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相邻 作者:笑佳人

《与怪狗狗成为邻居之后……》许锦养了两条狗,

一条住家里,一条住隔壁。

家里的很听话,乖乖睡地上,

隔壁的太傲娇,总想让她抱着睡……

祁景有两个身体,

一个住隔壁,一个正用着。

隔壁的很滋润,被她主动抱,

正用的太苦逼,求抱都连番被拒……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锦,祁景 ┃ 配角: ┃ 其它:青梅竹马,平淡生活

☆、楔子

东湖镇有一块儿风水宝地。

说是风水宝地,是因为占着那地儿的三户人家,一家官运亨通,一家财源广进,最差的也是名利双收,实在令附近街坊欣羡。

官运亨通的是祁家。

祁老爷子曾官至一州知府,当了六年被圣上调回京述职,后因得罪权贵罢官在家,但人家也没闲着,亲自教导独子,教出了个探花郎。风水轮流转,当年耀武扬威的权贵早已败落,圣上欲恢复祁老爷子官职,祁老爷子以年迈为由婉辞了,在家弄孙为乐。等儿子续娶之后又在户部稳定下来,祁老爷子便和老妻一起搬回东湖镇养老,还把前任儿媳妇生的长孙带了回来,平时跟镇上老人相约下棋钓鱼,好不快活。

财源广进的是崔家。

崔家做的是丝绸茶叶生意。东湖镇处于南北往来的水路要塞上,崔家自己有船有商队,祖上经营有方,子孙一代比一代出息,家境自然是蒸蒸日上。现任崔家家主领着长子南北走动,言传身教,可以预见崔家以后的繁荣景象。

位于两家中间过得不上不下的,便是许家。

许家是读书人家,当年许老爷子跟祁老爷子一起赴京赶考,可惜他身子骨差,半路上一场大病去了,英年早逝,留下家中孤儿寡母。许老太太含辛茹苦抚养儿子许攸,因为没了财路,读书又费钱,渐渐便把许家那点家产花光了,许老太太忧心成疾,凄然病逝。十四岁的许攸葬了母亲,孑然一身,清贫度日,好在他有才学,十八岁就中了举。就在街坊们都以为他会一鼓作气考个进士回来时,许攸迎娶镇上绝户江家长女为妻,在拒绝了无数有利于他仕途的好婚事之后。

当然,能娶到江家长女,也是许家祖上烧高香了。

世间万般好,哪个都没有银子来得实惠,江家可是镇上大户,家境殷实。江父本来要留长女招赘的,大概看上了许攸的才气,为了女儿终身幸福便把女儿嫁了过来,倾尽江家田产商铺为嫁资。成亲后,许攸与妻子琴瑟和谐,生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后来许攸虽然没有再考科举,却也因人举荐成了县学教谕,育人读书。外有名望内有富家娇妻,谁能说许家宅子风水不好?

因此,不少外地富商都想买下这块地皮,可惜人家三户过得好好的,岂会因为一点黄白之物便卖了祖产?

打发走前来打探的客人,各家继续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平淡又满足。

☆、捉贼

四月底,天一天比一天热,难得有个凉快天,许锦便领着丫鬟宝珠到崔家串门。

她跟崔筱是同年生,她是五月五端午,崔筱是九月九重阳,两家大人都说她们有缘有福,关系走得越发近了,而许锦跟崔筱自小就一起玩,情同姐妹。

在池塘旁边的树荫里铺上干净的青布,两人坐着说话。

“阿锦,后日伯父就要回来了吧?”崔筱手中握着鱼竿,本想跟好姐妹一起钓鱼的,可惜许锦坐了一会儿就没耐性了,想方设法诱她说话。崔筱拿她没办法,只好陪她,至于能不能钓到鱼,全凭鱼儿喜欢吧,反正钓到了也要放回去的。

“嗯,这次我跟我娘一起去县城接父亲,到时候我给你带陈记的蜜枣粽子。”许锦兴奋地道。父亲在县学教书,只有每月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放假才回镇上,母亲便吩咐车夫前天下午过去接人,父亲在家住两晚,初二十六早上又早早出发。半月不见,许锦很想父亲,因着生辰将近,央母亲允她跟车去,母亲不放心又赖不过她,只好答应同行。

“真好,等你生辰时,伯父还会回来一趟呢。”崔筱羡慕道。她父亲也很疼她,可父亲在外面做生意,每年回家住的天数还不如许伯父多。

提到这个,许锦本来忍不住想笑的,见崔筱眼神落寞下去,知她心事,忙改口安慰她:“你别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崔大哥出门了,还有崔二哥哄着你,哪像我,一个亲姐妹亲兄弟都没有,真是嫉妒死你了!”

崔筱刚要说话,身后忽传来一道戏谑男声:“阿锦是嫌二哥对你不够好,所以想要个亲哥哥?”

许锦顿时笑了,一边扭头一边道:“哪有,二哥对我当然……好。”大好心情因为瞧见走到身前的两人,一落千丈,娇娇的讨好也变成了小声埋怨,“好什么啊,知道我跟他不对付还带他来。”

原来走过来的两个少年,都是熟人。

白白胖胖的是崔筱二哥崔禄,今年十四,从小玩到大的孩子里面,这位崔二哥是最招大人孩子们喜欢的,因为他特别爱笑,出手大方又乐于助人,谁要是有个小麻烦什么的,找他准没错。不过崔禄可不是什么老好人,他人精着呢,那些看他有钱就想占他便宜的奸猾小人,从来没有如愿过。崔筱跟许锦说二哥是笑面虎,所以许锦在崔禄面前一直表现地乖乖的,不敢惹到他。

崔禄旁边那个拿鼻孔看人的,是许家左邻祁家的大少爷祁景,比许锦大三岁,高高瘦瘦长得还算人模狗样。几年前祁家老两口领着长孙回镇养老,熟悉后,许锦尊敬满腹学识的祁老爷子,也喜欢慈眉善目的祁老太太,就是憎恶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祁景。两人背地里不知打过多少次架,最终都是许锦被他扯了头发,然后祁景被祁老爷子罚禁闭,短则三天长达一个月,全看许锦的委屈程度。

不想多看祁景一眼,许锦飞快转过身,将搭在一旁的鱼竿甩入水中:“二哥要送客出门吗?那你赶快去吧,回来咱们再说话。”

崔禄苦笑,他没想过来的,刚刚经过这里,是祁景主动往这边走。他虽长祁景一岁,被祁景称一声二哥,可祁景的脾气……到底是官家少爷,他还是得哄着点。

他扮好人,笑着拍拍祁景肩膀:“走吧,咱们逛咱们的去,不打扰她们钓鱼。”

祁景冷哼一声,睨着池边那个穿绿衫白裙的身影道:“丑八怪,好像谁想见到她似的。”说完走到崔筱身边,“筱筱钓到鱼了吗?没有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她是扫把星,你离她越远越好。”

几人算是一起玩到大的,彼此称小名也没什么。但崔筱同样不喜欢祁景的性子,闻言皱眉道:“祁少爷看不上阿锦大可避开她,何必又来唆使我?我觉得阿锦挺好的……”

“你理他做什么?他听得懂人话吗?”许锦噌地站了起来,握住崔筱手往前走:“走,咱们去你屋里说话。”她就不信祁景还能跟到那边去!

祁景的确不能,看着主仆四人走远,他撇撇嘴,转身走了。

~

平白无故被人骂扫把星绝不是什么开心的事,回家时许锦还气呼呼的,怕被母亲看出来,她跑到后院去看杏树。

许锦打小就爱吃杏。

据说四岁那年父亲带她去街上逛,碰巧有乡下妇人卖杏,小小的木车里堆满了黄橙橙的圆果子,远远都能闻到诱人果香。父亲见她馋得不错眼珠瞧着那儿,便领她过去买,结果她嫌父亲买的少,非要把整车都买回家。父亲纵着她,让妇人把车推到家门口,分一些给左邻右舍,剩下的都给她留着,然后又特意移来两颗杏树栽在自家后院墙边上。每年杏儿熟了,父亲陪她摘杏时都会旧事重提,拿这事笑话她。

小时候许锦常常被父亲说得脸红,现在大了些,父亲再说,她就笑嘻嘻赖父亲骗人。

今年杏儿又该熟了,喜人的黄几乎快要遍布整个果子。

许锦心情好了许多,看得也认真起来,然后晚上做了好梦,梦见父亲回来了。

次日醒来,她又去看杏树,却发现靠近墙头那边的果子明显少了几颗!

因为那几个杏果颜色比较深,许锦都想好最先吃它们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她跑去问母亲:“娘,你让人摘杏儿了?”许家上上下下都知道两颗杏树是她的宝贝,除了她们一家三口吩咐,下人根本不会自作主张去碰。

江氏正在浇花,头都没抬:“没有啊,怎么了?”

许锦随手拨弄月季花还带着水珠的花瓣,嘟嘴道:“我发现果子少了几个,肯定被人偷摘了。”

江氏忍不住笑了,晨光里那娇艳脸庞比新开的粉月季还要好看,“树上那么多果子,难为你能看出来少了几个。”语气调侃,显然没把女儿的纯真话语当真。“好了,洗洗手,跟娘用饭去吧。”

“哦……”许锦知道母亲依然把她当小孩子,便没有多做解释,乖乖跟在母亲身边往偏厅里走,只在心里暗暗琢磨。

不是母亲让人摘的,难道是下人?不会,许锦相信自家下人,且年长的不可能因一时贪嘴就冒犯主子,年少的就只有她身边的宝珠了,一直在她眼前晃悠,根本没有机会偷……除了自家人,还能有谁?这条街上可没有偷鸡摸狗的馋嘴小孩子。

思来想去,最值得怀疑的就是祁景。

祁景肯定不会馋她的杏,可他知道她看重那两颗杏树,或许就是想气她呢?

许锦恨恨咬牙。

有了主意,晚饭过后,许锦派宝珠去屋里打幌子,以防母亲询问,然后自己偷偷猫在墙根一片樱桃树丛后,守株待贼。既然祁景想气她,肯定还会偷第二次第三次,今儿个就是等到天黑,她也要等祁景,不是为了那几颗果子,而是为了一口气!只要她抓到他,再传到祁老爷子那里去,祁老爷子肯定会重重罚他的。

天渐渐暗下来,后面街上传来老人们纳凉的闲聊声。祁老爷子也喜欢这时候出门晃悠,祁景此时动手最安全。

果然,墙那边很快就传来了脚步声。

等待祁景爬墙的过程中,许锦突然想到了两人的第一次打架。那时她太小了,记忆有些模糊,就记得她穿了新裙子去外面玩,祁景瞧见了,说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把她气哭了。祁老太太知道后训了祁景一顿,自此祁景就跟她结了仇,总找机会欺负她,而她大了就不爱哭了,会想办法气回去。

母亲劝她躲着祁景些,语气里似乎也有些同情祁景。许锦知道母亲为何同情坏小子,因为她无意听父母提起过祁景的身世,说他生母早逝,父亲娶了继母后就一心扑在了继母和继母的子女身上。祁景欺负弟弟妹妹,被他父亲暴打一顿,可祁景不知悔改,搞得家里鸡犬不宁,祁老爷子没办法才带他回来了。

没有母亲,许锦挺同情祁景的,但他不能因为自己不痛快就欺负她啊?

待瞧见祁景站在墙头,一手扶着杏树枝条一手准备摘杏,嘴角挂着坏笑,许锦气得跳了出去:“祁景,你偷我们家东西!”

她出现地太突然,祁景吓了一跳,脚下一个不稳头朝地栽了下来,脑袋先是撞到树上再砸到地面,他人则仰面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额头有血渐渐往下流。

“……娘!”许锦吓得转头就要跑。

“别走,回来!”身后传来熟悉的急切声音,许锦顿住,扭头看去,就见祁景慢慢站了起来,一手擦血一手撑墙,目光阴沉沉地望着她,“回来,否则我就说我是被你推倒了,到时候你娘见我伤成这样,还会信你的话吗?”

许锦现在倒没想那么多,害怕地盯着他额头:“你,你没事吧?你流血……”话音未落,祁景突然开始晃悠起来,看着要倒的样子。许锦大惊,忙跑过去扶他,可祁景比她大比她高也比她重,她根本扶不动,反而跟他一起歪了下去,手背抵着地蹭动,火辣辣地疼。

可许锦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手上流血了,她愣愣地看着身前瞪着眼睛望天的祁景,他一动不动她也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跪起来,推他肩膀:“祁景你怎么了,你别……”说着,少年身子一震,眼里再次恢复了生气。许锦顿时松了口气,她就说吗,这么矮的墙头,祁景怎么可能摔一下就……

“算了,你悄悄回去吧,只要以后你别再偷我的果子,我不会告诉祁爷爷的。”见祁景幽幽盯着自己,许锦瞪他一眼,正要起身,手上忽然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扭头,蓦然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白狗,身长尺余,毛色雪白,正蹲卧着舔她手背上的伤,舔得她又麻又痒。她看过去时,小白狗似乎有所感应,也抬头看她,乌黑发亮的鼻头,水汪汪的黑眼睛,许锦登时心软如水。

这是哪来的小白狗,太好看了!

许锦忍不住把小白狗抱了起来,小白狗直勾勾盯着她,乖乖巧巧,毫不挣扎。

许锦刚想摸摸它,之前还躺在身前的少年目光一变,翻身就要跟她抢狗。

许锦眼疾手快地避开,骂他:“祁景你别太过分,这是我的狗!”她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才不想追究的,哪想这人竟然还想做坏事!

祁景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话,踉踉跄跄追了上来,许锦赶紧往回跑,边跑边喊人,企图吓跑对方。可祁景锲而不舍,直到江氏领着几个丫鬟赶来,他还没有放过许锦的意思。

江氏站定,肃容质问:“这是怎么回事?祁景怎么在这儿,还有这狗……”

“娘,这是我捡到的狗,祁景要跟我抢,你快让人拦住他!”许锦抱着狗躲到母亲身后,喘着道。

江氏没空理她,眼看祁景都要扑到她身上来了,忙吩咐丫鬟拦人,“祁景,不得在长辈面前放肆!”

祁景恍若未闻,在两个丫鬟手里使劲儿挣扎,可到底头还伤着,昏沉沉力气渐渐消失,朝许锦喊了声便不受控制往后栽了下去。

也就是那一声,让许锦江氏等人都愣住了。

因为祁景说的根本不是人话,而是“汪”的一声狗叫,低沉愤怒,无比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祁少爷死了,男主穿过来了……

☆、养狗

祁景昏迷不醒。

郎中上完药,起身朝祁老爷子道:“祁老爷放心,大少爷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醒后好好休养一段时日就行了。”

祁老爷子颔首,“有劳了。”转身吩咐管事领郎中去偏厅开药方。

郎中走后,屋中站着的只剩祁家老两口,江氏母女并随身丫鬟。

江氏领着女儿上前赔罪:“都是阿锦出手没轻没重,弄伤了这孩子,伯父伯母放心,侄媳回去会严加管教她的。” 祁老爷子跟已故的许老爷子有同窗之谊,两家又左邻右坊住着,称呼自然亲昵些。

许锦虽然觉得自己没错,可祁景受重伤是因她而起,她还是有些害怕的,因而母亲让她道歉她就乖乖道歉:“祁爷爷祁奶奶,是我吓唬祁景才害他从墙上掉下来的,我知错了,你们罚我吧。”

清脆动听的童音,乖巧懂事。

看着这个小姑娘,祁老爷子心头涌上一股羡慕,要是长孙也这么懂事该多好。

他面现愧色,叹息道:“老夫汗颜啊!子不教父之过,祁景父亲不在,我对他有教养之责,没想他竟敢背着我作出这等偷窃之事!阿锦别怕,祁景受伤是咎由自取,你一点错都没有,快跟你娘回家去吧,早点歇息,改日我让祁景上门给你们赔罪。”

尊敬的长辈没有责怪自己,许锦放松下来,仰头看母亲。

江氏疼惜地看看祁景,安慰祁老爷子:“伯父言重了,这俩孩子自小玩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您还不知道?祁景就是想摘杏气气阿锦,何来偷窃之说?再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祁景这样做,肯定是阿锦先惹到他了,现在他们一个受伤一个知道错了,咱们以后多约束些,就别再记着这事吧?”

祁老爷子没吭声,只是单看他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是不打算轻易饶了祁景的。

江氏还想再劝两句,祁老太太走过来拍拍她手,“孩子犯错就要受罚,都是应该的,你放心,有我看着,不会让你伯父下重手的。好了,耽误这么久,外面天都黑了,你们娘俩快回去歇息吧。不是说明儿个要去接阿锦她爹吗?快去快去,好好睡一觉养好精神,否则阿锦她爹该担心我们没有照顾好你们娘俩喽!”

祁家老两口都是五十多的年纪,跟面相肃穆的祁老爷子不同,祁老太太慈眉善目,平易近人。

被老人家这样打趣,江氏脸上有些泛红,继续劝了几句,便领着许锦回家了。

母女俩走后,祁老太太忧心忡忡上了炕,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长孙,“老头子,要不咱们再请个郎中来看看?我听阿锦她娘说,这孩子昏倒前……会不会撞邪了?”

祁老爷子不置可否:“什么撞邪?妖魔鬼怪都是无稽之谈,是那些和尚道士为了骗钱编出来的鬼话。我看他是快要昏迷,说话说不清楚,才让人听成狗叫的。行了,这里有小厮照看,咱们回去吧。”对于这个不论他如何规劝都不肯上进的长孙,祁老爷子也是无可奈何,心神疲惫了。

“要走你走,我在这里守着他。”祁老太太瞪丈夫一眼,也不看他脸色,低声吩咐丫鬟把她的被子抱过来。她有三个孙子,最心疼的还是长孙,自小没了娘,当爹的又不看重他,能怪孩子闹脾气?她只后悔当初不该纵容儿子早早续娶,否则晚上几年,父子俩关系也不至于闹得这样难看。

“……随你。”祁老爷子沉默片刻才道,快出门时又小声叮嘱老妻别累着。

祁老太太没理他,摸摸长孙苍白的小脸,满眼疼爱。

很快丫鬟把她的铺盖抱来了,祁老太太就在祁景旁边躺下,只让丫鬟留一盏小灯,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祁景”悠悠转醒,刚想睁开眼,脑海里突然传来一股刺痛,接着浮现一幅幅画面。他皱眉,冷静地看那个少年的生活,透过他的眼睛身体,了解这个陌生的世界。画面里的婴童牙牙学语,他竟然也慢慢跟着他听懂了,然后,明白的越来越多。

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待那些记忆最后定在一个抱着狗的小姑娘身上,他猛地睁开眼睛。

那只狗是他,是小时候的他,只是,他明明正在林中狩猎的,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论如何,他要把他的身体抢回来,那样,或许还能回去,回自己熟悉的那片山林。

他试着动了动。

“阿景,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才伸出一只胳膊,旁边突然有人俯身过来。昏黄灯光里,他对上了一张慈和担忧的面孔。那是祁景的祖母,祁景,是这个身体的名字……

他是自己长大的,从未见过父母,小时候他曾幻想过父母的样子,大了就不再想那些了。可此时此刻,听着这样温柔慈爱的苍老声音,感受她的关切担忧,他感觉有些怪。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老人,只好继续装睡,暗暗沉思以后该如何应对。幸好,那个小姑娘就住在隔壁,等他养好了,随时都可以把身体抢回来。

对了,原来在这里,他们被称为狗。可是,又完全不一样,因为变故发生前,他可以随心所欲变成人或狗,而且即便是狗身,也比这里的狗聪明多了,不会被人圈在院子里摇尾乞怜。他会打猎,会设陷阱,他是,族里最厉害的猎手。

他一定会回去的。

~

那边许锦跟母亲回家后,立即冲向了自己的小院。

对她而言,今天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祁景因为她昏倒了,可现在郎中都说祁景没有大碍了,许锦再也不用害怕,心思顿时全都飞到了那只不知从哪里跑到她家后院的小白狗身上。她去祁家前,小白狗睡着了,现在也不知醒了没。

没醒,还在睡着,躺在椅子上,缩成一个毛茸茸的白球,只有鼻头是黑的。

许锦上前就想把小白狗抱到怀里。

“阿锦,”江氏随后而来,看看那狗,一边挡住女儿,一边肃容问守在旁边的宝珠:“谁让你把狗抱到姑娘屋里来的?要是它身上有蚤子怎么办?抱出去!”

江氏嫁人前是被当成儿子养的,看着温柔,肃容时自有一股威严气势,宝珠当即吓白了脸。

许锦用眼神示意宝珠先别走,回头跟母亲撒娇:“娘,它这么干净,身上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就算有,现在天都晚了,洗完澡毛干不了,它生病了怎么办?娘,反正它乖乖躺在那儿,你就让它在这里睡一晚吧,明天我盯着宝珠给它洗。”既然母亲担心小白狗身上有东西,她肯定不好说亲自动手了。

“这狗到底是哪里来的?”忙活了一晚上,江氏还没来得及询问狗的来历。

“我也不知道,它自己跑到咱们家后院的。”许锦看着可爱的小白狗,扑到江氏怀里娇声商量,灯光里小脸绯红黑眸水亮,“娘,你让我养了它吧,我没有兄弟姐妹,爹爹又很少回家,让它陪我作伴好不好?娘,你就让我养吧,今年生辰我什么礼物都不要了,就要这只狗,行不行?娘,好娘了……”

江氏最禁不住女儿如此撒娇,没过多久便被许锦缠得目光柔和下来。

其实那狗毛茸茸的,确实好看,只要身上没有虫子,给女儿养完全没问题,但江氏另有担心:“不是娘不答应,只是这狗这么小,看着也不像野狗,定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咱们养了,人家丢了狗岂不着急?”

许锦还真没想到这层。

她眼睛转了转,小声道:“咱家附近这几条街养狗的人不多,更没有这种狗。”

江氏摸摸她脑袋:“许是人家新得的,从外地买来的,亲戚家送的,都有可能。阿锦,今晚先让这狗住在咱们家,明天娘让人出去打听,若没有人找狗,这狗就是你的了,有人找,找的还跟这狗一样,你再喜欢也得还回去,知道吗?”

“可我喜欢它……”许锦埋在娘亲怀里,眼泪涌了出来。她见过野狗,都是脏兮兮瘦瘦的,这只这么干净可爱,任谁都会喜欢,怎么可能是野狗?所以她已经认定母亲明日就能打探到丢狗的人家,明日这狗就不是她的了。

江氏无奈地搂着女儿,掏了帕子替她抹泪儿:“多大人了,还爱哭鼻子。好了好了,等娘找到养狗的那户人家,会跟他们打听家里还有没有别的小狗的,现在没有,今年明年肯定也会生新狗崽,娘早早给你定下一只行了吧?再不行,明日咱们早早去城里,娘带你去鸟兽坊看看,你喜欢养猫养狗娘都给你买,成不?”

许锦想说不成,可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她继续在母亲怀里赖了会儿,平复了,抹抹眼睛道:“娘,那今晚让它睡我屋里吧?你放心,我不碰它,就让它睡地上。”

江氏不想答应,可对上女儿泛红的眼圈,心软了,“行,那你跟娘保证不碰它。”她小时候就吃过猫狗的亏,见跑到家中的小猫可爱便抱着玩,结果身上被咬了好几个红疙瘩。

许锦连连点头。

江氏松开女儿,吩咐宝珠:“去准备热水,一会儿服侍姑娘沐浴,换身干净衣裳,身上这身马上洗了。”

“知道了,夫人。”宝珠快步出去了。

此时天色已晚,江氏困了,叮嘱女儿两句便往外走。许锦将母亲送到院门口,回去倒也听话,只蹲在椅子前打量小白狗,没有伸手碰,沐浴后就钻进被窝睡觉了。这一天事情挺多,小姑娘沾了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恍惚中被一阵轻微的哼唧声唤醒,那声音奶里奶气的,还伴随着爪子抓炕壁的声音,歇一会儿停一会儿,透着一种执着的不甘。

许锦愣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忙下地点了灯,而她下地的时候,那狗就一直追着她,在她腿间绕来绕去。灯亮了,小家伙正好绕到她身前,见她低头,它抬起前爪扒住她腿,用那双亮亮的黑眼睛讨好地看她,尾巴晃来晃去。

迷迷糊糊的,许锦忘了母亲的叮嘱。

她开心地把小白狗抱到椅子上,轻手轻脚打湿帕子擦了四只狗爪,然后把狗抱到炕上逗它:“是不是害怕了?”

小白狗热情地舔她手指,痒痒的又很舒服。许锦欢喜地看着它,看着看着又困了起来,见小白狗也乖乖卧了下去,她把枕巾扯过来盖在它身上,还拍了拍:“睡吧睡吧,明天再跟你玩。”

小白狗乖乖趴了会儿,似乎不习惯身上多了“被子”,一骨碌钻出去,凑到许锦身边,贴着她肩膀蜷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狗的形象,大家可以想成一只小白狼,尾巴灵活点面相友善点就差不多啦~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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