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涯本已灰暗的希望重新亮堂起来:如果把俞美人献给寿王,让秦美人失宠,秦参事还会那么春风得意吗?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向上爬,这世道,你不做人上人,就会被人踩到脚底下。

程绮玉则拼命告诉自己:我这都是为她好,寿王殿下可是未来的皇帝,以俞宛秋的美貌,到时候弄个贵妃当当不是问题,说不定还能入主中宫呢。到时候她感激自己都来不及了,要不是自己在寿王府里住着,凭她一个小孤女,哪有机会见到这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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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有人会说:怎么你这本书里尽是坏人?

其实他们本身并不坏,只是身在名利场中,被那个大染缸染黑了。

如果魏无涯一辈子都是琴师,可能会低调优雅地过一辈子,不会去害任何人。如果程绮玉嫁给一个普通的世家子,也可能一辈子都跟俞宛秋是好朋友。

只能说,是环境改变了人。

等俞宛秋到了民间,才会遇到真正纯朴善良的人。

另:好像有30张粉红了,所以我今晚会加更一章,多谢大家!

(我试着把分隔线以下所有的字删掉,还是超过了3000字,就干脆留下了。如果我在正文后又啰嗦点什么,肯定不会改变原有的订阅点数,请大家放心。)

同人卷 第八十三章 险遭绑架

第八十三章 险遭绑架

因为连日风雪,俞宛秋好几天没出门。老太君派人来请她过去吃饭,她实在不想再跟那些人敷衍,随口说了句“头痛不适”,结果引来了探病热潮,大太太,二太太,大少奶奶,三少奶奶,连嫁出去的程绮玉都赶来了。

行情如此看好,若是从前,兰姨她们肯定会很高兴。可现在她们就惦着几时动身,根本没心思支应沈府的太太奶奶,不过尽量做到不失礼而已。

当程绮玉冒着风雪第二次出现在山水园时,俞宛秋很是过意不去,同时也有些担心。程绮玉新婚一两个月了,古人又不兴避孕,搞不好肚子里已经有了小宝宝,别说天气如此恶劣,便是天气好也不宜常坐车出门。

她把这话悄声在程绮玉耳边一说,手臂上立刻挨了对方狠狠地一掐:“说什么呢,亏你还是个姑娘家。”

俞宛秋痛得直吸气,推开她的手说:“这是常识好吧,只要稍微懂点人事的都知道。”

“是是是,我错了,你有理”,程绮玉看她还在抚着被自己掐过的地方,眼里闪过一抹快意。虽说美人人人爱,但连我的丈夫也爱你,就太可恨了。

自从魏无涯评价俞宛秋“是真正的绝色”,寿王的新宠跟她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后,程绮玉就整个人泡进了醋缸里,酸得牙龈痛。成亲这么久,虽说魏无涯待她也算不错,可他从没赞过自己美,难道她不是美人吗?小时候在家乡,谁都说程家的小姐一个塞一个的美,她若长得不好,姑母怎么会接她来京?程家可不只她一个小姐。

美人最怕的就是比较,有俞宛秋在,人人都只记得沈府里有一个俞美人,连她心爱的魏无涯都赞叹记挂,叫她如何不恨!

如果不是魏无涯需要一块垫脚石铺路,她只愿永远不要再见到俞宛秋,尤其不能让自己的丈夫见到。可时势所逼,魏无涯到现在都只是空有其名,在寿王府里发呆吃闲饭,这哪里是长久之计。

魏无涯虽说有六品职衔,却只是寿王府的属官,领的俸禄也不是朝廷给,而是王府给的。如果王府不用他,就算寿王为了自己的名声愿意养着他,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啊。再说看王爷那架势,高兴了就把他招去弹弹琴,明明还是当乐工使唤,这样下去,一点前途都没有。

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却满是诚挚的笑,感慨万千地说:“你病了,就算下刀子我也会来的。想我瘫痪的那两个月,别人顶多开始露个脸就不见影了,只有你,每隔几天就去陪我。好不容易上一趟街,还尽给我带好吃好玩的,那么多同窗,就数你对我最好…”说着说着,声音里已带着哽咽。

俞宛秋赶紧给她的杯子续上热水,亲手端给她,免得她真的哭起来,口里应着:“都在一个府里住,又是同窗,去看看你也是应该的。可如今你住在外面,车马来去不方便,以后这种天气千万别再出门了…”又朝她的肚子瞟了一眼,正色道:“说不定真有了,你可别不当回事。”

话音未落,程绮玉又把爪子伸向她,俞宛秋忙闪身躲过,眼里浮起了无奈。

程绮玉以前就有点爱跟人动手动脚的毛病,但下手不至于这么重,难道真如宝玉所言,女人一出嫁就由珍珠变成了死鱼眼,连动作都粗鲁起来?

几天后,天气终于放晴,眼看就到十一月底了,俞宛秋想去跟薛凝碧再好好合计一下,谁知走到半途又遇到了程绮玉。

程绮玉拦住她,笑眯眯地说:“是不是知道我要来,所以专程迎出来的?我们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俞宛秋不敢说自己要去找薛凝碧,怕她问东问西,或缠着一道去。自从结婚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喜欢撒娇耍赖的人,看来婚姻生活应该很美满,若非相公宠着,怎么会如此。

两人又往回走,还没到山水园,就有一个丫头跑来,说姑爷那边派人来催她回去。俞宛秋好说歹说,总算让程绮玉答应回去了,却又道:“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要不,你就送我到门口,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俞宛秋点头应允,只要她肯走,送就送吧,转头回来正好去找薛凝碧。

程绮玉一路喋喋不休,俞宛秋根本插不上嘴,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垂花门,程绮玉的车就停在门外。

程绮玉又提议:“反正没事,你干脆到我那儿去坐坐,你还没看过我的新房呢。”

俞宛秋笑着说“下次再去”,程绮玉拉住她的胳膊不放:“就现在啦,又不是很远,在我那儿吃过饭,我再派车送你回来”,见俞宛秋站着不动,笑着问道:“难不成你还怕见我相公?他是你的师傅耶,以前都见多少回了,师徒之间,有什么好避讳的。”

说罢,朝一旁的奶妈使了个眼色,奶妈会意地拉住俞宛秋的另一只胳膊,两个人合力往车上拖,随行的丫头也过来帮忙。在外人看起来,只道这请客的忒热情,俞宛秋却发现不对劲了,正打算喊“长生”,还没开口,就见人影一花,几个女人的肩膀都给卸下了。

“什么人?”她们吓得发抖,却不敢大声呼救。俞宛秋便知道,程绮玉今天的行为完全是她自作主张,连程夫人都蒙在鼓里,只把守门的小厮支走了。

程绮玉强作镇定地说:“原来你早就请了保镖,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带你走?”

俞宛秋气得要死,步步紧逼着问:“你为什么要带我走,请问我哪点对不起你程大小姐了?”

“你还好意思问”,程绮玉眼里尽是恨意:“顶着一张狐狸精的脸,到处勾引男人,勾搭上了沈家的二少爷还不够,连我的相公都不放过。“俞宛秋都被她说糊涂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勾引你相公?你今儿是不是吃错药了,连你们夫妻的姻缘都是我撮合的,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

程绮玉冷笑起来:“你怎么撮合的,向我相公抛媚眼吗?“既然写的是匿名信,俞宛秋本不打算让人知道的,但此刻也顾不得了,把什么都说了出来。

程绮玉却不信:“你胡扯!是有人给我相公传信,但绝对不是你!你的字迹我认识,那封信明明是个男人写的。”

“男人写的?”

俞宛秋只疑惑了片刻,就想清通了其中的关节:某个占有欲强到不可理喻的家伙,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她的手书,所以不仅把信重抄了一遍,还亲自动手。就他那喜武厌文的性子,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奇迹了。

看着程绮玉那张毫无愧疚的脸,俞宛秋义愤填膺地问:“就算信不是我写的,你就能陷害我,绑架我吗?”

程绮玉还在强词夺理:“哪里是陷害,我只是请你去家里做客而已。”

“请人做客是用绑架的?”

程绮玉没言语了,俞宛秋最后看了她一眼道:“我也懒得问你到底想把我弄到哪里去卖掉,我只想对你说一句,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你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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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30粉红的加更,感谢各位朋友!

同人卷 第八十四章 谎言成真

第八十四章 谎言成真

第二天早上,俞宛秋还在被窝里,兰姨就敲着房门问:“姑娘,你醒了没有?”

俞宛秋本来因为程绮玉的事恼了半宿,这会儿睡得正香,猛听到兰姨的声音,什么瞌睡都吓没了,因为兰姨不会无缘无故地大清早跑来惊扰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兰姨的表情有些奇怪,打量了她两眼才问:“那程家姑奶奶昨儿是不是得罪你了?”

因为怕兰姨担心,俞宛秋并没有把程绮玉想强拉她上车的事说出去,这些日子她们本来就够紧张了,人一紧张就容易出错,她可不想被哪个心慌意乱的家伙搅黄了计划。

兰姨见她沉吟,以为是默认了,冷笑着说:“我本来就觉得蹊跷,一个刚成婚的人,不在家里守着新郎,老往这儿跑什么?大风大雪都挡不住,若说只是想念姑娘,那才是笑话,以前住一个府里也没见她来几次啊,肯定又是想图什么了,果不其然!为人心术不正,瘫了也活该!”

“什么瘫了也活该?”程绮玉不是早就好了吗?

兰姨这才告诉她,茗香早上去厨房拿饭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昨天下午程绮玉从这里回去的途中,马车翻了,她从车里摔了出来,把腿摔断了。寿王府和这边府里都帮着请大夫,说这回比上次摔得还惨,恐怕好不了了。

俞宛秋楞在当场,这人是不是真的不能骗人,装瘫痪的,到最后就会真的瘫痪?

兰姨凑到她耳边问:“你说这事会不会是世子的人干的?”

“别乱说,没凭没据的”,俞宛秋沉下脸,不管是不是他们,只要有一丁点风声传出去,都会给自己带来巨大的麻烦,也会给世子惹来事端。

兰姨讪笑着嘀咕:“我只是跟姑娘提了一下。”

“跟我也不能提!总之,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许再提起,想都不要往那方面想。”

“知道了”,姑娘正容厉色,兰姨不敢再多辩一个字,低头答应着。

俞宛秋这才缓和了语气,把送程绮玉走时发生的那一幕描述了一遍,然后告诉兰姨:“她只当我请了保镖,还没怀疑到别的,要是你不小心把…那个人扯出来,这事就麻烦了。”

“世…”兰姨才要开口,已被对方捂住嘴,怒瞪着她说:“你还提!”

“是我说溜嘴了。”兰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算了,我也不跟你谈这个,免得你再说漏嘴。总之,剩下的这几天,无论府里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只出耳朵听听,不要发表任何言论。”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

“嗯,我早就跟几个丫头交代过,除了拿饭,不准出门。”

俞宛秋点了点头,往身后的引枕上一躺说:“我还是继续装病好了,你们去把园门关上,再拿些草药出来熬着,要做戏就做足一点。如果有人叩门,就说姑娘感了风寒,头昏嗜睡,仪容不整,实在不便见客,有事请过几天再来。”

正交代着,外面却通报说:“薛师傅来了。”

兰姨就拿眼看着姑娘,俞宛秋笑了起来:“我说的是沈府的人,薛师傅自然要见了。”

薛凝碧来了之后,首先也是说起程绮玉的事,还替俞宛秋抚额称庆:“听府里的下人说,程大姑奶奶昨儿本来想邀你一起去寿王府里做客的,你没答应,要是你也上了那个车…”

“你怕我也会摔断腿?”

“真的很危险啊,说马突然发狂,车里几个人都摔伤了,书琴那丫头脑袋撞到树上,肿了个大包,到现在都没醒呢。”

俞宛秋默然,想到以前在静斋书塾一起念书时,书琴还曾经帮着知墨跟燕儿吵架,平时她跟程绮玉往来,书琴也总是随侍在侧,多熟的人啊,没想到昨天竟然也帮着程绮玉死拉活曳。不过对比一下自己和程绮玉曾经的交情,也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

说完这个,薛凝碧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说了怕你担心;不说又怕她们这几天就会找上门,杀你个措手不及。”

俞宛秋斜了她一眼:“你来不就是要告诉我的吗?还卖什么关子。”

薛凝碧却一丝笑容也无,小声告诉她:“听那些绣娘讲,昨儿程绮玉的事没闹出来之前,大太太和二太太正在老太君屋里吵架,丫头嬷嬷们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她们吵嘴不为别的,就为了俞姑娘你的婚事。”

俞宛秋冷哂:“我的婚事关她们什么事。”

“自然是有利可图了,你还以为人家是关心你啊。”

其实薛凝碧不说,俞宛秋也能猜到几分,沈渊想娶她,不知用什么方法说动了二太太,现在母子俩一条心,就差托人跟她提亲了。至于大太太,上次把她找上门去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多半是已经找好了主,就等着自己上钩了。

薛凝碧看她不动声色,倒诧异起来:“你就不担心她们跑来找你 ,或者索性由老太君出面传你过去?”

俞宛秋朝院子里指了指:“你看外面,她们在干什么?”

外面有两个丫头拿着小斧头劈柴,准备生炉子,俞宛秋告诉她说:“她们要熬药,因为我‘病’了,所以这几天,你要负责帮我宣传,说我病得有多重。”

“遵命,大掌柜。”

接下来,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出府的事,俞宛秋把原先的计划做了一些改变,比如,四个丫头先由她一起带出府,然后找个借口让她们中途下车,在外面跟薛凝碧会合,免得以后有人顺藤摸瓜,通着薛凝碧找到她。

不过她自会隐去一切形迹,让人即使找到薛凝碧,也不会找到她,兰姨估计是站不成柜台了。

这天是十一月二十八,离去东岳庙的日子还有三天。她们会在十二月初一之前把行李陆续运出去,找的人就是上次帮忙运箱子的那对老夫妇,行李也会暂时寄放在他们家里。

本来俞宛秋还在犹豫:是当面告辞呢,还是不辞而别?待听到大太太和二太太为她的婚事竟公然吵架,她再也不敢想“尽礼而去,善始善终”了。

这家人已经无耻到了相当的境界,听说她要抽腿走人,让她们的一切打算落空,只怕更过分的事都做得出来。她想顺利走脱,只能不辞而别。

就在“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那个早上,俞宛秋挣开重若千斤的眼皮,发现外面北风呼啸,更要命的是,她好像真的感染了风寒。

人果然不能撒谎的!她自己也谎言成真了。

同人卷 第八十五章 说走就走

第八十五章 说走就走

俞宛秋的性格,是事情没决定之前。会瞻前顾后,多方引证,先把一切不利因素都考虑进去,免得出现无法挽回的后果。

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像此刻,几个丫头愁眉苦脸地围着,兰姨摸着她的额头劝着:“这么烫怎么走呢?外面风又大,我看今天就算了吧,过几天再走也不晚。”兰姨的意思是,只要赶在太子和寿王打起来之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行了。

俞宛秋推开奶**手说:“和薛凝碧约了好几个日子了,怎么能一拖再拖?今天外面只是刮风,要再等几天,只怕下起大雪来,到时候更走不了了。”

“可你病成这样…”兰姨满眼担忧。

“没事,你们把药罐子撤下,给我浓浓地煎一碗姜汤来。”

不管姜汤能不能祛风寒,起码能挡一点寒气入内,所以她又加上一句:“多煎点,每个人喝一大碗,咱们热乎乎地出门。”

几个人见姑娘态度坚决,也就不再阻拦。

事实上。对沈家频繁的小动作,还有姑娘受的那些委屈,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很多事,姑娘不说,她们也就不提。比如前几天,姑娘和程家姑奶奶在二门口拉拉扯扯,府里多少人看见了,都说姑娘是个有福之人,鸿运齐天,躲过了一劫。她们心里却再清楚不过,所谓的劫,不过是人为,是世子的护卫在惩罚那些欺负姑娘的人。

若没有他们在,姑娘当时有多危险!果然没爹没娘的孩子容易遭人欺负,连程姑奶奶那样一个外来户都敢对姑娘用强,沈家的下人只装没看见,反正不关他们的事,等事情过了, 再当件新闻拿来说嘴。

连二太太母子密谋姑娘遗产的事,她们也听到了一点风声。府里下人多,就有个毛病,什么都瞒不过人,在房里说几句话,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被人听了壁角。别看下人们当面对主子恭恭敬敬的,背地里什么不说?尤其像二太太这种媚上虐下的,有一点丑闻下人恨不得传得天下皆知,好出出平时被她压榨凌虐的那口窝囊气。

若是传闻属实的话。这府里当真一天也住不得了。姑娘以前年纪小还好点,现在都十四岁了,假如二太太和二少爷铁了心要人财两得,想摆布姑娘并不难,这里可是他们家。

而身为女子,只要有一次失陷,这辈子都完了。若非如此,住得好好的,每天有吃有喝,她们为什么要全力支持姑娘走?

等喝过姜汤,再穿上特制的衣服,那是纹绣日以继夜赶出来的,每件衣服都“内有乾坤”。这个时候就显出冬天的好处了,再塞多点东西也看不出来。不光俞宛秋,其他几个也是,有的身上光内衣就穿了好几件,怕万一在路上丢了包裹,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一切收拾停当,俞宛秋打开院门,戚长生马上迎出来问:“姑娘,这就要走了吗?”

“是的。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姑娘了。”

俞宛秋点头称叹,这安南王府培养出来的人,组织纪律性真不是一般的强。这种天气去庙里进香,人家却一句多话也不问,只管执行。

一想到自己离开后他们可能受到的处罚,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他们见程绮玉欺负自己,马上出手惩戒,而且手段高明,做得不露痕迹,至今还没听到任何传言,说沈府和寿王府怀疑“车祸”是人为的。程绮玉也是自作孽,同车的几个人,独她摔断了腿,其他几个伤势都比她轻,属于养一阵子就能养好的,连书琴也醒过来了。

带着感激和愧疚,她拿出几封银子给戚长生,叫他分发给另外的人。他们守护了自己将近半年,就当她给的工钱吧,请个保镖也挺贵的。

出府地点就是厨房的那道门。在早饭和中饭之间有一段时间,厨房是没人的,天气好的时候,兴许还有两三个打杂的在,这大冷的天,谁都不想出门。连看门的都一把锁管住,自己躲在房里烤火,有人来了才给开一下。

也就是说,只要搞定这个门房。拿到他手里的钥匙,她们就可以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她们现在都穿得臃肿不堪,头上再围个大头巾,一个个分头走,即使有人看见了,也只当府里的女佣出去办事,不会联想到别的。

而弄晕门房,对戚长生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等她们出去后,保管那人还以为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儿。

为避免引起盘问,马车停在几百米之外,等她们全部上车,已经约摸到了巳正,也就是上午十点了。

望着沈府的院墙在视野里渐渐远去,想着院墙内那个住了快六年的家,俞宛秋心里涌起了淡淡的惜别之情。

人处久了会有感情,地方住久了也一样,她实在是喜欢山水园的,如果沈家的人后来不那么张牙舞爪,她原本打算隐忍下去,住到出嫁才走。可现在的形势已经糟糕到,如果她还住在那里,就没办法正常出嫁。只会沦为沈家人攀附权势的工具。

到最后,她连告别都不敢,怕被沈府以各种名义扣留,只是在起坐间的书桌上留了一封信,讲明她离开的原因,让沈府不要追寻,不然把那些事情抖出去,大家都不好看。

马车驶出玉泉巷,来到东大街,再往前走小半个时辰就是朝阳门了,东岳庙就在朝阳门外二三里处。

坐在车辕上充任车夫的戚长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敲击声。他打开车门,就见姑娘苍白着脸对他说:“不行了,我要下车。”一面捂住嘴不停地干呕。

今天早上一见面他就知道姑娘病了,可姑娘没说改时间,他也只能照办。身体不适的人最容易晕车,几个丫头刚把姑娘扶下去,她就蹲在路旁吐得一塌糊涂。

兰姨便跟他商量:“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个地方让姑娘歇一歇,吃点东西再上路。她早上就没吃什么,本来就病了,还空腹,不晕车才怪。”

戚长生马上说:“好的,就这里行吗?”他指了指路旁一家叫得意楼的饭庄。

兰姨没有表示异议。于是一行人进了饭庄,开了个带套间的雅座,叫了两桌菜,护卫在前面,女眷在后面。

其间几个丫头陆续出去上净房,却都没有再回来。

眼看午时快过了,姑娘还坐在里面不出来,戚长生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声“得罪”,就掀帘走了进去。

一脸病容的姑娘靠在椅背上,给了他一个虚弱的笑容,轻轻问:“你早猜到了是吧?”

“嗯”,到了此时,也没必要互相打哑谜了,他分析道:“若只是去庙里进香,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走,不需要费功夫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