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后宫,那自然不能不提一提这新一届的‘晋宫大选秀’了。

首先,头号种子选手华青瑜不战而败,窝在王府里养伤。其实,二吃种子选手付德容同样不战而败,也是窝在将军府里养伤。不同的身世,同样的下场,这也让人不得不感慨苍天弄人,但,还有更弄人的事。因为一号种子选手华青瑜原本是打算一步登天做皇后的,现在皇后之位空缺,那其它种子选手自然个个虎视眈眈,然而,小中风恢复和差不多的皇太后却突然颁了一道懿旨,将小皇帝的皇后之位虚悬,改将其它最有潜力的几位种子选手全部封了妃。

淑妃之位给了柔宛郡主,德妃之给给了华笑然,贤妃之位给了赵琳霜,宸妃之位给了楼湘湘,算起来,大家其实都是熟人。不过,这些熟人暂且不提,因为位份还差了那么一点,最让人大跌眼镜的当属大晋雅贵妃了。对了!雅贵妃为何名头这样熟悉,对了,雅贵妃便是长公主的大女儿柔雅公主,她和亲妹妹淑妃一起要效仿娥皇女英二女同侍一夫。华青弦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厮杀啊!

太惨绝人寰,太灭绝人睡,太惨无人道,太丧心病狂了有木有?

不过,比这更丧失病狂的还有,皇太后在四妃的贵妃之位确定之后,又颁了一首口谕,大意是说要想当皇后的话必须生儿子,所以,谁生的快谁生的对,谁就是未来大晋的一国之母。

华青弦深深地觉得,这个决定太草率了有木有?

不过,无论这个结论有多草率,但大局已定,于是大晋的后宫在沉淀了六年之久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血雨腥风。而与此同时,大晋的朝堂之上,以摄政王为首的保皇派与太皇太后为首的保王派之间的‘世界大战’也真正拉开了序幕。

两派人马都想拉拢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夜云朝,可他以治病为由躲在云台山不肯回来,还有一个是左相明君澈,可人家始终以中立的身份位居两方人马之间,时不时会有东墙倾西墙,西墙贴东墙的动作,但哪一方都不敢肯定他真正支持的是哪一派,是以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夜云朝既将在除夕归来的消息传遍整个京都,沉寂了许久的两方人马,终于又开始有了新的动静。

是夜,摄政王又在书房与亲信密谈到深夜,直至三更之后那些人才陆续离去。

这时候王妃端着亲手泡制的参茶过来,王爷看到是她,顿时眸间写满了深情,王府自出事后柳侧妃几乎住到了女儿的院子里,庄觅珠撞柱之后身子又一直没有恢复,王爷的身边知冷暖的人也就只剩下一个王妃。所幸,王妃这段时间似是转了性,对王爷体贴入微不说,甚至还愿意与之亲近了。于是,王爷的主寝便又搬回了王妃的汀兰阁,只在偶尔才会去北燕居那边坐坐。

“王妃为何还未休息?”

温柔地递上参茶,王妃眸间的笑意暖暖:“王爷为何还未休息?”

最近王爷越来越觉得王妃又变得熟悉起来,她身上那种熟悉的香味是她还是少女时最爱的那一种,王爷已多年未现闻过,此时常常闻在鼻尖,总能让他想起少年轻狂时的自己。

那时候,为了王妃他差一点和当年还是太子的先帝打起来,明明是他先遇见的王妃,可王妃的眼里却只有儒雅的太子。为此,他曾几次暗中试探王妃,到最后却还是只能用那样激烈的方式占有。所幸,王妃最终是接受了自己,这些年风风雨雨地过来,他们爱恨纠缠着也相携过完了大半生。没想到还能在迟暮之年再看到王妃如少女般的笑容,摄政王伸手去接那茶碗,顺手也将王妃的手儿捉在手里慢慢的揉,慢慢的捏。

“本王日理万机是为黎民百姓,王妃也是?”

被王爷如此调侃,王妃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嗔道:“黎民百姓与妾身何干?妾身想管的,亦只有王爷你一个。”

“想管着本王么?”说罢,王爷一笑,忽而道:“王妃,你最近为何对本王这样好?”

似是触及了心事,王妃面色微微一动,许久方才定定地望着王爷道:“阿弦嫁了,林妈妈也不在了,妾身的身边只剩下王爷和珏儿,妾身不想再怀着恨意生活下去,只想要和王爷好好陪着珏儿长大。”

闻声,王爷似是激动起来:“王妃,你终于想通了么?”

从他到得王妃的那一天开始,风风雨雨三十多个年头,他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得王妃的谅解,没想到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王妃却毅然而然地站到了自己的身后,这才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妻子,而不是其它人可以代替的那一种。

“王爷,其实妾身早就不怪你了,只是您这阵子也是太过‘忙碌’了一些些,没空理会妾身罢了。”说着,王妃又怪嗔地瞥了摄政王一眼,个中酸意摄政王是看的一清二楚。

想到自己和庄觅珠那些缠绵的过往,王爷不禁老脸一红:“王妃,是本王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情都不用再说了,咱们只要过好以后,就比什么都好。”这时候的王妃表现了一种超乎寻常的大度,那样的的表情,那样的笑意,摄政王心神一动,又紧紧拉住了王妃的手:“王妃,你真是通情达理,本王,没有错爱你。”

看王爷那一脸猴急的样子,王妃羞赧一笑:“王爷,夜了,是不是该回去休息了?”

一提到休息,摄政王的脸色又变,叹道:“就算是躺下了本王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多看几本奏章。”

“何事将王爷急成这样?”

“其实…”

摄政王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在王妃的眼中便是一种不信任,她心中翻滚,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温婉得体道:“王爷若是不方便说就算了,妾身也无意听大晋朝堂之事。”

“不是不方便说与王妃听,只恐王妃不乐意听这些,本王还记得你素来最烦这些事。”

年轻的王妃最烦国事政事要事,如若不然,当年也不会私自出宫,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这些年来,王妃也确实从不过问摄政王这些,他便记得从不在她面前多提,后来日月国为大晋所灭,摄政王便更不敢提这些国事政事了,深恐又触及王妃的伤心之事。

摄政王意有所指,王妃又怎么会听不出?

“看把王爷你紧张的,又不是像以前一样天天都听这些,偶尔听一下倒也烦不着妾身。”

“你若想听,说给你知亦无妨,本王最近一直在担心明相之事,他这个人倔傲清高,谁也不放在眼里。本王有心踢他出内阁,偏偏又抓不到他一丝错处,可留着他,他又事事与本王做对,实在令本王头疼不已。”提到那明相,摄政王真是一肚子的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顽强的对手,而且,对方根本就不愿和他过招,以至于他有气无处发,有力无处使,简直是要憋死了。

闻声,王妃浅浅地笑:“就这个?”

多少年不触政事,但王妃毕竟是日月国血统纯正的继位人,当年若不是她主动放弃,日月国也未必会没落。她不喜政事国事,但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那样的教育,是以,摄政王一听王妃口气如此淡然,眸光瞬间大亮:“这么说,王妃有高见?”

“西北,雁岭关。”

王妃没有多说,只点到为止,摄政王听完便沉思起来:“王妃的意思是让明相挂帅出征西北?”

这个想法当初夜云朝也提过,被他否定了,如今王妃又提,难道,这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只是他一个文弱书名去了岂不是送死?况且夜云朝也快回来了,到时候直接让他去西北方是上策。

似是读懂了摄政王的心思,王妃又笑笑而语:“王爷,文弱书生不是更好?若他能成事便能将他名正言顺地留在西北,若他不能成事,再让咱们的好女婿亲上西妆方为上上之策。”

有如醍醐灌顶,王爷脑中顿时大亮:“对呀!本王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王爷不是想不到,只是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王妃,你可真是本王的‘心药’啊!”他确实是走进了死胡同,要不是王妃提点,恐怕他还要为此烦恼数日,有王妃这么好的军师不用,他简直是暴殄天物啊!看来,日后也该多抽点时间与王妃亲近亲近,说不定许多烦恼也能迎刃而解。

“王爷,夫妻本是一体,能为王爷分忧解难妾身也很开心。”

“王妃…”

一时情动,王爷大手伸来紧揽住王妃纤细的腰肢,轻轻朝怀中一带,两片热情如火的唇便紧紧贴了上去…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将军府张灯结彩,喜盼夜云朝早早归来。

以大晋的风俗,过小年是‘官三民四道士和尚五’,就是说凡是家有秀才以上的功名的都在腊月二十三日过小年,黎民百姓是二十四日,道士和尚是二十五日。大晋过小年的主要民俗活动是“辞灶”,也就是“祭灶王”,灶王也叫“灶君”,民间称“灶王爷”。

祭灶时要供上碗面汤(面条),俗话说:‘灶王爷本姓张,一年一顿杂面汤。’杂面汤是用白面、豆面、地瓜面混合制成,这种粥,是为了让灶王爷多说好话。灶王腊月二十三上天,初一五更回来,就算完成汇报任务,带着吉祥保佑一家过平安日子。

那一日,华青弦正在瞰澜轩指挥下人们祭灶,才刚将面汤端上灶台,泌兰便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厨房:“不好了少夫人,三位将军带着夫人和孩子们都过来将军府了,说要陪老太太一起过小年。”

晕死,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三家的大小老少都来了,那得开多少桌才吃得了这顿小年饭啊!

第一四五章:隔阂,左右为难

上将军大小老少带了十二口,三将军大少老少带了十五口,四将军府最厚道,就带了四将军夫人和两个小孙子,加起来也就四口。

梅园里人满为患,原本还生着三个儿子气的老太太看到这子孙满堂,儿女绕膝盖的画面,那心口的郁气也松动了许多,竟也欣慰地笑了起来。只是,她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夜老太太知道,他们这一曲都是唱给大房看的。不过,让老太太意想不到的是,对此将军夫人没有一句怨言,还带着将军府的人热热闹闹在梅园里大办了一场小年宴。

可是,吃饱了喝足了却没有人提离开的事,将军夫人正疑惑间,上将军开口了,也不问过将军夫人要不要留客,便自己决定要留宿一晚。上将军开了口,三将军四将军自然响应,这可为难了将军夫人,这么多人住在将军府里,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了,她可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回到临江轩后,将军夫人便开始长吁短叹:“郡主,你看这…”

“娘,别慌,他们想住就让他们住下吧!不会出事的。”

闻声,将军夫人奇怪了看了华青弦一眼:“你怎么知道不会出事?”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应该是特意过来等相公的。”

将军夫人一听这话更奇怪了:“可云朝除夕才回来啊!”

“前阵子有人放风说相公会在小年夜回来,恐怕三位叔父是谁也不肯落谁的后,所以才过来碰碰运气。”日前大晋朝堂波诡云谲,三位将军盯着王府的目的应该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兵符。夜老太太一直说没见过兵符,华青弦也一直说兵符在她手上丢了。两方各执一词的情况下,三位将军自然将目光放在了既将治愈归来的夜云朝身上。毕竟,无论兵符丢没丢,问夜云朝总没错的,所以,三将军府自然要来将军府里蹲点,只不过,今晚他们是注定要失落了。因为,无论夜云朝有没有计划今日‘归来’,有三位将军在此,夜云朝是怎么也不会‘归来’了。

“可那么多老老少少的,下人们也不够服侍。”

“您放心,明早该离开的都会离开。”这一点华青弦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已近年关,能赖在将军府里一晚已是极限,难不成他们还能赖在这里过年不回自己的府上?怎么说也都是做了祖父外祖父的人了,过年的时候还能没有几家拜年串门子,就算他们不想离开也是不得不离开的。

看华青弦如此笃定,将军夫人斜了她一眼:“既然你拿得这样准,要不娘就让你去安排?”

“好。”

华青弦未及多想便点了点头,早已猜到将军夫人会推的一干二净,她也没想过要拒绝,左右都是撇不脱的,不如现在就接手。

出了临江的门,没走多远泌兰便开始小声地抱怨:“少夫人,夫人明摆了是想避开做甩手掌柜,您为何还要答应?”

闻声,华青弦一笑,只淡然道:“这个家迟早都会交到我手上的,这些事情也迟早都是要面对的,将军夫人若想避开现在就可以放权,但我却不可以避。”

“可是,三位将军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万一…”

听少夫人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一想到将军夫人平素对少夫人也不算好,遇到了难事就找上少夫人,遇到了好事就自己去的做法,她怎么都替少夫人叫屈。特别是姑爷家的那几个叔父,真真也是世间难寻的极品亲戚了,不说帮衬将军府的话,简直是逮到机会就想来坑一把,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相公就快回来了,他们不敢为难我。”

“少夫人,将军真的会在除夕回来么?”

其实泌兰一直觉得姑爷已经回来了,因为不止是小梨,就连她都经常会听到少夫人的房里有动静。但她绝不会相信少夫人会偷人,她一直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姑爷,可少夫人从来没提过,她也不敢多问,直到收到将军说除夕归来的平安信,她才又觉得糊涂了,难道,姑爷真的没回来?那夜夜宿在少夫人房里的男人又是谁?如果姑爷回来了,撞上了…

“当然。”

华青弦笑的很甜,泌兰心里就更犯嘀咕了,少夫人这么不担心,难道没有那个‘男人’?

“那就好了,这两个月将军不在府里,少夫人简直是为难死了,等将军回来,少夫人也轻松轻松。”

闻声,华青弦不以为然道:“恐怕他回来后我才会更为难。”

“啊?为何?”

华青弦不答,只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还能为何?还不是为那一十二朵娇艳欲滴的花…

京都,保和堂。

将磨好的药渣放在鼻头细细地嗅着,逐步加量,直至最后达到自己想要的程度。再将配置好的药粉一点点灌入药炉煎练,骆惜玦这才守着药炉慢慢坐到一侧,望着那炉火发呆。

须臾,有人推门而入,脚步极轻极缓,不用细辩便知来者内力纯厚。嘴角溢出一丝难看的笑意,骆惜玦淡淡道:“小年夜不用回去陪夫人的么?”

听到这一声调侃,夜云朝微微一笑,同样打趣道:“本尊就想来陪你。”

“不用了,受不起。”

受不起?

这是什么口气?这是什么态度?

“阿玦,你心里有事?”

并不示弱,也并不回头,骆惜玦只是字字句句如锥:“心里有事的不该是门主么?”

之前还道是自己多心,可听到这里,夜云朝已确定他是话里有话。沉默地瞅着他的背影,夜云朝也率性道:“有话就直说吧!人心是最难猜的,我不想猜错了什么影响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

闻声,骆惜玦冷冷一笑,嘲讽道:“是啊!人心可不就是最难猜的。”

“看来,你对我误会很深。”

“是吗?”他也希望一切只是误会,可是,偏偏这种误会就是事实,让他让要骗自己一切都是误会都不能。

“如果是因为阿弦,那你就一直怪我下去吧!”

夜云朝很珍惜与骆惜玦之间的情义,以至于当初宁可不自己自己外甥也要支持他夺回皇位,虽然最后骆惜玦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思,但那是骆惜玦自己的选择,夜云朝无权干涉也不会强迫。但,有些事可以放手,有些事可以让步,可有些人却绝对不可能拱手于人,就算是兄弟也没得谈。

未料到夜云朝会突然提到华青弦,骆惜玦的双手一抖,突然激动起来:“为何要扯到她?为何?难道你只有这一件事对不起我么?”

“对不起你?本尊和阿弦之间是两情相悦,要说对不起难道不是你对不起本尊?朋友妻不可戏,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吧?”夜云朝始终神色淡淡,就算是争执之时也依然表现得很有风度,可他越是这样,骆惜玦心里便越难受,想解释,又觉得一切都解释不清。

“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

他们之间也确实没什么,若一定要说有,那也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华青弦甚至从未给过他公平竞争的机会。他知道自己该冷静下来的,可只要遇到华青纺的事,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很想要爆发出来。

“最好没有,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这是夜云朝一惯的风格,只要不触到他的底限,什么都可以商量,可是,有些没得商量的事情最好是想都不要想,否则,兄弟也没得做。

“朋友妻不可戏?呵呵!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又被门主放在哪里?”

什么事他都可以顺着夜云朝,什么事他都可以忍着夜云朝,就连他那样想争取的女人他都故意躲得远远的,可为何门主还要那么做?师父对夜云朝来说也许只是师父,可对他来说是抚养之恩大过天,就算师傅做了对不起华青弦的事,门主怎么能…

“你知道了?”

就是担心骆惜玦会难受所以才会让其它人都瞒着他,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知道了,不过,这件事总的来说确实是他不该瞒着骆惜玦,他若想怪自己就怪吧!

“我不该知道吗?门主打算瞒我到几时。”

“阿玦!我让天风试过许多次,那个门打不开。”

“那就抓了王妃问她,直到问出钥匙在哪儿为止。”苍穹门做事什么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若换了其它人,就算是一座山,苍穹门也能把那座山给夷为平地,更别说是一道门了。

闻声,夜云朝沉默了,在这件事上面他承认自己偏了些心,可是,王妃那边的事情关乎明相和王皇之争,他必须以大局为重:“阿玦!你知道我不可能那么做。”

听到这里,骆惜玦几近愤怒:“因为师傅没有你的女人重要是吗?”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

骆惜玦失望地看着他,道:“师傅虽然教过门主医术,却没正式收门主为徒,我知道这件事门主心里一直放不下。但,你不肯救是你的事,我一定会去救师傅。”

“阿玦,这样做会打草惊蛇,影响大局。”他确实不是隐医的正式关门弟子,但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而去怨恨隐医,他不动手,只是担心一旦王妃那边出事,明相就会猜到月落公主被人调包,如今朝堂局势一日千变,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影响全局。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放着隐医一直在那边密室,不过,他也很有信隐医还活着。

“局是门主的局,不是我的。”

这已是决裂的口吻,夜云朝不自觉地拧紧了眉:“阿玦…”

无视于他不悦的口吻,骆惜玦冷冷回首:“门主最好期待师傅无事,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骆惜玦头一次后悔,后悔自己没有答应一争天下。如果现在自己以二皇叔的身份回归,夜云朝是不是就会对自己更客气一点?或者,如果现在自己已君临天下,那么,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人都可以得到,想做的事也无人敢拦,还有想救的人也可以一声令下就救回?

他后悔了,疯狂的后悔!

沉默之余,夜云朝也开始静静思量,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还是不知不觉间骆惜玦已和自己越走越远…

正如华青弦所料,三位将军虽抱着目的而来,却并未刻意为难她什么。所以,她虽是按着将军夫人的吩咐来安排几位叔父和婶婶的食宿,却也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安顿好三位将军和家眷,王府突然来了人,是王妃身边得力的二荷,说是王妃捐下了京华寺的头香,让她第二日早上和王妃一起去为家人祈福保平安。这两个月以来,王妃已逐步接手了王府里所有的内务,俨然已是绝对的女主人。有了王妃做坚实的后盾,华青弦最近除了将军府里的一些小事情,几乎完全不担心王府那边出乱子。除了小羿和小颜还让她十分挂心以外,她对现在的生活其实已相当满意。但,已近年关,王妃选在这样的时候去上香?心血来潮?恐怕不太可能,难道又出事了?

正想着这些,迎面一阵冷风呼啸,再回神,人已落入一个清冷的怀抱。

“回来了?”

已习惯了他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华青弦赖在他怀里,温温暖暖地笑,别人只道她初婚不久相公便远去云台山治病,可谁又知道夜云朝日日夜夜都在她身边?她其实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惬意而无忧,只不过一旦夜云朝归来,这样的平静便会被打破,而她想要的安宁也将随着他的归来而变成一种奢望。但即便如此,只要他能在她身边就好…

“三位叔父没有为难你吧?”一回府天雨便将三位叔父的行为禀报给了他,虽觉得华青弦处理得不错,可还是担心她会对将军府的事务觉得厌烦,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朗,玉器一般好听,字字句句敲落在心上,莫名的让人安心。

闻声,华青弦一笑,调皮道:“谁敢啊?得罪我容易,得罪你可不简单了。”

“把我说得那么凶。”

“凶一点好啊!大魔头的女人没人敢欺负。”

这个说法令夜云朝开怀地笑了起来,忽而伸手在她眉心轻轻地抚触道:“那么大魔头的女人在烦恼什么?眉心都快起皱纹了。”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更何况华青弦上辈子还是个明星,一听说有皱纹,立马从他怀里撑坐了起来:“不会吧?这么快就起皱纹了?”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她这么大反应,夜云朝连忙又摆手:“没有没有,还是很美很漂亮。”

“真的?”

“真的,在我眼里阿弦是世上最美的女子。”

虽然华青弦是个物实派,可从自己相公嘴里听到这样的赞美,怎么也是可以得瑟一回的吧?将双手吊在他脖子上,她笑得温柔如水:“这嘴儿是抹了蜜吧?咋个这么甜?”

“甜么?要不要试试?”

“好啊!试试!”

说罢,华青弦竟真的主动将嘴儿凑了过去,与他的紧紧贴合在一起。

难得她主动,夜云朝哪里还能忍,当时便半抱着怀中的人儿朝锦榻上一扔,然后整个覆上去。

发起狠来,变本加利地折腾。

不多时,华青弦便受不住开始娇娇软软地哼…

激情过后,华青弦一如即往地趴在男人胸口上睡觉,有他在的日子,她总是习惯这样的睡姿。他也乐得承受她的重量,只是不安份的大手总会在她光洁的裸背上滑来滑去,惹得她时总会走神。

华青弦怕痒,他的毛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不但似有电流还似有万千小虫爬过,受不了这样的双重刺激,她娇声抱怨着:“好了,不许再摸了,还让不让睡好好睡觉了?”

“阿弦,你的背好滑,我忍不住…”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可夜云朝这厮总喜欢压着她说些没脸没皮的话,叉叉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叉完了还要说,她立马红着脸嗔道:“闭嘴,好好睡觉。”

“睡不着。”

反手从背上将他的毛手拉下来,华青弦肿着脸,下死命令:“睡不着也要睡。”

“我是因为你总是翻来覆去的才会睡不着。”

一语出,华青弦哑然,原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么?好囧!

趁她失神,大手又麻利地爬上她的背,指现在肤肌触感极佳,让她流连忘返的:“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讲?”

“你看出来了?”

他笑,还故意邪气地朝她耳后吹了一口气:“是摸出来的。”

噗!要不要说得这么邪恶啊!这混蛋,简直没救了!

可是,男人技法纯熟,手指更似带了电流一般,慕千雪被他一逗身体都要软了,忙半撑着身体从他胸膛上爬下来,故意唬着脸:“讨厌,你严肃点…”

“我很严肃了好不好?不我严肃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儿。”

“讨厌…”

靠!这厮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华青弦捂着脸:“不许再耍流氓了,我们要说就说点正经事儿。”

看她被自己逗得都想找个地洞钻了,夜云朝终于大发慈悲打算放过她:“在想明日去见王妃的事么?”

“相公,我越来越觉得对不起你了。”他总是很容易就能猜中她的心事,她也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事,只是,每每想到他对自己无限度的纵容,华青弦心里就会觉得不舒服。

“怎么了?”

“明天我一定会和我娘说清楚的,她要不要关着那位月落长公主我是不管,可你师傅我一定会让她放出来。”差不多两个月了,王妃只告诉她隐医还活着,其它的只字不会再透露。之前她是想让王妃出出气,可这气出了这么久也够了吧?还关着有什么意思?难道她还想关隐医一辈子?

“恐怕王妃不会这么容易就放手。”

早前已经在保和堂因隐医之事和他起了争执,但就算是骆惜玦放下了狠话,他也没打算让华青弦不高兴。只是,如果她真的能劝服王妃主动放手,那就真的再好不过了,两方都不会有损失,而且他也能用最秘密的办法将人转走。

“相公,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是不是早就把你师傅救出来了?”

“嗯!”

苍穹门做事从来不问原则,只求结果,如果不是顾忌华青弦,就算是将汀兰阁掘地三尺他也一定会将隐医挖出来。不过,未经过华青弦的同意,他绝不会轻易这么做。

“我听说阿玦和你吵架了,为了你师傅的事?”

“嗯!”

那种感觉华青弦说不上来,可是,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让夜云朝为难,他为自己已经做的够多了,如果还要因此失去兄弟,她就真的是红颜祸水了:“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这种事我还应付得来。”

“万一你和阿玦之间有了隔阂,那可怎么办?”

他一笑,意有所指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头:“早就有了,不多这一块。”

闻声,华青弦彻底哑了,早就有了的那一块不就是自己么?现在这一块又是因为自己,真没想到啊!她居然真的就是传说中的那种红颜祸水。似是能听懂她的心声,她明明没有说话,可夜云朝却突然伸手过来与她十指紧扣,还深情款款道:“阿弦,就算你是祸水,我也甘之如饴。”

“相公,如果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一辈子,临死的那一天,你一定要让我先死。”

有研究证明,男人的寿命很少会活过女人,他对她这样的好,她真的很怕突然有一天他会不在自己身边。所以,如果真有的机会能白头到老,她一定要先他一步‘离开’。活着的人总是更痛苦的那一个,就让她再自私一次,她想一辈子就这么躺在他怀里,一直到死的那一天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