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青筠无心在意。另有些事引了她的注意,令她生出些莫名的感触来——他走过来的时候,绕过了地上的书。此刻,也小心避开了那幅卷轴。

此人性情凶狠,为何会在这些上留心?对了,还有他在老夫人灵前上的那柱香……莫非,他真的与景云门颇有渊源?还是,正如她先前所猜测的那般,他就是景云门的人?

青筠的思绪陷在一片迷茫之中,不自觉地怔怔望着屈萧然。

她的眼神,令屈萧然一阵烦躁。他将斗篷一揭,俯身凑近了青筠,道:“想看?那就看仔细了!”

青筠这才回过神来,心脏一阵急跳。眼前那张脸庞,满布着烈火烧灼的疤痕,丑陋不堪。

眼见她的惊恐,屈萧然生出些许快意来。他冷冷笑着,道:“怎么,怕了?”

青筠自然是怕的,但若如此承认了,未免太过丢人。好歹她是景云门的人,怎能在魔教面前示弱?她咬了咬牙,只是沉默。

一旁的覃朗见此情势,开口诫了一声:“坛主。”

屈萧然笑了出来。他站直了身子,重又将斗篷遮上,慢慢道:“少主不必动气,属下不过是跟这位姑娘开个玩笑罢了。”他顿了顿,又对青筠道,“姑娘,少主对你如此有心,我劝你别不识抬举。若你真知道勘天诀的线索,赶紧说出来,否则……”

青筠听着这话,站起了身来。脚伤虽痛,她却尽力站直了身子,将所有的惶恐和胆怯藏在了挺直的脊梁之后。她扬眉,道:“勘天诀本来就是你们摩月教的东西,我景云门断不会私藏。你们以小人之心,做缘木求鱼之事,还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线索,实在可笑!”

屈萧然一听,笑了一声,道:“好。好一个赤胆忠心的丫头,景云门没白养你。”他说着,绕着青筠走了一圈,“只可惜,丫头就是丫头,景云门又哪里会在乎你的死活?实话告诉你,白浚渟知道你在这儿……”

听得“白浚渟”三字,青筠心头一悸,脑海里竟有了片刻空白。

屈萧然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道:“……他早已来了,却不来救你,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问题,青筠不费力气就能想明白。她轻蔑一笑,答道:“外子向来顾全大局,做事更计划周详。来或不来,自有打算。不劳阁下费心。”

“哈哈哈……”屈萧然笑得张狂,道,“错!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青筠觉得他大约是疯了,也懒得再争辩,只由着他继续说。

屈萧然长出了一口气,出言缓慢而低沉,“我太了解他了……他自小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更不会将珍爱之物示人,自暴软肋。这样一个人,竟当着三峰五堂十二舵的面,定你为妻。可笑,太可笑了!还不明白么?你是个幌子,是面挡箭牌,他用你护着他真正重视之人!”他缓了口气,声音里的笑意听来寒彻骨髓,“顾全大局?呵呵,这你倒是猜对了……大局之前,你不过是个弃卒!”

青筠看着他,看着他眼中的怨恨和癫狂,强忍着没将一句话说出口:

这还用你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看完本章,大家一定发现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想吐槽“无处容身”这个梗很久了!!!!!!!!!

随随便便就说无处容身的都给我够了!中国不行还有歪国的好嘛!我就不信你去了阿拉斯加,还有魔教追杀你啊!

【那只:冷静……】

咳咳咳……

此外,我家大师兄的内心在滴血……

一边被绿一边被黑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

【大师兄:……】

咳咳,下面,依然进入快乐的科普时间!!!

今天,我们的筠筠老师要为大家讲天文~~~【敲黑板】

有请各类百科~~~

朔、望、魄、弦。

朔:朔月。当月亮轨道上绕行到太阳和地球之间,月亮的黑暗半球对着地球,这时叫朔,正是阴历每月的初一。

望:望月。阴历每月十五。满月。

魄:即“霸”。阴历每月之初始见的月光。这个意义又写作“魄”。

弦:即弦月。分为上弦和下弦。阴历每月初七、八或二十二、三,月亮半圆,形似弓弦,故名。

事情就是这样~~~~~~~~~~~

下面,下章看点:

【白浚渟】对你展开了仇杀,将在5秒后开启:5、4、3、2、1……

欢迎到时收看~

不省人事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一直以来,青筠都自认是个旁观者。

或是端茶递水、或是随行奉侍,在老夫人身旁的那些年,她见过许许多多的人物、听过许许多多的故事。但江湖恩怨终究离她太远,或有一日风和日丽,她抓一把花生,寻个暖和的角落,跟其他丫鬟一起偷闲聊天时,谈得也只有“哪个师兄生得更俊俏”、“大小姐最终花落谁家”、“不知这个月涨不涨月钱”……

家长里短,以小见大。她或许不了解这江湖,但她了解景云门,也了解景云门里的人,更不用说那个坑了她好几回的白浚渟。

其实,“心思深沉”和“谨慎稳重”之间也没差多少,“喜怒不形于色”也大约就是“温和内敛”的意思。至于“自暴软肋”之说,想鱼有鳞、龟有甲,世上又有谁会把弱点轻易示人呢?而“幌子”、“挡箭牌”和“弃卒”什么的,她虽有自知之明,可听起来还是不太顺耳。但到底都不算什么,比起这些来,那句话中的“自小”才更令她担忧……

能用这样的词,那必然就是景云门的前辈了。莫非真如她当初所料的那般?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男子,没来由地想起了白浚渟说过的那句话“不论我是对是错,你都得向着我”。她的心微微挣扎了一下,而后便安定了下来。

不论这人原来是什么身份,他现在是摩月教的坛主,又有烧毁经堂、偷走书籍之举,便有苦衷也不值得原谅。

青筠想到此处,便将先前那“不与疯子相争”的念头一放,开口道:“这话奇怪。婚姻大事,讲究明媒正娶,纵然想要‘不示于人’,又如何能真做到?若说不娶才是珍爱,岂不荒唐?”她说话时,微微仰着头,神色中透着傲然,“外子与我之间的事,本也无需道与外人。但阁下既然提起,我倒不妨告诉阁下:即为夫妻,自然同心。他珍爱之物,我自也珍爱。若他有不惜性命也要守护之物,我亦愿舍命奉陪。”

这番话出口,倒叫屈萧然怔了怔。他冷笑一声,逼近了几步,道:“牙尖嘴利……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有‘舍命奉陪’的胆量!”

青筠本也没觉得此人会放过她,见他这般反应,丝毫也不奇怪。她站定不动,只凛然以待。

一旁的覃朗见状,绕身过来,将青筠拉到了自己身后。

这种时候被人护在身后,岂不窝囊?何况还是被摩月教的少主所护……反正一死,到底死得慷慨些,也不辱没了景云门的声威。

青筠想着,正要绕上前去,双腿却突然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倒。

覃朗察觉,忙回身伸手,将她接在了怀中。不过一瞬之间,她的面上已褪尽血色,泛着令人心忧的青白。覃朗不免慌张,却又不知是怎么回事,只急切问道:“怎么了?”

然而,青筠早已什么都答不出来了。喉头似被无形之物噎塞,令她发不出声音来。她只觉身子沉重不堪,四肢绵软无力,这种感觉,倒有些像麻药没褪时候。但不等她细辨,头脑便昏沉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屈萧然亦是不解,正想看视时,却听覃朗斥道:“不准碰她!”

屈萧然虽有不悦,却还是退了一步,只冷声:“怕死就直说,装什么。”

这句话,若青筠意识还清醒,必是要好好反驳的,但此刻,她的双耳之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真切了。

覃朗心知不好,抱着她起身,快步往外去。

屈萧然蹙着眉,回头看了看,待见那碗放在地上的粥,他略思索了片刻,随即跟上了覃朗。

覃朗一路抱着青筠往蔺则成那儿去,沿途遇上的婢仆大约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忙跑在前头,高声喊大夫。

蔺则成本要宽衣就寝,听得嘈杂便开门出来,见此情状也吓了一跳。他忙迎上去,领着覃朗进了药房。覃朗寻了地方将青筠放下,催蔺则成诊视。

蔺则成自不敢怠慢。待诊过一遍后,他惊愕难当,道:“少主,这位姑娘中毒了!”

“毒?”覃朗有些难以置信。他实在想不出来,这宅子中有谁会对青筠下如此毒手。

跟随在后的屈萧然听得此事,转身走到了外头,高声喊道:“来人!给我把厨房里的人都绑起来!再将这宅子上上下下搜一遍!”

一时间,人声嘈杂,内外忙乱。

覃朗有些无措,只问蔺则成道:“能解么?”

蔺则成苦着脸,犹疑着道:“也不知是何毒物,只好尽力而为了。”他说罢,转身去取药剂,想着多少先缓一缓症状。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将灯火尽数灭去。陡然而至的黑暗,唬得蔺则成惊呼了一声,更碰翻了手边的东西。覃朗循着声音过去,扶住了他的手臂,道:“小心。”

蔺则成略定了定心,摸索着找出火折子来。他的心跳微促,手指更有些发颤,弄了好一会儿才把灯又点上。眼前亮时,他稍觉心安。他找出了药剂,重又走回青筠旁边,正要着手医治,低头时却察觉了什么。他带着些许错愕,伸手探了探青筠的呼吸,又摁了摁她的脉搏,随后望向了覃朗,面如土色地开了口,道:“少主,这姑娘她……”他顿了顿,似乎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死了。”

覃朗满目震愕,亦不敢相信这句话。他看着青筠,迟疑着伸出手来,想亲自确证。但最终,他还是没碰她。

蔺则成见他这般,心想劝几句,却又不知从何劝起。又想青筠这一死,他无法向柳和春交代,不免烦恼起来。

这时,外头的屈萧然走了回来,见那二人皆愁眉苦脸,心知不祥。他看了看青筠,也觉异样,便近前查看。这一次,覃朗没有拦他。待验过呼吸和脉搏,屈萧然紧皱了眉头,迟迟没有言语。

房中一片沉默,唯有灯火轻摇,晃出不安的阴影。

突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道:“大晚上的,好热闹呀。”

屈萧然闻声转头,就见说话的是一个耄耋老者。两个娇艳欲滴的少女一左一右搀着他,慢悠悠地走进了房来。

老者也不理会屈萧然,只对覃朗道:“少主,老朽听外头的人说,那位姑娘中了毒?”

覃朗漠然望向他,也无言语。

老者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毫无生息的青筠,心中已有几分了然。他开口,道:“看来是有人不愿让我们寻回勘天诀……”他长叹了一声,“能在我等眼皮子底下下毒的,放眼江湖也找不出几个来,倒教老朽好奇起来了……”他说话之时,爱怜地抚了抚身边少女的长发,而后摘下了她的珍珠耳坠,抬手一扬。

这老者手劲极强,将那耳坠如暗器般射出,打向了梁上。但听一声脆响,一道身影旋即落下。众人细看时,那身影是个纤弱女子,一身烟青衣衫,如淡墨染就,与周遭的阴影浑然一体。这女子生得平平无奇,且眉眼极淡,竟是个一眼看罢记不住模样的人物。

女子看着众人,轻轻一笑,踏步旋身。她的身法极快,众人只见得衣袂翩飞,想要擒拿却几番失手。她如轻烟一缕、似柔风一道,就那般轻悄飘忽地穿过了众人,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老者道:“原来是幽螣教,这可不好办哪……”

屈萧然沉着脸,正要追赶时,一名仆从匆匆赶到门口,抱拳道:“报,霁风堂内有变。”

屈萧然闻言,回头看了那老者一眼。老者也为这口信所惊,离了少女的搀扶,问那仆从道:“探子现在何处?”

“正在前厅等候。”

得此回答,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对覃朗道:“少主,随老朽一起去前厅罢。”

覃朗无话,只是点头相应。

众人离开后,房中便只剩下了蔺则成。他看着外头的混乱,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那“霁风堂内有变”指的是什么。他心中不安,却又无可奈何,思忖再三,还是阖上房门,走回了青筠旁边。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就这么丢了性命,多少令人惋惜。可见这江湖事,是半分也沾染不得的……

他寻思着再验一验尸体,确证死因,将来景云门追究起来,也好有个说法。他解开青筠的衣领,一边沿着脖颈轻摁,一边细看肌肤,突然,他的指尖触到一处奇异的凉。他有些惊讶,就见自己正摁在她的天牖穴上。想人死未久,躯体尚温,为何独这一处冰凉?莫非,这“死”有蹊跷?

蔺则成忙收了手,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通报,但转念又想,这姑娘的处境,“死”了倒比活蹦乱跳来得好,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他打定主意,替青筠整好衣衫,自己则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

这一夜,关宅之内并不太平。

待夜色渐褪,宅中总算平静了下来,可宅子外头却又出了热闹。

天刚破晓,便有大队人马赶到,将这宅子层层围了起来。早起的住户不明就里,皆出门来看,有人认出那领队的正是霁风堂的堂主宋启昊,一时议论纷纷。霁风堂的弟子早已定了口径,只道是有贼人闯入关家,堂主亲来捉拿,闲人退避云云。但这等热闹,众人哪肯错过,更有喊了亲朋好友一起围观的。

见此情形,宋启昊自是不满,可白浚渟却一脸淡然,叫他也不好发作了。柳和春在旁看着,心中却生了欣慰。关家原是霁风堂的亲眷,一旦出事,霁风堂哪里能脱得了干系。虽说没有真凭实据,到底人言可畏,何况又牵扯着摩月教,若这些话传了出去,必有大患。白浚渟特意要宋启昊亲自前来,又这般大张旗鼓惹得四邻惊动,看似有意折辱,但事实上却为霁风堂洗清了嫌疑。与魔教联手之事,能为众口所传,亦能为众口所铄。如今,理当庆幸才是……

柳和春想到这里,抿了笑意,上前对白浚渟道:“一切准备妥当,请足下下令。”

白浚渟含笑点头,道:“就按昨夜说的,请宋堂主和柳先生带人在外镇守,我自带人进去。”他说到这儿,转头望向了楚昀岳,“楚师弟,你留在这儿协助宋堂主罢。”

“什么?”楚昀岳很是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白浚渟回答,岑歌从一旁冒了出来,拉过楚昀岳,低声道:“楚少爷,昨晚的话你也是都听见的,今天若有人逃出来,这宋老儿肯定是会‘网开一面’的。你在外头,他多少忌惮些。”

楚昀岳一听,没了话。

岑歌笑吟吟地拍拍他的肩膀,又走到了白浚渟身边,道:“都说好了。”

白浚渟不知他说了什么,但楚昀岳既没了举动,他倒也放心,便不多问了。

白浚渟的沉默,令岑歌万分满意。他笑着,又问:“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白浚渟看着他,心知无论说什么也不能令此人回头,不免有些无奈。他轻轻一叹,低声道:“老规矩。”

岑歌一听,喜上眉梢。他转向一旁,向一名霁风堂的弟子讨了剑,随即走到了关宅的大门前。

白浚渟看着他举动,转身对宋启昊和柳和春抱了抱拳,而后领着自己的人向前,对岑歌道:“动手。”

得此二字,岑歌一笑,抬腿踢开了关宅的大门,高声喝了一句:

“缴械不杀!”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终于又回来了!!!

嗷!!!

这次晚更实在抱歉,真的不是我沉迷玩刀男人【那只:住口】,是因为卡文………………

而且我写着写着,发现似乎又要达不成上章预告,所以我努力在最后一段加上了大师兄~~~

我好棒~给自己竖个拇指先~~~

【那只:泥垢!】

咳咳咳,看完本章,大家一定要问,那么女主究竟是怎么了呢~

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回顾上上一章:“格格不入”~

其中有一句:【她原是“幽螣教”弟子。师门信奉螣蛇,专修隐介藏形、缩骨龟息之术,乃是江湖正道眼中不折不扣的邪教。】

对啦,就是其中的“龟息”二字~

证明幽螣教是有相应手段的哟~给隐叶妹子点赞~~~

【隐叶:是首领策划的好~^_^~】

最后,下章看点:

缴械不杀。

【那只:我PIA!】

咳咳,欢迎到时收看!嗷!

兵不厌诈

“缴械不杀!”

不等话音落定,岑歌已一马当先冲了进去,却不想宅中一片安静,放眼望去竟空无一人。

“诶?”岑歌的气势消了大半,讪笑着回头望向了白浚渟。

白浚渟一脸平静,他缓步而上,开口道:“有什么可奇怪的,柳先生虽答应了不走漏风声,但昨夜那样的阵仗,只怕早有消息泄了出去。”他走到前头,略看了看环境,示意随行的弟子们四下查看,又道,“与景云门正面交锋,便是与全江湖的正道为敌,以魔教现在的实力,未必有这样的胆子。”

岑歌叹着气,将长剑搁在了肩头,道:“这是都逃走了?没架可打?枉我特地醒了酒……”

白浚渟不紧不慢地往宅内走,平淡地应道:“未必。”

他话音刚落,前头查看的弟子疾步折回,脸色甚是阴沉。不等这弟子言语,白浚渟便趋步上前,待绕过一面花墙,便见一处花厅,厅前一方空地,整整齐齐地排着数十具尸体,看衣着打扮,正是关家的家人。

白浚渟微微皱了皱眉头,正待上前查看,却见一个老者慢慢从花厅里走了出来。

“尊驾便是白浚渟白大侠罢?”老者行了一揖,道,“老朽乃是摩月教长老,罔阙,奉少主之命在此恭候。”

罔阙。

这个名字白浚渟倒是听过。此人原是摩月教护法,因年事已高,便让贤做了长老。昔年覃华战败,他主张退避养息,久已不在江湖行走。没想到关宅之内除了屈萧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白浚渟不知深浅,便不轻易动手,只问道:“长老有何指教?”

罔阙一笑,慢慢道:“说来还要跟尊驾赔罪才是。敝教少主年轻气盛,前些日子冒犯了贵派,更一时冲动将尊夫人掳来。其间牵扯宿怨,更纠结于人情,老朽身为下属,也难议对错。好在少主冷静下来,也深知行为不妥,亦有心将尊夫人送回。但不想,昨夜尊夫人遭奸人毒害,不幸身亡……”罔阙略将声音拖长,似是有意等白浚渟反应,但还不等白浚渟开口,他又抢道,“那奸人与敝教有些旧恨,不想殃及尊夫人,敝教虽倾力捉拿,无奈那奸人轻功了得,竟失了踪影。敝教甚感惶恐,唯有将牵连之人尽数斩杀,以做交代。”言至此处,他抬起手来,指道,“厨役、仆从、护院……共计四十有七,尽皆在此,望乞恕罪。”

话音落定,但听岑歌冷笑了一声。他言语未多,直接拔剑,刺向了罔阙。

罔阙见状,低头一叹。待那剑锋迫近,他偏身抬手,轻轻于剑身上弹了一指。岑歌只觉长剑一震,险些脱手。他倔强地将长剑握紧,身子竟随那力道一歪,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

罔阙摇摇头,道:“唉,真没想到,景云门竟如此小气……或是要敝教再将剩下的人也杀了,才足够诚意么?”

罔阙说罢,轻轻击掌,花厅登时隔扇全开,但见厅内另绑着三十余人,多是些老弱妇孺。十数名摩月教弟子手执刀剑肃然环立,只待罔阙一声令下,便下杀手。

罔阙笑望着白浚渟,道:“对了,有一个人很是该杀,我倒忘了。”他回身,打了个手势,摩月教弟子会意,拖出了一个人来,押到了花厅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