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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哪里想到华青弦会这样,连忙摆起了手:“不,不不不,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既然郡主觉得那样好,那就…”

到底都是她的人,犯的也是她指使的错,若是她现不能保下她们,就算是卖出去了,也难免会走漏风声,要是这里头哪一个不服气的当场就揭穿她,后果…

杜氏且上的冷汗越冒越多,手帕也揪得越来越紧,只是一个劲的用眼神去‘求’柳侧妃。柳侧妃本也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再不喜欢也是自己家的人,让外人欺负了去她脸上也无光,于是,虽不情愿但依然接了口:“既然郡主心气难平,那就按郡主说的办,都发卖了吧!”

这话一出,屋里那些原本还嚣张跋扈的丫环婆子们顿时哭成一片,此起彼落的求饶声中,杜氏的心也凉到了底,摇晃着身子几乎站都站不稳了,要不是身边的丫头眼明手快,她恐怕就能直接跌到地上坐着。白着脸,杜氏这时候已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可这还没完,因为柳侧妃接下来的话,才是最要她的命的。

柳侧妃说:“就算要把花妈妈赶出去也得再等等,先搞清楚春红那个贼丫头到底干了多少坏事再说。”

“也好,本郡主也很想知道,那些贼人到底干了多少坏事。”

闻声,华青弦的眼光直直瞅向杜氏,眸中的深意,让她不寒而栗。杜氏死死扭着手里的帕子,指尖一颤,心口便是一阵钝痛传来,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就那么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杜氏华丽丽的晕了过去,屋子里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众人七手八脚地将杜氏抬进了内室,荣妈妈也恰在此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只是,这一回荣妈妈的脸色比出去的时候要难看许多。柳侧妃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咯噔一响,但面上仍旧神色自如:“那个烟姨娘呢?没跟着一起来?”

“找不到。”

见荣妈妈脸色不对,柳侧妃本已有所怀疑,一听这话,眉头更是深深地拧了起来:“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继续找。”

为难地看了柳侧妃一眼,荣妈妈本想私下跟她说这件事的,可迎上华青弦那凌厉的目光,荣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都没见着,而且,烟姨娘屋里的粗使婆子说,已有两日没见着烟姨娘人了。”

“什么?”

柳侧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也瞬间变幻了无数个神情。

有震惊,有疑惑,有不解,有怀疑,还有…最终的了然。

如果只是一时找不着人,还可能说是去了什么地方,可喏大的王府里,居然不见了一个姨娘还没有人清楚去向,个中深意,可就不是她随便两句话便能揭过去不提的。

银牙暗咬,柳侧妃怨毒的目光狠狠扫向还跪在堂中央的花妈妈,那花妈妈素来就怕柳侧妃,如今被她这么一瞪,顿时吓得伏倒在地浑身抖动着,只是说不出话来。柳侧妃见她也是个不中用的,心里的那股子气儿也就更加顺不下去了。本只是府里的丫鬟手脚不干净,事儿说大也不大,毕竟以前府里也有过类似的事情,找到人后交给人牙子发卖了就行。只是,像花妈妈这样以管事妈妈的身份还闹出这样大动静的,还真是头一回。

之前,柳侧妃看在杜氏是自己儿媳妇的份上,本是想替她保下花妈妈的,可现在知道了烟姨娘的事,所有的细节这么联系起来一想,有些事情不用说太白她也就猜到了七八分。于是便更觉得花妈妈是个蠢货了,自个儿屋里的事情不偷偷料理干净,还有胆子到别屋里横,这样没用的奴才留着也没有用,倒不如打死了干净,也省得节外生枝。

这么想着,柳侧妃的眸光也就更阴森了:“把花妈妈给我绑了带去我屋里,我要好好审审她。”

“何必这么麻烦,不如就在这里审。”

柳侧妃能在王府里荣宠近二十年而不衰,便足以证明了她的能力与手段,虽然荣妈妈没有明说,但柳侧妃一定也感觉到了不对,所以,她才会想要把人带走,偷偷的审,再偷偷的处理。可华青弦怎么能让她这么顺利就如意?自然也要阻挠一下的,至于阻不阻得下,她其实并不太意结果。毕竟,她这儿也有不想让柳侧妃知道的东西,她早一点走,她也能早一点请了骆惜玦去看看云秋烟。

“小颜和云妈妈伤的不轻,需要静养,更何况一会神医过来了看到这场面也不好看。”

方才还说下人的身子不用这么娇贵,现在又说伤的不轻,这柳侧妃‘能屈能伸’的本事,也确实是华青弦叹为观止。不过,她本也不是真心要留她们下来,也就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侧妃说的也不无道理,那就有劳侧妃了,一定要好好审啊!说不定,还有新发现。”

华青弦话里有话,柳侧妃又怎么听不出来,脸色一沉,又对身边的流苏道:“进去看看大奶奶醒了没有?醒了就让她跟我一起走。”

流苏应了,很快就进去唤人。

不多时,杜氏在丫鬟们的搀扶之下‘虚弱’地走了出来,看着她那两条抖如筛糠的腿,柳侧妃黑着一张脸便率先走了出去。

“娘亲,舅母醒得可真快啊!”

华青弦点了点头,十分淡定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一种本事,随时随地,想晕就晕。”

听到这话,杜氏惨白着脸,脚下一下趔趄差一点又栽到地上,好在泌梅动作快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直了身子,而后,摇摇晃晃地任人扶着走了。

骆惜玦来的比华青弦想象中要快,她明着是安排她去了云妈妈的屋里替她看病,暗里却悄悄将他带到了云秋烟藏身的那口枯井里。

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的,但骆惜玦显然是个比较有职业操守的大夫,就算是那样的环境下替人问诊看病,他也不曾皱一下眉头。只是,当他一身从容地从井底上来,他看向华青弦的目光,却多了几分欲言而止的怜悯。

“怎么样?有那么不好吗?”

“有。”

他回答得太干脆,以至于看到他来了后便满怀期待的云妈妈终因支撑不下去而颓然倒在了床上。双眸带泪,云妈妈捂着嘴便哭出了声,那样压抑的哽咽,让人闻之欲酸。华青弦摇了摇头,叹息着将骆惜玦又带到了小颜的房中,小颜自然是没有大碍的,正和哥哥玩得开心,华青弦看着孩子们两眼,一个眼神示意下,骆惜玦又快步和她出了门。

泌竹泌菊为了将功补过,自告奋勇地去柳侧妃那边探听消息去了。泌兰和泌梅在屋里照顾两个孩子,云妈妈在养伤,另四个小丫头都正关在房里做针线。所以,院子里很寂静,除了她们走动时带出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很快到了月华亭,华青弦熟练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她不是故意要挑在这里说话的,只是孤男寡女实在不适合同处一室,她只能找一个空旷的地方,让别人都‘看清楚’她和骆惜玦是‘光明正大’地在说话,而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华青弦恬静淡然地坐在那里,浅黄色的绸衫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着,云鬓如雾,松松挽着一髻,鬓边插着一支玉钏,上面镶着两粒小指头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绝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一对眸子清清亮亮,似能穿透人心。骆惜玦在离她十步之遥的地方停住了脚,也不上前,只是静静地立在那里,神情肃然:“孩子保不住了,至于大人,只看她自己要死还是要生。”

点了点头,华青弦表示理解:“我会让云妈妈多劝劝她的。”

一些凶险的病症就是这样的,如果病人求生的意志力很强大,或者便撑了过去,可若是病人自己都放弃了自己,便是再好的良药,也医不了人心。

骆惜玦若有所思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很是直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最好让华大人过来看看,要不然,怕是谁劝也没有用。”

闻声,华青弦双眸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骆惜玦:“看不出来,你还懂这些?”

她请他来替云秋烟看病,便没打算瞒着他什么,可是,她还没有说过云秋烟的来历,他竟自己说出来了。这是否代表着她这里发生的一切,他尽在掌握?所以今日她让丫鬟去请人,他才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我也看不出来,原来你胆子这么大,这种事别人避都避不及了,也就你还愿意沾手。”高门内宅的这些小手段,怎及得上红墙高瓦内的那些宫妃?骆惜玦虽然不爱管别人闲事,可对方是小羿的母亲,又是门主的…虽然觉得自己多事,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下。

“你没听过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在做善事。”

挑眉,骆惜玦一脸鄙夷:“做善事?不是惹火上身?”

“我身上的火已经扑都扑不灭了,再大一点又何妨?”说着,华青弦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中,骆惜玦不知为何心头有些荡漾。

抬眸,华青弦美丽的脸庞有如绽放的昙花般皎洁饱满。一双眼睛最是好看,很深的双眼皮,很亮很黑的墨瞳,无论转向任何方向都显得灵动俏媚。心神恍然,他渐渐有些移不开眼,被她黑眸间的旋涡所吸引,差一点便要深深陷入不能自拨:“郡主,你真的要嫁给威北侯府那个傻小子?”

话一出口,骆惜玦自己先呆了,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还没下聘,所以一切未定。”

比起骆惜玦的失态,华青弦倒显得平静许多,不过,骆惜玦虽没有明说,但她却很清楚他是阿十的人,所以,只当是她在替阿十担心罢了。不过,阿十那厮离去后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口信,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会来跟她提亲,这么想着,她不由又动了试探之心。俏眸一闪,她幽幽又道:“不过,如若不出意外的话,也只能是嫁他了。”

“你甘心么?”

“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我这种女人,也没几个男人敢要。”

闻声,骆惜玦似是有些意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吞吞道:“郡主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

“真的,你这么认为啊?”没想到骆惜玦会这么劝自己,华青弦漂亮的眸子狡黠一动,故意又逗他:“那你娶我好了?若是你去找我父亲提亲,虽然他看你不爽,想来也是不会拒绝的。”

这大胆之语落在骆惜玦的耳中,竟也让他怔怔愣了许久,不多时,他斜眼望她:“郡主,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她点点头,口气相当的肯定:“当然,你可是当世神医,出诊费随便就是一千两的,我要是嫁了你,可不就等于嫁了个活财神啊!”

“我可不想找死。”她眸底的笑意那样明显,他又怎么会看不懂?只是,门主看上的女子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性子这样的‘豪放’,竟是让他都差一点被她给耍了。

“他,什么时候会再来?”潜台词是,阿十什么时候来提亲,当然,这件事她是不好意思这么直接问的,所以,只能这样旁敲侧击一下了。

“门主最近很忙。”

言外之意,他是不能来了么?

华青弦急了,忙追问道:“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自然是忙着想办法跟郡主提亲了。”

闻声,华青弦愣了。

她只想着让阿十赶紧来跟自己提亲,却忘了阿十也可能有家人,就算是阿十自己愿意,她的家人又怎么可能会愿意他娶她这样一个声名狼籍的女子为妻?

临海轩内,将军夫人夜林氏听完儿子的话,气得差点要拍桌子。

“娘不答应,绝对不答应。”

本来,听天雨说夜云朝想跟自己说说议亲之事,她还欢喜得不得了。毕竟是二十六年来儿子头一回向她主动提到要娶媳妇儿,她又岂能不开心?虽然不知道她看上的女人是何方人士,但只要家世清白,就算是小门小户将军夫人也不介意,可没想到,门户倒是看的不低,可怎么能选那样没有名节的女子?笙华郡主,那可是整个京城最出名的破落户,她怎么能答应给儿子议这样一门亲?

“母亲,您不是一直盼着儿子成亲?盼着抱孙子?”

一听到孙子两个字,将军夫人更生气了,怒道:“娘是盼着抱孙子,可娘盼的是你的长子,娘的嫡孙,不是人家随便弄回来的…野种。”那两个字实难启齿,可被逼到这步田步,将军夫人唯恐自己话说的不重他就不肯听,只能咬着牙说出那样的字眼,只盼着他心里还存着些理智,早早打消这样的念头,只要不是笙华郡主,他以后要娶谁她都不反对。

“如果母亲想要儿子成亲,那就是她了,若不是她,其它那些随便弄回来的,儿子也看不上。”

不是不要,是看不上,不是不成亲,只是非她莫属。

夜云朝将话说得这样满,简直让将军夫人手足无措,到底是怎么了,儿子是什么时候勾搭上那个笙华郡主的?难道,就是那日的荷花宴?想到这里,将军夫人真是悔不当初,早知如此,她是怎么样也不会求着儿子去参加那个宴会的,如今两个女儿还没着落,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挑了那样一个人,将军夫人按着额头,直气得心口都疼了。

“云朝,你是要气死娘才罢手么?长公主府上的三位郡主一个不要,偏偏要这个…破鞋,就算你肯,太皇太后也是断然不会答应你娶这样的女子的。”劝说不得,将军夫人只好拿出了杀手锏,只是,太皇太后四个字一出口,夜云朝脸上的表情却更为轻松了:“母亲,太皇太后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这样的小事别去烦她。”

将军夫人也不是那寻常女子,有个身为太皇太后的女儿,自然操的心要比别人多。目前政局不明,当今圣上年方十二又体弱多病,是以,恭王和雍正在朝中呼声很高,甚至有朝臣要求立其中之一为皇太叔。这样的大前提之下,太皇太后在宫中是处处被皇太后所压制,本身就已如履薄冰,为了不影响两个儿子的政途与立场,她是断不可能插手夜云朝这样身份敏感的弟弟的婚事的。是以,将军夫人会这么说也只是想吓吓自己的儿了,岂料,儿子早就看穿了了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将她的威胁放在眼中。

“不管,反正娘不答应,你听见了没有,不答应。”“既然娘不答应,那就不用去议亲了。”听到他终于做出让步,将军夫人心中一露,未及开口,却听他又道:“对了,其它的几家,娘也一并回了吧!就说我清心寡欲,无心成婚。”

“你,你…你是要逼死为娘啊!长公主那边说好明日来换庚贴的,你现在这样,让娘如何跟长公主交待?”

事实上,在他亲自点头之前,将军夫人是不敢轻易将他的婚事定下的,所以,听到母亲这么说,夜云朝也只是唇角微挑,淡漠道:“听说长公主府上的两位郡主在荷花宴上表现不俗,母亲一点也没有听说过?”

一听这话,将军夫人面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她们还年轻,有时候难免冲动…”

那日在荷花宴上,将军夫人已亲眼目睹了柔倩郡主的刁蛮任性,自是不喜。至于以柔宛郡主又实在太小,又听说要送进宫里的打算,她自是不会再考虑,唯有柔雅郡主,在勋贵小姐中素有才名不说,长得也很标致。她本是有些喜欢的,可两个女儿在荷花宴上听说了她与笙华郡主的过节之后,纷纷表示柔雅郡主外表温婉实际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若是真的娶回家了,必会后患无穷。将军夫人起初还有些不信,可现在听夜云朝也这么说,不由也有些将信将疑。

见母亲已有所动容,夜云朝再接再厉:“想来,母亲也是见过笙华郡主了,如果不去听那些流言,母亲对她的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吧!”其实,那一日华青弦的表现,将军夫人全都看在眼里了,若不是今日儿子提到要娶她为妻,同为女人,她恐怕还会很同情华青弦的尴尬处境。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是婆婆挑媳妇,立场不同了,自然也不肯再说她半句好话。

“母亲,娶妻娶贤,就算不是她,长公主府上那三位怕也是不适合的吧?更何况,比起笙华郡主,太皇太后应该更反对长公主府上的几位,您要帮我定这门亲,可有知会过两位王爷?”

长公主与驸马是保皇党一派,想把女儿嫁给自己自然也是想拉拢自己,虽然他是恭王和雍王的亲舅舅,但,毕竟一直在朝中保持着中立。只要用姻亲绑住自己的手脚,为了不被诛连,就算他最终也不会加入保皇党,也同样不可能去支持自己的两个亲外甥。长公主打的这样的好算盘太皇太后又如何看不出?是以,就算是让自己孤独终老,太皇太后也绝不会愿意他娶长公主府上的女儿。

“这…”

将军夫人虽不谙政事,但到底养育出了一位母仪天下的女儿。平时想不到的东西,在夜云朝的点拨下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一想到这些错缩复杂的关系,最后可能带来的‘后果’,她不由也是一身冷汗。但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又道:“长公主的女儿娶不得,难道摄政王的女儿就娶得了?不一样是‘死对头’?”

“长公主和摄政王的立场虽一样,可笙华郡主与那三个郡主的立场却完全不同。笙华郡主虽还保留有封号,皆因她五年前有自尽之举,而华家的宗谱上,笙华郡主五年前便已被除名,她虽姓华,却再不是华盛天的宗室嫡女。就算摄政王府出了什么事,也断不可能牵累到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女儿身上。”五年前,华青弦出了那些丑事,宗室除名只是摄政王华盛天走的第一点棋,为的便是保下亲生女儿的性命。岂料,华青弦投河自尽,死不见尸,他自觉有愧于心,便封锁了所有关于除名的消息。是以,除了华氏宗室的几位长老以外,得知华青弦被除名之人少之又少。若不是天水掌握着以买卖消息天下闻名的八方寨,恐怕连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消息。

“怎么可能,娘可从未听说过。”

“不死已是万幸,宗室如何还会留她?”

闻声,将军夫人似是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大,对这门亲事的抗拒之意便更加明显了:“既如此,也就更不能娶她了,一个被宗室除名的弃女,岂非连小家碧玉也不如?你若娶了她,日后在人前又如何抬得起头?”

她的儿子是人龙凤,是军中翘楚,是大晋最年轻的一品将军,虽然现在身残容毁,却也绝非那些纨绔子弟所能比拟,她这样优秀的儿子,她如何忍心让他娶那样一位妻子回来让他面上蒙羞?说小了只是家丑,说大了,恐怕还会影响仕途。儿子情窦初开可能会有些冲动,可她身为人母,如何能不拉他一把,他也许现在会怪她,可总有一天,他会体谅自己的苦心。

“再过两日便是七巧节,若母亲对儿子的眼光不太放心,便让妹妹下贴子邀她一起去七娘妈庙里奉花果,到时候让她把那两个孩子也带上,母亲一并见了,回来再商量也不迟。”

将军夫人始终不太情愿,可听儿子那口气,又似非她不可,不由又重重一叹:“云朝,你不是认真的吧?”

“母亲,儿子从未如此认真过。”

夜云朝的目光深沉,如同远方的海洋,将军夫人心头一颤,也不得不正视起来。她的儿子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只不想,竟是为了一个声名狼籍的女子:“儿子,她是给你吃了什么**药,竟让你对她这般迷恋?”

闻声,夜云朝眉眼淡淡,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母亲错了,笙华郡主根本就没有见过骁云将军,儿子之于她,还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只见过阿十,等的盼的也是阿十,根本就不是如此风光霁月的骁云将军。

“什么?那你还…”

“就是这样,我才想要她。”

听到这里,将军夫人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人,就让他如此迷恋,她的儿子一定是疯了…

将军夫人觉得自己的儿子疯了,而华老夫人的润安居内,柳侧妃也同样觉得自己的儿子疯了。

看着华青磊面无表情地将一纸休书扔到了杜明珊的眼前,柳侧妃所有的怒气都转化成了指责:“青磊,你想干什么?”

“无子,善妒,七出之条她已犯二,就算儿子休了这泼妇,岳父也无话可说。”

华青弦赤红着双眼,声音里的寒意足以叫人冻成冰。

成亲近二十载,华青磊第一次对杜明珊发脾气,但从不发脾气的他,这一回却直接给她写了休书。杜明珊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些过头,可她再怎么错,也是尽力尽力服侍了他近二十年,就算没生下儿子,却也生了两个女儿。没有功劳,总该有苦劳,不过是一件事做的不如他的意了,竟是如此‘万劫不复’的结果,她看着他的眼中有怨,可嘴上却只能苦苦哀求:“相公,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相公,相公…”

被休的女人回了娘家也是死路一条,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只能落发青灯,叫她怎么能不怕?

看着父母如此,华笑语首先跪了下来:“父亲,父亲不要休了母亲,母亲只是一时糊涂,她知错了,再不会犯的。”

见华青磊不为所动,华笑然也哭着求道:“父亲,就算为了女儿,您就息怒吧!”

两个孙女儿梨花带泪,杜氏和花妈妈更是涕泪交加,柳侧妃看了虽不至于同情,却也不得不跟着劝道:“青磊,脾气发了也就发了,可休妻之事岂能如此儿戏?就算你不顾她的名誉,你也要想想两个女儿,若她成了弃妇,她们以后还怎么能找到好人家?”

听得这话,华青磊又怜惜地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终还是压下心头的邪火,恨声问道:“你说,你为何这般容不下秋烟?你若不喜早先就不该同意让我接她入府,可你装着大度,背后就在我心窝子上桶刀子,杜明珊,我怎么就娶了你这种女人?”

本是质问杜明珊的话,可柳侧妃却是越听越不对味:“你这是在怨娘么?娘若是知道他杜家的女儿是这个这么不着调的,当初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你娶她回来的,可现在,你们女儿都这么大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出了事,大家就一起想办法,总不能别人等着看咱们闹笑话,咱们就真的让人家看吧?”

话到这里,柳侧妃又狠狠剜了杜氏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磨起了牙:“还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好好的一个家,缘何要闹成这样?青磊娶你过门快二十年了,除了通房丫头只有那烟姨娘一个妾室,你竟是连这也容不下么?你的心怎么比那针尖还要小?”

“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快帮儿媳求求相公吧!儿媳妇不想被休啊…”

“现在知道怕了?”“还不快说,为何偏偏要这个时候对烟姨娘下手,又为何非要闹到郡主那院子里去让人看笑话?”

“娘,儿媳…”

她吞吞吐吐的模样,终还是又惹恼了华青磊,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喝道:“还不肯说实话是吧?不肯说现在就给我拿着休书滚回你娘家去。”

“相公,相公不要,我说,我说就是了…其实,秋烟她,她…有了身子。”

只一句话,华青磊只觉得脑血蹭蹭蹭地往上直冲。

有了身子?他竟然不知道秋烟已有了身子,怪不得秋水见到他时总是欲言又止,怪不得秋水对他的态度总是似嗔似怨,原来,一切都是因为秋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怎么这么糊涂,连秋烟有了身子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现在秋烟又因为明珊出了事,秋水还怎么原谅自己?

华青磊怄得血都凉了,正懊恼着,柳侧妃已是张牙舞爪地冲了过来,对着杜明珊的脸便是狠狠两巴掌:“你这个贱人,竟是你…”

柳侧妃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却只有两个成了气候,华青磊虽不是嫡子,却是长子,只要王妃那边小世子长不大或者成不了人,最后能继承爵位的一定是华青磊,她对这个儿子事事满意,唯有子嗣这个问题一直让柳侧妃提心吊胆。偏偏华青磊这一房不知怎么的,除了杜明珊生了两个女儿以外,别的通房都不曾怀孕,她以前也曾想过可能是有人搞鬼,却一直以为是王妃那边在下黑手,没想到,竟是儿子被窝里的贼。

两记耳光啪啪扇了下去,柳侧妃犹自觉得心气难平,怒意难消,指着杜明珊的脸,她的手指头都在不停地打着颤:“荣妈妈,给我掌这个贱人的嘴,狠狠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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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晚

都说临安郡主是天下奇才,人间至宝,天下帝王无不怜她惜她。

又说临安郡主是越皇的命根子,越皇把天下最好的男儿全送进了她府中,只为搏她一笑。

再说临安郡主坐拥美男三千,天下人都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恨不得把她疼进骨子里。

以上全是放屁!

她道:“什么狗屁至宝,姑奶奶不过是你们的挣钱工具。少挣那一点,你们就恨不得把姑奶奶踩死踩死再踩死!最可恨的是,还要姑奶奶给你暖床当炉鼎。”

他道:“废品也得回收利用,是不?”

她道:“我明天把你们全变成废品。”

他道:“我不介意的,只是我久不近女色,不知郡主体力够不够?”

她勃然大怒,扑倒某闷**,要比不要脸是吧?吃干抹净,谁爽谁不吃亏。

第七十三章:栽脏,祸水东引

荣妈妈得了柳侧妃的吩咐,立马翻着眼睛走了过来。

她是柳侧妃陪嫁过来的奶娘,华青磊在她的眼中就如亲孙子一般长大,因为他膝下无子,荣妈妈也没少求神拜佛,甚至,到处为大奶奶杜明珊求生子的秘方,可是,大奶奶自己生不出来,竟然还敢残害妾室的子嗣,荣妈妈太理解柳侧妃的心情,也就更加的手下不留情了。揪着杜氏的头发,荣妈妈翻着眼睛便是噼噼啪啪的一阵打,几十巴掌下去后,荣妈妈的手酸了,杜氏的嘴角也呕出了血,脸更是红肿得不成样子。

华笑语和华笑然看着母亲被生生打成了这般模样,又看见祖母一幅恨不能吃了母亲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去帮忙,只能一边磕头一边哭。

“祖母开恩,祖母开恩啊!饶了母亲这一次吧!”

“祖母,求您了,母亲的身子本就弱,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祖母,呜呜…”

“若不是看在笑语和笑然这两个孩子的份上,看我不活剐了你。”柳侧妃气的不轻,一是因为杜明珊的不知轻重,二是因为杜明珊对妾室的态度让她联想到了自己。她虽是摄政王府的侧妃,可在别人眼中,她到底还是下个妾,这一个侧字压了她这么多年,她本就心中有恨。她虽恨王妃,但也不得不承认王妃在子嗣方面的大度,至少从未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可自己的儿媳妇,竟然这般不顾大局,为了争宠夺媚,不顾华青磊的血脉不说,还闹出了这么大的笑话。如此不知轻重,小肚鸡肠,日后如何能担大任?若华青磊真的有机会继承爵位,有这样的当家主母,恐怕也家宅难安。

这么想着,柳侧妃又是一脚踹到了杜明珊的心口,直踹着得她半天喘不过气来,却哼都不敢再哼一声。

华笑语见母亲又吐出一口血,脸上尽是惊惧之色,想要去扶母亲一把,却在父亲的冷眼之下不敢再动。可毕竟是亲生母亲,她始终于心不忍,于是又扑到了柳侧妃的脚边哭着:“祖母消消气,母亲虽有错,但错不至死,祖母,您就看在孙女儿和笑然的份上,留母亲一命吧!祖母…”

“有这样的母亲,你们迟早会被她害死。”

笑然抹着泪珠儿,也靠了过来:“母亲也都是为了我们,没有弟弟…母亲这才…呜呜…”

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柳侧妃哪有不懂的道理,当家主母没有子嗣傍身,任是谁也会心慌。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有重新为华青磊选一房平妻的心思,若不是见几个通房都不得孕她也不会一直拖到现在,本以为是华青磊操劳过度损了身子,没想到竟是杜明珊一直在暗中操作。同为女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杜明珊的动机,可做为婆婆,眼里却容不下这样的沙子。她恨恨地看着已‘半死不活’的杜明珊,咬牙切齿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暂且留你一命,以后再收拾。”

这是松了口的意思,华笑语和华笑然当下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只是,母亲那个样子,不请郎中怕是一时半会不得好,华笑语扭着帕子,又试探道:“祖母,母亲…孙女儿总不能就这样看着母亲受罪,可不可以…”

“还想找郎中过来看么?你要怎么答?说是我打的还是你父亲打的?”

本是真的起了这心思,被柳侧妃这么一瞪,华笑语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孙女儿的意思是,想扶母亲回去…躺躺就好。”

“哼!”

冷冷一哼,柳侧妃没有再接话,但也没有再反对,华笑语一见,连忙起身拉着妹妹去扶杜明珊。那杜明珊被打得发髻散乱鼻青脸肿,又呕了不少的血,这会儿看着就跟半个死人没两样。华笑语看了,又偷偷掉着泪,可手上也不敢停,三两下就和丫鬟们一起将杜明珊扶了起来,沿着墙角飞快地走了。

“侧妃,气大伤身,这个家还得您撑着。”劝罢,荣妈妈又瞥了一眼心不在焉的华青磊,提醒道:“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那个烟姨娘找出来,到时候偷偷带出去埋了…”

家宅不宁,这是华老夫人最不喜欢的,也是王爷深恶痛绝的,她掌家多年,家里还从未出过这样的大事。偏偏这一回事出在青磊的屋里,万一让老太太和王爷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吃一顿排头。之前因为华青弦的婚事,王爷就和自己置过一回气了,若是再闹出这么一件,恐怕王爷就再难得重视自己,在这王府里若是失了王爷的呵护,那她也再无立足之地。

她自然也是想将这件事处理得妥妥贴贴,可是:“谁又知道那个贱妾在哪里?”

闻声,荣妈妈眼珠子一转,用余光指了指不远处,柳侧妃一见,顺手拿起一个茶碗便砸到了角落里的花妈妈的身上:“说,你说,那个贱妾被你们弄死了后,扔到哪里去了?”

那是刚刚换上来的新茶,又烫又热,那花妈妈被烫得身子一颤,竟是嚎都不敢嚎上一声,只缩着身子朝墙角里躲:“奴婢不知道,烟姨娘…她…也许没死。”

“你说什么?”

一听这话,柳侧妃惊得又站了起来。

花妈妈身上疼的厉害,只能一边抽气一边说:“奴婢,奴婢也不太清楚,原是赵婆子下的手,可赵婆子也一并消失了,奴婢就觉得不对,可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见人。后来,想到郡主屋里的云妈妈和烟姨娘关系不错,便偷偷去打听了一下,看郡主那态度,那烟姨娘,想是,想是还在的…”

越说到最后,花妈妈的声音便越小,可越说到最后,柳侧妃的脸色便越难看:“什么?你是说,你们这么闹到华青弦那个小娼妇那里就是因为烟姨娘被她藏起来了?”

花妈妈被柳侧妃的反应吓得身子又是一缩,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柳侧妃一见,更是有如一桶冷水直接灌了个满头满身,顿时又气得唇青面白,手脚冰冷。谁不好遇上,怎么就遇上了华青弦?若是换了旁人说不定她还能去‘商量商量’,可遇到她…

一口劲儿提不上来,柳侧妃竟是觉得浑身的气力都似要被抽干了一般,又重重地跌回了滕椅中。

“娘,娘您没事吧?”华青磊见母亲脸色实在不好,急忙过来扶她,她紧紧扯着儿子的衣袖,一双妙泪里隐隐也有了水光:“青磊啊!娘对不起你啊!娘怎么就瞎了眼给你房里挑了这么个东西…若不是怕这么做会让别人看轻咱们母子,娘真恨不得现在就替你休了这贱人,哎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啊…”

“娘,您别生气了,都是儿子的错,儿子没有管好家里的事,这才…”华青磊本是真的生气的,可毕竟是二十年的结发夫妻,又看到杜明珊被母亲打成那样,心里的怨气便淡了一些。可想一想花妈妈说的那些话,他又觉得一切问题都出在自己身上,如果他多关心一下秋烟,如果他早知道她有了身子,这一切也许就都不会发生了,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听着这话,柳侧妃没好气地白了儿子一眼:“你能有什么错?你一天到晚在外面忙,内院里的事哪有男人插手的道理。怪我,怪我啊!我一心只防着那个小娼妇,却防漏了自己身边的人。青磊,你放心,这件事儿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就算是不能休了这个贱人…”

恨恨咬牙,柳侧妃的语气中已现杀机,华青磊心头一惊,再要安抚母亲的情绪,却听她又开始张牙舞爪地发号着施令:“荣妈妈,去找泌竹和泌菊回来,咱们已失了先机,这一次,再不能让她得手。”

“侧妃,奴婢正想和您说呢!她们早就来了,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你传呢!”

“快,让她们进来。”

已是夏末,秋意渐浓,但枯井内依然热得让人心慌。

云秋烟虚弱地躺在井底的麦草上,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汗水,可指尖却冰凉得如同死尸。她绯色的襦裙上染了层层血红,如同开在废虚上妖艳的花,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云妈妈紧紧握着她几日下来便只剩皮包骨的手,那冰凉的触感让她心惊,仿佛一松手,她便会如烟飘散,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妈妈摇头,泪珠儿滴滴滚落:“没有的事,方才替你问诊的千金难求的骆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听到这话,云秋烟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真的吗?那你能不能跟神医说说,我不要紧的,只求他一定要替我保住这孩子。”

闻声,云妈妈心尖一颤,更是哽咽:“你怎么这么傻,这个时候还想着他的孩子?”

摇了摇头,云秋烟半眯着眼,腊黄色的脸上是扭曲着的挣扎与懊恼:“姐姐,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听你的话的,离开这里,离开这是非之地。这样的话,这孩子说不定就能平平安安出生,可是,我那样舍不得,才会想要多呆在他身边一天。但是现在,我后悔了,姐姐,我好怕…”好怕保不住这个孩子,好怕他会怪我,好怕,好怕再也看不到他。

“别怕,姐姐在这里,没事的…没事的…”似是说给云秋烟听的,又似在说给自己听,云妈妈说着说着眼泪又糊了双眼,恍惚间,感觉眼前的妹妹已化为青烟,在她眼前丝丝飘散。她疼得心口一钝,手上不由握得更紧,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真的凭空消失在自己眼前了一般。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云秋烟歉意地看了云妈妈一眼,心痛道:“我对不起姐姐,也对不起大爷,现在,我连孩子也保不住的话,就是连我自己也对不起了。我一直是个自私的人,可自私自利的结果,不过还是落了个不得善终。姐姐,我是罪有应得可,可孩子是无辜的,我真的,好想亲眼看着他出生,然后…”然后让他的父亲好好抱抱他,让他每当看到这孩子,就能想到我。

“别说了,神医说你应该好好休息,睡一觉好吗?”

摇了摇头,云秋烟清丽的脸上苍白无色:“睡不了,疼,全身都疼,特别是…肚子。”

有些事已是心中有数,可听到她喊疼,云妈妈也跟着一起揪心,她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却也同样连着心。她疼,她比她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