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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出了王府就太平了,没想到来了将军府还是要打极品,既然极品们个个上赶着要朝她跟前凑,她且先去会一会,日后,也好一个一个看着‘办’。

“是。”

泌兰偷看了一眼夜云朝,本想察言观色一番,结果只能看到一张冷冰冰的面具,干脆把心一横,直接就了华青弦,横竖她都是华青弦的丫鬟,听她的准没错。很快,泌兰便下去了,匆匆回来后两个孩子已装扮一新地站到她的身边,她一手牵了一个,直接就朝外走,夜云朝黑了脸在身后刚要发作,天雨赶紧飞身过来推着他就追了出去…

将军府与王府最大的不同就是,将军府里是分过家的。

夜云朝所属的那一房是大房,之下还有三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当然,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位夜老夫人,这位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夫人,比起王府里的华老太太地位不会差太多,但性子据说比华老太太要难搞得多。当然,最难搞的是,将军府和王府的格局刚好是反过来的。华青弦在王府里是嫡出的女儿,而夜云朝的父亲虽然是长房长子,却不是嫡子,是后来自立门户出来后,才拼着戎马一生和战死的军功挣得了现在在将军府的地位和殊荣。

而他的三个叔叔和两个姑姑却都是夜老太太亲生的。换言之,夜老太太不是夜云朝的亲祖母,所以,也不喜欢他们大房这一支。命运何其的的相似,又何其的讽刺,华青弦怎么也没有想到夜云朝这样的个性,居然是从小在鄙夷的唾弃声中长大的,老实说,他的命比起笙华郡主来,好像是更加苦几分哇!

不过,夜家大房这些年来倒也是争气的,一个入主中宫,一个手握重兵。就是凭着这样的铁血组合,夜云朝和姐姐才护下了将军府这特有的一方天地,只是,平素里都可以不理会那些‘苍蝇’般的亲人,但娶媳妇这么大的事儿,也就办法再不请他们来了。

这不,一听说夜云朝娶了个破落户做未来的将军夫人,个个都上赶着来看笑话来了。

昨日的喜酒吃完后一个个赖着不肯走,明着说是要等着吃今日的儿媳妇茶讨个好运头,暗地里却一个个磨刀霍霍向郡主,打算结结实实给她来个下马威。

所以,华青弦一进门,坐在离夜老夫人最近的二夫人夜林氏就大气端庄地开了口:“哟!云朝这媳妇生得可真是标致,看着怪喜欢的。”

闻声,三夫人夜李氏也笑了:“二嫂你所有不知,郡主当年可有京都第一美人的佳名,自然标致了。”

二夫人夜林氏一听,点了点头笑道:“郡主这姿容确是称得上京都第一美人的。”说罢,又是笑着看向将军夫人,道:“大嫂,我早上还听着鞭炮声了,是该这么做的,显得咱们府上大气。”

话一说完,在场的几位夫人都回过头来看了华青弦一眼,一个个扭脸偷笑起来。

起初说到放鞭炮,华青弦还有些回不来神,是泌兰悄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她才想起来,古人是这么一个破规矩,说什么成亲的当晚还不算,要洞房后验过新媳妇的贞洁后才算是真的礼成了。当然,如果放炮了的就表示新媳妇过关了,是个处子身,可要是没放的话,那结果自己就是相反的。

早上将军府放没放鞭炮华青弦还真不知道,不过,听这几位夫人笑得这么畅,想来也是不会有错了。只是,夜云朝这厮真的很多此一举好不好?她并非清白之身,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她还放一放炮那不是惹人笑话么?不过,放都放了她也不能改变什么,只是,那几位夫人做为‘一家人’笑得那么猥琐真的好么?华青弦眯了眼,眼神红外线一般地扫过那几位中年妇女的脸,谁笑得最得瑟,谁笑得最含蓄,全都一一记在心上了。

这件事,当然不是夜云朝授意的。所以,当他听到几位婶娘的话后,当下便拿眼去看自己母亲,将军夫人心虚地低下了头,显然是直接承认了。将军夫人外强中干,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着那么厉害,再加上父亲又是庶子,她在夜老夫人的打压下在几位婶婶面前经常觉得抬不起头来。这一次夜云朝要娶亲她本是一百个不同意的,可听说两个孩子是亲孙子,她才犹豫着让华青弦进了门。

可门是进了后面的流言蜚语她也避不开,昨晚上就在纠结着这鞭炮要不要放,本来也是真不打算放的,还是老夫人四夫人说了一句将军府要大气些。她一时觉得有理就真的让人去点了炮仗,结果…

将军夫人很后悔,只是,后悔已来不及。

夜云朝掩在面具下的脸色有些黑,但母亲为难他也不好当面说她什么,正打算开口让那些烦人的苍蝇都闭嘴,华青弦说话了,语带撒娇:“相公,妾身让你补这鞭炮本只是跟你闹着玩儿的,你怎么还真的这么做了啊?”说着,她又自顾地接了口道:“虽然,这本就是属于妾身的,可让婶娘们怎么想啊!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说着,华青弦还真的红了脸,夜云朝看着她这一脸娇羞的模样,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欠你的总该补的。”

“谢谢相公,当初你说让小羿和小颜认祖归宗的时候,妾身心里便很感动,没想到相公你这么急着就要做了,相公,你对我们母子真好。”刚出门的时候,她还对自己说要收收性子,刚进门不要太嚣张,可是,这些人还真不值得她给面子,所以,原本打算以后做的事,现在她就直接提到议程上,提完还挑衅地看了夜云朝一眼,似笑非笑道:“也是时候让老夫人和婶娘们知道小羿和小颜的身世了,相公,你说呢?”

“嗯!”

夜云朝素来清冷,对名利之事看得极淡,声名之说更是不屑一顾。他敢娶华青弦进门,就不怕别人在他背后戳他脊梁骨,若不是担心华青弦应付不了这么多‘苍蝇’他根本就不打算插手帮忙。不过,很显然他选的夫人很有大家风范,而且睚眦必报的本事也不比那些‘俗人’差多少,是以,根本就不用他插手了。既然她能应付,他就由着她去,她说什么他配合,她做什么他也配合着就好。

她们一唱一和,在花厅郎情妾意,却生生急坏了夜家那些所谓爱护小辈的长辈们。

什么,那两个野种还要认夜家的祖?这怎么行?那些倚老卖老的长辈们刚要开口阻拦,泌兰机灵地提醒道:“少夫人,还是先敬茶吧!”

“呀!我一时高兴差点连这个都忘记了。”说着,华青弦便没心没肺地笑着去捧茶,第一碗茶自然是敬给夜老夫人的,她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盯着华青弦,却始终不接她的茶。半晌后竟直言不讳地数落起了人:“你虽身份不同,但进了这个家的门就是夜家的媳妇,就得收收你那些小心思,有些错犯过一次已是罪该万死,若是再犯第二次,别怪将军府容不下你。”

“老太太,您说什么?”华青弦盈盈笑目里写满了无辜,似是完全听不懂老夫人的话。

夜老夫人眼睛一眯,死死地盯着她看,似是想要借那一股子气势将她逼迫下去,可惜,在华青弦的眼睛里,夜老夫人除了桀骜不驯以外,什么也看不清。老脸一沉,夜老夫人生硬道:“我说什么你听不懂么?”

“嗯!一点也听不懂,所以老太太还是说清楚一些,要不然孙媳若是哪天不明就理又犯了罪该万死的错,那就不好了。”

这话说的技巧,暗示老太太要是不把话明着说出来,她就当不知道,万一哪天真的犯了错就是她做长辈的没教,不是她做小辈的不遵从。可老太太暗喻的那些话又岂是能随随便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的?她这一句话就堵死了老太太的嘴,让她进也不得,退也不能,只能憋在心里头愤怒地瞪着她。

“祖母,喝茶。”

她瞪她,华青弦敬华青弦的,还故意将手里的茶朝老夫人手上送了一下,似是要强塞给老夫人一般。夜老夫人自是不愿意接手的,手指下意识地朝后一缩,华青弦趁机一松手,茶碗落地,那绿黄的茶水就那么洒了华青弦一身。

“呀!”

几乎在同时,夜云朝推着轮椅滑到了华青弦身边,捉住她的小手便上下查看着:“烫到了吗?哪里?疼不疼?”

“相公,我没事儿。”

“到底烫到哪里了?”

华青弦不语,只是委屈地指了指自己的手背,左手的小指处果然红了一片,所幸茶水在手里搁了有一会儿不算最烫,只是烫红了却不是很疼。夜云朝心疼地揉压了几下,看到伤处并未肿起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华青弦的眼泪就那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看到那滴眼泪,夜云朝倏地抬首,看到华青弦那毫不掺假的委屈眼神时,一双深眸也蓦地瞥向了夜老夫人。

被他瞪得心口一紧,夜老夫人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你这孩子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敬个茶也能打翻的。”

这话说的,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华青弦又一次开眼界了。本还看她是个老人家打算手下留情的,这下子华青弦真的上了火,眼泪落得更凶了不说,还直接叫屈道:“相公,我没有故意打翻,是老夫人不肯接我的茶…”

“既然祖母不想喝就不用敬了,哭什么?”

夜云朝的声音虽平缓无波,但字字高亢,仿佛是说着再随意不过的一句话,但个中宠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特别是夜老夫人,听着他这话更是气得脸都青了。这分明就是怂恿华青弦不给自己敬茶的意思,自己可算是这个家中最大的长辈了,孙媳妇进了门茶都不给自己敬,这要传出去了,以后她在夜氏族人面前哪里还有脸?

夜老太太沉着脸,正要发作,华青弦突然又抢在她之前委屈地跟夜云朝告状:“相公,我不是哭这个,我是哭手疼。”说着,又撒娇将小手朝他大掌了塞了塞,担忧道:“手烫了没所谓的,可是我的衣服会不会洗不干净了?”

听到这里,那几房叔伯姑婶们的终于听不下去,为首的夜林氏哼了一声,尖酸道:“唉哟!不就是一件新衣裳么,还哭成这样了,大不了二婶赔给你。”

闻声,华青弦欲言又止,她身后一直冷着脸的小羿却突然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跟妹妹当众咬起了耳朵:“妹妹,原来你的皇帝哥哥又骗了你。”

小颜回看了哥哥一眼,也同样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回应着哥哥:“不会的,皇帝哥哥怎么会骗人?”

小羿撇了撇嘴,道:“皇上说赐给娘亲的这冰丝锦绒八宝梨花缎世间仅得三匹,一匹给了太皇太后,一匹给了皇太后,还有一匹是留给未来的皇后娘娘的。后来娘亲和你唱喜洋洋让皇上高兴了,就赐了娘亲这身用冰丝锦绒八宝梨花缎做的广袖流仙裙,皇上还说世间无二,珍贵得不得了。所以娘亲也宝贝得不得了,从来不舍得穿,可没想到原来是人人都可以送的啊!又哪里珍贵了?”

一听这话,夜林氏吓得脸都白了,华青弦身上穿的竟是那套衣裳么?

“啊?这是人人能送的衣衫么?”小颜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震惊的模样,小羿则是郑重地点起了头,指着夜林氏道:“这位老婆婆不是说可以赔给娘亲一件么?身份这么普通的老婆婆都可以送得起的衣裙,哪里会是世间无二的?”

噗!这话一出,华青弦憋笑憋得肠子都要打转了。

艾玛,不愧是她的儿子啊!简直是骂人不带脏字,老婆婆,那夜林氏不知道要不要气得吐血?这么想着,华青弦忍不住偷偷回看了一眼,呃!那脸色…实在不忍直视啊!

两腹黑小包子成功地在众人心中点了一把火后,似是还嫌不够,一个不屑地摇头,一个却还在那边故做纠结:“难道皇帝哥哥真的骗了我?改天我进宫问他去。”

闻声,小羿又问:“妹妹,宫是那么好进的么?你想进就进呀?”

“当然了。”说着,小颜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块大金牌,在堂前刻意亮了一亮,无比认真道:“我用皇帝哥哥送的金牌啊!他说用这个可以想什么时候进去见他就什么时候进去见他呢!”

“是吗?借哥哥看看。”

“给,哥哥你看吧!”小颜很大方,直接将金牌塞到了哥哥的手里,塞的时候还故意亮了亮金牌上的字,勿必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些人果然都伸长了脖子偷偷的看,只是看这后,每个人的脸色都极其不自然。

这时候,将军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捧起华青弦的裙子仔细地看:“天啦!真的是冰丝锦绒八宝梨花缎,这,这可如何是好?”

华青弦见将军夫人是真的急了,便出声安慰道:“娘,只能先让下人洗洗了,万一洗不掉…”

她本来想说万一洗不掉就再说,可她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出口,夜林氏又有些hold不住了,急道:“怎么会洗不掉呢?那又不是…”

打断她的话,华青弦回身看向夜林氏:“如果真的洗不掉的话,就有劳二婶了,也不要您白送的,我付银子给您,就当是我自己再买一件。”

夜林氏终于傻眼了,如果这种衣料能买得到她又何必紧张?可现在,华青弦居然明里暗里要她白送,这简直是抢劫啊!

“云朝,二婶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二婶只是随便说说的。”

“随便说说的?那就是不能…”说着,华青弦又哭了:“相公,二婶说赔不了,那现在怎么办?”

知道她都是在演戏,可他竟然还乐不可支地配合着,甚至抬手去试她眼角的泪:“别哭了,大不了我找太皇太后再给你要点布回来。”

“相公,你对我真好。”

“傻瓜,你是我媳妇儿,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一听这话,华青弦心头倒是真的软了,只是不知为何,泪就落的更多,夜云朝一见,心又狠狠地揪了起来:“好了好了,别哭了,先把茶敬完吧!”

说完,又看了老夫人一眼,道:“既然老夫人不愿意喝,你就不用敬了,直接从娘那里开始吧!”

第二次直接提到要越过老夫人敬茶,夜老夫人的脸彻底青黑,华青弦却没有承他的情,小媳妇儿般摇了摇头:“相公,这样不好,我还是先给老夫人敬茶。”

说着,眸光一转便递给了身边的泌兰,泌兰机灵的又送上一杯茶,华青弦又二话不说地端到了华老夫人的跟前,只是抬眸间,竟也惊得老夫人心头狂跳起来。

“祖母,请喝茶!”

甜甜一笑,华青弦直勾勾地看向老夫人,黑水晶般的大眼扑闪扑闪,原本的无辜与纯然早已被腹黑冰冷所取代,眼底里浮游不止的只剩下**裸的凛凛杀机…老太婆,你真的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么?

第一百章:太血腥太残暴了

夜老太太神色阴霾,但到底没有再拂她的面子,伸手接过,碰了碰唇便算是喝过了茶。

意思到了就好,华青弦要求也不高,看她搁了茶后便拿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完成任务一般地交了上去。说是她准备的礼物,其实还是夜云朝事先让天雨备好拿给她的。她初来乍到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喜好,用他准备的自然是好的,她虽然心里还生着他的气,却也没有矫情地拒绝,只是她也很好奇夜云朝会给老夫人送什么样的东西,所以一直伸长着脖子看着。只可惜,老夫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过锦盒便转手交给了自己身边的白妈妈,似是完全没有要看的意思。

那感觉是不屑也好,是不喜也好,华青弦已懒得去想了,只勾起嘴唇轻轻一笑。

正要转身去给将军夫人端茶,夜老夫人突然又开口:“这个给你。”

老夫的回礼给得不怎么情愿似的,最后才拿出来不说,而且还是个不怎么起眼的木头簪子。泌兰一看脸都气红了,华青弦倒是神色自如地接过,还小心翼翼地交待泌兰要收好。泌兰虽然一时不懂华青弦的用意,但看她如此郑重,不由又多看了那簪子一眼,只是怎么看怎么普通,真不觉得有多贵重。

收了回礼,这下子华青弦真的去给将军夫人敬茶了。

“娘,喝茶!”

到底是亲婆婆,虽然对她不怎么满意,可看儿子那么喜欢,孙子孙女也一并带了回来,哪里能不高兴?笑眯眯地喝过后,给华青弦送了一串东珠,那东珠一个个都有龙眼般大小,一看就价值不菲,华青弦也笑眯眯地收了,不过这一次是真的在笑,发财了发财了啊!

将军夫人之后就是二三四婶婶和两个姑姑,这些人原本是怎么打算的华青弦不知道,不过,在华青弦明目张胆地在老夫人面前演了那么一曲后,这些人全都老实了。总算是顺顺利利将这茶给敬完了,完事后,华青弦温和娴柔地退到了夜云朝的身边,夜云朝顺势拉了她的手,道:“走吧!回去更衣。”

“等等!”

不等他们离开,夜老夫人又沉声叫住了他们,夜云朝没有回头,华青弦却是转过身来笑眼弯弯:“祖母还有什么吩咐?”

老夫人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孩子要认夜家的祖,归夜家的宗?”

老夫人说的是你的孩子,也就是直接将小羿和小颜摒除在外的意思,是外人。华青弦这下就有些不满意了,她这人耐受力极强,脸皮也极厚,别人怎么说她倒是没所谓,可要拿她的两个孩子开刀,那就怪不得她翻脸不认人了。冷冷一笑,嘴唇勾起一个不怎么善良的弧度,正要开口,夜云朝已抢先说了一句:“是我的孩子,自然要认祖归宗。”

闻声,老夫人脸色都变了:“云朝…”

她已看出夜云朝对华青弦有偏护之意,没想到竟已护短到了这般地步,那两个孩子分明是野种,能住进将军府已是给了摄政王府极大的面子,竟还妄想入夜家的宗谱。这对夜老夫人而言,简直是不能容忍,且不说,孩子们的不是夜家的孩子,就算是,为了她的亲生骨肉,她也不允许夜云朝那一房后继有人。

夜老夫人气的不轻,夜云朝却拉着华青弦又要离开,这时候,华青弦一笑:“相公,老夫人最近精神似乎不大好啊!要不要让骆神医过来把个平安脉?”

“骆神医哪那么容易请过来?”

这话说的极其不负责任,那种不想管不想理的态度一时竟让花厅里的所有人都震怒了。夜云朝因为‘生病’的原因,骆惜玦是每月必来问诊的,结果他还说人不好请,这摆明了就是不打算让人来给老夫人请平安脉了,却还非要找一个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怎么能让人不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大家摄于他的冷戾,也不好开口和他扛,气氛正紧张间。他突然似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眼小羿道:“不要,你去给老夫人把个平安脉。”

“是。”

小羿摆明了心里不乐意,可读懂了夜云朝的眼神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只是,他是勉为其难了可别人还不乐意,这不,那边夜云朝的三叔坐不住了,直接否定道:“他怎么行?毛都没长齐。”

“三叔嘴里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正是骆神医唯一的关门弟子,他不行难道三叔行?”

一句话,堵得三房那边没话说了。

夜老夫人是个精明的,看小羿那幅气定神怡的模样,心里也是不小的吃了一惊。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自问阅人无数,却还没有看过哪家的孩子和小羿一般贵气天然,虽然,人人都道他是野种,可真要是野种能被教成这样,那日后也定会是人中龙凤。这么想着,老夫人抿了抿唇,道:“那就先让他试试吧!”

老夫人说是让小羿试试手,但却并不是真的相信小羿能把好她的脉,不过是想借机探探小羿的虚实罢了。

可是,当小羿像模像样地开出了一张方子后,夜老夫人脸色已大变。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会写字的也不是没有,但一手字能写得像小羿那么好看的却不多,而且,不是照着临摹是写的药方子。那些药名本就难记,更何况还是连剂量用法都一一写出来,但这些都不足以让老夫人震惊,令老夫人骇然的是小羿真的会问诊,而且开出的方子已初具雏形,颇有骆惜玦的风范。

“老夫人,这方子。”白妈妈一直是近身侍候夜老夫人的,所以对这些平素里吃用的药方也是烂熟于心,只看了一眼,便知对了症,心下也是暗暗吃了一惊。

夜老夫人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吩咐白妈妈:“照着去抓来吃几贴看看。”

白妈妈连声应是,再看向眼前的小娃娃时,再不敢面露半分不屑。

而另一些等着看好戏的人们,听到老夫人真的要吃一个四五岁孩子开的药方时,一个个也都惊呆了。老夫人精明一世,不可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可如果老夫人真的没有开玩笑的话,那就代表着这个孩子开的方子没问题。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居然能问诊拿脉开方子,这怎么能让他们不吃惊?

他们原是想留下来看笑话的,想看看堂堂骁云将军在残废后又娶了一个破落户要怎么支撑起将军府这样的大家族。可没想到,破落户不仅有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位份,还真有着郡主的威仪与气度。带过门的两个拖油瓶一个明显已榜上了小皇帝这个金主,另一个居然师从骆惜玦,而且这孩子天赋异禀,聪慧过人,不出十年定能从骆惜玦的手中继承衣钵。

到那时…

众人还在震惊之中不能回神,那厢夜云朝已带着妻儿沧海离去。

一入了夜云朝的临海轩,华青弦便嫌弃地甩开了夜云朝的手。

他下意识地想要重新拉住,她却再不给他机会,开玩笑,她是真的生气了,真的生气了的人可以配合着演一场戏,却不可能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还要继续演。

“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相公就是真的认了你,不管你是阿十还是夜云朝,在我眼里都一样,不过是个骗子。”

本还热乎乎的心,因着这一声骗子瞬间便冷了下来,夜云朝苦了脸:“阿弦,你到底要气多久?”

“你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阿弦…”

才起床没多久就累了要休息,这是要明着赶他走啊!夜云朝无奈地苦笑,却又拿她没有办法。

见他不肯动,她唇角一挑,邪气道:“好,你不出去吧?我出去总行了吧!”

说着,华青弦真的要走,夜云朝连忙拉住了她,妥协道:“好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出去。”

语毕,夜云朝又深深地看了华青弦一眼,见她两只眼睛翻看着上方,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心里焦急,可越想解释这话就越难得说出口,又见她情绪还是一如昨晚的激动,想着冷静一下对大家都好,这才又莫可奈何地离开了自己的卧房。

出了房间,夜云朝才发现‘残废’后的自己居然无处可去,正不知道该怎么消遣时光,突然看到不无处两个小不点正在朝自己招手。

他微笑着推着轮椅过去,刚靠近小颜便飞扑进他的怀中然后自动自发地找了个最舒服的方式趴着:“我还以为爹爹真的不要我了呢!原来爹爹说话还是算话的。”

夜云朝难得地一愣,片刻,完美的唇角溢出一弯柔和的弧度:“小颜,认出我了吗?”

小颜满足地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用力地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只有娘那么笨才认不出来,我和哥哥早就知道了,要不然,才不给娘嫁给你。”

闻声,他唇角的笑意更柔,想到那个难搞的女人,又是一阵头痛:“是啊!你们的娘那么笨,偏偏脾气还不好。”

“爹爹,娘亲不理你了吗?”

“是啊!不理我,还把我赶出来了。”

小颜瞪大了眼看着夜云朝,露出一脸‘你真可怜的表情’后,才又恨铁不成钢地道:“爹爹你怎么这么没用啊?娘都打不过啊?”

“爹爹是舍不得打你娘。”

趴在他肩上用力地点着头,小颜似懂非懂,但还是对他这种‘无能’的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其实,娘亲很好哄的啊!爹爹你居然都搞不定,可见你也很笨呐!”

“有吗?你娘哪里好哄了?”

这时候,小颜突然从他肩上撑了起来,大声道:“霸王硬上弓啊!那不就行了。”

闻声,夜云朝脸一寒:“小颜,谁教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的?”

小羿头也不抬,慢声道:“还能有谁,她的包子大叔呗!”

一听这话,夜云朝脸色更差了:“天火那小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敢带坏我闺女,我看不扒了他的皮。”

“不要,不要打包子大叔。”小颜吓坏了,忙替天火说话:“包子大叔只是想帮帮爹爹呀!没有恶意的。”

“跟你说这些就不能原谅…”

“那我以后不说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爹爹不要打包子大叔。”

小颜在他怀里扭面了糖,夜云朝哪里经得起她这样撒娇,当下就心软了,嘴里却还是警告道:“以后离天火那小子远一点。”

“嗯,嗯嗯!”小颜用力地点着头,脑子里想的却是以后见包子大叔的时候不可以让爹爹发现了,要不然,爹爹要扒了包子大叔的皮。

这时候,小羿突然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向夜云朝:“其实,娘亲吃软不吃硬,要搞定他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夜云朝眼睛一亮:“快说。”

“求她,再求她,使劲求她,不停地求她…”

这个办法太强大了,夜云朝觉得自己接受无能。

还是…霸王硬上弓吧!

就在夜云朝纠结着是不是求她求她再求她的时候,华青弦正琢磨着那件新衫上的茶渍要怎么去掉。古代又没有洗衣粉,这种东西染上去了还真不好搞,她正想着是不是该抽空自制几块肥皂来用的时候,天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盘糕点。华青弦自己就是西点高手,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于是摆了摆手:“我不吃这些,你拿下去吧!”

“少夫人,这些都是将军喜欢吃的。”

华青弦抓着衣裳的手一滞,这才扭头看了天雨一眼。

凭心而论,天雨确实是个漂亮的姑娘,不过看年纪似乎也比她小不了多少。她身材高桃,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美而不妖,艳而不俗,眉目间更流转着一股子飒爽的英气。这样傲气的姑娘,若只是在府里做个通房丫头,当真是可惜了。

“天雨啊!你是苍穹门的人还是将军府的人?”

既然夜云朝是苍穹门门主,那么他身边也一定会有门中之人,之前华青弦已打听过了,能近夜云朝身边侍候的只有天雨,所以,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问一问,如果她是苍穹门中之人,她还能她一马,可若她真的是个通房丫头,那么,除之,赶之,驱之,绝不会再留在身边。

闻声,天雨浅浅一笑,反问道:“这个,有差别吗?”

“当然有。”说着,华青弦放下手里的衣裳,定定地看着天雨:“如果你是苍穹门的人,我想求你件事儿,如果你只是将军府的人,那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那少夫人还是先说吧!”

挑眉,华青弦满意地一笑,这理由正合她意,天雨果然是苍穹门的人,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什么普通的小角色。

警报解除,华青弦看向天雨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我嫁过来后就不能再随便回娘家了,但我娘家还有些事儿我没弄清楚,你能让门里的人替我查查么?”

天雨奇怪地看了华青弦一眼:“少夫人为何不自己跟门主说?如果门主下令了,查得会更快。”

撇嘴,华青弦不忿道:“我们冷战呢!还没和解之前我不屑于跟他说话,也不屑于求他办事。”

天雨暴汗!不屑于跟门主说话,也不屑于求门主办事,可动用她的天雨阁难道就不算是求门主了么?不过,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她,她可真不敢跟当面跟少夫人说,毕竟,这位门主夫人和旁的什么人不一样,惹到她的后果,指不定比惹到门主还要惨。所以,还是乖乖听令吧!

“不知少夫人想查什么?”

“摄政王妃。”

听到是要查摄政王妃,天雨明显愣了一下,华青弦立刻追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什么了?”

“一点点。”

这下子,天雨头上已经瀑布汗了!

“说吧!我想听听看。”

天雨很为难,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直白道:“少夫人可以不屑于跟门主说话,可天雨不行啊!天雨身为属下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轻则逐出苍穹门,重则乱刀捅死,想来少夫人也是不忍心看到奴婢落得那下凄凉的下场吧?”

乱刀桶死?华青弦一噎,还真有些不敢开口了,话说,这也太血腥太残暴了吧?简直跟黑手党似的…想到这个,华青弦又一怔,苍穹门可不就算是古时代的黑手党了么?所以说,夜云朝这货表里不一,简直就是当着治安局长的差事,却干着黑道老大的祸事啊!真正的黑白通吃,兵匪一家了有木有?

天雨一定是级别不够,要不然,怎么着也不会落得个乱刀桶死的下场,不过,她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门中职务不高倒也可以理解,她就不为难了她了:“那,你不敢说的话我还能问谁?”

“门主。”

扭脸,华青弦呲牙:“我不想问他。”

“副门主。”

一听这话,华青弦很快又扭过头来:“副门主又是谁?”

“骆惜玦。”

什么,那个病秧子是副门主?华青弦瞬间表情狰狞:“原来那小子也在骗我。”

她是不是无意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呀!天雨哆嗦了,头一回觉得那什么阴阳公主,红花夫人什么都弱爆了,她们家门主夫人才是天底下最不好糊弄,也最难对付的女人啊!

“这么算起来,混蛋阿十骗了我,骆病秧子骗了我家小羿,天火还骗了我家小颜。”数着数着,华青弦暴燥了:“好,很好,你们都有种。”

天雨脖子一缩,非常没骨气地道:“少夫人,我…我没种。”

“你是女人,没种正常,我原谅你了。”

天雨一噎,瞬间被门主夫人强大的理由给征服了,所以说,自己就这么被放过了么?为什么她突然很庆幸自己是个女人?

气归气,但正事要紧,华青弦一扭头又瞪了一眼天雨:“不过,你就不能适当的透露一点什么给我?”

天雨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忍住想拨腿就跑的冲动,硬着头皮问:“少夫人想要怎么适当?”

“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我根据你的反应再决定要不要仔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