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璋侧目,凝视着跟在自己身侧的江月。望着那张期盼的脸,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照顾好你自己!”

江月闻言,微微一愣,迎着那道柔柔的目光,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薄唇微翘,俱是笑意。彦璋走了几步,忽然又顿住身形,偏头笑道:“谢谢你。”

“谢我什么?”江月不解。

彦璋抿唇不语,只是送她回房。待那人阖上门,点起灯来,他这才独自一人回屋。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元公公年会,喝醉了的人伤不起,今天晚了,sorry~~

PS:纪大人已经开始在肖想婚后甜蜜生活,只能送他三个字,想得美!

、梅子酒

卫铭极其丢脸地从临安城回京,一路上养了这么多天,他脖子上仍是青紫好一大圈,明显能看出五指掐痕。他爹兵部侍郎卫临听闻自己儿子因为调戏良家被纪家三子揍了一顿,心里真是又气又恨,本想再用藤条打他一顿,可卫夫人又哭又闹拦下来,卫铭这才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也就罢了,卫铭还拿话挤兑自己的爹:“纪府那小子打我就是打爹爹的脸,这么撕破脸,他也真是下得去手!”

此言不假,再看儿子伤的那么重,卫临也确实心有不舍,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遇到内阁首辅刘廷和,便顺口提了一句。

刘廷和笑:“小辈的事情,咱们这帮老脸搀和不了…”

“子不教父之过,和那位也脱不了干系。”卫临口中的“那位”,说的正是彦璋的父亲纪石杭。

刘廷和望着前面的巍峨皇城,淡淡说道:“临安传来消息,说那小子将墙上留的痕迹通通擦了,那咱们再顺势参他一本徇私失职之罪好了,反正‘证据’多得是…到时候这父子俩,谁都逃不掉!”

与此同时,京城纪府里来了位镇江杨府的李管事——镇江杨府是纪府长媳的娘家。

纪夫人见到李管事,问他千里迢迢来有何事。

李管事拱手道:“贵府三公子从临安发了封信过来,说是案子一事繁杂,今年过年怕是回不来,还请夫人别惦记着,又说如果家中有什么要带的,可以好好准备准备,让小的带过去…”他说着,将彦璋的信函双手奉上。

彦璋信上的内容与李管事口中说的一样,平平无奇,可纪夫人却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如果真要写信,为何不直接寄回京城?非要辗转一道?

定然是彦璋在临安受人监视,所以才不得已送去镇江的杨府!

他又怕人查,所以才写的隐晦。什么案子繁杂,好好准备…纪夫人心头一跳,不会是牵扯到府里吧?

这么一想,她再也坐不住,唤府里管事的派人快马加鞭去太原报信——彦璋的大哥领兵驻守太原。

整个纪府只剩女眷,纪夫人将两个媳妇并纪姗,还有住在府里的婉雯叫到跟前,说了这事,又说自己要亲自去一趟临安。众人齐齐拦她,直道危险。一边的婉雯福了福身,道:“夫人,不如让我走一趟吧?一来,这京里认识我的不多,不会在意我是否出京;二来,就算被认出,我也可以说是回镇江,不会引人起疑…”

婉雯随李管事离京当日,一道圣旨亦发往临安!

临安城落了好几场雪,贺远腿伤之后,江月随彦璋查守备府桐油一事。城中桐油作坊有几家,每一家都要仔细查过去,定然需要不少时日。江月本想跟纪大人分开查的,这样会快一些。可彦璋哪儿放心!这么一来,速度便慢下来。

“大人,您觉得咱们查的方向对不对啊?”江月翻着桐油坊的购买名录,有些无奈。查了好几家都是一无所获,不免泄气。

“何忠明原本是我爹麾下一员猛将,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绝不会做出诬蔑之事,他定然受人胁迫。此人心思极细,所以,他定会留下旁的东西。你还记得,守备府那间烧毁的书房里,有草灰,有桐油?”

江月点头:“对啊,咱们不是怀疑何忠明是被人放火烧死的么?”

彦璋又道:“起初我也是这么觉得,可自从发现是有人往下滴桐油时,我就觉得——何忠明是自焚而死。”

江月闻言,有一瞬间开窍了,她满脸欣喜:“所以是他自己布了这个局?他知道自己定然会死,届时大理寺会派人过来,所以,他希望大人能找到他留下的东西?”

彦璋并没有什么欣喜,反而格外沉重:“希望我没有想错,不然,就真的糟糕透顶!”

江月看得出纪大人心思一日比一日重,她望着他,努力宽慰:“大人,您这么厉害,不会有事的。”

彦璋闻言,侧目望着身边的人,眼眸很亮,像团火,能把她点燃!

江月心头一慌,又忙不迭垂下头,翻了一页,低低念道:“这里是邱家买了。”她这样娇怯,像个慌张的兔子…彦璋勾起唇畔,微微浅笑,视线飘到外面,默默计算着日子,又问:“哪个邱家?家住何处?”

江月一一答了,二人便去这位邱家盘问。

如此重复,直到天黑,依旧一无所获。

二人回到驿馆,灶间空着,驿丞们也不知躲哪儿偷懒去了。江月气急,正要寻他们说理,彦璋拦住她,笑道:“今日不如去吃一顿好的?”

这哪儿行?江月正要拒绝,彦璋又娓娓道:“这个时候的冬笋虽不及春笋,却也嫩,还有汤包,皮薄肉多,一咬一口汤汁,再有蒸的发糕,松软极了,上面撒了核桃、松仁…”

江月本就饿,这会儿听得肚子咕咕叫,她望着彦璋,只是道:“大人,还是别说了。”模样委屈又可怜,还透着点馋。

“走吧。”彦璋扬了扬下巴。

“那多不好啊…”江月还是惦记着上回卫铭说过的话,不好再花纪大人的银子。

彦璋知道她的心思,略一沉吟,道:“不如,今日你送本官一样东西?”

这样便不算吃白食了…江月犹豫了会儿,才点头问:“大人,您要什么?”

有你陪着,便是送我最好的东西!

唇角微微上翘,彦璋笑道:“今日是本官生辰,不如你自己慢慢想?”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透着天底下最宠溺的光泽。

江月一时愣住,旋即嗔道:“大人怎么不早说?”难怪她觉得今日纪大人怪怪的,原来竟有这么一出!

彦璋仍是笑,提起衣摆往外走,江月正欲跟过来,倏地,又开始飘起雪片。密密的小雪飞扬,她执起墙角的青布油伞,追上前,努力替彦璋撑着,一如,他们相遇的最初。

“我来吧。”彦璋伸手去握伞柄,指尖不小心拂过江月的手,两人又俱是一怔。江月连忙松手,彦璋定了定心神,走到她身畔,将伞斜支在她的头顶,“走吧。”他说。

话里格外的轻,格外的柔。

江月觉得都快不认识纪大人了,绷着身子跟在他身边,鼓足好久的勇气,才悄悄问道:“大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彦璋闻言轻笑,他低低说道:“因为…我怕你拳脚功夫太差,照顾不了自己…”

江月惶惶抬头看过去,只见棱角分明的那张侧脸上,有一丝唏嘘,转瞬即逝。她呆了呆,那人又偏头望过来,容颜清隽,格外好看,叮嘱道:“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还真得要照顾好自己,跟在贺远身边,懂么?”

江月茫茫然点头,彦璋顿了顿,说道:“回京之后恢复姑娘家的身份,让家里赶紧定门亲事。”江月一惊,彦璋又道:“你家银子的事还有嫁妆都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

江月彻底怔住:“可是…”

她还没说完,彦璋接着道:“可是你不会嫁我为妻?”他抿唇浅笑,“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这银子当做我给你的贺礼。”

不对,这种感觉太不对了!

江月心口窒的难受,她停住步子,问道:“大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本官的事需要通通知会你么?”彦璋反问。

江月哑口无言,只好停住步子:“大人,您不说,卑职就不去吃了。”

居然威胁他!

可彦璋觉得这种威胁也是一种甜蜜,他极为珍视,又舍不得放手,却偏偏只能说:“哪儿有什么事瞒你,只不过明日大概有圣旨下来,要调我…回京述职。”

“大人您要走?”江月诧异,她从不曾听纪大人说过此事。

彦璋微微点头,又道:“走吧,这顿饭就当给我饯行。”

江月不动,只定定望着他,心里生出好些不舍来——其实,纪大人虽然人清清冷冷的,偶尔脾气还差,可对她,那真的是极好的!

见江月不动,彦璋问:“好么?”

这两个字极轻,飘落她的耳中,江月鼻子一酸,就有点想哭了。她扁扁嘴,勉强笑道:“那我今日定要大吃一顿!”

“好。”

“再烫壶梅子酒?”

“这儿桂花酒酿不错,要不你尝尝?”

“好啊好啊,可是,咱们能烫壶梅子酒么?”

“…好。”

两人去了城中最好的酒楼,楼中烧了银炭,也不觉得冷,临窗而坐,雪花飞扬,意境格外的美。江月喝着一杯温烫的梅子酒,就觉得要醉了。她支着头,摇摇晃晃:“大人,这酒上头的厉害。”

彦璋抿了一口,入喉清甜,酒意并不足。他摇头苦笑:“看来还得叮嘱你以后别喝酒…”

这顿饭,江月是彻底喝醉了。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有一处温暖拢着她,她本能地往那儿依偎。有一处柔软,轻轻碰了碰她的额间,有些迟疑,有些小心,像是落雪,又像是轻羽,有些痒,有些凉…让人好生眷恋!

这一觉,江月睡到日上三竿。看着外面明晃晃的太阳,她有一瞬间怔愣,倏地,连忙翻身起来。用小刷简单梳洗一番,她飞奔到纪大人房里,却见房门大敞,一个驿丞在里头打扫。

“大哥,纪大人呢?”

那人一脸震惊:“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江月不解,“哦,是那什么圣旨吗?”

“是啊,纪大人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大早被摘了乌纱,押走了!”

“…”

作者有话要说:我居然泪奔了!!!

抱歉,写完之后,我自己心里堵得厉害,周一再继续,好吗?爱你们,周一我会更个肥章的!

、提刑司

他说,我怕你拳脚功夫太差,照顾不了自己;

他还说,那些银子当做我给你的贺礼;

他又说,那道圣旨要调我回京述职…

他说了这么多,可她怎么会这么蠢,居然信了这些鬼话?

还有,昨夜答应要送纪大人一样东西,结果自己醉得稀里糊涂,忘都忘了!

真是该死!

江月懊恼又悔恨,她只要一想到昨夜那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难受的想掉泪。纪大人肯定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场劫难,却处处为她着想,又处处替她思量,还拿那些话来哄着她,骗着她…

他当时得有多难受…

江月心像被撕扯一样的疼,又像被针扎似得疼,疼得她眼圈泛了红,疼得她只能死死咬着唇,才勉强忍住打转的泪花儿。

呆呆站了一会儿,她静静走到房里。

纪大人的东西还在房里,就好像他只是出去了而已,没准儿一会儿还会回来。她心里又是一酸。见驿丞有些东西要扔,江月连忙拦下来,道:“这儿我来收拾…”

这天气冷的厉害,驿丞也懒,听她这么说,自然乐得清闲。

这人走之前,江月冲他拱了拱手,问:“那纪大人押去哪儿了?直接回京么?”

驿丞回道:“暂时在提刑司,至于何时回京,还不好说。”

闻听此言,江月慌乱的心稍微安定一点,先认真收拾起纪大人的东西。

彦璋的东西不多,刚才被官差翻过一遍,如今就剩下一些衣物,有贴身的,有平时穿得长衫。

江月却根本没有顾及那么多,她一一整理好,摆在一起。静静看着看着,又忍不住落泪。这件月白长衫,是她受辱那日纪大人穿的,那一片月白色的衣角,于她而言,就是黑暗中的一束光,就是流沙河中的一条船,能够带她离开苦难。

江月小心翼翼地又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衣料,她眨了眨眼,终落下两行泪来。可现在却不是哭的时候,她胡乱擦了擦泪,将这些衣物放在包袱里,放回自己房里去。做完这一切,她去找贺远,想商量个办法。

贺远也已经听到消息,就是腿伤了,动弹不得,只能干着急。见着江月来,贺远感慨道:“前几个月武大人才被都察院的弹劾掉,现在怎么又轮到纪大人徇私了?”

“贺大哥,你信么?”江月反问,笃定道,“纪大人是被人陷害的。”

“我自然也是不信。”贺远摇头,但又满脸无奈,“可惜咱们身份低微,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前几天纪大人曾对我说过,说万一临安出了事,让咱们俩回京,反正衙门里不会说什么。当时我还好奇,会出什么事,没想到…”他说到最后,重重叹了一声。

原来,纪大人早跟贺大哥提过了…

江月心里难受不已,她沉默少顷,仍万分倔强道:“贺大哥,我不回去!我要去提刑司见一见纪大人,然后,再将这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贺远却是极为担忧:“纪大人交代过,让你跟在我身边,你可别到处乱走啊…”

“没事的,我就去趟提刑司。”江月边说边跑,一溜烟已经到外面了。

提刑司的牢狱在城南,人烟稀少之地。

江月在门口递了自己的腰牌,本以为凭着都是官家人的关系,能够轻轻松松混进去。熟料狱卒见她是京城大理寺过来的,立刻拒了她,还义正词严说道:“上面有规定,里面那位犯了徇私的罪,大理寺一干人等这会儿都要查,现在绝不能放你们进去。”

江月急了,掏出些银子递过去,央道:“大哥,能不能通融一下?”

那狱卒见了银子两眼放光,可最后,咽了咽唾沫,还是无可奈何:“你的银子我不能收啊…”

江月又求了几回,说尽了好话,那狱卒说什么都不肯放她进去,说到最后烦了,竟直接赶她走,又道:“这位小哥,你别再来了,再来我就得禀报上面,说有同党!”

江月磨了磨牙,无奈之下,灰溜溜地回了驿馆。

只要一想到牢里那个熏臭又肮脏的样子,她心里又极为难受,再也坐不住,于是红着眼圈,去灶间做了些干净的热乎乎的饼子,包在布里,连忙送去提刑司的牢狱。

那狱卒见她回来,正欲光火,江月递了银子,又小声央道:“大哥,我不进去,就送些吃的。”

狱卒叹了一声,垫了垫银子的分量,这才勉强提了东西进去。

见到尚有余温的饼子,彦璋不觉一愣,问道:“何人送来的?”

“就大理寺那个清秀的衙役…”狱卒嘟囔道,还骂骂咧咧了几句。

彦璋薄唇微抿,浅浅一笑,旋即眼底又浮现出许多的担忧。他道:“劳烦传个话,让她赶紧回京。”她还留下来做什么?还做这些吃的?彦璋看着一张张圆乎乎的饼,就像看见那张俊秀的脸。他微微一笑,撕下一块慢慢咬着,只觉唇齿余香。

他闭上眼,就能想到昨夜那人娇俏的模样。

她说:“纪大人,你真好…看…”

彦璋知道她已经醉了,她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流淌的流光全是酒意,那双眼望着他的时候,眼梢底下全是女儿家的温柔风情。可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不喜欢听?彦璋笑了,将她手里的梅子酒抢下来,故意板着脸道:“不许再喝,已经在说胡话了。”

江月低头“哦”了一声,有些委屈,可只一瞬,她就又抬眼望过来,满脸愤愤:“凭什么只能你喝?”

她说这话的时候,彦璋的酒盏正送到嘴边,抿下去一半…

他愣了一瞬,就被那人给夺去酒盏,然后递到唇边,咕噜一口,全喝了下去。

彦璋看着被姑娘红唇碰过的地方,他的脸微微有些热,不消片刻,那道热意便流遍全身,很暖,还有些尴尬。彦璋撇开眼,望向外面的飞雪,这样的夜里,他心里无比平静,哪怕,第二日是个死呢?

后来,江月趁他发呆的片刻,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下去,直接趴在桌上睡了。

彦璋叹气,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又扶着她往回走。可江月软绵绵的,怎么都站不住,整个人伏在他的身上,彦璋默了默,又将她打横抱起来。

雪已经停了,路上没什么人,彦璋静静走着,察觉怀里那人朝自己又使劲依偎过来,他抿了抿唇,只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若他有命活下来,定要娶她为妻!

——

江月听了狱卒的转告,心里说不出的沉重,脚步沉甸甸地回到驿馆,就见驿馆前停着几辆马车,而一个管事模样的正在驿馆门口张望。他见着江月,作了个揖,道:“官爷,能否劳烦通传一声,我是京城纪府的管事叫陈风,想见大理寺左少卿纪大人。”

“你是京城纪府的?”江月疑道。陈风点点头,掏出府里的腰牌。江月看过后,揉了揉眼睛,道:“纪大人他今早刚被押去提刑司…”

陈风怔住,后面一辆马车的车帘掀开一角,有人焦急地问:“这位官爷,是真的么?您说的是京城纪府的三公子?”车里探出一个姑娘,头戴着帷帽,看不清模样。还有人轻呼“小姐”之类的话,有些焦灼之意。

江月猜应该是与纪大人相熟的某位大家闺秀。她没有再看,只是拱了拱手,道:“千真万确,我正是纪大人的属下,刚从牢狱那儿过来。”

陈风愈发焦急:“能否劳烦官爷领我们过去一趟?”

江月自然是愿意的,但凡是与纪大人有关的,她都觉得有一分亲切。

待到离大牢还有一条街的地方,江月跳下车,道:“陈大哥,那儿的牢头已经认识我,说什么都不放我进去,不如你们自己去试试,看看能不能进去见上一面?”

陈风道了谢,后面马车里的那位姑娘也向江月道了谢,一行人这才急匆匆往牢狱去。

江月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躲在拐角处偷偷看着。

陈风走在前面,后面那辆车上下来一个着鹅黄袄裙的姑娘,头罩着帷帽,身侧跟着两个婢女。前面的陈风跟狱卒好说歹说,又不知递了多少银子,居然——进去了!

江月一时愣住,又蹲在角落里继续等。

且说狱卒领着陈风、婉雯还有一个随身丫鬟进到牢内。婉雯见牢里里面幽暗无光,只隔几步点了盏油灯,鼻子一酸,就想哭了。待见到盘腿而坐的那个人时,这些日子赶路的辛苦就不再觉得有什么,她攥了攥手,正要开口唤一声“凤英哥哥”,旁边的陈风就哑着嗓子喊道“三少爷”,婉雯便将那四个字吞了回去。

彦璋见着他们来,不觉一怔:“你们怎么来了?”

“三少爷,家里收到您的信,一边厢赶着去给大少爷报信,另一边夫人说要来临安,府里上下都劝,于是杜小姐就替夫人来了…”陈风三言两语将事情解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