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熙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不辨喜怒,小福子忙跪下道:“奴才是怕太妃发现这里藏了个姑娘,所以没敢让太妃上来。”

赵佑熙吼了起来:“什么叫‘藏着’,好像有多见不得人似的,本世子这就带她去馨悦馆见太妃。”

刚听说太妃被哄走了,俞宛秋才松了一口气,再听到赵佑熙的话,她又急了:“世子如果存心想害死我,就带我去吧,反正世子功夫好,我想跑也跑不掉。”

赵佑熙生气地说:“只是去见太妃,怎么就害死你了,你的意思是,太妃很凶很不近人情?”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她只得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这跟太妃没关系。你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假如你今天带我见了太妃,明天京城里会传出什么谣言。以后别说沈府,连京城我都待不下去了,走到那里都会有人指指点点。”

赵佑熙疑惑的目光转向几个下人,他们一起点头道:“姑娘说得没错,还请世子三思。”

赵佑熙为难地挠着头说:“不带她去见太妃,怎么带她回南府,难道一路偷藏着?”

除了那个小云,其余几人皆面面相觑,他们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俞宛秋更是吃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你…要我回南府?”

“是啊,不然为什么把你弄到这里来呢。”意思就是,他们家离京不是从安南王府出发,而是从这里秘密出行。

俞宛秋彻底无语了,一个人怎么能自我和霸道到这种程度呢?他有问过她的意见吗?有考虑过她的处境吗?

世子爷觉得她还有点意思,暂时不想撒手,于是干脆把她从沈府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包带走。她是人,不是物品啊,她总有自己的主见和想法吧。

沈府的人也好,徐尚宫也好,虽然都想干预她的人生,替她安排未来,她们好歹还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只有眼前这位,直接替她决定一切。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四十九章 只有分离(二)

听了赵佑熙的话,俞宛秋头大如斗,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无奈且无力地争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去南府啊。”

那人的表情很自然,很淡定,嘴角还含着一抹柔柔的笑意:“你没说,是我要带你去。”

“你凭什么带我去?”敢问这位大爷,您是我什么人?

恶霸的答案永远那么恶霸:“不凭什么,本世子就是想带你去。”

俞宛秋无语凝噎,蹙着柳叶般的秀眉,再次做出无济于事的指控:“可你总得问问我的意见吧,我是人耶,不是一样东西,由得你搬来搬去。”

“啰嗦”,世子爷终于宣布耐心告罄,自顾自地吩咐下人:“小云,过来服侍姑娘,我去太妃那里看看。”

“不行”,虽然跟恶霸讲道理不啻对牛弹琴,她还是要抗争到底,上前拦住他说:“我已经出来很久了,这会儿必须回去,不然会闹出乱子来的。”

先前跟徐尚宫说话的时候,知墨就找来过,还是她挥手让知墨走的,因为她感觉到,徐尚宫只想单独跟她谈。

徐尚宫走后,她还在荷池边待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世子的人劫走了。

也就是说,知墨最后看到她的地点是荷花池,她们该不会以为凭空失踪的她掉进荷花池里了吧?

有可能的,否则没法解释她突然消失的行为,因为对她们而言,那个唯一可能劫走她的嫌疑犯还在家里养伤呢。

越想越着急,她悄悄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赵佑熙在走廊里转过身,也不跟俞宛秋说什么,直接对几个手下发话:“把姑娘请回房里去,好生侍候着。”

俞宛秋眼里冒出了忿怒的火花:“我不是你的囚犯,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当然不是囚犯,你是我的客人。”话语很无赖,但笑容很温柔。

她便据理力争:“既是客人,就应该来去自由,你这样关着我,跟对待犯人有什么区别?”

赵佑熙无言以对,便选择忽略,只管朝下人喝令:“还不把姑娘带进去!”

俞宛秋情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如果他真一意孤行,她根本抗拒不了。无计可施之下,她提起裙子跨上了二楼的护栏。

“你给我站住!”赵佑熙如风一样卷过来,把她卷进自己怀里,又气又急地说:“老跟我玩这手有意思吗?信不信我把你绑在房里,让你连门都出不了。”

俞宛秋一把推开他,再抬起头来时,美丽的大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压抑已久的情绪一旦崩塌,便如溃堤之水,她哭泣着说:“你只管自己好玩,就不顾别人的死活,我要是就这样跟你走了,我成什么人了?这事一旦传扬出去,我会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从此无法立足。我到底跟你有什么仇啊,你要这样毁我。”

“我…”赵佑熙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乱之色,想过来替她拭泪,手伸了伸,终究还是不好意思。

俞宛秋越哭越伤心,索性把那些疑虑惊怕如竹筒倒豆子,统统说了出来:“我本来就是寄人篱下的孤女,平日一举一动都不敢稍有差池,就怕落人话柄。你倒好,一次次给我惹祸。上次那条毒蛇,幸亏你家大人口风紧,要是让沈府的人知道原委,还不得嫌死我。还有那次,你把我的车赶去城北,把我丢在那里自己走了,你知道我后来遇到什么了吗?”

“你遇到什么了?”赵佑熙的神情也很紧张。

俞宛秋大哭着告诉他:“我遇到了几个流氓,他们要非礼我,我都已经被他们推dao在地了,要不是几个和尚及时赶到,我早已被他们…”

赵佑熙呆立当场,脸上是如遭雷击般的震惊,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俞宛秋会说出那些话,除了一时急怒攻心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他的自责与内疚。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脱身。要不然,以恶霸软硬不吃、我行我素的个性,她一辈子也别想走掉。

看她匆匆从自己身边走过,赵佑熙眼里有不甘,有不舍,有失落,有痛心。若是平时,他早冲过来一把拉住她了,可此刻,他的脚就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下楼,然后下了台阶,出了院门,百合花般的裙裾逐渐在视线里远去。

这时一个护院开口道:“世子,就让姑娘这么走吗?这里离京城还有一段路,姑娘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赵佑熙仿佛如梦初醒,只吩咐了一句:“备车”,就运起轻功朝楼下飞掠而去,急得小福子追到楼梯口喊:“世子,您的腿才刚好,别跑得太快啊。”

楼下人影一闪,白衣翩然如朝云漫卷,再看时,早风过云逝,不见了他家主子。

赵佑熙在流泉别苑的大门口追上了俞宛秋,护院也很快驾着马车赶了过来。

俞宛秋也知道,自己一个人走回去是不可能的,正担心在郊外雇不到车呢,见赵佑熙追出来相送,便也没再闹别扭。

马车奔驰在山道上,敞开的车窗外,林木葱茏,鸟声呖呖,本是极好的郊游景致,奈何车中的两人都无心欣赏,一个只看着自己的脚尖,一个只看着另一个。

车驶入了玉泉坊(因玉泉山而得名,对老百姓而言,玉泉二字本身就是贵气的象征),眼看威远侯府在望了,赵佑熙让马车缓速,在后墙外停下,然后挥手让驾车人回避。

车窗在进城时便被俞宛秋关上了,此时车厢里异常的闷热,两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终于,赵佑熙开口了:“你不跟我回去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只要我办得到的。”都到了家门口,她可不想再生枝节,因而语气十分柔顺。

“你肯定办得到。”

“嗯,那你说吧。”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背着我偷偷跟人定亲,当然结亲更不准了。”

这点倒不难办到,虽然兰姨总在催,俞宛秋自己可从没打算这么早就定亲,答应他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所以她很爽快地应了一声:“好。”

他却不是那么笃定,再一次向她要保证:“你要说到做到。”

“没问题。”

“不许敷衍我。”

“我没有。”

“没有就好。如果你趁我不在的时候定亲了,等我回来后,你猜我会怎么做吗?”

俞宛秋抬起头,就见他眼中带着无比的狠厉,手握成拳,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如果有人胆敢跟你定亲,我会亲自动手,先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打碎,让他活活痛死,再把他撕成碎片,拿到乱坟岗去喂野狗!我从来言出必行,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侥幸心理。”

俞宛秋打了个寒噤,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人决不仅仅只是说出来恐吓她一下那么简单,从他眼里那毁灭一切的光芒,她就知道,如果她敢定亲,他很可能真的会“言出必行。”

老天,她到底招谁惹谁了,遇到这样的狠角色。

难道她这辈子又要重复相同的命运,当个嫁不出去的老处女?

前辈子她没人可嫁,这辈子,可千万别落得没人敢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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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来自一首很久以前的歌《只有分离》。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章 明珠求和

告别赵佑熙回到山水园,进门的时候俞宛秋是很忐忑的,怕兰姨她们担心,更怕已经惊动了府里。以沈家人对她的防备,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善罢甘休,自己恐怕又会被流言蜚语淹没。

出乎她意料的是,山水园里毫无异常,就跟以往的每个下午一样静谧。

她叩响门环,里面的人争先恐后地冲出来把她拥了进去,扶坐在正厅的主位上。茗香的茶还没泡好,几个人已经忍不住一脸的兴奋之色,围到她跟前问:“是世子把你接去了吧?”

俞宛秋无奈颔首,兰姨顿时喜形于色:“我就说不用担心嘛,除了世子再没别人了。那墙多高啊,一般的人怎么跳得过。呃,世子都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说要带我们一起回南府?”

俞宛秋不禁错愕:“怎么可能?你们也想得太多了吧”。同时又有些不是滋味:“你们就不担心我吗?比如,我是不是掉进池子里了,或是被坏人掳走了。”

“嘿嘿”,那几个人笑得像刚偷吃了母鸡的黄鼠狼,那份得意劲就别提了。茗香给她端来一杯珠兰香片,乐呵呵地说:“一看就是世子做的事啊,这些天只有他的手下经常出入,不是他们,谁还有这本事。”

俞宛秋不得不出言警告她们:“这世上有本事的人多呢,你们可千万别掉以轻心。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别的高手不进来,只不过是因为这里面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罢了。”

沈府的正院和后园之间有一道门,白天有人巡视,晚上有人值夜,因为沈家人和沈家值钱的东西都在前院。后园要么是戏楼、书斋,要么就是她这种外姓寄居人士,这才仅用高墙围住,不再另设防卫。

茗香听到此处,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世子一次次跳进来的,原来是因为这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知墨在一旁煞有介事地纠正:“不是东西,是有他想要的人。”

看她们越说越来劲,俞宛秋猛地放下茶杯,沉声发作起来:“那天晚上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关于世子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许再提一个字!”

“知道了,姑娘”,几个丫头见姑娘动怒,忙肃容应允,又试着解释:“我们也就在屋里好玩说说,出了这道门,肯定不会说一个字的。”

俞宛秋吩咐道:“在屋里也别提了,在任何地方都别提,就当从没发生过。”

“是。”几个丫头答应着,只有兰姨不言不语,眼含疑惑地打量着自家姑娘。

为了让大家从此安心地过日子,别再异想天开,俞宛秋决定把这件事情跟她们彻底说清楚。

于是她迎着兰姨的目光说:“世子很快就要离京了,这一去将近一年才能回来。一年里面可以发生许多事,也可以忘记许多人。我和世子,本来认识的时间就短,几次打交道也尽有龌龊,基本上都闹得不欢而散。他现在或许觉得我还有点意思,可等他回到南府,那里又是一番新天地。都说南国多美人,世子的年龄,也刚好到了慕色之龄,也许这一去,就把亲事定下了呢,毕竟世子已经十六岁了,他家里还等着他早点成亲传递香火呢。”

这时素琴轻声附和了一句:“南方人比北方人更喜欢早婚,有的十四五岁家里就催着成亲了。”

兰姨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淡,俞宛秋趁热打铁,接过素琴的话头说:“十四五岁固然早了点,十六、七岁就正当年了。世子明年来京时,很可能已经是别人的夫婿,甚至是别人的父亲,所以,有关我和世子的一切,大家就当没发生过,从此再不要提起。”

不死心的兰姨兀自嘀咕:“那他这样缠着姑娘算什么?”

俞宛秋笑道:“他就是爱玩,把我当个玩伴。其实是你自己多想,他又没把我怎样,不过是误打误撞认识了一场,有过几次交集,仅此而已。总不至于因为这样,就哭上门去要他对我负责吧。”

兰姨语塞,俞宛秋又说:“就算他肯对我负责,他家的长辈也不会同意,我跟他身份差太多了,完全不般配。”

这话兰姨就不爱听了,急急地表示:“姑娘哪里不好了,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要钱有钱。”

俞宛秋轻叹:“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妈妈,所以你觉得我什么都好,可人家不这么想啊。”再说她才在哪里?会弹两首简单的曲子,会写几个毛笔字,就叫有才?至于貌与钱,貌这个东西,从来见仁见智;而她那点钱,人家只怕还没看在眼里。

接下来的时间,俞宛秋给她们摆事实,讲道理,用了约摸半个时辰,才让她们满眼遗憾地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她们家姑娘与世子的纠缠到此结束,世子妃之梦遥不可及,今生就别做指望了,大家该干嘛干嘛吧。

此时已是酉时二刻,厨房早就开始派晚饭了,于是知墨陪着茗香去厨房领餐,俞宛秋则回到自己的卧室里,拿了个引枕在炕上歪着。今儿这一下午,她可真是累了。

想着茗香说起世子时那兴奋样,想必连菜也没心思点的,去了厨房,多半要现炒,她也许可以睡一小会儿。

谁知刚闭上眼睛,兰姨就嚷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姑娘,姑娘,你快看啊。”

“看什么?”她勉力挣开困倦的眼,就见兰姨手里提着一只他们平日常用的竹篮,她纳闷起来,这有啥好激动的?

兰姨把竹篮放在她的枕畔,无限欣慰地说:“姑娘,你想错了,世子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一面说一面伸手揭开篮盖,里面叠放着几只极其可爱的小食盒,造型小巧别致,有苹果形的、桃心形的,还有宝塔形的,盒中装着各式糕点和果脯。

篮子的最下面,是他们曾用来鱼雁传书的那只锦盒,这回除了书信外,还有一颗鸽蛋大的珠子。

“天那,夜明珠!”兰姨发出一声惊喘,“这一定就是夜明珠了,一向只听人说起,这还是头一回见呢。”

俞宛秋怎么也看不出那颗珠子有什么稀奇,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这是夜明珠吗?根本就没发光啊。”

兰姨却说:“夜明珠要到夜里才发光的,不然怎么叫夜明珠呢。”

俞宛秋一想也有道理,忙抓住兰姨问:“那个送信的人呢?”

兰姨告诉她:“送到月亮门外交给我就走了,这会儿早出园了吧。”

俞宛秋只得暂时把珠子藏进衣柜里。这么贵重的礼物,拿到手里都觉得烫手,收不能收,还不能还,他还真会给她添麻烦。

待看过赵佑熙的信后,俞宛秋越发哭笑不得。因为那人好像猜到了她的反应一样,在信里说,他知道自己行为有些莽撞,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尤其听了她的哭诉后,深感愧疚,故送上夜明珠一颗,一来给她压惊;一来向她求和,如果她不收,就是不肯原谅他。

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她不收也得收了,世子爷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被退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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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要坐长途车出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先发出这一章,下午的一章可能要到晚上了。若晚上10点还没更新,说明车又晚点了,我曾有过晚上11点才下车的经历。

如果这样的话,就只有等明天3更了。存稿还有一点,但需要再加工,不敢随便发底稿出去。

第一卷 侯府寄孤女 第五十一章 布置暗卫

流泉别苑的演武厅,赵佑熙练完了剑,又打了一套拳,小福子拿着绫巾站在一旁,看世子满头大汗,禁不住出声提醒:“主子,歇一会儿吧。”

赵佑熙接过绫巾胡乱地擦了擦,一面问他:“长生回来了没有?”

小福子不好意思地陪着笑:“奴才一直跟着您的”,意思就是,我也不知道,见世子面露不耐,忙改口说:“奴才这就去看看。”

赵佑熙道:“算了,我也练完了,走吧。”

“那奴才给您准备热水?”

“不用。”

主子往年都是回南府后再改用冷水洗浴的,最近大概心情有点急躁吧,早早地就换上了冷水。

小福子准备好了洗浴要用的东西,捧着来到池边,自己伸手往里面试了试。山里的泉水真冰啊,跟深井水似的沁凉透骨,他是不敢跳下去的,幸亏世子从没有让人擦背的习惯。

看世子用小脸盆把水一盆盆往头上淋,他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远远的,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世子眼睛一亮,从水中一跃而起,顿时水花四溅,小福子动作稍微迟了点,把手上捧的干净衣服给都弄湿了。

正要告罪,衣服已被世子抢了过去,也不要他侍候,自己三下五除二穿好,手里系着腰带往前走,嘴里招呼着刚从外面赶回的戚长生:“你跟我来,我有话吩咐你。”

“是”,戚长生答应着。

主仆俩一前一后到了漱玉楼下面的书房,赵佑熙坐在书桌前问他:“信送到了吗?”

“送到了。”

“姑娘有没有说什么?”

“属下没见到姑娘,是她的乳母出来接的,说姑娘累了,在卧室里歇着呢。”说完偷偷打量了主子一眼,就怕主子怪他不会办事。

却见世子原本紧绷的下颔松弛下来,渐渐变成了好看的笑纹,声音也迥异于方才的刻板,而是温煦柔和,喃喃道:“她今天确实累了,被我弄到这里,又送回去。难怪她要说,她不是物品,不喜欢被人搬来搬去。”

小福子偷偷翻了个白眼:人家姑娘的意思根本不是这样的好吧,世子就会避重就轻,一味地耍狠用强,罔顾人家的心愿。瞧着吧,这么着急等戚长生前来,多半又有什么事要交代他,而这个事,十有八九跟那条小鱼脱不了干系。现在世子整日心心念念的,不就是那条滑不溜丢的小鱼么。

这人啊,也真是怪,别的姑娘死命巴结,世子就跟见了鬼似的,来一个赶跑一个。小鱼儿对他爱答不理,他倒稀罕得紧,今天居然就那样把人掳了来。天老爷,您是堂堂的王府世子啊,竟然干起了土匪勾当,说出去多丢人!人家姑娘还不领情,两次以跳楼相胁,世子都不肯撒手,后来吃人家一顿哭骂,这才忍痛送回。要换一个人,在世子面前那样哭闹撒泼,早被世子一把拎起来丢到楼下去了,管你是死是活呢。

世子惦念心上人时,下人们自不敢打扰,都在一旁垂手静立,等世子自己从美好的回忆中转过脑子来。

半晌,赵佑熙方正色道:“长生,这次你就别跟我回南府了,反正上京的府邸也需要有人留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