸赞,华颜小朋友心情很好,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瞅着她直发光:“娘亲,那咱们是不是不用还给王婆家银子了?”

“当然,谁敢要咱们还银子,咱们就像今晚一样,给她点颜色看看。”

不同于华颜的呆萌,华羿明显是个务实的孩子,一开口就直入重点:“娘亲,明天可以吃肉吗?”

“当然可以了,咱们有银子呀!不但可以买肉还可以买点骨头熬汤给你们喝,对了,再买点鱼补充蛋白质,虾也买点,补钙,再打点油,买点米,然后美美吃上一餐怎么样。”捏了把衣袋里差一点被人合伙抢走的碎银子,华青弦决定大方一次,反正留下银子的结果,很可能是再次被人合力抢走,倒不如花光用光吃光了干净。

听见有肉吃,两孩子兴奋得直叫唤:“好耶!好耶!有肉吃了耶!”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止住两孩子聒噪的欢笑声后,她似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将儿子拉到一边数落道:“对了小羿,以后别随便认爹,爹是那么好认的吗?万一是个流蹿犯,万一是个杀人犯,万一是个穷光蛋,咱们不是亏大发了?”

“可是娘亲,他看着不算穷。”

“你又知道他不穷啦?”

“穷不穷,搜他身不就知道啦!”

“啊!也对,还是我儿子聪明。”说罢,华青弦也不客气,立马掉头回去,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清,便上下其手将他全身都摸了个彻底。不过,幻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摸过那厮全身后,便抿嘴沉默了。

靠,果然是个穷鬼,不说银子,就是铜板也没摸到半个。

无功而返,华青弦越看那厮越不顺眼,气得狠了,还毫不留情地狠踹了他一脚,踹罢后便板起脸拖着两孩子气鼓鼓地进了屋,再也懒得多看那从天而降的某瘟神一眼。

实在不是她狠心,可是,在她看来,既然方才这厮那般冒然出现,村里人也没有怀疑是他砸伤了王婆子,那她还管他做甚?当然了,这厮有银子的话另说,可他分明就是个赔钱货,捡他回家等于是捡张嘴,她家都快揭不开锅,哪还有心情外人的饭?

更何况这种不明来历的陌生人,留下便等于是留下个祸害,她避之唯恐不及,哪还有心情理他死活。就算他长得风华绝代,世间独有那又怎样?长得帅还能当饭吃不成?

既然不能,那对不起,别怪她无情无义。

关门,上拴。

第六章:天下掉下个赔钱老公

端着半碗野菜汤,华青弦欲哭无泪地瞅着正‘优雅’地啃着本属于她的那一份蒸红薯的某瘟神,直到现在,她还不能完全接受家里实实在在多了一张嘴的事实。想到早上她被全村一半的女性同胞敲锣打鼓地叫起来,逼着跟这瘟神认错,还被迫亲自将他请进自家大门的画面,她便有种狠狠冲上去撕裂他那张帅到360度无死角的俊脸的冲动。

不是就长得帅点么?帅就能当成是有道理了?他还装可怜博同情搞到全村的女性同胞都觉得是她虐待了他一般,想到这里,华青弦恨得直咬牙。她一定是上辈子杀了他全家,才会这辈子穿来这里侍候这祖宗,可是,那是她的红薯啊!他吃了她就没吃的呀!怎么就没来个人同情她?

愤怒地喝了一大口野菜汤,华青弦一时不慎被呛了个正着,正咳的脸红耳赤的时候,瘟神伸手过来了,不是帮她顺气,也不是帮她拍背,而是,直接抢走了她喝剩下的野菜汤,还大言不惭道:“饿死总比呛死好,这汤还是我帮你喝了吧!”

说罢,一仰而尽,甚至连打个商量的余地都没给华青弦留。

方才,他可不就是以饿死总比噎死好的理由,光明正大的夺了她的蒸红薯的么?现在,居然连汤也不给她留,如此强盗行径,简直无耻到令人发指。

怒,怒不可遏!

华青弦拍案而起,指着某瘟神的脸便骂道:“混蛋,你敢再无耻一点么?”

“我不叫混蛋。”

“我管你叫不叫混蛋,你还我的红薯,还我的汤。”

“没了,吃光了。”

“你…”

眼看情况不对,华颜小朋友站了起来,捧着手里啃了一大半的红薯,送到了华青弦的嘴边,讨好道:“娘亲,爹爹的红薯吃完了,我的给你吃吧!”说罢,华颜小朋友又扯了扯身边的哥哥,华羿小朋友咽下口里最后一块红薯,仰起小脸,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正剑拔弩张的两个大人,也大大方方地贡献出了自己的那碗野菜汤。

一看这情形,华青弦更气了:“闭嘴,不许叫他爹。”

“可是娘亲,早上明明是你让我叫的呀?”

华青弦一噎,半天喘不过气来。

是了,早上她是让华颜这么叫他了,可那是迫不得已啊!那么多大妈大婶大嫂都在场,她要不让孩子叫他爹,可怎么骗过得众人,她虽然不怕没脸,可也不想背上那偷汉子的罪名,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啊!她还年轻,她还不想死。

见华青弦不说话,某男双不怕死地道:“要吃红薯再蒸就是了嘛!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如孩子懂事啊?”

“你给我闭嘴。”

不顾那边华青弦还在磨牙,某男继续嘟嚷:“闭嘴就闭嘴,可是,在闭嘴之前,我还要说一句,你若是去蒸红薯的时候,便再多蒸几个吧!我还没吃饱呢!小羿和小颜看样子也没吃饱。”

“你以为我不想多蒸啊!那是最后的粮食了你不知道吗?”废话,她不知道孩子没吃饱吗?可是,但凡有一点办法,她做娘的能让俩孩子饿着?可是,要不是家里只剩下这最后的一点粮食了,她能去王家那喜事哭丧的活儿?

“没粮食就买啊!你昨日个不是得了些许碎银子么?难不成红薯贵到银子都不够买了么?”

“你,你还敢顶嘴。”

“好嘛好嘛!人家不顶嘴了,你快去做饭吧!真的好饿呀,要不这次不要做红薯了,做米饭吧!要是有肉就更好了是不是?”那最后的一句话可不是问华青弦的,而是问华羿和华颜的。两小家伙许久不曾闻过肉香,自然向往,于是想也没想便配合地点了点头。

某人一看,立马又道:“看,小羿和小颜也赞成你做饭呢!”

他理所当然的模样,将华青弦气得浑身直发抖,可是,看着正可怜巴巴望着她的一双儿女,她多大的气也忍了下来。只是,这厮不知道的是,他早上扮可怜的时候招来了最不该招来的人,早就将她的银子讨了去还债了。

没办法,那债也欠了半年之多,人家来要也是常理。只是苦了俩孩子,想吃肉的愿望,恐怕又要落空了。

想到这里,华青弦不免烦燥不已,对自己这具身体的前任意见也就更大了。话说,郡主做到她这个份上也真的是世上独一份了,没权没势也就只罢了,现在居然要活活饿死,说出去简直能让人笑掉大牙。还有,郡主那个黑心烂肝的爹也是,虎毒还不食子呢!他怎么能这么狠心,放任他家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儿,带着一双儿女在外自生自灭呢?

很想知道她这个郡主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继承了笙华郡主所有的记忆,但偏偏是小时候的事情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关于最近的四五年内的记忆反倒是一片模糊,甚至连两孩子的亲爹是谁都不知道,仅仅记得她是因为未婚先孕投了河,没死成后被家人扫地出了门。

依稀记得出门的时候,她的身边还是带了老妈子和丫头,银两也应该带了不少,足够一生衣食无忧。可她穿来的时候,丫头老妈子没看到,银了也就更加没见着了。依她所猜,笙华郡主带来的老妈子和丫头定是过不惯乡下这种苦日子,所以偷偷分了她的银子跑了路,才会导致笙华郡主独自带着一双儿女,凄凉度日。

为此,她还专门问过自家那两个小宝贝蛋,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小人之心错怪了那个丫头和老妈子。不过,孩子太小不记事,什么也说不上来,只记得笙华郡主因为怕两孩子饿着,把吃的都省给她们,自己反倒饿病了,在床上足足躺了五六天才好起来。

当然,孩子们以为是自己的母亲饿病了,可华青弦比谁都清楚,笙华郡主不是病了,而是活活饿死了,所以,那饿了五六天后从床上爬起来的人不是原来的笙华郡主,而是她华青弦。这么想来,她还真是饿死鬼投的胎,也怪不得日子过得这般紧巴巴的了。

第七章: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

华青弦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可每每想到笙华郡主死得那样凄惨,仍旧不免一阵唏嘘。

虽然说落到这样的结局,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前世的笙华郡主能力太差,但,一码最一码,她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想让她在这种山沟沟里强起来貌似也不太可能。所以,说来说去,导致她最终的悲剧的原因,还是他的家族。如若不是被家族抛弃,做为拥有高贵血统的郡主,虽然未婚生子,但怎么着也不该落到这般田地。

不过,虽然华青弦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摄政王华盛,最后会放任自己唯一的女儿流落民间,自生自灭。但此时此刻,她更想知道的是,她和孩子们的下一顿晚餐在哪里。当然了,这里不得不说一句的是,因为缺衣少食,所以,她和孩子们从来不曾吃过午餐,早餐过后,便只能期盼晚餐了。

想太多也没有用,如今最紧要的还是找粮食,银子没有了,红薯没有了,唯今之计,也只剩下挖野菜这一条路了。

说干就干,华青弦撸起袖子便打算要出门,临走前想到什么又慢慢折了回来,郑重地向某人交待了几句要看好孩子的话后,便头也不回地觅食去了。

看着她单薄的身影渐而远去,某人削薄的冷唇微微轻抿,迎风而立,身姿挺拨,宛若黑夜中的猎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出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只是,那样的强势竟只在片刻,须臾,竟又化做了一汪清水,潺潺静静…

吊子沟虽是个穷山沟,不过,依山傍水,风景独美。可是,如今食不裹腹,三餐不济,华青弦即使是再有闲心,亦是无心欣赏。拎着篮子拿着铲,一路走来一路挖,运气却是不好,很久才挖了浅浅半篮子。要在平时,她们娘三个倒也是够了,可如今,偏偏多了一个天降瘟神,他一个人的饭量便足以顶了她们娘三个了,这么点野菜进了他的肚子,只怕是根本填不满。

想到这里,华青弦那叫一个愁啊!

再不忿,还得继续挖,只是,这年头穷人太多,野菜也被挖得很干净,她寻了许久,还是没挖满一篮子,正郁闷间,华青弦突然听到身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心头咯噔一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向心头,华青弦慌乱地想,不会是遇到蛇了吧?

一想到那种滑溜溜冷冰冰的生物,华青弦当机立断,扔下菜篮子便跳到了身边不远处的大石头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沾着泥土的小铁铲,做好了随时准备拼命的架式。只是,猫着腰紧盯了草丛一小会儿,华青弦眉头一松,大喜过望。

艾玛!不是蛇,是只野兔。

三月不知肉香的滋味不好受,此刻,华青弦看着那只灰不溜秋的野兔,就仿佛看到了一般烤兔肉,那种感觉,无异于在撒哈拉大沙漠里头无意中找到了一壶水,那叫一个爽啊!那一个美!

轮起手里的小铁铲,华青弦二话不说便扑了上去,张牙舞爪的模样,凶得像头母老虎。

那野兔本在那边悠闲地吃着嫩草,愕然看到一个表情这么凶残的黄脸婆喊打喊杀地跳了出来,当下惊得闷头乱蹿。华青弦也不含糊,轮起小铲围追堵截,呀呀叫得好不欢畅,那野兔慌不择路,最终一头撞到了某颗树干上,两腿儿一蹬,晕死过去了。

如此戏剧性的结果,华青弦眨巴着两只大眼睛,脑子里幽森森地飘过四个大字:守株待兔。

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么倒霉的兔子。

不过,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兔儿想必也是个一心向善的主,知道她们孤儿寡母的过得艰难,来舍身度法来了。好兔子,她会为它祈祷的,下辈子一定投胎做个四肢强劲,有方向感不撞树的好兔子。

笑眯眯地捡起那只肥野兔,华青弦又寻了几枝滕蔓绑了它的四肢,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菜篮子。一想到穿到这里三个月后,自己终于要开荤了,华青弦忍不住咧开嘴角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又觉得头顶上那白花花看着很眼熟,凑近了一看,原来那野兔撞的竟是颗老槐树,而此刻,满树白花,就跟一串串的银子似的,煞是惹人的眼。

所以说啊!这简直就是个福兔,不但给她送肉来了,还送菜来了。野菜虽香哪比得槐花香甜可口?华青弦这下更是乐不可支了,又连爬带扯地去摘槐花了,只是树太高了,她只能捡矮的地方摘。好在老树开花满枝都是,她就矮地儿摘也摘了不少,见篮子装不下她又寻了几枝滕蔓将槐花一串串系了起来,然后一手抱花,一手拎兔地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已近黄昏,想到两孩子肯定是饿坏了,华青弦顾不上洗手便快步进了屋,只是,当她欢欢喜喜地拎着兔耳朵打算给俩孩子惊喜的时候,却愕然惊觉,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瘟神不在了,俩孩子也不在。

上午她走的时候,只想着山高路远的,带着俩孩子怕他们累,又想到那瘟神虽然讨厌,但好手好脚的,别的不能做,帮她看看孩子总还是可以的。于是也没多想便将孩子交给他了,走之前还千叮万嘱过不让跑远了玩的,可现在,事实证明,那厮不但讨厌,还是个跑嘴跑火车,压根就信不过的主。

只是,要真是带出去玩了倒也不怕,可万一那厮不安好心,她的两个孩子长得模样周正又聪明乖巧,就算是论斤卖也能卖个好价钱。一到这个可能,仿如寒冬里兜头浇下了一桶冷水,只浇得华青弦手冷脚凉,浑身打颤。

神呐,那货难道是个人贩子?

第八章: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

这个可怕的认知一旦成形,华青弦的脑海里便尽是前世所见的那些或是流离失所,或是肢残面痴的乞儿,心,仿似被生生掰掉了两大块肉,正咕咚咕咚地往外冒着血。紧抓着手里的野兔,华青弦慌不择路地朝外奔,才刚刚奔到大门口,便一鼻子撞上了某个人。

鼻子一酸,眼泪都给撞出来了,华青弦捂着鼻子朝上一看,忤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大块头,可不就是那个人贩子大瘟神了么?而规规矩矩站在他身后的,可不就是她家不见了的那两个小宝贝蛋了么。

“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快饿死了。”不等华青弦先开口指责,瘟神却不满地先抱怨了起来。

鼻子还酸痛着,华青弦泪眼迷离间看到瘟神一脸不耐烦的臭模样,气儿就更不打一处来了,她累了一天,回来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丫的他还敢给她脸色看。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婶婶还不能忍了。

“你死哪儿去了?不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带孩子的么?到处野什么野?这地儿你熟悉么?这路你会认么?万一把孩子弄丢了你能负责么?啊?啊?啊?”最后的三声啊字,每啊一下华青弦都戳一下瘟神的胸,连戳了三下后,瘟神苦了脸,委委屈屈地举起手里的东西给她看:“我们借面去了,你看看,白面呢!”

“白面?你借的?”

“嗯。”

“谁这么大方借面给你啊?还借这么多?”

“王大姑家借的面,狗剩家借的米,丫蛋家借了点油,还有三婶婆家送了点玉米,然后,还有银枝姐家送了点干肉,就这么多了。”

嘶!华青弦听罢,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只拿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某瘟神,不敢相信地问:“这都是你从那几个一毛不拨的铁母鸡家借来的?”

“是啊!我就说家里没粮食了,她们就主动借给我了啊!”

真的假的?差别要不要这么大?

想当初,为了两孩子一口饭,她只差没有跪地上求她们了,可不说借米借面,甚至连吱个声儿的人都没有,要不然,她至于沦落到给人家哭丧过生活么?可这厮,就只是顶了张好脸皮,还没怎么地呢!人家就巴巴地送粮过来了,早知道他这张脸这么好使,她至于苦哈哈地在外头挖了一天野菜么?

对这个看脸的世界,她简直要绝望了。

其实,华青弦这一世也长得不差,或者说,不但是不差,应该用倾城绝色来形容。但,也正因为她长得太过出众,以至于全村的青壮年都对她青眼有加,甚至不顾她还带着两个孩子,上门提亲的人都不在少数。可偏偏是这一点,惹怒了全村的女性同胞,个个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别说帮她一把了,没把她生剥活剥了都算是好的。

可是,负负得正,异性相吸。在她这边走不通的道儿,换了这瘟神出马,立马就起了质的变化。就连那些铁母鸡都肯借米借面给她们家吃了,可见,无论在什么时候,长一张讨喜的脸,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哇!彼时,她愿意自动收回自己昨天说出的话,长得帅是真的能当饭吃的。

虽然颇有些受打击,不过,不管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能借到粮食那就是好事,她正愁晚上没有主食呢!这下彻底不用发愁了。笑眯眯地让开了道,华青弦领着瘟神和两个娃儿将借来的东西都放到了厨房后,很快便撸起袖子开始收拾她捡回来的那只野兔。

华羿走了过来,蹲在她身边奇怪地问:“娘亲,哪来的野兔啊?”

“当然是娘亲抓的呀!”

说这话的时候,华青弦满脸得意,只是,还没得瑟多信,华羿便不冷不热地来了一句:“娘亲,你连母鸡都抓不到,怎么抓到这只野兔的呀?”

一听这话,华青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咳咳!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怎么说话都不带拐弯的,还有,她有那么差么?差的是她们的亲娘,她这个后妈,比她们的亲娘那到底还是高了好几个段位的。

“别管娘亲怎么抓来的,反正,今晚咱家开荤,吃肉。”

听到有肉吃,华颜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哇!有肉吃啊,好开心。”

“开心吧!呵呵呵!”傻笑了几声后,华青弦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发心,道:“乖,玩去吧,一会儿娘做好了饭再叫你们,别跑太远喔。”

“好。”

两孩子得了吩咐,欢欢喜喜地去了,于是厨房里便只剩下华青弦和那风华绝代的某瘟神,华青弦半低着头,一直在努力与那野兔奋战,而那尊瘟神,却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已是黄昏,厨房里光线有点暗,夕阳的余辉透过破旧的木门照进来,似在她周身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华青弦坐在那里,不同于平素的凶悍,显得宁静而温婉,乌黑如瀑的长发绾在脑后,随意地盘了一个发髻,甚至连根象样的发簪都没有,仅用一根竹筷松松绾住。

鬓角几缕碎发,凌乱地垂在耳边,衬得她那圆润的耳珠分外好看。眉不描而黛,肤无粉而腻,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纵使一身粗衣布衫,仍旧难掩她那清丽脱俗姿容。她的脸色并不好,是那种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下所拥有的黯淡肤色,但,纵然如此,华青弦仍旧是极其美丽的,那样的她,有一种别样的柔美。他甚至很难想象,若是好好打理一番,她将是怎样的倾城绝色。

她仍旧垂首动作着,刀法娴熟而麻利。他从来没有见过用菜刀用得比她还利索的女子,灰褐色的野兔,在她骨节分明的长指间来回翻转了个圈。手起刀落,几下便皮是皮肉是肉,再眨个眼,那免肉已是块块均称地装了碗,只剩下两条粗腿搁置在另一边,以备另用。

那一刻,一直沉默着的某人目瞪口呆,一个乡野村妇,怎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功?

她,到底是什么人?

第九章:浪费粮食很

他在打量着华青弦的时候,华青弦也同样在打量着他,只不过,与他不同的是,他是用眼在看,而她,却是用心在听。这个男人,从天而降,甚至没有任何可以识别他身份的东西,她不是不好奇他的来历,只是,不是你问了人家就会回答你,也不是回答了就真的会说实在话,那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更何况,端看他一身布衣,却仍旧气度非凡,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泥腿子。吊子沟是个穷山村,已有多年没有来过什么外人,更不要说他这样长相绝优,身份又明显非同一般的男子。当然,对于他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的事情,她仍旧有些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这厮是缘何到的这里,又为何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凄惨的境地。

这样的瘟神,她其实完全可以不理他的,可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尊大佛明显又有赖在她这破庙里不走的意思,她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任他奴役了。不过,那厮一直看她是几个意思?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值得他那么专注?

本打算无视的,可那家伙赤果果的眼神,仿佛两道灼人的烈焰,直烧得她全身都似着了火,摆脱不得,华青弦又变了脸,不怎么高兴地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去淘米?”

“不会。”

“那就去切菜。”

“不会。”

“那就去烧火。”

“不会。”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到底会什么?”

“我会吃。”

华青弦一噎,无语了。

好吧!她不该心慈手软收留这厮的,他不但是一瘟神,还是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爹。

免费的劳动力明显不听使唤,华青弦只得亲力亲为,什么事儿都自己来。劈柴,煮饭,和面,炒菜,烧肉,炖汤,华青弦瘦小的身板陀螺似地在厨房里转了大半个时辰,当她准备好一桌的美食,她家那两个宝贝蛋已是不请自来,涎着口水趴在了饭桌前。

“娘,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呀,真香。”

“香的当然是肉啦!娘给你们做了好吃的黄焖野兔,还有酱烧兔腿,还有一锅平菇野兔汤。”

“哇!听起来好好吃喔!”

“那咱们还等什么,开动吧!”

“耶!”

一家人喜笑颜开地围着饭桌,刚要吃饭,华青弦突然听到有人在屋外叫自己,这个时候来了人…

有些不爽,但华青弦还是不动声色地招呼着孩子们吃肉喝汤,又给那瘟神递了一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眼神后,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厨房。

走回堂屋,却见家里立着高高大大一个青壮年,长得五官周正,神情憨厚,却是王老二的大儿子王大兴。这王婆子一家没一个好东西,只有这王大兴算是个老实巴交的憨汉子,再加上平素里,大兴媳妇未过门时对她家颇有拂照,所以,她看王大兴自然要比旁边顺眼得多。

“大兴兄弟,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王大兴将手里拎着的两条鱼递到了华青弦眼前,憨憨地笑着说:“嫂子,没什么事儿,就是送两条鱼来给你煮汤孩子喝。”

“使不得使不得,哪能收你的鱼?”要换了平时,家里没粮能得两条鱼给孩子增加营养,华青弦就算是觉得不好意思也绝对会大大方方地收下的,可这次不行,不说家里本就有吃的,就算是没吃的,也绝不能在昨日个缺德地哭了人家的喜堂后,还来要别人辛苦打来的鱼。

“嫂子你就别推了,孩子们总吃野菜也长不高,况且我今日打得多,不差这两条。”

见王大兴给着实诚,华青弦脑子一转,问:“你送鱼过来,玉娘知道么?”

家里穷,不是缺米就是断粮,村里人偶尔也会接济一下自己,要平日里送吃食过来最多的,还真是大兴那贤惠媳妇王玉娘。可是,因为昨日那一哭,恐怕她心里还别扭着,要不然,今晚上过来的也就不会是王大兴。老实说,大兴送来的两条鱼不大,也真是只能煮煮汤喝,她倒也不是嫌弃鱼少,只是,不想让大兴媳妇心里更难受,毕竟,哭丧那事儿是她做的不对,她能少给人家添添堵也是好的。

王大兴似乎也猜到了华青弦的意思,抓了抓后脑勺,这才腼腆道:“知道,就是她让我赶着送来的,嫂子快拿进去做了吧!孩子们怕是饿坏了。”

这话华青弦听着不像是假,想了想,终于还是大大方方地接了他送来的鱼,让他在堂屋里等着后,便转身去厨房给他端了一碗兔肉和几块槐花饼过来。

“大兴,这个你端回去让玉娘尝尝。”

看着眼前香飘四溢的野兔肉,王大兴眼睛都直了,连连摆手道:“嫂子,这可不行,我送鱼过来可不是想要换东西的。”

“说的哪儿的话,跟嫂子还客气什么?”两人推拉了一阵,见王大兴还是不肯接碗,华青弦佯装生气道:“快拿着,要不然,这鱼你也给我拎回去,我不要了。”

一听这话,王大兴也急了:“嫂子,不是,孩子们几个月才吃上一回肉,你都给我了,他们吃什么?”

“家里还有,不差这一碗,还有,你别再推了,再推我可生气了。”

“可是嫂子…”

“别说了,快回去陪玉娘吃饭吧!新婚燕尔的,可不能让她等你太久。”

看着被强塞在手里的兔肉碗,王大兴红着脸站在那里,似还想要说什么,华青弦却只是轻笑着把他往外推,一边推一边道:“走吧!走吧!别妨碍我陪孩子吃饭。”

王大兴似乎很不好意思,毕竟觉得这么一来,反倒是华青弦吃亏了,可是,经不住她一直赶人,只能端着兔肉走了。

他一走,华青弦转身便回了厨房,只是,当她坐回饭桌打算美美吃上一顿的时候,眼前风卷残云后的冷盘空碗还是让她忍不住眉头直突突。

“肉呢?”

两宝贝蛋很老实地招着供:“吃光了。”

“那我的呢?”

淡淡瞥了她一眼,某瘟神完全无视于华青弦吃人般的目光,不怕死地解释道:“我看你半天不回来,以为你不饿,所以,就帮你把你那的那一份吃掉了。”说罢,还欲盖弥彰地加了一句:“浪费粮食很可耻。”

噗!什么叫浪费粮食?她还没吃呢!

再说了,她家哪有粮食可浪费?这厮,简直…

第十章:骂一骂又不会少块肉

还想着省省的话,剩下的留着明天再吃一顿的,可现在,她吃什么?

此时此刻,华青弦的心情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她捡回来的这便宜老公,何止是个瘟神,那简直是头猪啊!猪都没他吃的那么多了,肉吃完了也就算了,饼也没给她留一张,这是要饿死她的节奏啊!

“你生气了?”

没有说话,华青弦只是冷眼一横,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愤怒之火烧的有多凶。

“你瞪我干嘛?吃完了再做不就是了?刚才那人不是送了两条鱼过来么?你就吃那个吧!”

她倒是真的想,可是,今天要是把明天的存粮也都吃掉了的话,那明天一家人吃什么?她不是小气,只是愁哇!都快白了头了。正郁闷着,鼻尖突然闻到一阵肉香,华青弦下意识地撇头,恰看到华颜小朋友献宝似地将一只兔腿递端到了她的眼前。

“娘亲,别生气了,我和哥哥给你留了肉,这个好好吃,你快吃吧!”

“这…”

一个兔子四条腿,两条前腿焖了,两条后腿烧给两孩子一人一个,可现在,两孩子自己都不一定吃饱了,却还主动给自己留了一个。端着那香喷喷的酱烧野兔腿,一份久违了的感动忽而涌上心头,让华青弦这个在前世里演惯了戏的天后,都忍不住鼻头泛酸。

这两小家伙,真的没白疼!

孩子们的心意是到了,可华青弦却没舍得吃一口,只将那兔腿搁在灶台上,转身又给自己煮玉米棒子和野菜面糊糊去了,刚喝了一小口,外面就传来王婆子那略显高亢的尖锐之声。

“人呢?都死光了吗?还不给老娘死出来。”

来到这里三个多月的时间,昨晚上算是华青弦和王婆子一家人头一回正式交手,结果么,王老二偷鸡不成蚀把米,王婆子受伤了没从华青弦这里讨着一文钱不说,还被村长狠狠数落了一顿。王三兴也因为拨菜园子和摇果树的事情,得罪了大半的村民,本来说好的一门亲事,也就那么黄了。而最惨的当数这二兴媳妇柳氏了,因为‘苟且之事’这个大笑话,一夜成名,成为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大笑柄。

可想而之,她们这梁子算是结大了,如今王婆子不顾伤病找上门来,恐怕也是来者不善了。不过,要说这王婆子身子骨也真是挺硬朗,给瘟神那么狠命砸了一下,都口吐白沫了,结果,在床上挺了一晚上尸后就能继续精神百倍,中气十足地上门来挑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