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直以为纪大人是个闷葫芦,谁能想到啊?”江月摇头晃脑地啧啧叹气,“他还让我和孙大哥去衙门口当石狮子,你说损不损?”正说得兴起,就见对面的贺中猛朝她眨眼睛,江月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她不慌不忙地继续道:“但其实呢——这话一点也不损,纪大人不愧是中过进士的读书人,我真是好生佩服!”满口假话,江月说起来丝毫不脸红脖子热。

话音刚落,便听后面有人冷冷道:“你佩服的,想去衙门口蹲着当石狮子了?”

男人的声音沉稳如水,不疾不徐,听不出丝毫的情绪,可江月知道他定然又记恨在心里了。江月苦着脸回身,毕恭毕敬地道:“纪大人,您若是这么吩咐,卑职也是不敢推辞。”她低着头,只觉得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头顶上,很是不善。

江月直叹自己这几天真的走背运,暗忖,该寻个日子去庙里拜拜。

彦璋默默望着她,倏尔视线又移到一边的贺氏兄弟二人身上,再看着他们手里握着的玉麦,眉头蹙着,淡淡道:“看来咱们衙门口可以杵上三个了…”

“卑职不敢!”三人的头垂得越发低。——果然不能干坏事啊!

彦璋冷哼一声,拂袖走了。实在是莫名其妙。

待脚步声远了,江月才敢抬头,看向孙大义,一脸问询的表情。孙大义解释道:“纪大人让我领着贺远去柳家铺子再看看。” ——贺远是他们这群人中间追踪术最厉害的一位。

“大人他不放心你?”

孙大义摇头:“大人只是说有些不大对劲,让我再去一次。哦,纪大人还说让你一并去,查完之后领着咱们再去赵家桥头,那儿你昨晚上去过。”

“那大人干嘛还要亲自跑过来一趟?”江月满脸悲愤。

孙大义道:“许是还有话要交代,可是被你气忘了!”

江月扁扁嘴,认命地拿起朴刀往外走,心里默默嘀咕,这位纪大人真是不使唤人不舒服,外面那么冷,她根本不想出去吹冷风啊…

且说他们去的柳家铺子是京城做胭脂的老字号,已经传下来好几代,到了这一代,铺子的少东家叫做柳世含。店里的活计见早上那位生得骇人的官差又回来了,而且一下子来了仨,他就有些不大高兴——谁见到官府的人不得躲远一些啊——可面上还得奉承着:“三位官爷,你们来这是?”

孙大义粗声粗气道:“让你家少东家再出来说话。”正这么说着,那位柳世含也从里头迎出来。江月趁机细细打量。这人的身子偏弱,尤其露在宽袖外的一双手苍白,待走到近处,见这人的手养得比自己的还要细腻滑润,江月这才移开眼。

铺子里同时来了三个官差,柳世含少不得好言好语:“官爷,该说的我早上都说了,这…”

“那就再说一遍。”孙大义凶悍道。

如此一来,那人也就不敢再推三堵四,连忙讲了出来。江月与孙大义在这边听,贺远自顾走去店铺附近查看。

“秀安堂的香淑确实是我们的老主顾,她平日用的最多的胭脂是这一种,官爷,你们瞧——”柳世含拿出一个粉盒,掀开盖子递过来,孙大义皱了皱眉,不大感兴趣,江月却接过去放到鼻尖下轻嗅——这味道与香淑身上的一样!

江月将那胭脂盒拿在手里仔细打量,就听那人继续说道:“香淑是前天下午独自一人来铺子里的,她拿了两盒胭脂就走了。官爷,其他的我真的不知情啊。”

“她是怎么来的?”江月偏头问他。

柳世含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还得问伙计。”

伙计利索回道:“坐车来的。秀安堂那些…都有钱的很,出门不是坐轿子,就是坐马车。”

“她雇的哪家的车?”

“这我就不知道了…”

孙大义闻言,一拍脑袋嘟囔道:“难怪纪大人要叫我再一趟,我上午竟把这茬给忘了!”

江月正要接着盘问,外面忽然来了个小婢。那小婢对着柳世含一福身,道:“少爷,少夫人说是身子不舒服,喊你回府。”柳世含为难道:“你去回了少夫人话,我这儿还有三个官爷在呢。”那小婢也不走,只是道:“少爷,少奶奶说让奴婢在这儿等您一道回府。”

在众人前被驳了面子,柳世含尴尬地笑了笑。江月见状,对孙大义道:“既然如此,我们去秀安堂再问问。”

三个人出来,正好贺远刚刚在柳家铺子门口走了个来回,“哥哥,你看出什么来了?”江月很好奇,她一心想学这门本事。

贺远可惜道:“香淑是前日下午来买的胭脂,偏偏昨日下了雪,现在什么都没了…”顿了顿,他又问:“你又瞧出什么来?”

江月抿嘴笑:“我瞧出这位少东家和香淑大概有些不对劲!”

“这怎么瞧出来的?”孙大义狐疑。

江月耐心解释道:“昨夜我去秀安堂香淑房间里看过,她梳妆盒旁边摆着这一种胭脂,秋竹也说她只用这一种。我验过那盒胭脂,里面根本还没怎么用,应该是刚买不久。可柳世含却说香淑前日又买了两盒,这不是有鬼么?既然她只用这一种,那还没用完,为什么又要着急再买两盒一模一样的?”

孙大义挠头:“可秋竹说香淑打发她去买胭脂,她偷懒不愿意去,那人才亲自去的呀…”

“只怕香淑早就看出来那小丫头不是诚心待她,所以故意使这么一出呢。孙大哥,你去秀安堂找秋竹再问一问,看看香淑是不是经常支使她去买胭脂,顺便再问问那马车的事。我领着贺大哥去赵家桥头看看。”

经江月这么一分析,孙大义俨然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他便兴冲冲地走了。

贺远忍不住夸道:“江兄弟,你总是比我们仔细些,好比这女人的胭脂,我追踪术再厉害也想不到这一处去。”

“哪儿啊,不过是刚才那小婢…”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一人拦到江月跟前,哧哧笑道:“啧啧,真是山水有相逢…什么胭脂?你要么,小爷我送你?”

这等流里流气之言…

江月颦眉抬眼望过去,眼前这位嬉皮笑脸的,不是昨夜冒犯她的卫铭,还能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现这文开始在慢慢爬月榜了,谢谢各位看官贡献的点击、收藏和评论,么么哒~原来没写过这种题材,总想乱尝试一下,希望能让追文的亲满意,再次感谢!

PS:玉麦就是玉米

、浪荡子

看见卫铭那厮,江月的脸色很不好看,恨不得直接拔刀相向。

她素来厌恶男人油嘴滑舌,而眼前这位不仅嘴巴讨厌,举止还格外轻佻…简直不堪入目!

如此一来,瞪向卫铭的那双眼只差迸出火星子来。

江月脸上蕴着怒意,眉眼之间越发凌厉,可落在卫铭眼里,只觉得越发动人。再见江月一身束腰官服,身姿笔挺英气,别有一股撩人风韵…他心里便不可遏止地痒,嘴角间的笑意越放越大,再也掩饰不住,活脱脱一个浪荡子。

被一个男人这样轻浮地盯着,江月心头不快。可鉴于此人身份,她不得不忍气吞声下来。移开视线,无视此人,江月对旁边的贺远道:“我们走。”

她往前跨了一步,卫铭就负着手退后一步,她再走一步,那人就退后一步。

如此来回几次,像极了浪荡公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可偏偏是两个大男人…路上行人纷纷侧目,只觉得诡异无比。

这么一来,江月又羞又恼,怒意更甚,面容涨的通红。

卫铭笑得越发恣意,跟一株肆意招展的柳树似的。他上前一步,微微俯下身,似乎要附在江月耳边说话,模样越发不堪——

贺远上前一步拦在跟前,卫铭挑眼斜斜望着他,一时竟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月不愿贺远惹上这人,她伸手拉住贺远,冲卫铭抱拳道:“卫大人,卑职还要去查案,就此告辞。”脸是冷的,声音也是冷的!

卫铭才不在乎,他笑嘻嘻道:“你我昨夜才…今天却…”

两人之间明明没什么事,却被他说的像是发生了什么!

江月更是气恼,勉强忍住厌恶,正色道:“卫大人,卑职若是去晚了,恐纪大人要责罚。”

——这便是将彦璋抬出来压人。

听见彦璋的名号,卫铭稍稍离她远了一些,可依旧笑得无耻:“我下回见着凤英,跟他讨你来刑部当差,如何?”

“不敢劳烦卫大人。”

“不劳烦不劳烦,我见着你是一点都不心烦!”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的油腔滑调,他不要脸,江月还要脸呢!

她忍到这个时候,再也手忍不住,右手握住腰际的朴刀刀柄,刚想动作——

朴刀被人一把按住!

江月横眼望去,只见刀鞘被旁边一个灰布长衫之人两指捏住。此人生的魁梧,身量与孙大义差不多,眉宇间多了分凶悍,不知是什么来路。两人相持不下,只差打了起来!

“邢端,这是本公子的朋友,不得无礼——”卫铭在旁慢悠悠训了一句。

那叫邢端的便真的撒开手,江月也懒得再看卫铭,径直拉着贺远阔步离开。

待走远一些,贺远自然问是何事,那卫大人又是哪个衙门的卫大人。

江月唉声叹气地将昨日夜里的事讲了,只道自己晦气。

“他们这样的,咱们怎惹得起?”贺远亦叹气,“江兄弟,你以后尽量躲着些。若他再这样,不如去找纪大人商议。今天抬出纪大人的名号,他好歹收敛了一些…”

纪大人?

纪大人也不是什么好惹的!

江月苦着脸,揉了揉手腕,领贺远往赵家桥头去。

赵家桥是京城的一处鱼市,往常河的两岸是各类摊子,贩鱼的,卖大饼的,好不热闹。今天这儿却空空荡荡,格外冷清,厚厚的雪地里全是麻雀的爪印。

江月连比带划将昨夜那个女尸的情形说了,贺远这才蹲下来四处端详。江月心里好奇,但也知道不好打扰,只远远站着默默打量。贺远在这儿来来回回看了小半柱香时辰,才招呼她一道回衙门去。江月这个时候终于憋不住了:“贺大哥,怎么样?”

“真是不巧,下过雪,能看的都没了,可惜了——但这条街往来挺热闹的,又临着桥头,如果有人大着胆子来此弃尸,应该有人留意到。回去建议纪大人安排些兄弟过来盘问,许能有些收获。”

两人回到衙门,孙大义还没回来,便先去后头找纪大人。

将今日在柳家铺子和赵家桥的线索一一回禀给纪大人,他二人立在那儿听候吩咐。江月有些担心,之前她背后非议纪大人,不知道小心眼的纪大人会不会多加责备…忐忑之际,她偷偷抬眼望过去,只见纪大人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从她这儿望过去,纪大人的眉心一直蹙着,敛眉抿唇,面上覆着层淡淡的愁绪,怎么都化不开,不像是个高兴的样子…

江月知道自己走背运,她担心自己偷窥又被此人抓个正着,于是默默低下头去,这时,彦璋正好抬起眼——

视线淡淡飘过去,见江月依旧这么贼眉鼠眼的,他眉心蹙了蹙。

彦璋吩咐贺远带着一帮衙役去赵家桥那儿问问情形,贺远领命要走,彦璋又唤住他,提醒道:“除了街上的,再留意昨日夜里的过往船只。”

此言一出,江月倒有些佩服纪大人的心思细密了。

见纪大人没有吩咐自己办事,她拱手问道:“大人,那卑职…”做什么?

彦璋垂下眸子,不咸不淡道:“今日暂没你的事——”

江月心中一窃喜,只听纪大人下半句说道:“…就去衙门口蹲着吧!”

这…

江月目瞪口呆,只觉心塞不已,这人的心眼儿是不是太小了?!

好在也没多长时间,在衙门口转悠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值的时辰。

这一日虽然东奔西走,江月却没忘孙大义的那顿酒。可孙大义一回衙门就去纪大人那儿,再见到他,却是与纪大人一道出去——纪大人换了身锦衣华服,束着玉带,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穿成这样去哪儿?

江月很是好奇。

早有轿子等在衙门口,一旁的小厮掀开轿帘,彦璋微微俯身探身入内。坐定之后,挑开帘子一看,就见跟在一侧的孙大义和衙门口的江月正挤眉弄眼打眼色…猥琐的很!

“快走——”彦璋心中不喜,蹙眉冷冷道。

江月抬眸望过去,只见轿帘微动,那人的脸隐在其中,远远地就像是一尊毫无生气的冰雕…

她撇撇嘴,暗忖:“纪大人真是不好惹啊!”

回家路上经过宋书的药铺,江月想进去打个招呼,可她没来由有些羞赧。正犹豫着,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她一抬头,就见宋书立在药铺门口冲她招手。那人一身青衣,虽比不得纪大人还有昨夜那位“武之”贵气,可落在江月眼里,别有一股男人的温润气度在。

江月笑着上前,宋书问她:“你怎么鬼鬼祟祟的?”说着,将她提进铺子里。

铺子里生了火盆,江月凑近火堆边搓手,就听宋书道:“昨天你来找过我?”

“是啊。”江月抬头笑。好像一见着这人,她心情就很好。

“要紧么?”

“原本要紧,现在不要紧了。”

江月说的绕来绕去,宋书给了她一拐子。

两人自小玩闹在一起,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可这一回吃他一记,江月却微微怔住。

隔着厚厚的衣服,被他手肘碰到的那一处隐隐发烫。这股烫意顺着胳膊慢慢爬上来,一路烧到耳根子——

火光下,江月的脸有些红。

宋书好奇道:“是不是靠火盆太近了?你离远一些。”

江月点点头,也不说话,只微微直起身子。

两人坐在长凳上烤火。火光映在二人身上,暖烘烘的,他二人没有再说话,时间在这个时候竟像是停滞住了。

天色渐晚,江月知道该回去了,可她心底却忽然有种渴望,她只想和宋书一直这么坐着,坐到两个人都很老很老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男女主角进展确实慢,因为两人之间太悬殊啦,而且还是“男男”。如果一下子天雷勾动地火,是不是该担忧纪大人的性向了?

PS:周日休息,有可能会出现伪更,亲们不用在意,咱们周一不见不散O(∩_∩)O祝周末愉快!

、鱼摊子

翌日见着孙大义,江月自然好奇他昨夜随纪大人去哪儿。

“秀安堂…”孙大义恹恹的,连带着说话声音也低不少。

“去那儿?你们——”江月很是吃极,绕着孙大义来来回回打量了几圈,她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今天这么没精神!”

“哪儿啊,哥哥我连里头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孙大义苦着脸,对江月抱怨道,“纪大人光让我在门口候着!吹一晚上冷风不说,连口热饭都没吃上,我昨天回去就喝了几口凉水…”

对于孙大义的愤慨,江月非常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上一回纪大人也是这么折腾她的!——饿个半死不说,还得苦哈哈抬尸,这位大人使唤起人来,真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够刻薄!

想到那一夜,江月“咦”了一声,腹诽道:“这纪大人明明就是个狂蜂浪蝶,竟在我面前装出不经人事、不解风情的样子,还说什么受教了…”

她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再一转身——

就见纪大人负手立在二人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江月唬了一跳,连忙毕恭毕敬站好,又暗自庆幸,幸好没说他的坏话,否则,又被抓个正着!可这人走路怎么丁点声音都没有,用飘的吗?

江月虽然垂首而立,可心思活泛,眼珠子不停滴溜溜地转,模样机灵的很。

彦璋微微蹙眉,道:“你随我过来——”说罢,他转身就走。

这喊得是谁啊?

江月和孙大义对视一眼,默契地谁都没有动。

彦璋停住步子,他侧身,一双眼冷冷望过去,这道视线准确地停在江月脑袋上——

江月身子一颤,连头发丝都在冒冷汗。她默默叹气,认命道:“大人,卑职来了。”她匆匆上前,走到纪大人身边,又冲那人讨好一笑。可这笑干巴巴的,比哭还难看,更露出几分晦气之意。

彦璋偏头,斜斜望了她一眼,又漠然提步而前。

“大人,咱们这是去哪儿?”江月问道。

“查案!”

——这人不尖酸刻薄的时候,往往话短的厉害。

出了衙门,彦璋走得更快,江月不得不提着一口气,才能勉强跟上。眼前的路越走越熟,江月忍不住疑惑,这不是去赵家桥吗?

果然,他们到了桥边——

前两天来这里时,这条街上空空荡荡,冷清的很。今天的鱼市已经开张,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行走在其间,鱼腥味儿极重,臭气熏天,江月不得不掩住鼻子。见前面那人被人潮挤得慢下来,她才拔腿追过去:“大人,您来这儿,是…”

说话之间,彦璋顿住步子,抬手微微一指,无比顺手地吩咐道:“去找他买条鱼。”

“我?——去买鱼?”江月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人,又指指自己,勉强笑道,“大人,你这…”开玩笑吧?

可彦璋冷着脸,丝毫没有笑意,江月咽回后半句话,她为难道:“大人…卑职没银子啊?”

彦璋不耐烦地掏出银子,江月绷着笑接过来,三两下窜到那人摊口前。

这儿是鱼市,有直接挑担子卖的,还有划船来的。彦璋指使江月去的这家,就是个小渔船。摊主立在船头,身边围着不少挑挑拣拣的人,和寻常摊贩无异。

知道纪大人绝不会白白让自己过来买鱼,江月有心留意。她挤进一群娘儿们中间,蹲下身子,故作认真地挑拣起来。

船上白花花的都是翻着肚皮的鱼,有大有小,有死有活,腥臭冲天,难闻的很。

江月随手翻着,故意磨蹭。——她蹲在这儿什么都不买,占着茅坑不拉屎,摊主当然不乐意了。那摊主抓起一条鱼,粗蛮地在她面前吆喝:“要不要,不要就走!”

只这一瞬,江月闻到一股香意——

那股香味倏地窜入鼻尖,她怔了怔,灵机一动,连忙一抓。她似要抓鱼,却偏偏握住那人的手:“哎哎哎,你手里这条我看看?”

那人瞪了江月一眼,将手抽出来,只留鱼在她手里。

江月假意看了看,又偷偷抬眼看向那人的手——这双手粗粝,有劲,关键,还有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