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生惊讶地抬起头:“可属下是世子的贴身侍卫啊。”虽然世子喜欢单独行动,常把他们甩到一边,他可没敢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作为贴身侍卫,主子去了南府,他怎么能留在北方,那不等于是被世子舍弃了?

赵佑熙瞅见他脸上的失落,对他明言道:“留你下来,不是不要你了,恰恰相反,是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

“是,请主子吩咐。”

“我要你留下来暗中保护俞姑娘,再负责替我们传递一些消息。你等会去秦云聪那里挑一只信鸽,以后就由你喂养,让它熟悉你。”

“世子”,小福子很想问问世子对俞姑娘到底是什么打算,可再一掂量自己的身份,又不敢造次,他只是个小太监,主子有什么打算都不是他能过问的。

赵佑熙没理会他,继续对戚长生交代:“有什么事,你就用信鸽向我汇报,比如…”说到这里,他略略停顿了一下,“有没有人向姑娘提亲,沈府的人对她的终身大事又有什么安排。”

小福子实在忍不下去了,斗胆开口道:“世子既如此在意俞姑娘,这么怕她被别人抢去了,为什么不直接向沈府提亲呢?等名分定了,不就…”

“你懂什么”,赵佑熙表情阴郁地打断他的话:“别说太妃根本不会同意,就算她同意,沈府那边也不好对付,他们家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不信你们看不出来。”

“是”,世子身边的人,对这一点自然是洞若观火:“不就是想让世子娶他们家的姑娘吗?”

赵佑熙的表情有些无奈:“如果我贸然向沈府提亲,除非当天提亲当天便娶,否则,就算表面上不敢怎样,背地里也会使绊子,甚至玩些不入流的手段,让我们结不成亲。”

小福子道:“世子顾虑得是,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

戚长生担心的则是别的:“太妃那关恐怕更不好过吧。”

赵佑熙点了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原本想来个先斩后奏,先引荐一下,在太妃那里备个案,免得以后吓到她了。”

“先斩后奏?”小福子仔细琢磨这句话,然后惊跳起来:“天那,世子,您也真敢想…”

赵佑熙笑而不答,眼睛转向窗外,脸上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小福子还有些不敢置信:“您真是这么想的,先…先斩后奏?”

赵佑熙瞪了他一眼:“不然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有这个最快、最见成效。别忘了,安南王府有遗训,只准娶妻不准纳妾,每代只生一个儿子,免得因疼惜幼子而冷落了长子。当年王妃不也是…”

因为事涉自己的亲生母亲,他就没再往下讲了,但两人已然听明白,因为这是王府最有名的公案之一,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

话说现任安南王赵延昌做世子的时候,也是被无数女人觊觎的。他和自己的儿子不同,基本上来者不拒,都和她们秘密保持往来,反正只要最后大婚时仅娶一个,就不算违背了祖训。却没想到,饶是他防范措施做得再严密,仍有人珠胎暗结,只得匆匆迎娶过门。

这也是安南太妃跟安南王妃一直面和心不和的主要原因。太妃原本属意的是自己娘家的一个堂侄女,准备来个亲上加亲的,谁知被别的女人挺肚上位。虽然孩子生下来人见人爱,让她疼进心坎里,可对这个媳妇,总有些芥蒂。

赵佑熙曾揣摩父王的心意,虽然不见得有多爱他的母亲,但恐怕更不愿意迎娶太妃中意的人,所以一旦得知他母亲怀孕,便也毫不抗拒地成了亲。

表面上,他父王是没有纳妾,但外面偷偷养了不少情人。像这种家眷滞留京师,藩王留守封地的规定,对他父亲而言只怕是求之不得吧。

他见多了母亲人前欢笑人后落泪的悲凉,发誓等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找个真正喜欢的人才成亲。不然,娶回来又冷落在家里,自己再出去鬼混,多没意思,有陪外面野女人的时间,还不如练练功。

所以,他不许那些心怀鬼胎的女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就是怕再重演一次父王母妃当年的事。三丈之内不许出现女人,这样总不至于有人挺着肚子说是他的种吧。

这时小福子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俞姑娘还不满十三岁,就算您先斩了,她也未必能‘奏’啊。”

一根毛笔准准地丢在他的脑门上,赵佑熙骂道:“乱说什么,我有说现在就要怎样吗?她还小,我先带在身边一两年,等她习惯了我,不就什么都顺理成章了?”

“是,还是世子英明。”小福子忙拍马屁,心里却想的是,还一两年呢,今天这事闹得这么大,尤其俞姑娘出去的时候又是大摇大摆从前门走的,肯定早有人报到太妃那里去了。这祖孙俩只怕还有得磨呢,太妃的权威不容挑衅,世子更不会受人摆布,只可怜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千万别受池鱼之殃啊。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二章 东窗事发

戚长生从漱玉楼退出来后,还没回到自己所住的院落,就被太妃派来的人叫去了馨悦馆。

情知是世子“掳掠民女”之事走漏了风声,他本以为会大大挨一顿训斥的。毕竟,下令的虽是世子,具体执行的帮凶或从犯可是他。

太妃却只是喝着茶,轻言细语、慢条斯理地问他:“听说世子要你留在上京?”

消息传得这样快?戚长生很快过滤了一下跟世子谈话时曾到过现场的人,窗外走廊里值守的几个护卫不用怀疑,那都是从小培养的死士;小福子也不可能。唯一有嫌疑的,就是曾送过茶点的小云了,看来等会要提醒小福子留意一下。世子这样胆大妄为,行事不按规矩,身边可不能留个有异心的人整日寻他的错处。

心里琢磨的时候,嘴上也没敢耽误了回话:“是的,世子说京城的府邸也需要有人留守。”

太妃似笑非笑地说:“那为什么要单单留下你呢?你一向不是世子最得力的亲随吗?”

戚长生只有苦笑的份,说实话吧,对不起世子;不说吧,眼下太妃这关就过不去。主子们有分歧,苦命的下人便做了夹心饼。

坐在一旁的王妃见戚长生低头不语,勃然怒道:“都是你们怂恿他干的好事!他腿伤被禁足,你就替他跑腿拉纤;他来别苑,你就替他把姑娘掳来。养你们这些不问是非黑白,只知一味趋奉主子的废物有什么用?我看你也不用留守了,直接给我滚出安南王府!”

“咳”,主位上的太妃皱起了眉头,也不知是不满王妃插话;还是觉得王妃措辞不当,有失王妃体统。

王妃素来畏惧婆婆,立刻知趣地闭嘴。太妃把茶杯放在侍立一侧的丫头手上,抿唇淡咳了几声,再开口时,依旧是不急不徐的语调:“下人听主子的命令做事,也不算大错。世子让你留京,想必是为了那位俞姑娘吧?”

“是”,事到此间,戚长生也不能否认了。

“留下也好,把人看紧点,别出了什么乱子,让世子挂心。”

戚长生以为自己听错了,连王妃都有些不敢置信,着急地看着太妃问:“母妃真要让那个小孤女…”

话未完,就被太妃挥手打断,继续对戚长生交代说:“世子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别因为主子远在南府,你就敷衍了事。”

“属下不敢”,戚长生满腹狐疑,可他是什么身份?除了俯首答应,再不敢说别的了。

戚长生走后,王妃欲出声相询,太妃已经笑着转向她道:“我们明天就回南府了,你好像还没向沈家辞行吧?”

王妃乍听有些懵懂,为了安全起见,她们不是谁都没辞行,准备明早悄悄动身的吗?

待看清太妃脸上那隐含算计的笑,霎时想通了关节,起身回道:“您不说臣媳还差点忘了呢,时候也不早了,臣媳这就叫人备车去。”

太妃点了点头说:“去吧,回来的时候顺道把玉璇和瑞敏也带来。我们府里什么都有,就是缺了女孩子陪着说笑,我自己没福气,没生个贴心的女儿,你也是,有时候,还真羡慕别人家一屋子花朵儿般的姑娘围着转呢。”

王妃喜出望外,连声说“好”,随便让人备了几样点心就出发了。

看着王妃的背影消失,太妃才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怀袖,你带着人去把清瑶姐妹接来,就说我邀请她们去南府做客。”

吴清瑶和吴素辉都是太妃的侄孙女,作为太妃的陪房,聂怀袖自然更倾向于自家姑娘,忙应了一声“是”,临走还补上一句:“早该这样了。”

太妃没吭声,半躺在罗汉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本不想这样逼世子的,她从小疼到大的乖孙啊,又是个习武的孩子,怕的是拘束,喜的是自由。所以眼看都十六了,她也没急着押他入洞房,总觉得这孩子还没开窍呢,不是一见女孩子就厌么?既然不会重蹈儿子当年的覆辙,暂时也就不用那么着急。

可没想到,她一时疏忽,竟差点让个一无所有的小孤女登堂入室!曾氏虽不如她的意,好歹是通政使的嫡女,也算门当户对。她的儿子荒唐归荒唐,在女人的选择上,大方向是没错的,婚前有关系的女人,都是名门闺秀;婚后则清一色是欢场女子。

夫婿早亡,儿子又沉迷酒色,少年时惹了无数的桃花债,要不是有祖训在那挡着,早被逼着娶了成群的妾。为安抚那些女子和她们的家人,她暗地里不知赔了多少笑脸,贴进去多少银子。安南王府能至今屹立不摇,全亏她苦苦支撑。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孙子身上,怎容一个小孤女出来破坏!就凭那小孤女的出身,也知道眼光浅,见识短,怎么做得了安南王府未来的主母。

但她不想和心爱的孙子起正面冲突,所以,小孤女就让沈家去对付吧。沈家处心积虑要把女儿嫁过来,数次旁敲侧击探口风,都让她打马虎眼混了过去。可到底没死心,留着一个十六岁的嫡女不肯许亲,不就是还存着一丝指望?

她对自己说: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让吴家的闺女嫁进来,要不然,等她一死,吴家就等于断了这门显亲。吴家的爵位也跟沈家的一样,已经传到了第五代,沈家的子孙中还有几个争气的,吴家却尽出酒囊饭袋之徒,靠着她给的银钱,整日花天酒地。吴家若失去了王府的支援,很快就会衰落下去。

山水园里,俞宛秋难得高雅一回,奏琴之前先焚上一柱百合香。

香未完,文氏的丫头青儿悄悄到访,附耳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青儿走后,俞宛秋在几双关切的目光注视下,淡淡一笑说:“我们可能要搬家了。”

几个人大惊失色,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俞宛秋只简短地说了一个词:“东窗事发”。

说完,想到这个时代的人并不知有南宋,又摇了摇头,倚着窗子轻喃:“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你到底还是给我惹下了大祸!虽说迟早总得走,可就这样在众人的鄙弃与嘲笑中落荒而逃,终究有些不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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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评区在讨论现任王爷跟许多女子保持秘密关系的可能性,我想说的是,高门大族的男女之防从来只是假象。贾府里该防得厉害吧,有什么活动,男宾和女眷一律分开,连自家人也一样。可照样有公公扒灰,嫂子和小叔子暧mei,连府中塾师的孙子都敢公然调戏凤姐。

如果赵佑熙想这样,其实也很容易的,他家里经常有表姐表妹留宿,甚至有自己服毒了再倒在他门前的女人。他去沈家,沈涵清不是跑到文澜阁想勾引他?那些女人巴不得跟他生米煮成熟饭。

但正因为现任王爷曾跟许多自动送上门的女子有过关系,他才不需要对每一个负责,因为全国人民都知道他只能娶一个,张三李四王五小姐都与他有染,他便只能娶珠胎暗结的那个。

另外,说明一下,我现在人在老家,大过节的,家里人拉着说话,妹妹的电脑也用得很不顺手,尽量保持2更吧,3更要看情况。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三章 月夜访客

青儿来报信的时候,已经过了戌时,天已经全黑了。山水园里,一灯如豆,丫头们见主子独坐窗前凝神沉思,都不敢出言搅扰,在兰姨的眼神示意下,避去另一间房里做针黹。

姑娘虽然只说了几个字,兰姨还是知道这回非比寻常,只怕不能善了,长叹一声,走过去问:“要不要收拾细软?”

俞宛秋回头笑道:“没那么赶忙的,我又不是犯了国法,官差拿着绳子来限时提我到案。”

兰姨心疼地摩挲着她的头发说:“亏你还笑得出来,上次就为安南太妃派人多看了五姑娘几眼,那母女俩闹的,四姑娘把刚绣的被面都剪了,五姑娘也快被她们整疯了。”

俞宛秋道:“整人是后来,刚开始那对母女还不是只敢私下里闹腾,根本不敢去招惹五姑娘,怕她真有份当世子妃,日后整个沈家都要指靠她。”

兰姨本来愁苦的脸一下子云开雾散:“姑娘的意思是,沈家人即便心中怀恨,外面也不敢对你怎样,因为怕得罪了未来的世子妃?”

俞宛秋摇了摇头:“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除非是…”

“除非什么?”

俞宛秋贴近兰姨的耳朵说:“除非安南王府正式上门提亲,有了未来世子妃的名分,沈家可能表面上对我客气点。背地里会怎样,就不知道了,别人不好说,至少二太太母女绝不会放过我。”

“可是五姑娘那个时候,二太太不是不敢拿她怎样?”

俞宛秋告诉她:“五姑娘怎么说也是沈府的姑娘,据说老太君还曾想把她过继给大太太,给她安个嫡女的身份,后来安南王府不理她了,这才不了了之。”

兰姨不屑地撇了撇嘴:“这家人也真做得出来,说起来是什么侯爵府,一个个都是势利眼,眼里只看得见好处,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

俞宛秋无意评价别人,她自己的事都理不顺了,因而对兰姨说:“沈家要如何,是他们自己的事,与咱们不相干。你叫她们都去睡了吧,什么也别想,先好好睡一觉再说,天又没塌下来,怕什么。”

兰姨还是杵在那儿不走,忧心忡忡地问:“那姑娘打算怎么办呢?”

“暂时按兵不动。”黑灯瞎火的,她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只能等明天再说,看沈家人对此事到底是什么态度。

“可是…”

“你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送走兰姨,顺手关上房门,再坐回书桌前的红木圈椅时,俞宛秋的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想她的前世,长相平平,出身寒微,一个人在大城市里打拼,年将三十仍一无所有:无房无车无老公,连工作都不是铁饭碗。

那样的条件,她也没自卑自弃过,照样努力工作,用心去爱一个人。结局虽然悲哀了一点,但也并非她主动放弃自己,如果不发生穿越事件,她现在很可能已经离开了连臻的公司,去一个新的地方,给自己一段新的人生。

穿越后的她,正如兰姨所说,有才有貌有钱,走到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正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窗前树影一阵摇晃,接着,有人轻叩着窗子问:“是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她忙站起来应着:“我出来,你别再敲了。”

都这个节骨眼了,恶霸大爷还来捣乱,她欲哭无泪,可又偏偏拿他没辙,只能朝兰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庭院,花影婆娑,那人一身黑色劲装,活脱脱就是武侠小说中的人物,若非实在没心情,她恨不得上前叫一声:“这位少侠,浸夜驾临小院,不知有何贵干?”

那人静静瞅了她两眼便开口道:“你快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这就带你走,车子就停在院墙外的。”

俞宛秋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不动声色地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带我走了,然后打算怎么办?”

他没料到会有此一问,张口欲言,却又蹙住了,半晌没说出一句囫囵话。

俞宛秋便笑道:“都说谋定而后动,您是世子那,做事怎么能如此莽撞,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来拐人。”

这么数落他,他也没生气,话语间甚至还陪着小心:“我一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一路上只担心你有没有受委屈,别的什么,还没来得及想。”

不管他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这份关心不是作假的,再说一个年方十六岁的少年,你能指望他多成熟,做事有多稳重呢?

她心里的怨怼突然之间都消失了,怎么能全怪他?她的处境,即使没遇到他,也不会好多少的。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她招惹了谁,而在于她只是个孤女,是柿子中最软的那一颗,谁都想捏一捏。

于是她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先向他道谢,然后说:“我没事的,你没来之前,我正准备焚香奏琴呢,日子不知道过得多逍遥。”

“真的吗?沈家人没找你算账?”他有些不肯相信。

她偏着脑袋问:“找我算什么账啊?”

“呃,就是质问你和我…有没有…”澄澈的月光下,纯情少年羞窘地偏过头去。

小霸王忽而露出小儿女态,让俞宛秋心情大靓,忍不住开玩笑:“放心啦,如果有人真这么问,我一定誓死捍卫你的清白,打死也不承认你曾劫持过我好几回。”

“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敢消遣我!”羞答答的少年很快消隐,他又恢复了霸王本色,用命令的口吻说:“快回去收拾一下,马上跟我走,要是你敢不听话,本世子不介意再劫持你一回。”

她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我今天怎么也不能跟你走的。”

他以为她是在担心未来的生活,忙向她承诺:“你放心,以后怎么过,我们可以在车上慢慢商议,总会想出法子的。现在的问题是,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我母妃今天…”

“我知道,我也有耳报神”,不想看他愧疚的样子,她打断他的话,又告诉他说:“如果沈府真的待不下去了,我会走的,但不是现在。我房里的行李物事,一时半会也收拾不好;再说我也不能丢下她们一个人跟你走。要我走了,把她们留在这里,那才是真的危险,沈府要对付她们,就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容易。”

他为难起来:“可我明早就要走了。”

俞宛秋催着他说:“我知道,你快走吧,要是你太妃奶奶发现你又不见了,跑来沈府要人,那可就真的糟了。”

两个人又谈了一会,赵佑熙见她实在不愿意走,只得叹了一口气说:“我给你留几个人和两辆车子,他们随时在墙外待命,如果你想走了,只要朝墙外喊一声‘长生’就行了。戚长生是我的亲随,是绝对可靠的人,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他讲。”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那人又不高兴了:“死丫头,除了赶我走,你还会做什么?”

“没有啦,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她笑眯眯地敷衍。

这时院门外响起了口哨声,他忽然欺近,在她唇上轻轻一点,等她醒悟过来欲出声抗议时,人已飘到院墙上,然后纵身一跃,瞬间消息在黑夜里,只有一句话隐隐传来:“别害怕,我在南府等着你。”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四章 静观其变

第二天是六月初一,“法定”的上课日,俞宛秋早晨一睁开眼睛,就见兰姨站在门帘边问:“今天还上不上学?”

俞宛秋从炕上爬了起来,兰姨忙蹲下去给她穿上绣花软鞋,听见姑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为什么不上?太太给我交了那么多学费。”

“姑娘说得对,凭什么我们要灰溜溜地走?”兰姨从地上站起来,带着一腔愤懑,指手画脚地说:“姑娘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世子武功那么高,几道院墙都拦不住,他要来找姑娘,姑娘有什么办法。”

俞宛秋惊讶道:“我家妈妈也出息了呢,昨晚明明怕成那样的。”

“谁说我怕了”,兰姨眼一瞪,腰一叉,“昨晚我不过担心姑娘罢了,只要姑娘不怕,我怕什么!”

又对几个端着盥洗用具进来侍候的丫头说:“你们也不要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你们以后出门,只管昂首挺胸,沈家若是敢欺辱姑娘,我就把太太给了沈家大笔遗产的事说出去。要姑娘走路,可以,先把钱吐出来!那可是太太临终时交托给沈家的养育费和将来的陪嫁,想就这样把姑娘撵出去,门都没有。”

这些话,几个丫头平时没少听兰姨提起过,当下都表示支持,连一贯娴雅稳重的素琴都说:“姑娘如果带我们离开沈家,以后我们五个人可就得靠姑娘养着了,姑娘又没成家,哪来钱养活这些人?”

那夜清点财产,只有兰姨一人陪侍在侧,她肯定不敢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俗话说,“财不露白”,恐招贼惦记。所以这山水园里,除兰姨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俞宛秋手里有钱,只知道她有几箱子衣料玩器,故而一提起离开,她们首先担心的是生活问题。

知墨已经嚷了起来:“怎么能让姑娘养着,太太给沈家的钱呢?不养我们了,就把太太给的钱还给姑娘。”

茗香握紧小拳头:“以后我去了厨房,厨房的人稍有怠慢,我就告诉她们,我家姑娘可是交了大笔伙食费的,凭什么不给我们吃,难道沈家连死去姑奶奶的钱都想昧下?”

几个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纹绣朝她们猛打眼色,大伙儿才发现异样,一起问她:“怎么啦?”

纹绣朝窗外指了指:“院门口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