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抬起头,向四周的高楼望去,他忽然意识到了……“刚才有人向我们开枪,周围的高楼上有狙击手!”

“什么?狙击手!”赵永一惊,也朝周围的高楼望去,此时,唐风感到,路两旁的楼宇内,一个个窗口,一块块玻璃幕墙后面,似乎都有一双鹰眼在注视着他们……

“但我觉着,那枪不是冲我来的,应该是冲着林海开的。”唐风判断道。

“你是说有人要杀人灭口!”。

“不管他,赶紧抓住林海。”说着,唐风扭头再朝刚才林海停下的地方望去,发现林海再次混进了人流。

林海似乎也觉察出了狙击步枪真正目标就是自己,他一头扎进路旁一个嘈杂的小商品市场,这里人流更加密集,奔跑、紧张,加上恐惧,让林海透支了太多体力,唐风发现林海脚下的步伐已经开始变得凌乱……

林海不时回头看看追兵,唐风和赵永步步紧逼,林海想加快脚步,可是,双腿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他跌跌撞撞分开面前的人群,向前继续狂奔,林海的注意力越来越分散,身体不断地碰撞在周围的人身上,突然,他一头撞到了一个身高马大的老外身上,那老外正在摊位前挑选玩具,被林海这一撞,身子一个趔趄,手中的雨伞跌落在地,林海也被撞倒在地。

林海顾不得许多,没理会老外,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胡乱奔跑,唐风和赵永分开人群,在后面紧紧追赶,又追出几十米,唐风发现林海的一条腿像是抽筋了,根本不能动弹,但林海仍然拖着一条腿,艰难向前逃窜。

眼见唐风和赵永就要追上林海,可就在此时,唐风看见林海猛地拉开了背包的拉链,看了一眼包中的东西,然后一边狂喊着:“都是因为这些没用的东西害了老子,去他妈的,老子不管那么多了!”一边将包里的东西向半空中抛去,市场内,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唐风看见林海扔出来的都是一卷卷的纸,他疑惑地拾起一张看了看,上面全是自己不认识的外文,像是资料或文件。就在唐风愣神的功夫,只见赵永拿出了在海军陆战队练就的擒拿功夫,纵身一跃,将前面的林海扑倒在地,同时用膝盖顶住林海的后腰,令其动弹不得,林海虽然倒地,仍不甘心,拼命挣扎,怎奈他根本不是赵永的对手,林海在赵永身下发出一身声嘶力竭地哀号后,便不再动弹。

“叫你跑!”赵永仍然死死压住身下的林海,唐风赶忙上来夺过林海的背包,但他把林海的背包翻个底朝天,也没发现期望中的那件玉插屏,难道林海将玉插屏转移了?或者……存包柜里,根本就没有玉插屏?想到这,唐风逼问身下的林海:“玉插屏呢?”林海躺在地上,一声不吭。这时,蒋一民等人跟了上来,冲过来的蒋一民刚要拿手铐铐住林海,却突然惊叫道:“他怎么不动了!”唐风和赵永朝身下的林海看去,这才发现,林海此刻就像死人般一动不动,口中还喷出了一口殷红的鲜血。

“难道是我刚才用力太猛?还是这小子跑残掉了?不对啊!那也不至于口喷鲜血啊!这分寸我还是有的。”赵永狐疑着将手伸向林海的鼻孔,林海此时已经没了鼻息!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怔住了,唐风向四周望去,围观的人群,还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张张脸,在他眼前闪过,唐风快速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幕,奔跑、追逐、冷枪……突然,唐风猛地一惊,大叫道:“不好!刚才那个老外。”

“老外?”赵永和蒋一民不解。

赵永压低了声音:“既然有人想让林海死,那么就不会只安排一个狙击手,他们一定还安排了其他杀手,刚才那个老外,一定有问题!林海撞到他身上后,一条腿就动不了,我猜想一定是那个老外做了什么手脚。”

众人挤出围观的人群,再去寻找刚才那个老外,人海茫茫,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众人疲惫地回到刑警队,没有时间休息,马上分头行动,赵永去法医中心参加林海的尸检,蒋一民去检验遗留在现场的子弹,然后根据弹道分析,判断当时狙击手所在的位置,而唐风则留下来,开始研究被林海从包中抛出的那些文件资料,这些文件资料已被民警全部收集完整,唐风发现这些文件资料上面的文字全是外文,不是自己精通的英文和法文,而是俄文,好在唐风上学时,曾选修过俄语,后来一直没派上用场,忘掉了大半,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唐风连蒙带猜地看了两个多小时,头都大了,还是没看明白多少内容,他看不明白这些文件资料和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有什么关系?而黑幕之后的那些人,杀死梁云杰,派林海盗走这些文件资料,再杀人灭口又是为何?但就在唐风随手翻过一页文件后,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闪出惊奇的光芒,因为他在其中一份文件的封皮上看到了三个大大的黑色俄文字母КГВ,唐风清楚地知道这三个字母代表着什么?它代表着曾经是全世界最神秘、最庞大、最令人生畏的组织——克格勃。

就在唐风思考这些问题时,赵永和蒋一民各自拿着一叠资料,面色沉重地走了进来。“林海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唐风问。

“哪有这么快!现在只是做了个初步的尸体解剖,得出的结果就已经让我们震惊了。”赵永严肃地回答。

“震惊?林海到底是怎么死的?”唐风诧异地追问。

赵永并不回答唐风的问题,转而问蒋一民:“你那边怎么样了?”

蒋一民翻开面前的文件,开始照本宣科:“从现场遗留的两枚弹头看,狙击手使用的是英国产PM7.62mm狙击步枪,此枪系英国精密仪器制造公司制造,枪长1124—1194mm,枪管长:655mm,枪重:6.5 kg,枪口初速:314~330m/s,可装在箱中,方便携带,凶手竟然使用这么专业的狙击步枪,可见,他们来头不小……”最后,蒋一民判断:“我们通过弹道分析,确定狙击手是在路旁一栋高楼的十一层向林海射击,但是没有射中林海,由此,我们也可以判断出,就在我们追击林海的同时,还有一伙人也在跟踪林海,他们甚至比我们更先进,竟然抢在了我们前面。”

“杀手够专业的啊,都用上狙击步枪了。”唐风倒吸一口凉气。

“更专业的在这呢!”赵永翻看自己面前的资料说道。

“快说啊,林海究竟是怎么死的?”唐风和蒋一民都有些等不及了。

赵永脸色更加沉重:“据法医初步检测,林海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身亡。”

“中毒!”赵永结论一出,唐风和蒋一民大惊失色。

“是的,中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我们在林海大腿上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针眼,针眼内,我们取出了一个直径只有1mm左右的金属珠,这个金属珠内还残存有剧毒物质,具体是什么剧毒物质,我们还要送到北京,做进一步检测,但是我们现在已经测出了一种剧毒物质——蓖麻毒素。”

“蓖麻毒素?至今还没有解药的世界上最毒物质之一!我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克格勃曾经用这种毒素,作为暗杀工具,暗杀过叛逃者。”唐风的头脑立即联想起来。

“是的,用狙击步枪暗杀,这可能是犯罪集团所为,但是你们想想,能使用蓖麻毒素这种办法杀人的是什么人?一般的犯罪集团有这能力吗?唐风说得没错,这种暗杀办法是特工专用的手段,以前克格勃多次使用过这种办法处死暗杀目标,而且据我所知,他们还为此设计过一种雨伞,伞尖经过了特殊改造,专门用来发射这种金属珠,你们还记得林海撞到的那个老外吗?当时,那个老外手里就拿着一把雨伞。”

“你是说林海撞到那个老外时,那人用伞尖刺中了林海的大腿,将藏有剧毒物质的金属珠射进了林海的体内。”蒋一民皱着眉说。

“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而且当时林海经过长时间奔跑,浑身燥热,血液流动加快,毒素很快随着血液流遍了他全身,于是,不出十分钟,便要了他的小命!”赵永的结论,让唐风和蒋一民在这闷热的季节,感到了阵阵寒意。

蒋一民和赵永介绍完各自的结论,唐风本想接着介绍一下自己初步研究那件文件资料的情况,可是赵永却打断他的话,带着那些文件资料,和唐风离开了警局。回宾馆的路上,唐风不解地问:“刚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介绍那些文件资料的情况?”

“因为纪律,那些文件是梁云杰的,关系到玉插屏背后的秘密,蒋警官虽然是自己人,但是他还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些机密。”赵永严肃地回答唐风。

唐风再次领略到了铁的纪律,哪怕是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不该说的也坚决不能说。 “不过,你现在倒是可以说说了。”赵永转而又问道。

“现在?在路上?”

“是的,就现在,在路上,这样最好,不会有人听见,我们的对手实力不凡,说不定宾馆里也被他们装了窃听器,所以现在说最好。”

唐风点点头,小声介绍道:“我初步看了看,这些资料全是俄文资料,而且有不少应该是以前苏联一些政府部门的绝密文件……”

“绝密文件?”赵永打断了唐风的话。

“是的,有几份甚至是克格勃最高级别的绝密文件。”

“克格勃?这么高保密等级的文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永更加惊诧。

“但是我的俄语水平很差,很多地方我都没看懂,所以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唐风解释道。

赵永看了一眼装着文件的公文包,说:“唐风,在回刑警队之前,我已经向队长简要汇报了今天的情况,队长对我们今天的遭遇也很吃惊,他命令我们明天带着这些文件立即飞回北京,他会请总部的专家解读这些文件。”

“飞回北京!那这边呢?”

“这边就交给蒋警官他们处理。据队长判断,玉插屏不会在广州出现了。”

“玉插屏不在广州,那会在哪里?还有林海盗走的那些文件,梁云杰为什么要把它藏在柜子呢?”唐风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赵永看看唐风,眉头紧皱,没有回答唐风的问题,像是陷入了沉思。

回到宾馆,唐风忽然发现桌上出现了一张邀请函,他打开一看:香港新生集团董事局名誉主席梁云杰先生葬礼,定于八月二十日上午九时在香港殡仪馆基恩堂举行,敬请唐风先生出席。下面是地址:香港岛北角英皇道679号香港殡仪馆。

唐风看完,心中大骇,手中的邀请函竟掉在了地上,赵永忙捡起来查看,“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我和梁云杰萍水相逢,之前并无来往,梁家为什么要请我去参加梁云杰的葬礼?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

赵永看完邀请函,心里也是一惊,他忙出去找来服务员:“这封邀请函是什么时候放到906房间的?”

服务员回想起来:“是中午我们打扫房间的时候,有位小姐叫我们把这个邀请函放在桌上的。”

“小姐?她进房间没有?”

“没有!客人不在时,除了宾馆工作人员,我们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客人房间的。”

赵永返回房间,紧闭房门,然后开始逐个排查,查找窃听器、摄像头,电视机、床底下、浴室里,犄角旮旯全都找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东西。

赵永这才拨通了韩江的电话,向韩江汇报了最新情况。韩江听完汇报后,要和唐风通话,于是,赵永把电话交给了唐风,电话那头,传来韩江掷地有声地话语:“唐风,我们认为这是个好机会,玉插屏现在很可能在香港,所以我们的计划是,你去出席梁云杰的葬礼,顺便摸清玉插屏的下落,你放心,我马上通知香港警方,会有人保护你的。”

第八章 葬礼惊魂

唐风在广州休息了一天,于7月20日清早抵达香港。从香港国际机场出来,“的士”载着唐风直奔位于香港岛北角英皇道的香港殡仪馆,唐风到时,殡仪馆大厅内,挤满了前来参加梁云杰葬礼的政界要人,商界精英,亲朋故旧。唐风不知道自己算是梁云杰的什么人,仅仅和梁老先生两面之交,见面的时间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但却亲眼目睹了梁云杰被人刺死在雨巷之中……

基恩堂内,哀乐低回,一张梁云杰的巨大遗像,高悬堂中,唐风随着人流缓缓步入堂内,向遗像致哀三鞠躬,随后,梁云杰的亲属致谢,唐风注意到,站在遗像左首第一位的中年男人,虽披麻戴孝,面带愁容,但掩不住眉宇间的一团英气,看上去便是位事业成功人士,不用问,这必是梁云杰之子,香港新生集团现任董事局主席——梁涌泉。

“节哀顺变!”唐风跟着众人和梁涌泉握了一下手,这是一双孔武有力,但却十分粗糙的手,唐风心里不禁一惊,身为新生集团董事局主席的梁涌泉,平日应是养尊处优,怎会有这般粗糙的双手?

梁涌泉看看唐风,面色平静地向唐风答谢致意。唐风很快便随着人流走出了殡仪馆,来到外面,唐风长吁了一口气,看来到目前为止,此行还算顺利!唐风一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行道上,一边盘算着下一步应该如何去拜访梁涌泉,那件价值连城的玉插屏多半应该还在他手中。

唐风盘算着,不知不觉走进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突然,前面闪出一个西装革履、带着墨镜的彪形大汉,挡住了去路。唐风大骇,来人用一口生硬的普通话说道:“唐先生,我们老板想请您去府上做客,希望您能赏光!”

唐风看来人还算客气,定了定神,反问道:“你们老板是谁?我在香港好像没什么熟人。”

“去了您就知道了。”说罢,一辆奔驰车疾驰而至,准确地停在唐风身边,从车中又钻出两个大汉,不由分说,架住唐风就要把他往车里塞,唐风使劲挣扎,却感到一个冰凉、生硬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后腰,他知道那是——一支手枪,“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拿枪的人恶狠狠地在唐风耳边叮嘱道。

唐风被挟持上了奔驰车,奔驰车飞快地穿行于香港岛的大街小巷,很快,便驶上了太平山。四天之内,唐风已经被两伙人挟持上车,上次是赵永他们,这次又是伙什么人?是在广州刺死梁云杰,暗杀林海的那伙人?还是……?看样子,不像是赵永他们,如果是那伙人,自己可就麻烦了!

一路上,唐风不停地胡思乱想,直到奔驰车停在太平山上的一座豪宅门前……

那几人把唐风带进一间书房,便退了出去,唐风再去推书房的房门,发现房门已被反锁。唐风反身观察这间书房,书房很大,装饰奢华,拉着厚重的窗帘,密不透光,两盏台灯,照亮了书桌周围,唐风走到书桌旁,发现宽大豪华的书桌上,除了两份当天的报纸,只有一个相框,他拾起相框端详,相框里是一张少女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面容姣好,恬静自然,又不失妩媚,唐风盯着照片上的少女,不禁心驰神往,他忽然对照片上的少女,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唐风放下相框,扯开厚重的窗帘,屋内大亮,他这才发现,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正可俯视大半个香港岛,唐风知道,太平山上,这样的豪宅价格不菲,绝非一般有钱人所能居住,这栋豪宅的主人是谁?唐风思忖着,这时,书房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唐风一惊,回头望去,进来的是一位女佣,女佣给唐风送上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唐风没好气地质问道:“你们主人把我请到这来,为什么又不来见我?……你们主人到底是谁?”

女佣对唐风的问题闭口不答,只将饭菜放好,然后退出书房,又将房门反锁,唐风看看饭菜,正觉饥饿,也不客气,一顿风卷残云,很快消灭了所有饭菜。

吃完饭,唐风站到主人的书架前,书房主人藏书颇丰,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诸如二十四史,资治通鉴等各种中外巨著,唐风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书房主人的藏书,各方面的著作一应俱全,并且主人还将藏书照图书馆的模样,按中图法从A到Z编了号,可见主人定是爱书、博览群书之人,只是……只是唐风在书房主人众多的藏书当中,竟没有发现一本小说!

“也许书房主人是位博学的老教授,不爱看小说……嗯?这怎么有本小说?”唐风忽在书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本有些发黄的旧小说,他满腹疑惑地捧出这部小说——《四漆屏》,唐风知道这是荷兰作家高罗佩所著系列侦探小说《狄公案》当中的一本,《狄公案》所写的是中国唐朝名相狄仁杰查情断案的故事,而《四漆屏》正是其中最著名的一本,书房主人众多的藏书,没见其他小说,为什么偏偏出现这么一本《四漆屏》?看书被翻旧的程度,主人肯定经常翻看这本小说,这本《四漆屏》究竟有何独特之处?……唐风仔细地翻了翻这本《四漆屏》,却并没发现这本书有任何特别之处……

唐风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此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打开,唐风忙将手上的《四漆屏》放回原处,扭头一看,这次不是送饭的女佣,来人竟是上午在殡仪馆见到的新生集团董事局主席——梁涌泉!

“您好啊,唐风。”梁涌泉走进书房,首先开口。

唐风惊愕之余,很快恢复了平静:“我早该想到是你,在香港,除了您,还会有谁这么想见到我,不过,您作为新生集团的主席,难道就是这样邀请客人的吗?”

梁涌泉并没因唐风的质问而生气,一脸平静地说:“年轻人,开始我们谈话前,我先要纠正你刚才那句话中的一个错误。”

“错误?”

“是的,很大的错误。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正处在危险之中吗?”

“我当然处在危险之中,这危险不就是您给我带来的吗?”

“不!不!不!”梁涌泉打断唐风的话,“年轻人,你说得不对,你要知道,在香港,不只是我想见你,想见你的人大有人在!”

唐风暗暗吃惊,“大有人在?我在香港没什么熟人啊?”

梁涌泉摇摇头,“当然,那些想见你的人并不一定来自香港,但是他们确实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在上午家父的葬礼上,我已经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所以我这么做,一方面是请你来,另一方面是在保护你。如果刚才下面的人,有什么失礼之处,我会让他们给你赔礼道歉。”

梁涌泉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大开,刚才领头将唐风截上奔驰车的大汉,走进书房,摘去墨镜,对唐风赔礼道:“唐先生,刚才有失礼之处,还望包涵。”

“这是我最得力的保镖黄大虎,他可是特种兵出身,枪法精准,功夫了得!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商人,生意做大了,总要请几个保镖的。”梁涌泉在一旁介绍道。

此时,唐风心里的怒气,已消去了不少,本来自己就是要来拜访梁涌泉的,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见到梁涌泉,但唐风还是没有明白梁涌泉刚才所说“想见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梁涌泉看出了唐风的心思,“你可能还在想,那些想见你的人是谁?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些人究竟来自何方,不过请你相信我,他们是为那件玉插屏而来。”

“可玉插屏并不在我手中啊?”

“这个我理解,但是那些人并不这么想,他们认为我父亲临死前,把玉插屏交给了你,所以他们也想请你去‘做客’,只是他们那里,可不会像我对你这样友好。”

“您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把我弄到了这里。”唐风冷笑道。

梁涌泉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唐风啊,你还是对我心存敌意啊,我实话对你说吧,家父将玉插屏买回来后,一直存放在这里,那件珍宝现在就在我手中,我有什么理由怀疑你拿了玉插屏呢?”

“玉插屏果然在你手中!”唐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吃惊不小。梁涌泉点点头,唐风不解地反问:“既然你不是为了找我要玉插屏,那又为何把我请到这?”

“找你来是想和你谈谈,毕竟你是最后一个和家父有过接触的人。”梁涌泉话锋一转,直逼唐风。

“怎么,你也怀疑是我杀了令尊?”

“所有和家父接触过的人,我都有理由怀疑。”梁涌泉用很特别的眼神打量着唐风。

唐风一听这话,刚刚消去的怒气又充满了胸膛,但他还是强忍住胸中怒火,对梁涌泉解释道:“那个杀害梁老先生的黑衣人已经死了,这点你可以去问警方。”

“但真正的幕后黑手呢?你不会认为那个黑衣人就是为了抢玉插屏而杀害家父吧?”

“你难道怀疑是我和那黑衣人串通一气,然后又杀人灭口?你……你有什么理由怀疑我?你怀疑我,我还怀疑你呢?”唐风再也压不住胸中的怒火。

“哦!怀疑我?难道你怀疑是我害死了家父?呵呵,你怀疑我什么,说来听听。”梁涌泉被唐风这一问反倒气乐了。

“从令尊花不合常理的天价买下那件玉插屏开始,令尊的举动就让我疑惑,还有那个拍卖师齐宁的自杀,对了,令尊在广州遇害后,你们梁家为什么不等警察破案,就匆匆将令尊的遗体火化?”

梁涌泉盯着唐风,很平静地回答道:“因为我不相信警察能在短期内破案,家父的遗体总不能一直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等那帮愚蠢的警察慢慢破案吧!”

“你为什么认为这案子短期内破不了?看来梁先生要比我们知道得都多啊!”

“不!唐风,我并不比你了解得更多。我和你一样,认为从一开始这件事情就是一个阴谋,一个巨大的阴谋,只不过,这个阴谋的制造者不是家父,也不是我,我们梁家是受害者,和你一样被卷了进来,身处其中。面对这样一个巨大的阴谋,唐风,你认为那些警察能在短时间内破案吗?”

唐风听了这话开始迷茫起来,难道自己真的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唐风低着头胡思乱想着,但他根本理不出头绪,最后,唐风又抬起头,看着梁涌泉,缓缓问道:“那您认为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害了令尊?又制造了这个巨大的阴谋?”

梁涌泉还没说话,却从书房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何必明知故问呢!”

唐风闻听此言,微微一怔,转头向书房门口望去,他顿时怔住了,来人正是刚才在照片中见到的女孩,眼前这女孩约摸二十五、六岁,皮肤白皙,长发飘逸,明眸皓齿,身材高挑,曲线曼妙,好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这女孩,不是刚才在照片上,是在……是在法医中心的楼梯上!唐风忽然想起,是的,在法医中心的楼梯上,自己曾和这个女孩撞了个满怀!

唐风尴尬地站起身来,有些出神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女孩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唐风,一时气氛有些尴尬,“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小女梁媛。”梁涌泉的介绍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眼前这女孩是梁涌泉的女儿!富家千金,怪不得如此骄横,唐风赶忙向梁媛伸出手:“对不起,梁小姐,上次在广州我不小心撞了你。”梁媛轻轻“哼”了一声,并不领情。

唐风再一次领教了梁媛的大小姐脾气,尴尬地收回了右手,“媛媛,不要没有礼貌,人家跟你道歉呢。”梁涌泉小声呵斥道。

梁媛却嘟着嘴,反驳道:“我不和杀害我爷爷的嫌疑犯握手。”

“嫌疑犯?”唐风心里暗暗叫苦,看来梁家的人认定他就是杀害梁云杰的幕后黑手了。

“是啊,我爷爷打出的最后一个电话是给你的,最后一个见到我爷爷的也是你,我不怀疑你怀疑谁,今天正好爹地把你抓了来,我要好好审一审你。”梁媛一脸愠怒。

“这么说那天给我房间送邀请函的也是你喽?”唐风反问道。

“是我送的,我爹地说要把你请来,找你聊聊,但我想正好可以把你抓来,然后好好审问你。”说着,梁媛转向一旁的黄大虎:“大虎,下面就看你的了,他要不老实,就好好教训他。”

黄大虎不知所措,转向梁涌泉:“老板,您看这……”

唐风知道,自己和梁媛说话这会,梁涌泉一直在静静地察言观色,直到黄大虎问他,梁涌泉才喝住梁媛:“媛媛,不得无礼,唐风是我请来的客人,刚才我已经和他谈过了……”梁云杰话没说完,又转而对唐风道:“唐风,其实我只是找你来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能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帮我查出杀害家父的幕后凶手,刚才那些说怀疑你的话,都是小女说要试试你,所以……”

梁涌泉将刚才怀疑自己的责任一股脑都推给梁媛,唐风也只得缓和下来,他看看一脸怒气的梁媛,又想到了自己来香港的任务,对梁涌泉反问道:“我想梁先生一定已经试出了结果?”

梁涌泉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是的,我现在相信你决不是那个幕后黑手。小女从小被我宠坏了,再加上他爷爷被害,最近脾气很不好,还要请你原谅。”

“我理解。”唐风表现得很大度,“那您认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

“就是我一开始对你说的那伙也想见到你的人,但我还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不过……不过我真正担心的还不是那伙人,而是……”

“还有什么人?还有谁想得到玉插屏?”

梁涌泉并没有立即回答唐风的问题,而是站起身,面朝落地大窗外,背对唐风,长久不语,唐风和站在一旁的黄大虎对视一眼,不知梁涌泉在思虑什么……突然,梁涌泉回过身来,盯着唐风,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说:“而是血咒。”

“血咒?”唐风猛地一惊。

“是的,血咒!家父曾经对我说过,凡是企图解开玉插屏秘密的人都将有灾祸降临。”

“令尊还对您说过什么?”

“家父买回这件玉插屏时,我曾问过他关于玉插屏的事,但是家父似乎讳莫如深,不想让我参与此事,我问多了,他就对我说了‘血咒’。”

“看来令尊相信有血咒存在,所以连你也瞒着。”

“我想是这样的,这件事一定很凶险,所以家父对我和媛媛都保密。媛媛对玉插屏也很好奇,但是家父也不肯对她多透露半个字。”

“是啊!爷爷对我一向是有问必答,但这次他却不肯多说,而且告诫我不要去了解玉插屏的事,我当时就感到很纳闷,现在想来爷爷当时可能就预感到了危险。”梁媛在一旁说道。

唐风听完梁媛的叙述,看看这对父女,忽然反问梁涌泉:“你也相信血咒?”

“我本来不相信,但是……家父的死,拍卖师自杀,还有当年科考队的失踪,让我相信这事并不那么简单。”梁涌泉拧紧了眉头。

“不管有没有血咒,我们都已经被卷了进来,想要抓住杀害梁老先生的真正黑手,想要解开这一切的谜团,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唐风坚定地说道。

“什么办法?”梁涌泉将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唐风。

“现在我们需要你手上的那件玉插屏,只有先破解这块玉插屏上的西夏文字……”唐风将他这次来香港的目的一口气和盘托出。

没想到梁涌泉听完唐风的话后,竟大笑起来,唐风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梁涌泉,待梁涌泉笑毕,道:“我早就猜到了你的心思。”接着梁涌泉转而问梁媛:“媛媛,东西拿来了吗?”

唐风这才注意到梁媛手里一直拎着一个密码箱,梁媛将密码箱递给梁涌泉,梁涌泉打开箱子,从密码箱中取出一个雕工精美的紫檀盒子,然后,梁涌泉小心翼翼地打开紫檀盒子,唐风注意到盒子打开的瞬间,梁涌泉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这就是那件西夏嵌珠宝缠莲纹玉插屏!”梁涌泉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激动,将紫檀盒子推到了唐风面前。

唐风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注视这件国宝,这就是那件被附上血咒的西夏玉插屏吗?他感到了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他极力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但仍然不自觉地伸出手触摸了玉插屏,玉插屏长约30cm,宽约20cm,厚3cm,用整块上好的新疆和田羊脂白玉制成,光滑,冰冷,在这闷热的季节里,玉插屏表面却是彻骨的冰冷,玉插屏的边缘,雕凿出了两圈缠莲纹,缠绕在绿插屏四周,唐风的手指触到莲纹上,不禁唏嘘:这不知是哪位西夏工匠的高超工艺!唐风的手指移到两圈缠莲纹中间,这里镶嵌着一排绿松石、红珊瑚、还有唐风叫不出名字的珠宝,岁月的尘埃,遮盖不住这些珠宝的光辉,八百多年过去了,依旧熠熠生辉!玉插屏的正面,雕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这难道就是已经死去的古老西夏文字?几百年日积月累形成的玉沁深入其中,再加上后世的磨损,这些符号已经模糊不清……

“怎么样,没错吧?”梁涌泉打断了唐风的思绪。

“没错,就是这件国宝。”说完,唐风合上了紫檀盒子,很不舍地将盒子推回梁涌泉,但是他却没有将盒子推回到梁涌泉面前,而是将盒子不偏不倚地推到了书桌正中间的位置。

“唐风,你认为这件玉插屏现在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梁涌泉问道。

“这就需要您的帮助了。”唐风不失时机地对梁涌泉说:“警方希望梁先生能先将这件玉插屏交给我们,一是为了破解玉插屏的秘密,我们会邀请国内外最优秀的专家破解;二是为了您的安全,玉插屏现在继续放在您这里,很不安全,不光是为了这件珍宝的安全,也是为了您和您家人的安全。毕竟自从这件玉插屏在国内出现,已经死了好几个人,而且那伙人也可能来到了香港,所以,为了您的安全……”

唐风不再说下去,因为梁涌泉已经独自陷入了沉思……五分钟后,梁涌泉经过深思熟虑,终于点了点:“唐风,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请你来商量这事,既然如此,我愿意把这件玉插屏献出来,希望警方能尽快破案,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唐风心里猛地一沉。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平静地说道:“梁先生,有什么条件尽可以说出来。”

“我的条件其实很简单,玉插屏放我这里是不安全,可以给你们带走,但我需要派个人跟着玉插屏,也就是说希望有一个我的人加入你们那支队伍,毕竟这件玉插屏也是我父亲的遗物,而且,如果真的有什么惊人的发现,这东西可能还会增值哦。”

“梁涌泉果然是个商人。”唐风心里暗暗骂道。但他仍面带笑容:“梁先生,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保证玉插屏的安全,我们只是借用,研究之后,必会归还。只是您这个条件,恐怕……”

“怎么,你们不答应?”

“不,只是这个我做不了主。另外,您准备让谁跟着我们呢?”

梁涌泉看看垂手站立一边的黄大虎道:“我想派他跟你去,怎么样?”

唐风扭头看着黄大虎,黄大虎面无表情,一脸严肃,“说不定,他还能帮助你们呢!”梁涌泉又对唐风说道。

唐风还没回话,梁媛却突然插话道:“爹地,让我去吧。”

梁涌泉微怒道:“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冒这个险!”

“为了抓到杀害爷爷的凶手,我不管吃多少苦,冒多少险都愿意!”梁媛执拗地说。

“胡闹,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妈咪死得早……”梁涌泉和梁媛父女俩争执起来,唐风在一旁看着,心说最好别让这个大小姐跟着一起回去,最好黄大虎也别跟着回去,但要是在这两位中间硬要选择一个,那他还是会选择黄大虎。

梁涌泉和梁媛父女俩最终争执不下,梁涌泉,这个堂堂跨国大公司的董事局主席,竟然争不过他女儿。唐风最后打破父女俩的争执,对梁涌泉道:“梁先生,我可以用一下您的电话吗?我要请示一下……”

梁涌泉明白了唐风的意思,无可奈何地对唐风摊开手:“唐风,让你见笑了,你别看我在外面风光,咱家的事,哎……”

说完,梁涌泉拉着梁媛和黄大虎一起走出了书房,唐风看看偌大的书房就剩下自己,于是拨通了韩江的电话,韩江听完梁涌泉的条件,犹豫片刻,对唐风道:“你可以答应他的条件。”

“真让黄大虎加入?”

“这不是没有办法吗!另外,你要多加小心,我们得到了一些很不好的消息,赵永也已经赶到了香港。”

“哦!赵永来干什么?”

“他有他的任务,你只需把玉插屏带回来就行了。”

和韩江通完话,唐风回复梁涌泉:“我们接受你的条件,就让黄大虎跟我一起回去吧!”

“老板,你放心我一定保证玉插屏的安全。”黄大虎立即向梁涌泉保证道。

梁涌泉满意地点点头,可梁媛却撅着嘴,老大不乐意。唐风心里暗暗发笑,但他很快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不如早走,于是对梁涌泉建议道:“梁先生,既然那伙人已经出现在香港,安全起见,我想还是早点走好。”

梁涌泉点点头,道:“让大虎准备一下,你们吃完晚饭再走。”

吃完晚饭,待黄大虎准备停当,天色已晚,梁媛坚持要送黄大虎和唐风去机场,梁涌泉无奈,只得同意。

梁涌泉送唐风和梁媛走到门口,将装有玉插屏的密码箱,交给了唐风,可梁媛却一把夺下密码箱,抱在自己怀中。

梁涌泉无奈地冲唐风摇摇头,又对黄大虎吩咐道:“你一定要小心。”

“老板,您放心。”黄大虎很自信地点了点头。

月光洒在太平山上,远处是灯火璀璨的维多利亚湾,此时此地,美景如画,但唐风无心留恋,他靠在奔驰车后座上,回想起这趟香港之行的遭遇,本只是想见见梁涌泉,问问玉插屏是不是还在他手里,没想到,竟然会顺利地将玉插屏请回去,虽然附带了一个条件,但这趟香港,还是没白来啊!

想到这,唐风瞥了一眼身旁的梁媛,梁媛扑闪着大眼睛也在盯着唐风,唐风忍不住问梁媛:“你现在不怕我这个嫌疑犯了?”

“哼!我当然不怕你!”

唐风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唉!我听你讲话,跟一般香港女孩不太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