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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庄觅珠竟会跟自己说对不起!华青弦微微一愣,再回神,却听她又笑道:“当年我会那么做,其实是因为我想…我想…”

一字字说着,庄觅珠一步步踏向石桥的台阶,待得走近华青弦身边不远处,她突然妖娆一笑:“我想…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认输的…”

声落,庄觅珠眸光徒然一变,身子朝边上一倾,整个人便直直地朝桥下栽去。华青弦下意识地伸手,只凌乱地抓到她一丝片缕的衣衫,只听‘咚’地一声水响,庄觅珠已彻底跌入水底。

她不会水,华青弦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靠!特么要不要玩这么大?

咬牙,华青弦把心一横,闭上眼也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入水的瞬间,四肢百骇的感觉都是冷,毕竟是冬天,她身上又穿着那样厚重的衣裙,吸水之后,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浮出水面。对于庄觅珠的行为,华青弦真是恨得牙根直痒,可是,为了洗脱清白,她只能忍着那口恶气,将庄觅珠用力地顶出水面。

水太冷,笙华郡主这个身体又没怎么煅练,所以没动几下便感觉全身都僵硬了,正感觉体力不支要沉到水底,又有一人跳下水来,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她们二人都送到了岸边…

庄觅珠和华青弦齐齐落水。

幸得华青弦的贴身丫鬟天雨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所以,两个大人都平安无事,只不过,庄觅珠的孩子没有了。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庄觅珠为了布这个局一直在与华青弦周旋,华青弦也是处处提防着她耍小手段,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拉她‘下水’。

再度醒来,华青弦只觉得脑袋里似装了千斤重锤,又疼又涨又闷…

勉强睁开眼,便撞进一双如火的双眸间,华青弦顿时吓得后脊一冷,连烧都差点给他吓退了。

“相公…”

心虚,华青弦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他卖萌。

夜云朝不言不语,一又如夜的黑眸沉沉静静,但却酝酿着吃人般的火焰。

知道他这是要发火前的征兆,华青弦立马改变战术,露出一脸虚弱的表情,有气无力道:“相公,我疼!”

男人仍是不语,只是原本紧绷的俊脸因着她那一声我疼而微微松动,华青弦观察入微,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瞬间影后附体,小脸凄然,梨花带雨:“呜呜…疼!好疼呀!相公…”

明知道她是装的,明知道她是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可听到她一声声软软地呼痛,夜云朝的心还是微微颤抖:“哪里疼?让我看看?”

仍旧绷着脸,仍旧口气生硬,但话一出口华青弦就在心底暗暗比出了个V,半依在床上,她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撒娇:“哪里都疼,只有你抱抱我才能好。”

华青弦这一声抱抱出口,立在某门主身后的两大‘丫鬟’登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这…

门主夫人也太豪放了一些,他们还在呢!

难得地老脸微红,但夜云朝心头倒很是受用,可面上仍旧绷着:“华青弦,你给我严肃点。”

虚弱地躺在床上,华青弦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委屈:“我很严肃了,可是头好晕啊!相公,我真的好疼。”

男人忍了许久,终还是受不了,大手一伸便将床上的人儿揽进怀里,华青弦满意地一叹,一边对着身后的两个‘大丫鬟’比V,一边柔情蜜意地感慨道:“唔!好舒服,相公的怀抱果然能治病。”

对上她比划的那个V,天风天雨瞠目结舌,装,装的?

门主夫人真是…天下第一,极品中的极品,奇葩中的奇葩…

“华青弦,你要是再敢这么胡来,小心我…”

不让他将话说完,华青弦窝在他怀里态度诚恳地自我反省:“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听话,我没有好好保护好自己,对不起!所以…”自他怀中抬眸,她小脸微红,眼中有泪,一幅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儿:“相公,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

“她要去死就让她死好了,为了那种人,值得吗?”夜云朝的口气很狂妄,在他眼中,除了华青弦以外,任何女人都不算女人,要死也好,要活也罢,休想得他半分怜惜,更何况还害得她染上风寒,高烧不止,“不值得,所以,我不是为了救她才跳下去的,我是为了救我自己。”

男人一脸肃然,压根不上当她的当:“还想狡辩?”

她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相公,假若是我在怀孕后被人推下了水,而且最后还滑胎了,你会把那个罪魁祸首怎么办?”

闻声,男人脸色顿沉,咬牙节齿:“碎尸万段。”

“所以咯!我就是在救我自己啊!如果我当时没有跳下去,就中了庄觅珠的诡计,到时候在父亲的面前我就百口莫辩了。”她知道夜云朝是紧张她才会这样,可是,她当时虽然也是咬着牙跳下水的,但也不是完全没有计划。首先,天风和天雨都在身边,她不会有事,也不可能有事。退一万步讲,王府里也有大把的侍卫,只要听到呼救声,就算是天风天雨都不在,她也不会有事。所以,她才敢冒那个险的,只是,她低估了这具身体的柔弱程度,实在没想到‘冬泳’后的下场会是如此凄惨。

高烧了整整一天啊!

尼玛,不知道有没有烧到四十度以上,反正她就是觉得头不是自己的,整个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疼,又涨,又闷,又…总之,绝对绝对的难受。

闻声,夜云朝脸上戾气更盛:“所以你就用自残的方式来自救?”

“不然还能怎么办?让天雨和天风下去,那结果还是一样的,那盆脏水最终会扣在我头上,到时候…”

华青弦话音未落,男人的长指已轻点她的红唇,道:“别说是脏水,就算是屎盆子扣在你头上,我也能亲手给你擦干净。”说罢,他眼底的眸光微刺,深沉道:“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再用那样极端的方式来自保。”

仔细地想了想他的话,华青弦突然凑了过来:“相公,你真的肯为为擦屎么?”

擦屎,她怎么想得出来?

只一句话,某门主便彻底败给了她,他是那个意思啊?啊啊啊啊?

狂燥的门主周身戾气横生,不远处那对‘大丫鬟’识趣地齐齐朝屋外挪去,两人难得一致地想:门主夫人实在是太…变态了!

“相公,你快回答我啊!会不会?会不会?”

磨着牙,男人极度别扭地吐出一个字:“会。”

瞬间,华青弦眼中的泪雾闪闪,二话不说便狠狠赏了男人一记舌吻。她本就发着高烧,身体的温度炽热无比,鼻息相通,吞吐吸纳间,男人的眸色渐变渐深,直到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压抑在心底的猛兽又要冲出笼时,他才猛地推开了华青弦,将她拒绝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之内:“你个小妖精,病了还不让人消停。”

她只是一时太过激动才想奖励他一下,可她却忽略了自家男人那份过度旺盛的精力。一低头看到自家男人的某处又有些那啥那啥,华青弦也不敢再造次,只认真地看着他道:“相公,你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可我却不能要你那么做。”

“阿弦,你是我的女人。”

闻声,华青弦重重点头:“我的男人是叱咤风云,傲视群雄的大人物,应该睥睨天下,卓然一世,相公,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所以,我不会让你为我做那那样的事,永远不会。”

“你的事没有小事一说。”

那一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宠溺,那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纵容,不问理由,不问原因,只因为他愿意。活了两辈子,华青弦头一次在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这了这个男人而努力,为了这个男人而奋斗,甚至,为了这个男人而死。她是个自私的人,从来都是最惜命的那一个,可现在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觉得她也可以为他牺牲,只因,他值得。

也正因为这个值得,所以她才更加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伸出双手,紧紧捧住他的脸,华青弦深情道:“相公,那我换个方式劝你如何?”言罢,她又笑笑道:“从今往后,得罪我的人我要一个一个亲手收拾,你呢!只需要在我力所不及之时,稍稍那么动一动手指头就好,行不行?”

“你的亲手收拾就是先把自己折腾的半死?”

夜云朝一如即往的毒舌,一针见血的话差一点把华青弦噎死,可是,这一次的事她做也确实冒险,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她心里虽然认同了他,但嘴上却不能输,所以,她不答反问:“相公,你觉得我做不到吗?”

“我是担心你。”

“可是,做为夜云朝的女人,太弱了是不是也不可以?”他从不瞒她任何事,只要她问,他什么都会跟她说。可是,他也从不主动提及他在部署的一切,她知道那是因为他不想让她太操心,可是,就算她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能敏锐地察觉到,大战在即,当他‘真正’从云台山归来,变成名辐其实的骁云将军,便将是硝烟弥漫的开始。

有些事迟早要面对,所以,在一切开始之前,她会武装好自己,将自己变成他最坚实的后盾。

他没有想过华青弦会给出这样的答案,说不出心头是什么滋味,是感动,是感慨,但更多的却是庆幸。他一定是世上最幸运的男人,因为他拥有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女人,她大度却又小气,她睿智却又迷糊,她开朗却又敏感,她坚强却又软弱,她懂得在合适的时候说合适的话,也懂得在自己最生气的时候撒最任性的娇,更懂得在他最担心的时候说出最让他安心的话。

早知道娶了她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只是,她总还能一次又一次地让他惊喜。下一个惊喜是什么?他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你是要做大事的人,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的对不对?”说罢,华青弦突然甜甜一笑,自信般笑道:“而且,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有事的,所以我才敢这么任意妄为,不是因为我冲动,是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真的有事的对不对?”

闻声,夜云朝未再出声,只是很用力很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有他在的一日,他便会护她一日,这不是承诺,这是…责任。

知道他已被自己说服,华青弦又软软地依进他怀里,继续撒娇:“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人家都病成这样了,人家要安慰,要宠爱,要疼惜,不是要骂人…”

“你呀!我该拿你怎么办?”

“你呀!你就把我宠上天好不好?”

闻声,男人薄唇轻勾,毫不犹豫:“好。”

这不是承诺,这也是责任。

屋内浓情蜜意,屋外却气氛诡异。

天风和天雨都是武林高手,虽然不在屋里,但屋里人说的话他们都尽收耳内,听完华青弦的那一段,天雨原本摇摆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以往,她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门主,所以就算是喜欢也从来不肯说出口。可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配不上门主了,这种感觉并不让她觉得难过,反而是一种释怀。

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终于…

“对不起!”

比起天雨的矛盾,天风则实际得多,他想起门主对门主夫人的那种恣意的宠溺,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那一声对不起出口,天风的脸色竟比以往要坦然得多。

“天风大哥,你干嘛要跟我说对不起?”

“刚才,我没有跳下水。”做为男主,他本该护着自己的女人,可做为属下,他却有责任护着门主的女人。

他很矛盾,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之前他从不觉得有会问题,可方才听了门主的那些话,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混,觉得自己对不起天雨。

闻声,天雨一笑:“你不跳就对了,你要真下水了,还不得穿帮?少夫人的麻烦事儿就更多了。”

“可现在是冬天。”

听出他话里的关心,天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才道:“没事儿,以前练功的时候什么样的冷水没泡过。”

天风素来木讷,能说出这样的话已属难得,若不是真的关心,他不会这么急切。

“这怎么能和练功比,我看门主对少夫人…”

“他们和我们怎么会一样?”

“总有一天会一样的!”天风是个老实人,说的也是老实话,只是,他的老实却没顾及到别人的羞涩,天雨平素也是冷惯了的人,不习惯这样情啊爱啊的,以前天风和天水虽然都对她有所表示,却从未如此直接,突然见他如此,天雨反倒不适应了。

不好意思回答,天雨扭头就走,天风不明所以,又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哎!天雨你别走,别走啊!我还没说完…”

相较于绮兰阁中的温馨,北燕居内,此刻一派愁云惨雾。

“嘤嘤嘤!嘤嘤…”

自从御医说过大人无事,胎儿不保之后,庄觅珠便没有再断过眼泪。她本就身子虚弱,受了风寒后又经此打击,顿时整个人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走。她哭倒在床头,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泪水,那样的伤心,那样的绝望…

“珠儿,别哭了。”

接到消息,摄政王连奏章都没有批完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见到佳人如此憔悴,他心都要碎了。

抬起梨花带泪的小脸,庄觅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王爷,妾身对不起你!”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阿弦怎么会同时落水?”

“王爷,妾身不想再说这件事了,反正…孩子都没了…呜呜…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是妾身对不起你,是妾身…”庄觅珠哽咽着又哭倒在摄政王的怀里,摄政王揽着纤不可握的软腰,素来冷静自持的摄政王,一时竟有些慌神:“珠儿,珠儿你怎么样?”

“王爷,妾身好心痛啊!妾身的孩子…妾身还做了新衣裳给他…”说着,庄觅珠自枕下拿也自己新做的小儿衣裳,那针脚,那款式都是最好最新的式样,摄政王看得心头一紧,顿时也酸意上涌。

“珠儿,本王知道你很心痛,可身子要紧,别哭坏了自己,孩子,咱们总会有的。”

“王爷,妾身…妾身…呜呜呜!”庄觅珠欲言又止,说到一半又只是哭,摄政王手忙脚乱地哄着,只是越哄她却哭的越伤心。

“别哭了,别哭了,你哭得本王心都要碎了。”

见王爷是真的对主子上了心,锦瑟扑嗵一声便跪到了他的跟前,哭道:“王爷,奴婢有话要说。”

看锦瑟做出如此行为,庄觅珠忙出声喝止:“锦瑟,不许多嘴。”

毕竟是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庄觅珠又如何会猜不到锦瑟想说什么?只是,她虽然铁了心要拉华青弦下水,但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流年和香妈妈都不在了,她身边唯有一个锦瑟得用,若是再出什么事的话,她就彻底无依无靠了。虽然她也知道借锦瑟的嘴说出这些事她才可以自保,可当锦瑟真的按她心中所想这么做了,她却还是心痛了。她这辈子就是个悲剧,以至于跟在她身边的人也全都变成了悲剧,她实在是…

锦瑟大哭,泪如雨下:“夫人,您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不求王爷为您做主还能求谁?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锦瑟知道庄觅珠是担心自己吃亏,可是,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再不拼一下就只剩一条死路。横竖就是一个死,锦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见她们主仆如此,摄政王心中顿时一沉:“有话就说。”

“王爷,夫人这么伤心虽然是为了孩子,可更难过的是,她是被人推下水的。”咬牙说出这句话,锦瑟双拳紧握目光绝然,置之死地而后生,夫人已经输不起了,这一次只许胜不许败。

闻声,摄政王震怒,霍地一下站直了身子:“谁?是谁这么大胆?”

“是,是…是少将军夫人。”

第一三三章:对质,以身殉洁

锦瑟的回复,有如火上浇油,瞬间便让摄政王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阿弦?她为何要如此?”

见王爷已彻底被激怒,锦瑟拿眼去看庄觅珠,见她对自己回以鼓励的眼神,她这才又激动道:“是为了老夫人,少将军夫人非要诬赖是夫人给老夫人下了药,夫人不承认,少将军夫人便恼羞成怒推了夫人一把,夫人就掉到水里去了。”

“阿弦竟如此没有分寸…”

用力拍桌,摄政王又拿眼去看庄觅珠,问道:“真的是阿弦?”

庄觅珠流着泪,一幅弱不经风的样子:“王爷,妾身不想说。”

她虽没有回答,可那一脸隐忍的样子任是谁看了也不会觉得没有事,摄政王胸中有如烈火烹煎,又大声质问道:“珠儿,你看着本王的眼睛说,究竟是不是她?”

“王爷,您别问了。”庄觅珠无助地落泪,甚至痛苦地捂住了脸:“如果您一定要问,珠儿只能告诉您不是少夫人推的。”有时候,以退为进是为上上之策,她越是不肯承认,王爷只会越发地以为她在艰难隐忍,就算之后事情败露,那一切的结论也是王爷自己所下,与她无关。她是说过实话的,只是信不信就由王爷自己选择了。

“真的是她?哼!反了,真是反了…”

怒而急走,王爷几欲掀桌,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几案上,他沉着脸对锦瑟道:“去,让她过来,本王要好好问问这个孽女,她为何要这般狠心害自己的亲弟弟。”

闻声,锦瑟飞快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请。”

锦瑟带着心思,去得快,回得更快。

一进门她便二话不说地跪了下来,摄政王一看,脸上的表情当时便难看到了极点:“人呢?”

“少将军夫人还在发烧,头重脚轻不能着地,所以不能来。”

摄政王重重一哼,雷霆大怒:“是不能来还是不想来?”

“奴婢不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素来只有摄政王逆别人的意,从无几人敢摆他的谱,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女儿,回了娘家居然还拿起乔来。敢害自己的亲手足不说,居然还敢忤逆自己这个父亲?

头重脚轻不能着地么?摄政王一双厉目怒翻,突然暴喝一声:“那就让人去抬。” 锦瑟真的请了肩辇至绮兰阁来抬人,夜云朝一脸寒霜,就连天风天雨的脸上也都是森冷的一片,唯有华青弦眸色淡然,似是全在意料之中一般。

天雨跟在华青弦身边最久,和她也培养了一个‘革命情谊’,见摄政王如此不顾她的身体坚持要让她去北燕居,倒是比她还要生气。可见她一幅没事人的样子,天雨就奇怪了:“少夫人,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当然笑得出来了,要不是有这东西,我一会就得亲自走过去北燕居了,那才掉份儿呢!这么去多风光,抬着的呢!”烧还没有退,华青弦整个人还有些昏昏沉沉,不过,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事,她也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庄觅珠既然前面埋好了坑让自己跳,焉有挖到一半还放过的道理?

所以锦瑟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请’她,想来,这鸿门宴她是赴也得赴,不赴也得赴了。既然必须去,那自然挑个舒坦点的方式,有人抬着总比亲自走过去的好吧?况且,抬过去的多‘严重’啊!不用太费劲就能演出那种弱柳扶风的娇弱感,多省事啊!

“少夫夫,您是不是烧糊涂了?”

“虽然头还很晕,不过我确信我是清醒的,所以,你们就别担心了,躺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去唱唱戏了。”

王府里的这些人,她原本是打算放她们一马的,觉得自己嫁了人,也找到幸福了,就不想再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可现在看来,不是她放不放过别人的问题,而是别人容不容得下她的问题,如果她一直不处理,她们就会一直找自己麻烦,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想着‘大发慈悲’,谁要想不开执意要做她的绊脚石,除了狠狠踢开以外,她就只能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了。

“少夫人,您想干嘛?”

“当然是去见我那亲亲亲亲亲爱的爹了哟!”撇撇嘴,她作势要下床,脚尖才沾地便感觉全身一软,眼看着就要扑上地面,夜云朝大手一捞,又将她揽入怀中。他好看的眉头深深蹙起,眸间的不认同浓烈得她想忽视也忽视不掉。

“真的不用我帮你?”

若非之前听了她那一番话,他是绝不肯让她就这么带病过去的,可是,这个固执的小女人她有自己的想法,他宠她疼她,所以才会连霸道都忘记怎么用在她身上了。

“要,必须要!”

半挂在他身上,她笑得就跟她偷着油吃的老鼠一般开心:“不过,女人的事情女人来解决,你么?找机会替我修理一下我那个脑袋被门夹过了的爹成不?”

闻声,他精光熠熠的眸底闪过一丝意外:“你舍得?”

华青弦毫不犹豫:“可劲儿的折腾,可劲儿的整,我支持你。”

一听这话,夜云朝的愈加纠结了:“摄政王真是你亲爹?”

华青弦果断摇头:“不是。”

说罢,她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道:“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们什么了?”

“嗯?”

“六年前,我是被我这位亲爹扔到靖江里去的,至于后来为什么大难不死么!这应该叫天意。”

瞬间,夜云朝眸底的笑意便散去,只余下氤氲不散的杀气在蒸腾,若是没有那个天意,他是否就再也遇不到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摄政王华盛天,果然该死。

感受到他的情绪动荡,华青弦又沉声道:“相公,你记住了,对付他的时候,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我会不高兴的。”

她不是华盛天的亲生女儿,就算这具躯体是,那又如何?

如果笙华郡主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和她一样的想法,这样的父亲,禽兽不如,死不足惜。

以防万一,离开绮兰阁之前华青弦特意给自己化了个病妆,化完后还命天风一一通知了王妃和华老夫人,这才有气无力地上了肩辇,因为是抬着去的,华青弦自然要比旁人慢一些。

是以,当她最后一个到达北燕居,该请来的人都来了,不该请来人也来了。

华青弦裹着三床棉被虚弱地靠在肩辇上,远远看去根本就望不见脸,她虚弱地歪在里面,眼下的青黑浓重,双颊都似深深地陷了下去,老夫人一见便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怎地病成这样还要过来?”

比起老夫人,王妃倒是显得淡定得多,可看到华青弦那一脸病容也不小的吃了一惊。想到老夫人的感慨,王妃也怨恨地瞪了王爷一眼:“娘,这您就得问王爷了,这么大冷的天,明知道阿弦还在生病,非要‘抬’她过来问话。”

抬这个字眼,王妃咬得极重,听到王爷的耳中自是一番滋味。老太太看了华青弦一眼,又看了王妃一眼,终还是沉声问道:“王爷,到底怎么回事?阿弦都烧成这样了,你有什么事不能等她好些了再问么?”

本该是理直气壮,可看到华青弦真的病得如此之重,摄政王也哽了一下,道:“本王想问问这个孽女眼里还有没有本王这个父亲?”

闻声,华青弦挣扎着从肩辇上撑起身子,委屈道:“父亲,您这什么话?女儿若是不肯认您,又怎会急巴巴地回来?还在王府时住…住下…”

说着,华青弦剧烈地咳嗽起来,那种涨红了脸还要继续的表情,痛苦得让摄政王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正要出声让她不要再说话了,天雨已上前替她顺气。华青弦将头埋在天雨的怀里,又是一通好咳,只让人觉得心肺都要咳出来后,她才慢慢放平了自己的气息,对天雨悄悄眨了眨眼。天雨本被她的神演技所惊到,还真以为她病得要死了,结果,她这眨巴眼的意思是,都是装的?

也装得太像了吧!把她吓惨了。

“你若眼中真有本王这个父亲,又岂会对你的亲弟弟下手?”摄政王原本以为华青弦说下不了床只是不想来见她所找的借口,可现在一见她那样子,也不自觉地放软了口气,只是指责的意味依然多过于原谅。

听见这话,华青弦震惊地看向王妃,哭道:“母亲?珏儿出事了么?”

王妃扭眉,心口剧烈地起伏着,回看了一眼,看到儿子正好好地在暖炕上玩耍时,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数落着华青弦:“胡说,珏儿哪里会出事,好好的在屋里玩着呢!”

顺着王妃的视线望去,果见华青珏好好地在那里玩着,华青弦似是松了一口气,又抬起红通通的小脸,可怜兮兮看着王妃:“可父亲说女儿对亲弟弟下手是何意?女儿可只有珏儿一个弟弟。”

柳侧妃到底是听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少将军夫人何必装傻?王爷说的弟弟,是阿珠肚子里的那一个。”

似是吃了一惊,华青弦诧异道:“可阿珠肚子里的不是妹妹么?”

王府里虽然男多女少,女儿貌似精贵,可说到传宗接代到底还是男丁的责任,是以,听华青弦这般肯定地说是妹妹,柳侧妃又斜眼望她:“你又知道是个妹妹?”

“是骆神医说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骆神医。”她就把话放这里了,量他们也没有胆子去问骆惜玦。

到底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王爷一听说是个女儿,口气亦又比之前好也一些,竟是完全听不出严厉之意了:“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你怎么能将阿珠推下水。”

“什么?我推阿珠下水?”

闻声,华青弦似是受了大刺激,说完就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众人听她咳都觉得难受,天雨虽明知道她是装也受不了,便红着眼替她争辩:“王爷,这件事是不是弄错了?少夫夫明明救了珠夫人出水,怎么变成推她下去了?若是要推,少夫人何至于自己跳到水里去救?还把自己弄得病成这样…”

“是啊王爷,这件事儿是谁跟你说的?”

见众人似乎都在偏向于华青弦,王爷脸色阴沉:“母亲,连您也要护着她么?”

纵然不喜欢华青弦,可比起柳侧妃和庄觅珠,王妃自然是要偏帮华青弦的,于是也帮腔道:“王爷,娘岂是要护着阿弦?出事的时候阖府上下都是看着的,是阿弦推的还是阿弦救的,大家都很清楚,怎么王爷一回来就不一样了呢?”

这话没有说明,但意思已经相当明显,就是指责庄觅珠谗言媚上,王爷心疼庄觅珠,自然是要护她周全的,于是也唤出锦瑟道:“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是,王爷。”

锦瑟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给各屋的主子行了礼,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又对众人讲了一遍,听到最后,柳侧妃嘴一撇便尖刻道:“少将军夫人,不是我说你,就算你对老夫人有孝心也不能这样啊!毕竟都是华家的骨血,你这样…”

“少夫人没做过…”

天雨的解释未完,摄政王虎目一威:“闭嘴,还轮不到你来替她解释。”

“父亲,女儿真的没做过?”

装弱装到一半,华青弦气得差点从肩辇上跳下来,她早就猜到庄觅珠会这么告状,只是摄政王无下限的护短行为也是让她醉了,特么他宠妾灭妻之后又想要宠妾灭女了么?尼玛,他也不怕会被天打雷劈,不过也好,幸好雷公电母放过了他,要不然,以后怕是没机会看到他败给夜云朝的凄惨样儿。

也好,生不如死应该还比较适合他,她且试目以待。

“少将军夫人,我看你还是承认了吧!你毕竟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就算是真的做了王爷也会原谅你的,别再惹王爷生气了。”

拿帕子掩了口,华青弦‘虚弱’地靠在天雨的怀里:“我说过了,我没做。”

“那阿珠怎么会和你同时掉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