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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头,她不忍离去,两个孩子睡在这样的地方,她怎么忍心?

“娘想再看看你们。”

小颜凑过来一个头,无比认真地看着华青弦:“娘亲,你不走的话,那个周大娘会向坏女人告状的,到时候她又要多关我们几日那可怎么办?所以,你还是走吧!我会照顾哥哥的。”

听得这话,华青弦心头竟是百般不是滋味,这样小的孩子,竟是已懂了这么多。

全是让那些人逼的。

“那小颜可要好好照顾哥哥喔!”

“嗯!”

闻声,华颜重重地点头,还用力抱紧了身边的华羿,做出一幅母鸡护小鸡的架式,华青弦一见,心都要化了。

惆怅间,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去,耳后却突然传来他清亮的声线:“有人来了。”

心,狠狠一缩,华青弦猛地回头,只眸色深沉地看了阿十一眼,便觉得身子一轻,再回神,眼前树影交替,人却已是稳稳落在了枝头,双手,还紧紧吊着他的脖颈。

他笑着垂头,眸子里似有星光在闪烁,华青弦不知为何便突然红了脸,所幸夜色太深看不真切,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除了打个地洞钻进去以外,还能做什么。

“先放我下来。”

“还有人。”

说罢,他的目光向下一指,华青弦顺势低头,恰看到柳侧妃屋里的荣妈妈正遥遥走向柴外房的周大娘。心口又是一紧,她赶紧抬头去看阿十:“门锁了吗?钥匙呢?”

夜云朝浅浅一笑,也不说话,只腾出手来凌空打了个响指。

然后,神奇的事情便发生了,一直木头人一样的周大娘突然便走动起来,还主动迎向了荣妈妈,两个人交头接耳地说了一阵,大多都是说的关于有没有人来看小羿和小颜的事。华青弦本还有些紧张,可听着听着,她的嘴便越张越大:“周大娘,她,怎么会帮我?”

“她没帮你,只是不记得方才发生了什么罢了。”

“啊?”

“我用了催眠术,所以,她只会记得我告诉他的一切。”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不过是做了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可华青弦彻底被他说的那三个字给震慑到了。

催眠术?居然连那个那个也会?

华青弦还在这边犯迷糊,那边荣妈妈得了最想要的消息已欢欢喜喜地离开,看着她得意忘形的背景,华青弦的手,不自觉地又紧握了起来:“骆惜玦呢?不打算来看看小羿。”

“会来的。”

“让他看好时间,别来早了。”别以为她只会被动地挨打,有时候只是不想做得太明显,既然这些人完全没有收敛的意思,那么,就怪不得她不念旧情。

“什么时间才不算早?”

闻声,华青弦冷冷睨了他一眼:“你明明知道的。”

如果他只是阿十,或者还要她多加提点,可眼前的男人每一个不经意的动作都似乎颇有深意,别说她嘴里已经说了出来,便是她一个字也不提,他也一定明白她想要做什么。能有天火那样的手下,又有骆惜玦这样的好友,阿十的身份,也许远比她想的还要有来头。

这么想着,她终于又挑起了眉:“阿十,你到底是谁?”

“苍穹门门主。”

不想骗她,所以他选择了坦白,只是,他能告诉她的只有这么多,至于苍穹门门主背后那个响当当的名字,也许,在真相解开的那一天,他会亲口对她说出来。可是现在,他只是苍穹门门主,也只能是苍穹门门主,而不是大晋朝那个抱病在家的骁云将军夜云朝。

月色下,他两只眼睛黑得发亮,好似两盏明灯照亮在心口,她直勾勾地回视着他,仿佛要透过那乌幽幽的深潭,直望进他的内心。只是,那样漆墨如夜的星瞳里,除了自己,她什么也没看见…

心,微微一颤,华青弦终是又羞赧地垂了眸。

这厮,竟明目张胆地跟她放电,她差点就…招架不住了。半夜里落了一阵急雨,天亮之前却又骤然停住。

清晨的天空,沁着微微的芳馨,夜雨涤尽了一切的尘污,连带着把花的清香也在濡湿中渲染了开来,随着风儿,飘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

柳侧妃今日梳了个高髻,侧面簪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花,正满意地扶着鬓角揽镜自照,荣妈妈却缓步而来,悄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媚儿回来了。”

这么早?柳侧妃眉心一动,已是淡然出声:“让她进来。”

荣妈妈应声去了,很快便领着人进来,柳侧妃手里端着茶,也不喝,只是轻轻地用那描金边的茶盖慢慢地拨着茶碗里的碧汤,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搁至一旁:“没人跟着吧?”

媚儿很恭敬地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给柳侧妃磕了个头才道:“奴婢很小心,没人跟着。”

“说吧!”

“郡主身边得力的只有泌兰姐姐一个人,泌梅太小,又不爱说话,是个不顶用的。那个云妈妈倒显得很厉害,听说是做过当家主母的人,看上去比较有见识,只是毕竟刚刚入府,做事还束手束脚的,暂时不用太担心她会坏事。”听着媚儿有条不紊地说着华青弦屋里的人,柳侧妃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和她想象中一样,华青弦想要王府里站住脚,恐怕还需要些时日。她本也不是个聪明的,只要自己稍加用力…

“听说,你和柔儿一过去就改了名字?”

“郡主说不喜欢,就给改了。”说着,面色变得有些不大自然:“奴婢叫泌竹,柔儿叫泌菊。”

“什么?”

乍然听到这两个名字,柳侧妃也是一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华青弦竟然将自己送运去的人取了两个短命丫头的名字,是已经有警觉了么?还是,仅仅是顾念旧情?

柳侧妃的表情似是也有几分惊讶,媚儿心头一喜,忙趁热打铁道:“侧妃,这名字奴婢和柔儿用着心里都犯怵,也不知郡主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敲打你们呢!让你们不要有二心。”说着,眉头一挑:“有二心的丫头,可都没有好结果的,你要想好了。”

媚儿吓得手脚一凉,忙表忠道:“别人怎样奴婢不知道,可奴婢定是要一心一意为侧妃办事的。”

满意地看着媚儿瑟瑟发抖的样子,柳侧妃朱唇一挑,端了茶。

荣妈妈立刻上前,看着媚儿道:“回去休息吧!没什么大事不要再过来。”

“是。”

一头一脸的汗,媚儿恭恭敬敬地柳侧妃的屋子里退了出来,只是,一想到柳侧妃的态度,心里寒寒的。她本想向柳侧妃讨个人情,不用那样晦气的名字,可是…如今,她已明白从今往后再没了‘媚儿’这个人。

咬了咬牙,她想:总不是所有叫这个名字的丫头都不会有好命,她会争取,会努力…

媚儿走了,柳侧妃又搁下了手里的茶:“荣妈妈,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改了两个,另三个没有改,可能是在试探。”

点了点头,柳侧妃又问:“那你觉得,是改了名的入了她的眼,还是没改的入了她的眼?”

“泌竹和泌菊都是为她而死,按理说她是该感激那两个丫头的,能赏了这样的名字,该是想着要重用。可是,毕竟是短命的名字,谁用了心里都不舒服,所以,也有可能是看不顺眼的才会赏这样的名。”

荣妈妈说了那么多,却也等于什么也没有说,柳侧妃不禁蹙眉:“几年不见,她的心思倒是深了些。”

“再深也不怕,木兰木槿还太小,百合是个不开口的,芍药除了针线别的什么也不会,就算她真的看出来什么,故意不用柔儿媚儿,那也没有其它人可用,总不能事事都吩咐泌兰和泌梅吧?那也得她们做得过来才行,依奴婢看,侧妃您就放心吧!这一回,她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翻不出侧妃您的手掌心。”毕竟是柳侧妃身边最红的人,荣妈妈也最知道柳侧妃想听的是什么话,一骨脑就这么说了出来,听着似是有些夸张,但却让人很受用。

扬眉,柳侧妃阴阴一笑,扭唇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老夫人。”

“还早呢!”

“趁别人没去,我先跟老太太商量点事儿,威北侯夫人过两日要来府上做客,问问老太太该准备点什么才好。”威北侯夫人说是来给她送生辰贺礼,可偏偏还要带着那个傻儿子,就算是没有言明,她也不可能不明白那边的意思。

也是太急了点,不过,倒是正合她的意。

“是来相看的?”

嘴一快,荣妈妈便口无遮拦地将那事说了出来,被柳侧妃一瞪,立马又掩了口道:“奴婢只是觉得快了点。”

“哪里快,我看就刚刚好。”

说罢,抿唇又是一笑,那涂得鲜红的嘴唇衬着她雪玉似的脸庞,似是盛放中的罂粟花,明艳妖娆,却又饱含毒汁。

第五十九章:陷阱,神医驾到

有了上次的经验,华青弦这一日起得更早,只是,等她慢慢走进老太太的院子里,却发现,依然有人比她来的早。因为自己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儿’,柳侧妃还是‘尽心尽力’。

进了屋,一室的欢笑,王妃还没来,只有柳侧妃一人陪着老太太正在说话。柳侧妃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特别甜,会讨老太太欢心,想比而下,王妃的嘴就要‘笨’得多,不过,也正是因为王妃嘴笨,所以,她轻易不开口,一旦开口了,别人倒也会给她几分面子。

脑子里还思量着这些,那边老太太已在向她亲热地招手,她面上一笑,温顺地走了过去,请了安后,就只是坐在一边怎么也不再开口。她不是当年的笙华郡主,对老太太也没有太多的感情,所以,眉宇之间虽有温顺,却并不若曾经一般亲热。老太太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对两个孩子罚柴房的事心中不快,面中一冷,对她也不再如先头那般热络了。

室内的气氛瞬间便显得有些凝重,柳侧妃一看,眉梢一挑:“娘,儿媳接了个贴子,是威北侯家送来的,说是想来王府看看您,带薛家二爷给您磕个头。”

“薛陶氏么?有些年不见了,怎么想起我这老太婆了?”老太太嘴上是这么说着,但眼里却有笑意,人老了就是这样,喜欢热闹,无论来看她的是不是自家的子孙,都觉得很开心。

“娘,不瞒您说,那薛陶氏原是儿媳的手帕交,看过老夫人后,也顺便找儿媳说说话。”说着,柳侧妃目光一闪,双眼弯弯,老太太顿时了然,却故意假做不悦道:“我说呢!原是顺道来看看我呀!”

“娘,你说这话,那可就是儿媳的大不是了,我这就回了她去,让她别来了。”

说着,就要起身,老太太却紧紧扯了她不放,怪嗔道:“就你猴儿精,明知道我是打趣你的,还要故意说去回了她,回什么?我老了,喜欢热闹,来陪我说说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哪还有回了的理。”

柳侧妃一笑,眉目又舒展开来:“那娘是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答应的?她是来给你送生辰礼物,我要阻了那像什么话?”说着,华老夫人又是笑,她明着是什么事都不管不插手,放手让王妃和柳侧妃一起管着家,但心里却一点不糊涂。这威北侯家与王府虽是旧识,也有点亲戚关系,但这几年却走得不管勤。如今家里又没有大事要操力,人家突然要来自然也是有理由的。想到柳氏的生辰便在这几日,又听说是手帕交,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联系到一块去了。

听到这话,柳侧妃脸一红,不好意思道:“这也让娘知道了,什么也瞒不了您。”

“那是,别看我人老了,心可不老。”说着,又是笑着问:“那薛家二爷也要来么?好些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吧?”

“是啊!十七了,说是要带出来到处认认门的。”

也就是说,威北侯夫人不是带着儿子来她们一家,是要到处串门的,华老夫人听了只是点头:“是要认认门的。”

正说着话,老夫人身边的小丫鬟来报,说是王妃带着小世子来了。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很快,王妃进了屋,一身碧罗衫显得端庄而静雅,衬得一张脸竟是越发出尘。老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招呼着小世子过去吃糖。小世子华青珏穿一身宝蓝色的小锦袍,生得虎头虎脑的,眉目间却有六七分像摄政王华盛天。还不到四岁,正是好玩的年纪,见祖母招呼他过去,也不怯场,直接就小跑了过去爬上了华老夫的炕,抓着桌上的糖果便笑眯眯地吃了起来。

王妃微笑着看着小世子的动作,婷婷雅雅地走近,眼角的余光淡淡扫了一眼坐在屋里没吭声华青弦,道:“怎么都来的这样早?倒显得我太懒了。”

“哪是你懒,是如烟有事要跟我说才来的这样早。”

一听这话,王妃扭头又看向老夫人,脸上一幅很感兴趣的模样:“喔!什么事这么急?”

“也不急,就是威北侯夫人要过来拜访我老婆子,还要带她家二爷来认门。”

听到是这件事,王妃脸上略略一僵,片刻方才言不由衷道:“喔!原是这样。”说完,又拿眼去看一边喜气洋洋的柳侧妃:“妹妹,这样大的事,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

这个家是王爷的,而她是王爷的正妻,这些事原本都是应该通过她才能报给老夫人的,可柳侧妃仗着王爷的宠爱,这样大的事都不支会她一声就过来报了,早已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她倒也不在乎柳侧妃对她的态度,可是,她还有小世子,为了唯一的儿子,她也不能放权让柳侧妃掌这个家,如若不然,迟早有一天她和珏哥儿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姐姐别生气,我想着姐姐也要来娘这儿,就打算一起商量的。”

这样场面上的话王妃又怎么听不出来,可在老夫人这里,她也不好不给老夫人面子,只得忍了气道:“既然威北侯夫人要过来,咱们就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是啊!这不正和娘商量着呢!看看要准备些什么才好。”

王妃一挑眉,深深地看了柳侧妃一眼:“我原是以为妹妹不乐意呢!看来,是我多虑了。”说着,又叹了一口气,关心道:“既然妹妹没有想法,我看是不是把明珊也叫来一起商量着,毕竟是她才是当娘的。”

这话一出,莫说柳侧妃变了脸,就连老夫人也听出点别的意思了,忙追问道:“这事和明珊有什么关系?”

老夫人的口气这样急,让坐在一边的华青弦却也意外了一把。眼睛一眯,便在脑子里搜索起‘明珊’这一号人物了。杜明珊是华青磊的发妻,户部侍候杜享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嫡女。虽然华青磊是庶子,可却是华盛天的长子,又因长相英俊,才华出众在外颇有声名,于是当年杜家才应允了这桩婚事。杜明珊嫁过来的时候,华青弦还被抱在怀里,后来的几年自己和她也算不上亲厚,只记得她家这个大嫂人长得不算漂亮却是个很会装的,也因为太会演戏,一直不得柳侧妃的喜欢。是以,听到王妃说要将杜明珊叫来的时候,她就意外了一把,可没想到,老夫人的反应竟是比王妃还要大。

王妃一惊,下意识地掩了口:“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事?”

似是猜到了什么,但老夫人却没有明说,只继续问道:“什么事?”

“老夫人您忘记了么?咱们家和威北侯家可是有些不同的。”说罢,眼光一挑,指向了南面。

老夫人顿时眸光一沉,嘴唇翕动着,只是不说话了。南面那里有什么,老夫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年一直没有提,那是因为威北侯家一直人丁单薄,唯一适合的华青弦却又在五年前出过大事,再后来薛世子也娶了亲生了子,老夫人便只当这件事是过去了,不曾想…竟还要提?

“如烟,那薛陶氏有没有这个意思?”

心里虚得慌,但柳侧妃表面上仍旧淡定,还一脸迷惑道:“儿媳不知,她只着人送了贴子说要来看看老夫人,也没交待别的,儿媳觉着,也可能没动那个心思。”

“你不是和她手帕交么?她也没向你透口风?”

“要是能见上一面的话,肯定是能的,可是,我和威北侯夫人也几年不见面了,这一回还以为她真的只是来看看老夫人。”说着,抬头去看老夫人,试探性地道:“要不,等她来了,我带她去我屋里坐坐,她要真有那个心思我也能问出来。总不可能什么也不问过我们家,便定下这事的。”

“定要问个清楚,我可不希望笑语和笑然…”说到这里,老夫人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停了口,只狠狠地又剜了华青弦一眼。

躺枪啊!关她什么事?

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好不好?

有了这么一茬,老夫人也没心思再跟众人说话,只说累了,就着人扶进了内室,华青弦她们自然也就跟着散了。

一行三人齐齐出了老夫人的屋,王妃却特意亲热地拉起柳侧妃的手,宽慰道:“妹妹也别急,说不定是我想多了,薛家没有那个意思。”

下意识地抗拒王妃的接触,可柳侧妃也不敢就那么甩开王妃的手,只勉强笑着应道:“姐姐是个心细如尘的,想的自然比妹妹多。”

“别担心,就算真的是那样,总还有别的办法的。”

“是啊!我也觉得咱们笑语不该是那个命。”柳侧妃淡淡一笑,眼光却是下意识地瞟向了华青弦。

“这么想就对了。”说罢,王妃松了柳侧妃的手,这才冷冷看了华青弦一眼,道:“你跟我来。”

闻声,华青弦只是抬头看了王妃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总归是她的亲娘,无论多么不喜欢,王妃的话她总是要听的,要不然就是不孝。

回去汀兰阁的路上,小世子一双眼睛始终盯在华青弦身上,她被盯得很不自在,只能不停地冲他笑,她一笑,小世子眼便睁得更大了。犹豫了一下,便早手要华青弦抱,她愣了一下,看了看王妃,见王妃只顾着走也没有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奶娘的怀里接过了小世子,一路抱着去了汀兰阁。

进了王妃住的院子,王妃似乎才看到华青弦怀里抱着小世子,脸一黑,便长长地拉了下来,吩咐奶娘道:“带小世子进去吃点心。”

小世子几天前就听说王府里来了个郡主,还是他嫡亲的姐姐,早就吵着要去看郡主姐姐了,可王妃一直不让他也没办法。今早跟着母亲去给祖母请安,看到姐姐也来了,他便偷看了姐姐好几眼,只是没机会说上一句话。后来王妃又让姐姐一起回来汀兰阁,他很开心,一路上一直在偷看姐姐,没想到姐姐居然对他笑,而且,笑得那样好看,他想都没想就伸手要姐姐抱了。

然后,姐姐真的就肯抱他,他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姐姐抱着,姐姐身上有淡淡的香味,和王妃的不一样,小世子开心得不得了,正想多赖一会儿,却要被王妃赶走,哪里又愿意,于是扯着华青弦的衣领,急急地说:“郡主姐姐,我不想走。”

王妃脸色不好,声音更冷:“没听到吗?带小世子下去。”

“不嘛!不嘛!我要和郡主姐姐说话。”小世子在华青弦的身上扭着,小嘴嘟的高高的:“郡主姐姐,我不走好不好?我保证不吵你和母妃说话。”

小世子比小羿和小颜还要小,正是调皮的时候,要是强行给他下命令他就算会怕,也不会真心服气。可这种话她现在不能跟王妃说,只能耐心地冲着小世子笑:“乖,听母亲的话,等姐姐和母亲说完了话,就去看你,好不好?”华青弦的声音很温柔,双眸闪闪像装满了星星在里面,小世子听着听着,终于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姐姐要说话算话。”

“好。”

得了华青弦的保证,华青珏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他小小的身影刚穿过门帘,王妃冰冷的声音,便又自华青弦的身后传来:“自己的孩子都这样了,还有心思逗弟弟。”

“原是想去求祖母的,可侧妃一直在那里,女儿也说不上半句话。”

她低眉顺眼的态度,让王妃无话可说,似是要跟她发脾气的,可话到嘴边也软了下来:“都两天了,听说孩子们不吃不喝,都瘦了一大圈了,你也不急?”

“哪里能不急,可急有什么用,母亲不是已让人找过周大娘了么?那可是个油盐不进的,根本就不放行。”

“她哪里是油盐不进,她是胃口太大了。”说罢,又是一叹:“事到如今,只能去求你父王了。”

闻声,华青弦抬头看了王妃一眼,虽然一直觉得王妃对自己太无情,但,她却是真心关心小羿和小颜的,至少,那一脸的担忧就不像是假的。

“女儿试过了,父亲一回来就去侧妃那里,有人拦着,女儿也进不了侧妃的院子。”要是以前谁能拦得住她,可现在,她虽然是郡主,但在王府里的地位,却是连个庶出的八小姐也不如。

有些事,华青弦就算不说王妃也知道,她几时去过柳侧妃那边,几时让丫头去打听了什么,王妃都一清二楚。所以,听到她这么坦然地说了实话,王妃脸色微有动容,终于道:“今晚我会请王爷过来一趟,你哪里也别去了,就呆在这儿等他,记得要好好说,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的孩子。”

感激地看了王妃一眼,华青弦眸色一沉,却是有感而发道:“如果母亲提了都没用,那谁说也没用了,父亲不会轻易违逆祖母的决定,更不会因为我的事去惹祖母不高兴。”王妃派人注意了她的动向,她亦同样在盯着王妃的动向,自然也知道王妃有意无意地跟王爷提了两个孩子的事,只不过,她那个绝情的父亲,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上一声。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是王妃太想救两个孩子,还在垂死挣扎罢了。

“那你说怎么办?就等着两个孩子活活饿死在府里么?”

王妃似是有些泄气,说话的口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华青弦淡淡抬眸,又深深地看了王妃一眼:“饿不死。”

似是未料到华青弦会说出这般无情的话来,王妃凤眼一睁:“三天不吃不喝,那是铁人也要垮的,更何况是两个孩子…”

未等王妃训完话,华青弦已是漠然开口:“在吊子沟,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最多的时候,他们四五天才喝了一碗粥,三天而已,撑下去就行了。”

愕然听到这些,王妃似是有些不忍,红唇翕动不止,却是一个字出说不出来了。她曾想过华青弦和孩子们这五年来可能过得不太好,只是,没想到真实的处境竟是那般…让人心疼!

不看王妃的表情,华青弦只是垂眸扯着自己手里的丝帕,幽幽道:“如果小羿和小颜出来了,女儿想求母亲一件事。”说到这里,华青弦略微一顿,终又启唇道:“送我们离开王府。”

闻声,王妃脸色大变:“不行,我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

“母亲很清楚的不是吗?在这里才更加不安全,如果母亲真的担心小羿和小颜,就应该想办法送我们出去。”王妃对两个孩子这么关心,她只当时祖母对外孙的疼惜,只是,若是真的疼爱她们,就应该放他们离开,她相信,王妃明白她的意思,也明白这样才是对孩子们最好。

“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

“母亲…”

王妃的态度让她是费解,明明看得出来是真的担心两个孩子,却又始终不肯放手。甚至,还有些要将孩子归在她羽翼之下的意思,为什么王妃会对自己的两个孩子这么‘热情’,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体里流着王妃的血脉?

烦燥地打断华青弦的话,王妃一口便将话说了个死:“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你若是没办法护着两个孩子,我来护。”说着,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华青弦一眼,一挥衣袖吩咐道:“三蕊,送郡主回去。”

三蕊一愣:“王妃,您刚才不是说让郡主哪里也不去,就留在这儿的么?”

“那是刚才,现在不用了,送她回去。”

话到此处,华青弦已知多说无益,只是径自起身,微微一福道:“母亲保重身体,女儿告退了。”说罢,也不等那三蕊来送,便自动自发地出了王妃的屋。

华青弦一走,王妃便闷气地坐了下来,林妈妈适时地送上茶碗,王妃接过来只喝了一小口,便搁在一边不愿再碰:“林妈妈,这可怎么办?要是小羿和小颜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

“王妃莫急,总还有办法的。”

“若有办法我也不至于会急成这个样子,而且,你刚才也听到了,小羿和小颜当初在那山沟沟里过的是什么日子,我只要想一想,心里就跟刀子戳似的疼。”

“都过去了,以后有王妃护着,他们不会再受那样的苦。”

“怎么不会?现在就受着呢!”说罢,眼眶一红,又抱怨道:“阿弦又是个冷情冷心的,孩子们都那样了,她居然一点也不着急,直是…气死我了。”

见王妃因着两个孩子方寸大乱,林妈妈心头微微一动:“王妃,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林妈妈微微一笑,终又正色道:“奴婢觉得,郡主似是有了对策,您想想看,郡主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母亲,又怎么可能不疼他们?而且,方才奴婢仔细瞧过郡主了,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的,这就说明郡主肯定是心里已有了计较,才会不慌不乱。”

“她能有什么对策?要是有,怎会让孩子们还在柴房受苦?”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王妃想着林妈妈的话,目光幽幽一闪,似是也若有所思。

回到绮兰阁,云妈妈便迎了上来,华青弦略略看了一眼云妈妈恬静的眉眼,忽而道:“府里可能要出事了。”

“郡主何出此言?”

华青弦脸色一沉,这才简单地跟云妈妈将在老夫人那边听的话都说了,云妈妈一听,目光也闪烁了几下:“那薛家二爷,恐是来家里看人的吧!”

一语中的,华青弦不由诧异地看了云妈妈一眼,自来到王府,云妈妈的表现就很不起眼,话也不多,只是做事,可没想到,她貌似什么也不关心,却是个一点就透的人。

“提到了大嫂,就该是我那两个侄女中的一个,只是,看母亲的表情似乎不像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没有否认云妈妈的猜测,是因为华青弦也是这么猜测的,毕竟,王妃已说得那样明显,只要联想一下,什么也就清楚了。

“要不要奴婢去打听打听?”

摇了扔头,华青弦笑着看了云妈妈一眼:“王府里你还没有我熟,别说打听消息了,出了这道门,你便是能认清回来的路已是很难得了。”

被华青弦说得脸一红,云妈妈不好意思道:“郡主,奴婢没有您想的那样差。”

“不是说你差,只是,这事儿不该你去。”

“要不,让泌菊和泌竹去打听打听?她们毕竟是府里的老人,比奴婢有用。”

闻声,华青弦微微一笑,看向云妈妈的眼底又添了几分欣赏。

泌菊和泌竹是柳侧妃送来的人,本意自是打听她这边的消息,可是,要想挖到她的消息,自然就得博得她的信任,那么,她们如何能让自己信服?也就只能靠这样的机会来表现自己,如果她们表现得好,自然也该被‘重用’,如果表现得不好,那她也只好弃之不用了。这个道理,云妈妈懂,那两个聪明的丫头自然也就更懂了。所以,谁去也没有她们去的方便,而且,无论她们是忠心还是不忠心,打听回来的东西,必是她归想听的关键。

泌菊和泌竹很快被分别叫了过来,得了华青弦的吩咐,泌菊似是有些为难,泌竹却是满口地应了下来。原以为泌竹答得这要样爽利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什么内情,却不曾想,第二天早早便打听到消息回来的人,却是泌菊,华青弦狠狠地意外了一把,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听着泌菊说话。

“郡主,那威北侯府和咱们王府好像是有些渊源的,不过都是些老皇历,所以只有年长一些的妈妈们都知道。奴婢费了好大的心思,才问到了实话。”说到这里,泌菊下意识地四下一望,见泌竹不在不免有些得意。她总算有一次抢在泌竹的前头了,只要她这差事办的好,郡主以后肯定会看重她,到时候,郡主身边大丫鬟的位置说不定就不会是泌竹而是自己了。

“都打听到什么了?”

“王府和威北侯府听说是有个世代婚约,约定要好每一代人都要结亲的,听说还请了高祖颁的圣旨,那圣旨现在还摆放在王爷的书房里,一般人都没有见过,所以知道这件事的并不多。”泌菊这话一出,华青弦也想起来了,她们家与威北侯家似乎是有这么一个默契的,曾祖父娶了威北侯家的大小姐,姑奶奶嫁去了薛家二房做了当家主母,还有三叔娶的似乎也是薛家四房的嫡女。以往还以为是亲上加亲的缘故,没想到这里面还大有深意,这么看来,威北侯夫人过来真是来相看的。

“所以,威北侯夫人是过来履这个世代婚约的。”

这话不是疑问句,又是肯定句。

“奴婢觉得是,所以又去大奶奶房里打听了一下,结果大奶奶那边的人似是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也不敢多问,就回来了。”

还跑去找大哥房里的人问过了?这个泌菊倒也懂得举一反三。

不过,如果两家真是要结亲,柳侧妃也必然是会找大哥商量的,只是,华青弦依然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按理说大哥就算是长子可也是个庶出的,她的女儿就算是正正经经的大小姐,身份也比不上那些名门闺秀,能攀上威北侯家已是高嫁,可王妃的表情那样‘怜悯’又是为什么?有什么事情是会让王妃连威北侯家那样的勋贵也瞧不上的呢?

“辛苦你了。”

“能为郡主办事是奴婢的福气,哪里敢说辛苦。”

听着,华青弦一笑,顺手从头上取了枚珠花便说要赏给泌菊,泌菊听了喜不自制,却又不敢大意,忙说不要,华青弦却不肯收回,泌菊见‘推’不掉,只得小心翼翼地收在了袖里。华青弦一见,却又不肯答应,非要云妈妈将那珠花替泌菊戴在头上,泌菊脸一红,却也还是任云妈妈为自己戴了。那珠花本是上品,造型极为精致,戴在泌菊的头上闪闪发亮,衬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越发地圆润甜美了。

“瞧瞧,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