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那么快”,秦决摇着手指说:“父王会等到和赵国军队一起消灭了西北军,去掉后顾之忧,再考虑称帝。”

赵国君臣低声商议了几句,然后道:“此事我们还要再合计一下,明日再给世子答复。”

“好的,请恕小侄不恭,不敢相送。”

“无妨,留步吧。”

走出藏珠阁的大门,坐上回宫的车子,谢又安首先投反对票:“请神容易送神难,让靖王深入南国腹地,甚至占领南都,等两相夹击破了朝廷大军后,南都也成靖王的都城了。”

同人卷 第二百零二章 人外有人

第二百零二章

人外有人

“公子,您今天…”周济担忧地看着秦决。

“有点失态是不是?”秦决把茶杯举到嘴边。细细啜饮着。

陈骅撞了一下周济的手肘:“你懂什么,公子故意这样,是为了激怒赵国君臣,让他们方寸大乱。”

秦决轻笑,激怒不至于,倒真有故意的成分在。都说赵延昌是只老狐狸,看人的眼光很毒很准,他不想被赵延昌看穿,所以表现得与平时的作风迥异。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些失态,即使旷荡了一夜,发泄完了剩余精力,他还是很烦躁,他想占领赵国的土地,赵国的皇宫…总之赵国的一切。他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管她已婚未婚,都势在必得。他视一切世俗礼教为无物,何曾在乎过别人的评价。

周济提醒他:“公子,您答应了王爷,三天后回去。”

秦决懒懒地说:“今天不是才第二天吗?”

“可赵国君臣好像被您气跑了,明日不见得有准确答复。”

“放心。他们比我们更着急。”

周济看着自己的主子,主子办事,一向都是自个儿拿主意,很少找手下商量,也不喜欢手下揣摩他的心意,地道的王者派头。所以,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他也不敢问。他只是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公子的一切举动,表面上看不出问题,的确在为靖王爷和靖王府谋求最大利益,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夜幕降临,秦决再次点名让明珠陪寝。明珠把自己洗得香喷喷滑溜溜的,她准备今晚好好问问任公子,是不是真的带她走。她在藏珠阁当了五年名ji,从十三岁到十八岁,已经厌倦了这种送旧迎新的生活。ji女的青春比一般良家妇女还要短,二十岁已经是顶点了,再往下就会走下坡路。十八岁,正是急流勇退的年龄。

可惜,这一晚,她所有的技巧都没使出来,因为任公子只是让她陪着躺在床上,没多久,一阵浓香袭来,她失去了知觉。

本来似乎已经睡着的任公子从床上起来。三两下换上黑色夜行衣,从窗口一跃而出。

皇宫明显加强了戒备,即使已敲过三更的钟鼓,仍可见到一队队御林军在巡逻。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做小贼的时候,进出深宅大院如履平地,想偷什么宝贝就偷什么宝贝;做赏金猎人的时候,不管目标人物藏在多隐秘的老巢都能被他捉出来。

只见他身轻如纸鸢,一路逢墙越墙,或走屋脊,或轻点树梢,很快就进了东宫的最后一进院子。

院子里没人。这里是女眷住的内院,守卫轻易不会进来。他们一般只会在外院巡视,看牢前面的两道院门。至于内院门口守夜的婆子,早被他弄晕了。

遂初堂的门半掩着,有个人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房里有三两个仆妇作陪。他如法炮制,向屋内吹入迷烟,很快,几个人都软了下去。

他立即闪身进屋,先关紧门窗。然后才走到书桌边,轻轻扳过她的脸,见额头上沾了一点墨汁,掏出手绢爱怜地擦掉,然后在上面印上亲吻,小声说:“我盖印了哦,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了。”

把她抱到自己怀里躺好,他坐在她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文稿,娟秀的小楷,标题是:慈善总则。下面是宗旨,大纲,细目,一条条写得很清楚:建立资善堂的目的,拟救济多少人,投入多少资金,前期投资多少,后期需要追加多少,如何筹募善款,如何建立资金使用制度他越看越吃惊,再一次仔细端详怀里的女人。他本来只把俞宛秋当成有点小聪明,敢跟他玩计谋,并从他手里两度逃脱的女人。对他来说,这女人够美,性子够烈,心志够坚,竟然完全无视他的魅力,也因此激起了他强烈的兴趣。他这一生经历的女人,不管是花魁还是大家闺秀。哪个不对他服服帖帖?敢叫他“滚”的,只有她一个。也许正是这个“滚”字,让他起了征服之心,他就不信,天下间还有他弄不到手的女人。

可是到后来,一切都变了,这时候他才明白,一个男人若是对一个女人兴趣太浓,征服欲太强,就会转化成别的感情。

他把慈善总则看完,下面一张是给赵延昌的上书,提出了几点意见。比如,以兵役代赋税,一人参军,全家免税;以义工冲抵赋税,一个人每年做义工累积多少时辰,可以免赋税多少,甚至可以发放荣誉证书,这些证书在将来举孝廉的时候可以作为一项指标。

洋洋洒洒六七页,都还是草稿,上面有些圈圈点点。在某一页上,甚至把两个圈圈画成了两只并头酣睡的小肥猪,煞是可爱。让他忍俊不禁。

可一想到她画两只相亲相爱的小肥猪时心里想着谁,就恨不得吐出半缸酸水,不就是比他早点遇到吗?听说赵佑熙脾气极坏,老远看见一个女人搔首弄姿地走过来,就叫手下提起来扔掉,免得挡了他的道,碍了他的眼。如此不会怜香惜玉的莽撞小儿,懂得照顾女人?懂得怎样让女人快乐吗?

正腹诽着,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和说话声:“太子妃还没睡啊?天天熬夜,身子会拖垮的。”

“太子走后音讯全无,她心里着急。”

他把几张纸揣在怀里。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冲了出去。兰姨和素琴吓得不轻,素琴要开口喊人,被兰姨捂住了嘴。

半夜从太子妃的书房里窜出一个男人,给有心人知道了,保不准会拿来做文章,以诋毁太子妃的声誉。

两人闩上门,把俞宛秋半搂半抱弄到里间的床上,用冷水敷面,好一会才把人弄醒。

俞宛秋惊疑地问:“我怎么啦?”

兰姨和素琴把见到的情景跟她叙述了一遍,俞宛秋马上意识到,来人极有可能又是秦决?这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东宫,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迷香的药效仍未除尽,她浑身乏力,便交代素琴:“你去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一下,把我写的那两篇文稿放到抽屉里,今儿就算了,明天再好好琢磨一下。”

素琴领命而去,很快又回来禀道:“书桌上没文稿啊。”

“怎么会呢?”

俞宛秋扶着兰姨走到遂初堂,书桌上果然空空如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秦决拿走了。他那样的人,也要办慈善机构不成?

俞宛秋哭笑不得,她知道秦决不会伤害她,可这样偷偷摸摸地到访,甚至拿走她的东西,也实在是很烦。幸亏兰姨留了个心眼,没有嚷出去,要不然,即使是赵延昌,也免不了怀疑秦决跟自己的儿媳有什么。

以前在沈府,赵佑熙经常半夜到访,现在住进深宫里,居然也有人能来去自如。真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样的厉害角色,现在结成联盟,一起对抗朝廷,自然助益多多。等朝廷败了。只怕会成为赵国最强劲的对手。

同人卷 第二百零三章 狡兔三窟

第二百零三章 狡兔三窟

在南都城郊的一处宅子里。赵佑熙浓眉紧锁,自那天晚上离开,他已经有三天没跟外界通消息了。这是父皇的严令,让他一定要忍耐,不能暴露了行踪,让对岸的朝廷军队以为赵军主帅和主力都不在南都。

他知道父皇是对的,兵不厌诈,可他担心小妻子会着急。他曾经承诺,出征的时候,一定带她母子同行,现在不仅人没带走,连自己都音讯全无。

那天让谢长宁去给太子妃报信,说自己连夜开拔去宛陵城,也是父皇授意的。其实,他根本没去宛陵,随战船走了近百里后,就在一处隐秘的河湾上岸,然后返回京郊住下。只等靖王的战船开过来,就领兵出战,杀他个落花流水,父皇说。赵国跟梁国的第一场仗必须赢,这样才能扬国威,振士气。

可秦决过江谈判,竟然提出让赵军退出南都,宛陵那边也弃守,让刘名录长驱直入,然后赵军与靖军夹攻,灭掉刘名录的军队。

如果父皇同意了这个方案,这场仗,暂时根本不用打,他只需随赵军撤离即可。

“殿下,皇上派人来了。”小福子一路小跑进来禀报,他知道太子心里有多急,这几天,差不多都靠练武打发时间和排解郁闷,所以他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外面探看,终于盼来了皇上的使者。

来人是曾参与新一轮谈判的陈学愚,参见礼毕,赵佑熙第一句话就问:“父皇让你来接我回去的?”

陈学愚笑道:“皇上命微臣前来接太子去一个地方。”

“不是回宫?”

陈学愚摇头。

“也不是回南都的水师营?”

陈学愚打量太子的脸色,不敢直接否认,委婉地说:“皇上担心太子的安危,想让太子和太子妃先离开南都,等他剿灭了梁国的军队后再回来。”

赵佑熙面沉如水:“原来在父皇眼里,本太子是废物,一旦战争来临,只会躲在安全的地方,让父皇置身险境。等父皇把来犯之敌赶跑了。我再出来享福。”

陈学愚小心翼翼地解释:“太子是皇上的独子,皇上接受秦决的方案,本身就是冒险之举,所以才让太子回避。再说,这种事先谈好诈败的战事,也没什么好打的。”

“怎么没有,万一靖王临阵反水,占领南都后,反而和刘名录一起攻打赵国军队呢?”

“不可能吧,朝廷军队大获全胜,对靖王府有什么好处?”他们之所以会接受这个看似荒唐的提案,主要基于以下两点理由,其一,靖王父子不是傻蛋,帮朝廷对付赵国,无异于自寻死路;其二,退出南都,赵国不损一兵一将,即使靖王反水,也有能力反攻,重要的是人。从来不是地方。

“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赵佑熙也知道,若靖王府肯通力合作,可以最大限度减少赵军的伤亡,“但秦决其人诡计多端,任何不可能的可能性都要考虑到。”

陈学愚知道劝不动太子,只好带着太子回宫,让他们父子俩自己商量。

一见到赵佑熙,赵延昌就命令道:“快回东宫去,带上你的妻子和儿子,今晚之前离开南都。”

赵佑熙站在原地动都不动,“父皇明知道我不会走。”

看儿子这样,赵延昌嘴里责怪,心里其实是很欣慰的,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儿子不肯弃他而去,作为父亲,他当然觉得很窝心。可,万一有变数,赵氏一门岂不被人一锅端了?

在赵佑熙的坚持下,他做了一点让步:“你实在不肯走,就留下吧,但太子妃和小郡王必须走”,有一句话他没说,万一父子俩都遭遇不测,好歹为赵氏留一线血脉。

可这个提议,仍然被赵佑熙拒绝了,理由是:“儿臣知道父皇担心什么,但您仔细想想。如果我们俩都…留下他们母子,在这世间无依无靠,多可怜!还不如生死相随。”见父皇皱眉,补充了一句:“这也是太子妃的意愿,她老早就跟儿臣说过这样的话,父皇称帝,若一旦事有不谐,她不愿苟且偷生。”

赵延昌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时,眼神已经变得非常坚定:“行,我们就一家人守在一起。此次跟秦决合作,朕知道他可能有诡计,但我们也有致胜的法宝,为父本来准备等你日后登基的时候再交给你的,你爷爷也是临终之际才传予父皇。”

赵佑熙看父皇先从书架后面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拿出一面令牌,再把青天朗日匾额移开,后面出现了一个木楔,把木楔转动几下,匾额下面出现了一道门。

赵佑熙刚想迈步进去,被父皇拉住,递给他一块布,示意他蒙在脸上。然后道:“你随我来。”

赵佑熙跟在父皇后面走进密室,里面是一级级台阶,台阶走完,是长长的隧道,墙上的灯一盏盏燃起,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功夫后,两个人在一扇铜门前停了下来。

赵延昌依照一定的规律按着门上的铜钉,一面问儿子:“看出门道没有?”

赵佑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赵延昌低声在儿子耳边说出了一个口诀,再按时,刻意放慢速度。然后问:“最后几个,按哪里?”

赵佑熙伸手指了指,他指哪儿,赵延昌按哪儿,一二三四,厚重的铜门应手而开。

铜门后面出现了两个蒙面青衣人,赵延昌亮出手中的令牌,他们当即跪倒在地,口称;“参见宗主。”

赵延昌开口便问:“几位长老和护法现在何处?”

两人回道:“正在白虎堂议事。”

赵延昌打头往左侧的隧道而去,赵佑熙东张西望,满眼惊奇,他做了十八年安南世子,到现在才知道,安南王府下面居然有座地下宫殿,若非这次事件,父皇还不准备告诉他呢。

又走了一段距离后,隧道逐渐开阔,头顶上出现了天井,不再需要油灯照明。赵佑熙根据方位判断,这里应该是花园的下方。难怪花园里那么多假山,假山里那么多涵洞,还四通八达的,其中必定有一处或几处是秘道的出口。

不久,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道铜门,匾额上刻着三个烫金大字:白虎堂。

赵延昌转头对儿子说:“你来试试。”

赵佑熙默念着父皇教的口诀,小心按着门上的铜钉,门果然开了。

赵延昌再次亮出令牌,里面的十几个蒙面人一起跪倒在地:“参见宗主。”

赵延昌朝正中主位走过去,招手让儿子在自己下首坐下,才开口问 “已经回来了多少人?”

为首的老者说:“昨天接到宗主的密函后,属下立刻发出召集令,十二个时辰内,两位长老四位护法六位堂主全部到齐,十二位执事到了八位,各堂弟子到了六成以上。”

赵延昌颔首道:“不错,比上次还快了。”

十几位大小首领同时拱手道:“此次非比寻常,吾国能否屹立于世。成败在此一举。”

赵延昌眼眸带笑地问:“你们也认为诈败之法可行?”

“可行!”十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宗主带领家眷离开皇宫,不管靖王和刘名录谁住进来,包管叫他有来无回。”

“如果他们互相勾结呢?”

那十几个人一起笑出来:“一回事。”

赵佑熙听懂了他们的意思,不管是靖王还是刘名录,他们都没打算放回去。那两方谁先灭了谁,或互相勾结,都是一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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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午吃过感冒药后,恨不得睡死过去,今天总算头脑清醒了,努力多更几章吧。

这是第一更。一起么么。

同人卷 第二百零四章 狐狸父皇

第二百零四章 狐狸父皇

从地道出来,已是黄昏。青天朗日阁里一片暗沉,赵延昌亲手拉开厚重的窗帘,一面对儿子说:“你回去看太子妃吧,用过晚膳后再到启泰殿来,今晚要议事。”

赵佑熙很惊讶地问:“您不怕消息传出去?”

中午回宫的时候,还特意进行了一番易容,扮做陈学愚的随从进来的。可要回东宫见太子妃,必须恢复太子的本来面貌才行,要不然,一个陌生男人跑进东宫跟太子妃卿卿我我,岂不成了宫廷丑闻?

赵延昌笑得成竹在胸:“无所谓了,计议已定,对岸的战船今晚就会开过来,我们也会紧急撤离。刘名录已经追过来了,他一直以为你就藏在我方守军中。”

赵佑熙听出了他的话中之意:“宛陵是不是已经失陷了?”

赵延昌颔首:“宛陵守军,英勇抵抗两日两夜后,终于不敌梁国大军,赵太子于今天上午率残部回南都,刘名录乘胜追击,亦往南都而来。”说完补充道:“实际上他是来抢功的,攻陷再多城池。也不如占领赵国都城,杀进赵国皇宫来得有意义。”

赵佑熙算了一下:“宛陵到南都,走官道的话,六七百里,他们晚上还要扎营歇宿,最快也要到明天晚上才能到。”又不是单人独骑,可以日行千里,一支号称二十万的军队,先头的精锐骑兵也很难一天到达。

赵延昌道:“这样刚好啊,我们也会坚持抵抗到明晚,才在刘名录进城之前撤离。”

赵佑熙恍然:“您想让他两家抢着进宫?”

赵延昌点头:“刘名录从西门进,靖王从北门进,你说他们谁先进宫呢?”

赵佑熙有些担心地问:“城中百姓会不会遭到打劫?”

赵延昌语气肯定地说:“应该不会。如果我们殊死抵抗,杀了他们很多人,他们也许会失去理智,但我们只是象征性地抵挡了一阵子,应该没有激起他们的兽性。还有,我们撤离之前,会到处张贴安民告示,让百姓闭门在家,无事不要外出。”说到这里,从案上拿出一张写好的告示给儿子过目。

赵佑熙一看前面几行就乐了,什么“皇上不忍见南都成为屠宰场,不忍见百姓拖儿带女流离失所,所以忍痛放弃列祖列宗经营了百多年的家业,让给梁军驻扎,求他们住在皇宫就好。不要再去骚扰无辜的百姓。”

赵佑熙以前听人说父皇是老狐狸,还没觉得什么,此刻才发现,这个绰号真是太适合他了。明明是为了把敌军诱入宫中杀掉,却说得好像多么爱护百姓,以至于把自己的寝宫都拱手让人。这样一来,梁军不住进皇宫都不行了,否则就有“扰民”的嫌疑,首先就失去了南都百姓的心。

看完那份胡诌得合情合理的安民告示,赵佑熙向父皇告辞。赵延昌见儿子的笑容中犹有憾色,在后面喊住他说:“父皇知道你想打仗,觉得这样都是别人在玩,自己在一旁袖手闲看,很不过瘾是不是?放心,等这一回合过去,梁国朝廷震怒,靖王府震怒,赵国马上就要面临第二波攻势,有的是你领兵出征的机会。”

赵佑熙回头问:“父皇也跟地道里埋伏的那些人一样,本来就没打算让靖王活着回去吧。”

赵延昌沉吟道:“真正不希望他活着回去的,恐怕是另一个人。昨天晚上。朕冥思苦想,秦决明明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为什么故意装成那种轻狂样?肯定是急于掩饰什么,以他的心机之深,不可能想不到靖王带兵过江,和赵军一起灭掉刘名录后,很可能自己也会被赵军灭掉。因为,留下靖王,同样是祸害,对赵国而言,靖王府是仅次于梁国的强敌。秦决仍然敢冒这个险,就说明,他根本没把靖王的死活放在心里,甚至,他希望靖王死在南都,那样他作为靖王世子,就可以接收靖王府的全部势力。”

赵佑熙陷入沉思中:“如果真这样的话,秦决的身份也暴露了。”

赵延昌道:“到了今时今日,他大概也玩腻了双重身份的把戏,靖王一死,他回去继承靖王之位,甚至直接称帝,朝廷也拿他无可奈何了。”

赵佑熙基本接受了父皇的推断,他只有一点疑惑:“别忘了西北还有一只大军,统帅叫彭克山,据说为人忠勇,此人我从没见过,好像一直都镇守在西北边陲。”

赵延昌想了想说:“我估计,秦决还是打的同样的主意。”

“什么主意?”

“靖王既然死在南都。靖王府跟赵国便有了杀父之仇,彭克山决想不到靖王的儿子会跟赵军私下结盟。”

“您的意思是,靖王死后,秦决会继续和我们合作?”

“有什么理由不呢?”赵延昌一摊手:“我们帮他除掉了障碍,不只跟他没仇,简直有恩。所以你放心,直到境内只剩下赵与靖两相对恃,他都有可能跟我们联手,铲除其他势力。当然,这期间,他也可能跟其他藩镇或军队合作,一起对付赵国。仁义礼智信这五个字对那人而言估计都是放屁,不然,何以能由一个小混混,短短十几年间,就混成一方霸主,梁帝的头号得力心腹。”

说起这个,连赵佑熙也不由得笑叹:“梁文简养这个心腹,跟养条毒蛇没两样。”梁文简是梁孝帝的名讳。

赵延昌冷笑道:“那是他的报应!你救他一命,他反而恨之入骨,欲置之死地而后快。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可笑他还用秦决做靖王的监军,秦决身份一旦公之于众。我看他拿什么脸去见朝堂下的文武百官,岂止是识人不明,简直愚蠢到极点。”

每次提起梁孝帝对爱子的疯狂追杀,赵延昌就恨不得立刻率军杀到上京去,把那忘恩负义的东西一把扯下龙座,让他像狗一样趴在自己脚下求饶。

为了给小妻子一个惊喜,也想看看自己不在东宫的时候那人都在做些什么,赵佑熙让仆人们不要通报,自己蹑手蹑脚地走进内院。

才走上台阶,就见俞宛秋坐在书桌边,知墨一边研墨一边劝:“休息一下吧。吃过晚饭再写。”

俞宛秋细声细气地说:“我还不饿,索性写完再吃。”

知墨的眼睛跟着太子妃的毛笔移动,嘴里小声嘀咕:“真是莫名其妙,写得好好的底稿,怎么会丢了呢,这屋内难道还出了贼不成?可怜昨儿熬了大半宿,好不容易写完了,结果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