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您”,俞宛秋由衷地感激,这位李掌柜,倒是位厚道人。

走的时候,李掌柜还特意叮嘱:“那个人,姑娘一定要想个办法,不能由着他到处乱说。看是不是找个中人跟他谈一下,问他到底要什么,他自己心里肯定有数,姑娘怎么可能嫁给他?多半是想讹点钱吧。”

“知道了,我会想办法的。”

回去的路上,俞宛秋一直在琢磨沈渊的事。原来只知道这人是个不事生产的啃老族,而且为人薄幸,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文氏的病,其实就是心病。若沈渊肯好好待她,再注意调养,兴许不会死的,至少可以多活几年。

但不管怎么说,沈渊总是大家公子。又是读书人,怎么会无行到这种程度,直接堕落成了无赖泼皮?莫非,沈家真的垮了?

回到新石街的宅子,跟兰姨说起这件事,兰姨啐了一口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幸亏戚长生最近在忙别的事,要不然,早一脚踹出他的肠子,丢到河里喂鱼去了。”

俞宛秋叹息着说:“就因为这样,我才没敢吭声,就怕他们下狠手。”

她不是舍不得沈渊那条烂命,那人的确恶心,对社会对家庭也没任何贡献。可一想到发育不良的小峻,就犹豫起来,他娘已经死了,要是爹也不在了,以后怎么办?

沈府以前煊赫的时候还没什么,反正奶娘丫头一大堆侍候着,有没有父亲无所谓,他那父亲也未必管过他。怕就怕,万一沈家真的败落了,小峻会失去唯一的依靠。

当年的俞宛秋,若不是父母财势雄厚,给女儿留下了大笔银钱和五个忠心的仆人,只怕早就死了。在沈府的最初两年,病得形销骨立,每天抱着药罐子喝,要落到沈府的人手里,还能调养得过来?

是兰姨把她当自己的女儿一样疼。几个丫头也毫无外心,尽心侍候,这才保住了她的小命。她虽然顶着寄居孤女的名头,其实身边没一个是沈府的人,也从没受过沈府哪个下人的欺凌。可以说,她是兰姨和几个丫头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小峻比她那时年纪还小,也不可能有很多遗产,唯一比她强的,是有爷爷奶奶。可二太太那人势利得很,明显对小峻不满意,嫌他发育不良,以前就一心想让沈渊再生个健康的儿子。小峻跟着她,未必能得到很好的照顾。

思前想后,拿不定主意。

兰姨这回表现得比姑娘果断:“这种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若不想要他的命,跟戚长生交代一声就行了。他们还不是听你的,你想打折姓沈的右腿,他们不会错打左腿。”

“是吗?”俞宛秋失笑,什么时候,她也变成了特权阶层,可以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不过她承认,兰姨讲的确实有道理。沈渊之事,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处理。世人都相信一句话:“无风不起浪”,流言传多了,人们会认为,即使你跟这人没婚约,肯定也有些什么牵扯不清的暧昧关系,要不然,他怎么不去缠别人,单单缠着你呢?

于是她传来戚长生,刚提到沈渊的名字。戚长生就拱手回道:“茶楼掌柜说的,是前几天的事吧。”

俞宛秋大惊:“你们已经把他…”

“姑娘放心,沈渊毕竟是沈府的少爷,他家跟王府还有一点亲戚关系,我们不会随便杀他的。”

“那你们把他怎样了?”

“很简单,找几个混混,把他暴打一顿,再把他身上洗劫一空,他没钱了,自然会回去。如果他不知悔改,非要留下来找死,那我们就成全他。”

俞宛秋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沈渊来南府应该有一段日子了,却没听说他去安南王府拜见王妃,他**跟王妃不是表姐妹吗?在上京的时候两家往来那么密切,现在他来南府,却不公开露面,而是偷偷摸摸地躲在暗处造谣败坏她的名声。

只有一种可能,沈渊已经知道了俞宛秋跟世子的关系,所以,不敢找上门去。因为所谓婚约之事,他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要王府的人把她传去对质,马上就会穿帮。

那么,他在双姝馆附近造谣的目的,其实是为了逼她现身,去跟他私下谈判,甚至拿钱去堵他的嘴?又或者,也是打着曾姑娘那样的主意,想趁机造成既成事实,让她只能选择跟他回上京?

思忖片刻后,俞宛秋对戚长生交代:“你明天去一趟王府,把沈渊的事跟王爷说一声。”

“是。”

“在王爷那儿备个案比较好,我怕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联合他王妃姨妈对付我。” 王妃正愁找不到证据证明俞宛秋不配做世子妃,有了沈渊这粒老鼠屎,正好搅和搅和。即使明知疑点多多,只要闹得太妃心烦,照样可能把俞宛秋淘汰出局。

戚长生第二天赶到王府时,王爷正在银安殿跟手下议事,一直等到午饭时候才得到传见,王爷听了后只说了一句话:“知道了。”

从那以后,俞宛秋再没听到任何有关沈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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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晚才更新,不过好歹完成了2更。

大家晚安。

同人卷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也曾咫尺

俞宛秋说到做到。很快就把双姝馆改造成了纯女性服饰店。

店外真的立起了一块“男宾止步”的牌子,店员全由女人担任,男厨师换成厨娘,在原有的衣料之外,又添加了一些女性用品,如披帛,汗巾,鞋袜,以及内衣系列。这些以前根本不敢摆出来,因为在古代属于很私密的东西,是不能给男人看的。

里面则打通了两个房间,布置出一间很宽敞的接待室,专门给女宾休息喝茶用。靠墙放了十几张椅子,不像一般店铺,只在前面摆几把,极少延揽顾客入内。上次在凌记绸缎铺,俞宛秋会被林兰馨拉进去,那是因为林兰馨是店东的亲戚。

风格改变后,果然吸引了大批女客前来。最让俞宛秋开心的是,钱太太引来了苏城首富孔家的当家太太杨氏,杨氏又引来了一大群太太小姐。

因为客人太多。那天双姝馆的接待室临时加了好几把椅子,薛凝碧专门派人去对面的通盛茶楼买回一些点心招待她们。看一向“抠门”的薛凝碧如此大方殷勤,俞宛秋心里便有数了,这大概就是苏城的有钱太太联盟了。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圈子,按现代的通俗说法,叫上流社会。

俞宛秋庆幸自己化名姓何,平时极少在安南王府露面,暂时还没人知道她和世子的关系。所以除了生意往来,访客不多,应该还可以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不过太太们打探起小道消息来一向是神通广大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挖出她的底细,把她推到社交最前沿。

因为就在不久前,她应邀出席过安南王府的端午宴,同席的小姐中,未必没有跟苏城这些太太沾亲带故的。人际关系总是千丝万缕地勾连,她统共才参加了一次宴会,就“有幸”遇到了二太太的娘家侄女刘红芙。即使没有程绮玉,她的行踪也一样瞒不了多久,会很快暴露在沈家人面前。

由刘红芙想到太妃请来的那些小姐,估计都不是临时登门做客,而是像以前的曾姑娘、吴姑娘那样常住的。偌大的王府,养几个亲戚家的女孩很正常,沈家自己有那么多女儿,还照样养着几个呢。

而太妃,在明知自己和世子关系的情况下,还把这些人叫来常住。明摆着就是给自己树立竞争对手,让她们同台PK,或曰,竞争上岗。

俞宛秋不禁在心里对某霸王说:“你奶奶好不省事,要争也是争你的喜爱才对呀,男主角都不在,一众女主女配争得头破血流有什么用?纯粹浪费表情。”

基本上,俞宛秋不认为老太妃还能一手遮天,私自决定世子的婚事。起码,王爷对自己是有好感的,世子那里就更不用说了。即使王府内名门闺秀成群,她也没有感到任何威胁,太妃要是知道这点的话,保准又要气坏了。

但太妃既然把这么多人弄进府里,也就是说,连PK台都搭起来了,就不可能让俞宛秋置身事外,一定会以各种名目把她招去跟那些姑娘们对阵的。三十六计走为上,正好她也想去祁阳把田租收回来,顺便巡视一下她名下的田庄,趁机在那儿度个假。在现代。去农庄度假可是很时髦的行为。

把这个打算跟戚长生一说,戚长生诧异道:“想不到姑娘还不是个大地主呢。”

“一千亩田,就算大地主吗?”俞宛秋没在农村生活过,不知道一亩田有多少收成,所以没概念,只是从可收的田租中知道,面积应该不小。

戚长生告诉她:“一般的农家,若能有个七八亩地,能养活一家老小,十亩以上,就算小富了。姑娘手里有一千亩,还不是大地主?”

“原来七八亩田就能养活一家人,那确实不少”,俞宛秋心道:难怪一年的田租折合成现银,两地加起来有一万多两。她的先父俞慕凡才当了十几年知府就捞成了巨富,去世的时候才四十出头,要再当十几年,那还了得?

于是对戚长生交代说:“你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就动身。你多带几个人手,六年没去收租了,不知道庄头是怎样的人,还有祁阳那地方…总之,这一趟差事不见得很顺利,你莫要以为只是走走玩玩,顺便收收钱这么简单。当然也可能异常顺利,但我们最好别太乐观,凡事小心谨慎为上。”

戚长生躬身抱拳道:“姑娘放心,属下心里有数。属下小时候就是在乡下长大的,知道庄头一般都不大好对付。因为老实本分的人,就压不住那些租户。有些租户很刁钻的,而且一村一族容易抱团结伙,一起对付外人,不强狠点,根本当不了庄头。”

接下来的几天,俞宛秋每个店铺坐镇一天,跟管事对清帐目,该收的钱收回,该追加投资的追加投资,该换的人员、该添置的东西都安顿妥当。甚至抽空到南府拜访了两位著名的绣娘,开出了很高的工钱,跟她们分别达成了口头协议:等她从外地回来,就去双姝馆报到。

动身的前一天,小牛带着父母来了。俞宛秋早已在苏城给他们买好了一所房子,离双姝馆不远,本意是方便小牛回家照顾父母。常大爷常大娘却坚持要去双姝馆做免费帮工,俞宛秋劝不下,只得答应让常大娘去双姝馆的厨房帮忙,双姝馆连伙计带绣娘将近三十人,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一个厨娘也委实忙不过来。当然她肯定会给常大娘开工钱的。

常大爷想去守门,幸好双姝馆不用男性员工。现成的拒绝理由。而且常大爷的老风湿已经相当严重,最后大家勒令他在家调治,兼守好自家的门。

为了给常家老两口接风洗尘,俞宛秋又在苏城多待了一天。本来看他们初来乍到,打算多陪两天,等给常大爷找到合心的大夫再走的,反正祁阳的田庄都六年未去了,也不差这么几天。

谁知戚长生打听到,太妃准备五月三十日去本地的东岳庙为世子上香祈福。俞宛秋连忙叫人收拾好行装,于五月二十九日早上从苏城出发,赶往八百多里外的祁阳。

祁**体位置在哪里。俞宛秋不是很清楚,反正戚长生知道就行。但从他描述的方位及地貌,她猜可能就是安徽的徽州。因为戚长生提到,祁阳是个郡,下辖六个县,其中有一个叫祁门县。俞宛秋有个大学同学刚好就是祁门县的,原来隶属徽州,现在改名为黄山市。俞宛秋到这时才恍然,她的父族俞家居然就是有名的徽商。

据说,他们出门没多久,王府那边就派人来传太妃旨令,请俞姑娘明儿卯时赶到王府,随太妃一起去东岳庙上头注香,为“下落不明”的世子祈福。当然,这是后话,那时她的车驾已经在渡船上,正往对岸而去。太妃听到回报后脸色如何,又说了些什么,她也无从得知了。

此时,祁阳某处秘密练兵营,赵佑熙已经练完了早功,正吃着祁阳特色早点,肉燕混沌,豆黄挞粿和冬瓜包。

小福子在一旁侍候着,看世子连吃了几个冬瓜包,忍不住出言提醒:“世子,还有一碗牛腩浇头面马上就端来了。”意思是,您留着点肚子。

赵佑熙说:“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最近别给我吃牛肉牛腩,像冬瓜包之类的,可以多上点。”

“是,奴才记住了。”

小福子一边答应一边在心里暗笑:您也知道自己上火上得厉害,怕鼻血流多了不好,所以要吃些清热败火的东西啊。何苦呢,明摆着大半年见不着,还整天胡想。嫌自己血太多吗?

赵佑熙咬着冬瓜包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像在琢磨什么,过了一会才没头没脑地问:“这里离甘棠镇有多远?”

“甘棠镇?奴才没听说过呢,世子要去那里?”

赵佑熙低下头继续咬包子:“不是,就随便问问。”

小福子出去了,赵佑熙放下包子看向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微微叹了一口气。

父王再三严令,不许他离开军营,他也深知此时不是任性的时候,所以并无违拗的打算。可心里实在控制不了对丫头的想念,此地军营正好建在祁阳,也就是丫头的父亲——他岳父大人——的老家,就随口打听了一下。

没一会儿小福子回来禀告:“甘棠镇离这里不远,他们说,马快的话,一个时辰就到了。”说完又嘀咕:“马快还要一个时辰,也不近那。”

赵佑熙淡淡地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对他而言,一个时辰的路的确不算远,也就一两百里。他曾夜行五百里从定州赶去上京看他的丫头,要是丫头在甘棠镇,他恐怕怎么忍也忍不住,会半夜偷偷溜出去看她。

不过丫头怎么会在这里呢?她嫡母当年把她送回自己的娘家,肯定是祖父母对她不好。她在上京住了这么多年,祖父家从没派人探望过,可见亲情之淡薄。丫头跟祁阳俞家等于完全断绝了往来,她是绝不会来的。

同人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镇偶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镇偶遇

因为路上遇雨,俞宛秋一行到甘棠镇时,已是七月五日了。

在路上他们就商量好,暂时先在镇上住下,同时遣人去庄上了解情况,比如庄头的为人,六年来田里的收成,以及俞慕凡以前来收租的一些情况。

为了不引人注目,俞宛秋找了一家位置比较偏僻的客栈,好在干净,饭菜也不错,很有地方特色。跟来侍候的兰姨和茗香一开始怕姑娘住不惯,后来见她适应良好,自己倒有些不适应了。在她们眼里,姑娘是地道的千金小姐,从出生到现在,除了送老爷灵柩回祖籍时在甘棠镇待过三个月,其余时间都住在繁华膏粱之地,何曾来过这种小客栈?

她们不知道,她们的小姐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而是从现代穿越来的,挤过八人间的学生宿舍,环境比客栈的天字号房可差远了。

戚长生第二天就带着人去了田庄,俞宛秋一直窝在客栈里没出门,也没跟客栈老板娘打听俞家的事。她对这家人真的不感兴趣,尽管从血缘上,她也是俞家人。

从何小慧的灵魂进入俞宛秋身体的那一刻起,重生的俞宛秋就不再和俞家有任何关系。何况俞家祖宅在她眼里,比沈府更可怕,沈鹃只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就送掉了一条命,小宛秋从这里离开后,也缠绵病榻整整两年。可见俞家祖宅之阴森,简直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不得不回来收租的她,只求不被俞家发现,免得被他们像吸血鬼一样缠住不放。

戚长生带着两个手下暗访了一天,得回了几个信息:其一,原庄头何怀庆已经去世,现在的庄头是何怀庆的儿子何勇。

其二,庄里这几年收成不错,除了四年前闹过一次水灾,基本上算得上风调雨顺,所以不存在交不起租子的问题。

其三:六年来,俞家曾数次派人跟庄头交涉,屡屡发生激烈争吵。闹得最凶的一次是前年,俞家带来一百多人,何勇也不示弱,很快集结了两百多名租户与之对抗,最后俞家人带着十几个伤员败退,万幸的是,没弄出人命,也就没惊动官府。从那以后,俞家再没人来过,庄里这两年都比较安宁。

戚长生汇报完,就向姑娘请示道:“您看,是再打听打听,还是明天就去呢?”

“明天就去吧”,俞宛秋只迟疑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

每多住一天,就多一分被俞家人发现的危险。何况基本情况已大致了解,其中最有价值的,是何庄头和俞家人的一番牵扯。

俞宛秋本来就怀疑,俞慕凡买下这边田产的事,并没有瞒着俞家人,所以,这几百倾田的田契,就成了祸根,嫡母沈鹃的催命符。可惜俞家使尽了手段,最后把人都逼死了,还是没能拿到田契。

这样推断起来,发生群殴事件就很好理解了:俞家知道这些田都是俞慕凡名下的,所以想收回田产,或收回田租,但手里没田契,庄头不肯。双方闹了几年,最后俞家带了一百多人前来助阵,没想到何庄头更厉害,竟纠合了更多的人,反把俞家人打跑了。

所以俞宛秋敢肯定,俞家只是白闹腾了一场,收来的租金还在庄头手里。

当俞宛秋带着人马出现在庄头何勇面前时,他只怔了一刻就笑着说:“田租已经交了啊,只除了今年的还没到时间,每年都是年底交的。”

“交给谁了?”

“俞老太爷。”

“他手里有田契?”

“有,当然有。”

俞宛秋猜到何庄头可能会赖掉,但没想到他敢往俞老太爷头上赖。如果事先没有派戚长生来做暗访,俞宛秋可能会被他糊弄住,以为他真乖乖地把租金交到了俞老太爷手里,因为他看起来憨厚得很,语气也十分平和。

俞宛秋也不动声色,只是继续询问细节:“每年年底,是你自己交到俞家大宅呢,还是老太爷那边派人来收?”

何勇笑得好不卑微:“自然是小的送过去了,哪敢劳动老太爷跑到这乡下地方来。”

“这么说,除了今年外,以往的五年,都是你亲自去俞家交租?”

“是的。”

“俞家人从没来过?”

“呃,少爷们有时候会来乡下玩玩,城里待久了,下来散散心也是有的。”

“你跟俞家的少爷们关系如何?”

“他们是主子,能到庄里来,是看得起咱们乡下人,自然要好好招待了。”

俞宛秋盯着他问:“就没吵过架,甚至发动两百名租户跟俞家上百名家丁打群架,差点弄出人命官司?”

何勇楞了一下,眼里迅速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凶光。

一开始见俞宛秋是个小姑娘,他的态度是有些轻慢的,直到听见这话,才垮了脸来,不悦地说:“姑娘莫听外人胡诌,那些人眼红我何家世代做庄头,见你是东家小姐,故意在你面前造谣生事。”

俞宛秋冷笑起来:“不错嘛,还知道我是东家小姐。”

何勇马上说:“只要是俞家的小姐,都是小人的东家小姐。”

俞宛秋不怕告诉他:“可我是唯一有地契的东家小姐。”

何勇还在装糊涂,“老太爷把地契给小姐啦?也该的,这田产本就是姑娘的父亲挣下的。”

看来,这人是准备死赖到底了。他大概知道沈鹃母女当年在俞府的遭遇,以及仓皇出逃的前因后果,所以,量死她不敢去俞家大宅找老太爷对质。因为那里不啻狼窝虎穴,去了就可能出不来。

俞宛秋决定不再跟他浪费时间,站起来说:“田既然是我父亲买下的,田契他只会传给我,不可能给其它任何人。我以前住在上京,年纪又小,所以一直没来收租,现在既然专程来了,这租金肯定是要收回的。你是庄头,我只找你收,至于你又交给了谁,那是你跟他的事,我不管。我三天后再来,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租金,要不然,我们只好到县老爷的大堂上评理了。”

何勇也没求情,甚至连一句留客的话都没说,可见他把这位才十四岁的东家小姐蔑视到底了。

走出何庄头家,戚长生就问:“如果他三天后还是一口咬定交给了俞老太爷,姑娘真的去县衙告他吗?”

“不去”,她平生最怕上衙门了,而且这种事一旦经过官府,即使后来把银子要回来,也要被县太爷敲去一部分,她的打算是,“这三天是给你的,我们走后,他必有动作,你带上人去盯着。”

“是”,他们本是暗卫,盯梢是老本行。

其实,何勇不过是泼皮些的庄户,只要戚长生把王府护卫的牌子亮出来,保管叫他屁滚尿流,乖乖交出历年的田租。

只是这样一来,就泄露了自己的身份。俞家大宅那一帮吸血鬼,如果知道自己跟世子的关系,还不找上门去?别人她可以不理,血缘上是她爷爷和奶奶的那两个人怎么办?这是个“孝”字能压死人的时代。

俞宛秋闷闷不乐地坐上马车回甘棠镇,照样是戚长生充任车夫。

到镇上时已是晌午,她靠在车壁上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却听见一声惊呼:“戚长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戚长生回答说:“我送姑娘来收租子,你不是陪着公子吗?怎么也在这里?”

那人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惊喜:“姑娘也在?天那,我要去告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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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准备冲一下12000,把欠的几更都补上,这对我是巨大的挑战,大家鼓励我吧。

同人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河畔约见

第一百三十三章 河畔约见

传入耳中的几句对话。让瞌睡虫一下子跑光光,俞宛秋马上反应过来,催着戚长生说:“快,把车赶到郊外去,长龄留下来等着他们就行了。”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那人口中的“公子”,就是赵佑熙。

对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俞宛秋无暇思考。现在她只担心一件事:依那人平日的表现,跟她异地乍逢,极有可能会不顾场合地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她倒是不怕人闲话,这里反正也没人认识她,可她怕赵佑熙被人认出来。

作为安南王世子,他无疑是整个江南最受瞩目的人物,即使只在南府的大街上走一遭,也会引来许多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