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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妈妈的反应云秋烟都看在眼里,她笑着,可脸上却爬满了泪水:“我知道孩子不好了,我能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在剥离我的身体,可怜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姐姐,我求你,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

她不记得自己在这枯井里呆了多久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还是更久一点?为什么她觉得已过了几生几世?她想他,疯狂的想,就算他的心里从没有自己的位置,就算他看着自己时,眼光总是透过自己在看着姐姐,可她就是想他,想他来看看自己,想听听他的声音。她就要死了,临死前,她想让他记得自己的样子,这样子,下辈子遇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认得出。她输了这辈子,难道不能盼一盼下辈子?

无情地摇头,云妈妈的口气很冷漠:“他来了,你就只能死。”

“哪怕是死,我也要见他一面。”

他不来,自己也一样会死,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能挑最让自己喜欢的一种方式?

如果,她能死在他的怀里,此生无憾!

“那你就不想想我?你死了,我呢?我宁愿他现在就死也不愿看着你这样,要不是他,你怎么会…”

说不怨是假的,说不恨也是假的,这个男人是她一生的最爱,可云秋烟却是比她的命还重要的妹妹,她亲手把妹妹交到了他的手上,也亲口听到了他的承诺,他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她的,可现在…他说要回来娶她却娶了别人,他说要照顾好她的秋烟,却又让别人把她害成了这样,他一次次对自己承诺着,却又一次次地让自己失望,对这个男人,她还能期待什么?

“姐姐,不怪他,真的…不怪他。”

“你还在替他说话?”

“真的不怪他,他对我很好,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所以大爷一直对我很好,真的…”

说着,云秋烟又落了泪,特别是说到那个理由的时候,她眼里的绝望,浓得让云妈妈不忍直视:“傻妹妹,你怎么这么傻?”

“其实,姐姐为了我连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如果不是我,姐姐和大爷一定会很幸福的。大爷对姐姐情根深重,就算是抛下一切,也是不会让你有事的,是我,是我自己挑的这条路,怨不了别人。而且,我不后悔,能和大爷在一起这么多年,我都是抢了姐姐的福气,我那么坏,这些都是我的报应。”

这些年,她一直违心地活着,她告诉自己这些是姐姐的安排,是姐姐自己放弃了华青磊,可,每当夜深人静,她独自一人面对着那空墙冷塌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坐在这房间里等着华青磊的人是姐姐的话,还会不会那样凄凉?

答应自然是否定的,也因为这个否定的答案,她时时刻刻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不小心惹了他,生怕自己说错了话让他生气。她行走在刀尖一般地生活着,可她的小心却只换来他更加的彬彬有礼。就连与她欢爱之时,他也从来不亲吻自己的嘴,他紧紧闭上眼的举动,只让她更明白自己的立场有多可悲。如果,她不姓云,如果,她没有在姐姐身边长大,如果,她不是挥霍着姐姐对她的纵容,他可能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如若不然,他怎么会连自己怀孕也没有发现?五个月了啊!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可他,竟然还以为是自己长胖了。

想一想,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胡说,要报应也是报应在她们的身上,你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爱错了人罢了。”嘴里说着妹妹,可云妈妈心里却怨着自己,若要说爱错了人,最错的那个就是她自己。如果没有自己,秋烟也不会遇到华青磊,更不会一头栽进他的温柔里不能自拨。她以为自己给她的都是最好的,却不曾想,这一错竟要用秋烟的性命来偿还。

“没有,我没有爱错人,大爷是真男人,我永远都不后悔爱上他。”

“傻妹妹,你…”云妈妈的眼泪又迷了眼,哽咽之下,她竟是找不到还能劝她的句子。她说她傻,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她们果然是一脉同枝,竟是痴都痴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

云秋烟的身子渐渐失了温度,气息也慢慢变得虚弱,她张着空洞的大眼睛,一遍遍地求着云妈妈:“姐姐,真的不能让他来看看我么?就一眼,好不好?一眼,一眼…”

“姐姐,我求你了…”

流着泪,云妈妈只是摇头,只是不停的哭泣着。看着妹妹失望的小脸,她心都要碎了,不是不想成全,只是不能成全,郡主对自己有恩,她如何能因为秋烟就将郡主陷于不义?

终于,云秋烟看懂了云妈妈眼中的绝然,忽而颤着嘴唇,凄然地唤了她一声:“娘。”

云妈妈的身子猛烈地振动起来,看着云秋烟那绝望的模样,她仿佛是那受惊了的母兽,想要拼命护着自己的幼儿,却只能眼睁睁看她流尽最后的一滴血。

“娘,女儿求你了,好不好?”

“娘…”

一声声,一字字,云妈妈终于再忍不住,抱着她孱弱的身子号嚎大哭起来。

书案前,华青弦正陪着小颜在临字贴,小颜握笔的姿势不太好,她时不时调整她一下,但写出来的东西,依然带着大团大团的墨。华青弦倒也不责怪她,只柔声鼓励她继续写着,小颜似乎有些不情愿,可看华青弦很坚持,也只能挺着腰杆慢慢地在上划拉着。

云妈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下来后,便直接给华青弦磕了三个响头:“郡主,奴婢想去见见华大人。”

“想好了?”华青弦头也不抬,只是继续指导着小颜写字,她拥有笙华郡主全部的记忆,也同时继承了她的一手好字,所以,教起小颜来也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奴婢能为秋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奴婢,想…”

不等她将话说完,华青弦又一次申明了自己的立场:“是你能为她做的,却不是我必须要为她做的,不是吗?”

“郡主,奴婢知道对不起您,可是…可是…”

“云妈妈,这件事和本郡主无关,要不要去做,该不该去做,都是你一个人的事。”

闻声,云妈妈眸间有泪光闪过,感激地重重又是一拜:“谢郡主。”

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无意拖累任何人。只要郡主一口咬定秋烟的事自己不知情,就算被人抓到把柄,也顶多是个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至于自己,只要能一口咬定全是自己一人所为,纵然最后会落得死无全尸,爆尸荒野的下场,至少能让秋烟安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她这辈子就是个悲剧,她养出来的秋烟也变成了她人生之中最大的悲剧,她已再无所求,只望能‘母女’同死,这样,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郡主,您还真让云妈妈去找大爷啊?万一她真的把大爷带回来了…”

“她不会的。”

她自信不会看错人,云妈妈虽然很疼爱云秋烟,但绝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辈,更何况,她一直带着小颜的这段日子,似乎也将小颜在当女儿疼,这样的云妈妈,怎么舍得连累小颜。所以,她不会带华青磊回来,只是去给云秋烟传话,要华青磊的一个态度,只是,恐怕云妈妈又要失望的。她的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唯有一点…太听柳侧妃的话了。

“烟姨娘毕竟是云妈妈的…”说着,泌兰一顿,想了半天才又道:“而且又到了这样的时候,是谁也不会忍心拒绝的,即是来讨了您的话,也肯定是去找人去了。”

泌兰看着云秋烟那样也是心疼的,毕竟知道她性子温厚,也不爱争宠,没想到不争不抢还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又怎能不让人唏嘘。但泌兰的主子是华青弦,她就一心只会为华青弦打算,就算是同情,也断没有护着别人伤自己主子的立场。所以,她这一番话出来,华青弦看她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欣赏:“泌兰你是个聪明的,云妈妈也同样是个个聪明的,她知道我在说什么,也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和烟姨娘最好。”

听华青弦说得以如此有信心,泌兰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又垂头替小颜磨起了墨,才磨了没几下,泌梅撩帘而入,进来禀告道:“王妃过来了。”

这个时候过来,应该是听说了小颜被打之事,华青弦一笑,让小颜搁了笑,牵起她的小手便迎了出去。

一进屋,王妃便自顾地坐到了主位上,看着华青弦的表情,略带指责:“她又来你这儿闹了?怎么不让人去叫我过来?”

“也没让她占着便宜,所以就没有让人打扰母亲。”华青弦只是笑,全然不在意王妃语气冰冷,无论是关心她还是关心孩子,王妃至少还是对她们表示了关心,虽然口气差了点,可那有什么关系?

“小颜呢?伤到哪里了?快过来让祖母看看。”

听到这一声祖母,华青弦忍不住莞尔,老实说,王妃看上去实在太年轻,她都想叫一声姐姐。可她却自称祖母,对比一下这画面,她实在忍不住。她笑得有些不合时宜,王妃冷冷又剜了她一眼,这才拉着小颜的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起来:“被打了哪里?还疼吗?”

小颜是个机灵的孩子,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很轻易就能分出来。王妃虽然总是对华青弦一张脸冷,对她和小羿却是发自内心的关切,是以,她一听王妃这么问,便露出了满嘴白牙笑眯眯地道:“祖母,小颜没事,我都是装的,要不然那个柳侧妃又要欺负娘亲。”

“装的?”

王妃显然没想到小颜会答得这么‘直接’,当下便错愕地愣在了那里,小颜可不管,直接爬到了王妃的怀里,亲呢地依偎着她,继续大喇喇地道:“嗯!对啊!哥哥说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来害娘亲的时候,总是拿我和哥哥当借口,我和哥哥要用自己的办法,替娘亲教训她,所以我就装受伤了,让她给祖母骂,给曾祖母骂。”说着,又郑重地拉起王妃的手,拜托道:“祖母,您一定要为小颜出气啊!小颜就算是装的受伤,您也要当成小颜是真的受伤了,骂她,狠狠骂她,骂到她不敢再来欺负我和娘亲才行。”

“小颜,住嘴!”

抚额,华青弦又一次被自己的女儿给刺激到了。艾玛,这些话给王妃听了也就算了,要给她那个古板的爹和老夫人听到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收拾她。这闺女,她是时候好好给她上上政治课了,要不然,以后还指不定会给她闯出多大的篓子。

祸从口出有木有?可这么‘反动’的话到底是谁教她的?

“这才像是我们…华家的儿孙。”不同于华青弦的严厉,王妃听完小颜说得‘头头是道’的一番话,忽而便大笑了起来,不但没有责怪小颜,还狠狠地亲了她几口。小颜得了肯定,立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母亲,祖母夸我呢!”

“还不谢谢祖母。”

顶着满脑黑线,华青弦尴尬地笑着,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她一直想知道笙华郡主那样安静的性子,怎么会生出华颜这样的鬼精灵出来,现在总算找到源头了,原来,华颜这丫头遗传到的是王妃那边的‘女王’基因…

“谢谢祖母。”

小颜甜甜的笑脸,看了就让人心情高兴,王妃本是煞气而来,却被小颜三言两语便逗出了笑意,又亲了亲她的小脸,王妃这才又转脸看向华青弦,询问道:“真的没事?”

华青弦虽然觉得王妃这一问实在太多余,但脸上也不敢将这种态度表现得太明显,只规规矩矩地答道:“特意让骆神医看了,只云妈妈有些皮外伤,小颜被她护得很好,没事。”

“那我就放心了。”说着,王妃点了点头,眼光四下一转,奴婢们便自己动自发地退了出去,就连原本在身边侍候的泌兰和泌梅也跟着一起走了,只有林妈妈一直静静地立在王妃的身侧,一脸忠心护主的表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母亲指的是什么?”

“你明白的。”

不语,华青弦只是淡淡一笑。

她自然是明白,只是,有些话当说不当说,她还要好好掂量掂量。

香妈妈奉命而来,行至绮兰阁的月亮门前,突然撇见不远处的一抹淡影,暗暗吃了一惊后,退至一侧。

“奴婢见过王妃。”

王妃也看到了香妈妈,原本清冷的眸间添了几分好奇:“香妈妈怎么来了?”

“老夫人请郡主过去坐坐。”

王妃眸色淡然,只是眉头微微颤了一颤:“什么事惊动了老夫人?”

香妈妈一笑:“威北侯府的亲事这就要定下来了,老夫人挑了一些压厢底的物件想给郡主做添妆,又不知郡主的喜好,所以想让郡主自己过去挑一些。”

“老夫人有心了。”

“郡主毕竟是嫡孙,老夫人自然比旁的更挂心。”

王妃听了无话,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便唤了林妈妈一道娉婷摇曳地走了。香妈妈笑眼弯弯地目送着王妃远去,待得拐出那道月亮门,再看不到王妃的身影,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眸色忧忧地进了绮兰阁。

香妈妈亲自来请人,华青弦自然不敢怠慢,换了身衣裳便跟着香妈妈去了,走到半路,又想起云妈妈还受着伤,可能不方便照顾小颜,便让泌梅又回去了。

一路匆匆,华青弦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润安居。刚要进屋,香妈妈满成忧色地拉住了她的手:“郡主,老夫人心情不太好。”

香妈妈依然是最关心自己的,华青弦心头一暖,反过来拍了拍香妈妈的手:“谢谢香妈妈,我会小心的。”

说完,转身进了屋。

老太太屋里人其实不多,除了他那个经常不在家的父亲以外,只有柳侧妃和华青磊两个人,不过,柳侧妃的眼睛肿肿的显是哭过了,而华青磊的脸色则臭臭的,好似别人欠了他几万担大米。来的人这么少,显然是想低调处理,虽不知杜明珊回去后招了多少,但想着柳侧妃的手段,应该是什么都知道了。只是,这对母子既然知道了真相,还敢跑来老夫人面前‘多嘴’的话,就有些不像是柳侧妃的风格了。

盈盈一拜,华青弦规规矩矩地向老夫人福了福身,这才仪态万方地说了一句:“给老夫人请安了。”

“好孩子。”老夫人的口气不甚热络,但也没给她脸色看,如此一来,华青弦心里便大约有了个数。

没有起身,她又转了个方向去跟父亲华盛天请安,华盛天阴沉着脸,看着这个女儿竟是半响都无话,华青弦倒也不急,只是浅笑盈盈地看着华盛天,任是他如何瞧自己,她都理直气壮地看回去,一幅自己身下不怕影子歪的模样。父女俩就这么对持了一阵,还是老夫人先开了口:“阿弦,你过来,祖母有件事想问问你。”

“祖母请讲。”

“那个烟姨娘,当真在你的绮兰阁里?”

一听这话,华青弦大惊失色,掩口道:“祖母怎么会这么说?烟姨娘不是大哥的妾室么?怎么会在孙女儿的院子里?”

华老夫人似是未听到她的话一般,只避重就轻地道:“阿弦,你只要说在,还是不在便好,其它的不用解释了。”

冷冷一笑,华青弦在心底冷哼,既然已经不用她解释了?还问她干嘛?

“不在。”

想拿老夫人和华盛天来压自己?柳侧妃真的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任她摆布的笙华郡主么?她会一点点地让她明白,拿她做‘假想敌’,她的下场会有多凄惨。

听到这两个字,华老夫人面色如常,只拍了拍她的手,温和道:“好孩子,祖母也不相信你的手能伸到兄嫂的屋里去,可是,明珊一口咬定那烟姨娘就在你的屋里,为堵悠悠众口,你愿不愿意让王爷的侍卫进去搜一搜?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这话说的,华青弦都要为老太太喝一声彩了。

先是拉着她的手说她是好孩子,所以,好孩子是不应该忤逆长辈的对不对?然后说是大奶奶一口咬定烟姨娘就在自己的屋里,所以,不是老太太想为难自己,实在是为堵悠悠众口。最后又要让人搜她的屋,明着是问她愿意不愿意,可理由人家也说得很清楚了,是为还她的清白,所以,如果她真的是清白的,就应该眼也不眨地答应下来,也算是全了老太太的一片怜孙之意了。如果她不肯答应,那就代表自己心中有鬼。

好一个华老夫人,如此辩口利辞,竟是要生生堵了她所有的退路。

只可惜,华老夫人了解的那个好孩子是笙华郡主,而不是她华青弦,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听懂老夫人的任何弦外之音,只很傻很天真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反问道:“大嫂为何说烟姨娘在孙女儿的院子里?孙女儿都不知道的事,大嫂怎么知道了?要知道,大嫂的院子离孙女儿的院子可不近。况且,就算烟姨娘真的在孙女儿的屋里又怎样?她又不是男子,还不能去女儿的房里串串门么?”

说着,神情又是一顿,无比委屈又无比哀怨地瞅了老夫人一眼,道:“如此大张旗鼓,不知道的还以为孙女儿的屋里藏了什么歹人。祖母,那可是孙女儿的闺房,就这么让那些侍卫进去搜,传出去了孙女儿还怎么做人?”

“只是随便看看,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女子的闺房自是不能让外男进入的,可她们起初只道是华青弦已生过孩子,便没把她当成未出阁的女儿家在看待。可如今,没想到华青弦竟然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华老夫人也不能说这些话没有道理,只能尴尬地笑着,又词不达意地安抚了华青弦一通,可无论华老夫人怎么说,华青弦始终不肯松口,眼看着华老夫人也不好再坚持去搜她的屋,柳侧妃坐不住了,出言挑衅道:“郡主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那烟姨娘真的在你那里?”

“我说了,不在。”

冷冷吐出这句话,华青弦眸波一转,本来那么明亮,那么澄净的眼睛,顿时变得寒光闪闪,飞刀一般朝着柳侧妃‘咻咻’而去。

“既然不在,郡主何必这么大惊小怪?就让王爷搜上一搜便是。”说着,柳侧妃又回眸去看了王爷一眼,意有所指地分析道:“郡主这般推脱,不会是心虚了吧?”

心虚?老娘心你大爷的虚!

压着心头翻江滔海似的怒意,华青弦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质疑的霸气与威仪:“我倒想要问问柳侧妃,为何一定要找到那烟姨娘?不过是个妾室而已,又不是杀了人放了火,只是不见了,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找她么?”

言外之意,你丫要是心中没鬼,会为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姨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不惜得罪王府唯一的嫡郡主?

闻声,柳侧妃妖娆一笑,看向华青弦的眸光似是胸有成竹:“她是没有杀人放火,可她偷了王爷准备献给太后的南海东珠,若不找她出来,如何能找到那稀世宝贝?”幸好那一日王爷将东珠让她保管,幸好这几日王爷急着要将这东珠献上,否则,她还真找不到比这更能让王爷震怒的借口了。

柳侧妃巧舌如簧,华青弦便步步紧逼,不待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又冷笑着质疑道:“先前大嫂屋里花妈妈去了本郡主的院子,说是烟姨娘的丫鬟春红偷了大嫂的头面,看到进了我的屋里,所以他她来拿那丫鬟,结果丫鬟没拿到,打了小颜和云妈妈,那两个现在还躺在炕上起不来。结果到了柳侧妃的嘴里,丫鬟突然就变成了烟姨娘,头面也变面了南海东珠,这变得是不是也太随便了一些?”

“主子是个贼,身边的丫鬟又能是什么好东西?”说着,柳侧妃又是挑衅一笑,夸张道:“说不定,就是烟姨娘偷了王爷的东珠,她的丫鬟又偷了明珊的头面,然后,两个人一起躲到郡主的屋里去了。”

挑眉,华青弦唇角的笑意带着异样的娇媚:“说得跟亲眼看到了似的,有证据么?”

“郡主,您说来说去也不过是想阻了人到你房里搜查,若是心中无鬼,又何必如此?”

华老太太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在王府里兴风作浪,华青磊房里出了个杜明珊又伤了个烟姨娘,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都是逃不过一顿责罚的,可为了将这祸水东引,她就必须要将华青弦拖下水。无论到时候烟姨娘怀孕之事能不能瞒住,只要在华青弦的屋子里搜出了人,她就有办法让她百口莫辩。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子,竟然插手大哥大嫂房里的事,其居心叵测,就算她不挑明,老太太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是以,她又岂会放过这最好的时机?

“本郡已经说过了,那是本郡主的闺房,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搜的。”

声落,华青弦的一双眼睛更明亮了,尖利的锋芒微微闪动着,如同一道道闪电,带着嗞嗞的声响,直杀人心…

------题外话------

乃们说,最后这老女人会不会得逞?

阿弦会允许她去搜屋么?

第七十四章:血泪,一尸两命

卟哧一声,柳侧妃笑了,媚眼如丝的眸底尽是鄙夷:“唉哟!郡主的闺房也不是没有人进去过,不差多这么一次,还是让人进搜搜看的好…”

“住嘴,这种话也是你一个长辈该说的?”猛地,老太太重拄了一下凤仗,眼中有凌厉的锋芒掠过,惊得柳侧妃双拳一紧,可嘴上还不停地喊着冤:“娘,儿媳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毕竟关乎于郡主的清白…”

懒洋洋地打断她的话,华青弦的表情很不屑,口气也很不好:“柳侧妃还是把话说清楚的好,什么叫关乎本郡主的清白?本郡主又怎么个不清白了?”

被老夫人那么喝斥了一句,柳侧妃本打算收敛一下的,可她就看不得华青弦那幅清高的样子,忍不住就想撕烂她脸上那伪善的笑意,于是口气也就更加张狂了:“烟姨娘是个贼婆子,有人见他偷了东西后去了郡主的院子里,郡主若是让人进去搜一搜,大可以还郡主一个清白。可郡主若是不让,这话传出去了,指不定就有人对郡主指指点点,说您和那烟姨娘串通好了…所以,郡主还是让王爷派人去搜搜的好。”

“烟姨娘入府这么多年了,现在才说是个贼婆子。”说着,华青弦美眸微挑,淡淡睨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华青磊:“大哥,你这识人的眼光也真够差的。”柳侧妃想拖她下水,那她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拖她的儿子下水。更何况,华盛天如果连这点判断能力也没有的话,那他也做不到摄政王的位置,是以,她根本不用过多解释,只要稍加提点,有些人,便会心虚地自乱阵脚。

一听华青弦故意提到了华青磊,柳侧妃果然脸色大变:“郡主,您能言善辩大家都说不过你,可是,那东珠稀世罕见,若是真的找不到了,王爷在太后面前可担待不起。您身为王爷的女儿,不该替王爷分分忧么?”

“柳侧妃,那你的意思是大嫂的下人到本郡主屋里大闹了一场还不算,还得让父亲的侍卫再去闹一场才好看?之前说是找一个偷东西的丫鬟叫春红,现在又变成了大哥的姨娘,本郡主的绮兰阁几时风水变得那样好,人人都爱朝那钻了?”

“郡主不在的时候,那地儿也算不得有什么风水,可郡主回来就不同了,立刻风水大变。”

连风水都扯出来了,这柳侧妃还敢再极品一点么?

无谓再与她过多纠缠,华青弦清冷的目光越过柳侧妃的脸,直直看向华盛天:“父亲,女儿最后再说一次,烟姨娘不在女儿的屋里。”

“即是不在,让让人进去看看又如何?”

华盛天终于还是说出了这样‘不要脸’的话,华青弦唇角一勾:“父亲还是不相信女儿?”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构,可该说的话她也不能不说,讥诮一笑,她再看向华盛天之时眸间已是寒光点点再无暖色:“好,若是父亲坚持,自然是可以亲自进去女儿的房里搜,大哥若是不信也可以一起去,但,侍卫绝对不允许。”

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若是再不答应便显得有些刻意,华盛天只想寻到东珠,也无意刁难自己的女儿,是以,并未考虑太久,他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这么急迫?

挑眉,华青弦雪亮的眸底,闪过一丝疑惑。摄政王府虽不若商贾巨富那般富可敌国,但在大晋也算是大富之家,东珠再贵,只要有银子总也是能寻得着的,可华盛天的表现在华青弦看来,可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是那东珠真的太‘贵重’,还是另有隐情?不过,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太关心,她关心的只是怎么给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一些教训。所以,在华盛天打算即刻去她屋里搜人之人,她又盈盈挡在了他的身前:“父亲,您要亲自去搜也可以,不过丑话女儿要问在前头,若是搜不着,怎么办?”

“搜不着就还你一个清白,你还要怎么办?”

华盛天显示未料到华青弦这般难缠,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华青弦可不敢,只据理力争道:“府里这么多院子,怎么偏偏就怀疑到女儿的头上了?父亲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可今日开了这个戒,明日就有人能继续用这样的借口光明正大进出女儿的园子,女儿毕竟是待嫁之身,王府的脸面父亲不愿意顾了,也可得顾着威北侯府的面子。所以,为了以示公允,要搜就整个王府一起搜,不能光搜女儿一个人的院子。”

“好,本王就依你。”

东珠之事兹事体大,虽然在来之前柳侧妃已再三保证,人一定是在华青弦的院子里,可东西是否真是烟姨娘偷去了还不一定。就算真是她偷的,她能躲进华青弦的院子里,也一样有可能躲进别人的院子里。与其仅仅搜寻华青弦的院子,倒不如所有的院子都一起搜,能找到东珠自是最好,若是找不到…他也好提前想对策。

闻声,华青弦满意地笑了,笑罢,又不怀好意地瞥向了柳侧妃:“若是搜着人了,女儿自然是任凭处置的,可若是搜不着,父亲也得答应女儿,将那妖言惑众之人该赶出咱们王府,以儆效尤。”

一听这话,柳侧妃手一抖:“那可是你大嫂。”

还真是会推责任,那杜明珊没来,她就趁机将责任全都推到人家头上,她也不想想,那杜明珊虽然被她打到下不了床了,可到底没咽气,若真是让她背了黑锅,人家就真的能服么?不过,这样更好,有些人太会算计迟早会作茧自缚,既然柳侧妃想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她也就顺水推舟成全她了:“大嫂没当女儿是小姑,小姑又如何敢当她是大嫂?既然大嫂敢说女儿包庇女贼,也该敢做敢当才是。”

“青磊,你怎么说?”

“父王,孩儿没有意见。”

一句没有意见,华青弦的唇角又微微牵起。

柳侧妃一心为了华青磊打算,可她却从来不了解华青磊的真实心意,他苦苦压抑了近二十年,终于有了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机会,结果,却因为杜明珊的嫉妒,而让他与云妈妈越走越远。如果这个妾室不是云秋烟,或者,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可惜,这一次就算她没有提出这要赶人的话,华青磊恐怕也不愿再留下杜明珊,更何况,为了向云妈妈表明立场,他也只有‘大义灭亲’了。摄政王又一次亲临绮兰阁,只是这一次带的人比上次还要多,而且,结果也似乎比上次还要让人失望。

说的是搜华青弦的屋子,其实是搜了华青弦所住的整个院子,只是,王爷在明里搜,柳侧妃在暗里搜,但结果都是一样的,一无所获。

“父亲,即是要送给太后的东珠,必是举世无双之物,女儿的屋里没搜出来那贼人,还是赶紧搜搜别处的好,万一让她得空逃脱了,可怎么好?柳侧妃,您说是不是?”

唉!来的时候一个个喊打喊杀的那么嚣张,怎么来了后一个个都没声了?还得她自己最先挑明了一切,告诉所有人,她这里除了简陋,啥也没有…

似是被气得不轻,却又不忍发作,可华青弦这么夹枪带棒地一指,华盛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女人给耍了,这些内院之争他素来不喜插手,这一次若不是涉及到那颗东珠,他也绝不会如此不顾身份。可看着华青弦问心无愧的模样,他看向柳侧妃的眼神也就更加冰寒刺骨了:“搜,马上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得把那个贱妇给本王出来。”

这咬牙切齿的话一出口,柳侧妃手里的帕子都几乎握不住了。她倒也不怕华盛天真的将人找出来,怕的是找到人的同时,也同时找出那颗南海东珠。她想栽脏给华青弦,所以早早便让泌竹将珠子偷偷藏到了华青弦的屋里,这才故意引了王爷来搜屋,不管搜不搜得到烟姨娘,只要能搜出这珠子,便坐实了华青弦通贼的罪名。到那时,虽没有人证却有物证,量她也逃不过一顿责骂?可现在,屋子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珠子呢?还有那个烟姨娘,看华青弦的态度,分明就是在藏在绮兰阁里的,怎么那么多人也搜不到?

事事都在计划之中,却又事事超出了她的掌握,烟姨娘的事没有解决,竟还赔上了一颗南海东珠,想到王爷对那东珠的重视程度,柳侧妃的心上上下下地扑腾着,竟是再也定不下来了。慌了手脚,柳侧妃正思索着如何才能将这件事情圆过去,忽听得外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抬头,恰撞进王妃那一汪冷如寒潭的冰眸子里。

“母亲,您怎么来了?”华青弦最先迎了上去,对上王妃的冷眸时,竟不由自主地俏皮一笑。王妃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虽然对她依旧不冷不热,可大事当前,依旧二话不说便将麻烦揽了过去。

老夫人突然让香妈妈来叫她过去,她便知道肯定是烟姨娘的事情又有生了变化。她让泌梅回去照顾小颜,其实是去给王妃报信,所以,在老夫人的润安居里,她拼命阻止柳侧妃与摄政王来自己的屋里搜人,不是真的为了阻止她们过来,而是为了让柳侧妃坚信她的猜测没有错,也同样是在给王妃争取时间。很显然,如今一切尽在掌握,云秋烟被转去了王妃的屋里,而她,却带着摄政王过来成全了柳侧妃的算计。

不过,柳侧妃聪明一世,应该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设下的圈套最终会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出了这么大的事,妾身也不知道,还望王爷恕罪。”

王妃的态度不甚热情,倒也是难得的恭敬,一句话说得和婉大度,却又暗指这府里没有人当她是主子,任何大事出来了不找她这个当家主母禀告,却直接越过她找到了王爷和老夫人。摄政王被说得心头有愧,只能僵笑着道:“哪里是你的错?是本王不让她们告诉你的,你素来不喜料理这些锁事,省得让你心烦。”

“多谢王爷体恤妾身,只是,兹事体大,妾身纵然再不爱理家中锁事,也不得不插手管了。”说着,王妃神情一冷,语调平缓道:“王爷,您要找的人,在妾身那里。”

华青弦只是个小姑子,虽然有郡主的封号在那里,却也是绝不应该插手兄嫂之事,但王妃不同,她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又是华青磊口中的‘母妃’,她以一个母亲及长辈的身份来管儿子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了。毕竟,她再没有实权,对外,也只认她一个摄政王妃。

“什么?”

事情的变故显然大到让王爷没有想到,他愣愣地看着王妃,只是不解。

“王爷也许不相信,可烟姨娘的身上除了伤以外什么也别有,更不要说什么东珠,什么头面了。”

闻声,摄政王不由心头一凛,虽有些明白这件事是王妃与柳侧妃在暗中较劲,但毕竟关乎东珠,又关乎自己儿子的正室与妾室,他若不弄个清楚明白,日后她们还不定会瞒着他做多少事。

“到底怎么回事?”

“王爷不妨亲自过去看看,看了,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云秋烟到底还是在临死之前见到了华青磊,只不过,谁也没想到他们会是在这样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见面。

她本是在王妃的屋里,可将死之人不能冲了小世子的福气,所以,就算是折腾,就算是颠簸,她还是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身体已很虚弱,她死气沉沉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唯有一双漆墨如潭的深眸,依然闪闪发亮。

“大人,你终于来看我了。”

舍不得,可云秋烟的眼光还是下意识地偏向了别处,寻找着那个最让她温暖的身影。可是,满室的清寂,除了华青磊一个守在她的床前以外,再无其它身影。她苦涩一笑,眸角又溢出几滴珠泪,她早就想到的,姐姐纵然能替她求来华青磊看她最后一眼,自己却不能在府里轻易暴露身份。所以,在姐姐和丈夫面前,她选了丈夫就是抛弃了姐姐,能和华青磊在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便是将姐姐隐在了暗处。

她竟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为了逼姐姐做出让步,甚至故意叫姐姐娘亲。她早就知道姐姐从来不当她是妹妹,可她却一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直到最后的弥留之际,还想着利用姐姐的‘爱女之心’,达到最后的目的。她就是这样的坏,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报应啊,真的是报应…

“秋烟,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看她这形容枯槁的样子,华青磊心头亦是十分不忍,不过几日的光景,怎么就成了这幅样子?长指轻轻抚过她腊黄的脸颊,原本细腻的肤质已失去了原有的弹性,双眼沉陷,眼下是重重的黑影,那样一张如画似玉的脸,如今,只让人不忍直视。

她笑了,牵出一丝明快:“看到你了,就什么都好了,大人,我还以为直到闭眼也再看不到你。”

这么多年了,她跟在他的身边,不求名份,不求地位,从来只求他一声大人。她总以为,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就好,她便无怨无悔,可是,人的*总是无止境的,她陪在他身边后,便想要光明正大地同他站在一起,所以,他给了她一个妾室的资格,让她光明正大地搬进了这个家里,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朝夕相对,不曾想,她奢望的一切竟只换来今天的生离死别。都是贪心惹的祸啊!如果不是想要孕育一个他们共同的孩子,如果不是想要挤下杜明珊的正房之位,她依然还可以是云秋烟。只是,只是,后悔已来不及。

“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你有了身子。”

说到此处,他不免也有些痛心。他一直缺一个儿子,无论是杜明珊也好还是云秋烟也好还是那些通房也好,只要能替他生下儿子,他都会珍惜,可现在,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却因他的大意就此流逝。这些年来,他总是喜欢摸着她的脸,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为了那个人,他也从未正视过云秋烟的尴尬地位,所以才会忽略了她的一切,甚至连她有了身子都不知道,如果他早知道这一切的话,无论如何,他也会护着她直到平安生产的。可是现在,他的孩子,马上就会化成一滩污血…

下意识地朝她的下半身看去,换过的衣裙早已再度污血,那大片大片的红,刺得人双目生生地疼。

“大人每日那么忙,能来看我都已难得,不知道这些事也很正常。”

也正是因为他日日来看她,所以才会惹了杜氏眼红,这么多年都没对她动手,却在察觉她有孕后下了手。是她自己太过轻敌,也是她太过恃宠而骄,所以,她才会故意瞒着有孕的事实,想要让他自己发现,然后,惊喜,感激,疼惜…

“怎么不让春红跟我说?若我知道,怎么也不能…”

没有什么事是偶然会发生的,她有她的错,但她至少从未生过害人之心,杜氏,都是杜氏…如果不是她,她会好好的,她的孩子也会好好的。所以,就算她真的要死,她也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左右不过是两眼一闭,拉个垫背的,也好成全了姐姐和大人的好事,这么想着,云秋烟又流出两滴泪,委屈道:“我不敢说,怕说了就再也没机会看到孩子出生,可是,我忍着没有说,却依然等不到咱们的孩子出世。大人,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保护好他,是我…”

“别说了,都是明珊…我…饶不了她。”

他是个男人,他有他的骄傲,所以,这时候的华青磊是真的动了杀机的,他可以容忍杜氏善妒,却不能坐视子嗣被害而不理,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出了问题,没想到,竟是被发妻所蒙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