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什么?”

 “昨天我也查看了窗台,窗台上并没有什么浮土。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住在东屋的人由窗户进出,那他一定是在每次进出后有意抹去了浮土。”

 “嗯,应该是这样。可这次……”

 “可这次窗台上却出现了这么多浮土,再加上刚才奇怪的声响,行李箱也不见了,我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或是……或是将要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韩江的眼中一亮。他猛地越过了窗台,对唐风道:“跟我来!”

 说完,韩江便纵身跳下了二楼。唐风没有韩江那么好的身手,犹豫再三,最后一闭眼,也跳了下去。

脚一着地,唐风就疯了,对韩江埋怨道:“再也不能跟你瞎跑了,我非给折腾死不可。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预感到要出事!”韩江说着快步向上山的道路走去,唐风只好跟上。黑夜中,两人快步疾驰在寂静的山野里。

韩江走出了数百米后,突然停住,转身盯着身旁的一片密林。唐风也停住脚步,低声问韩江:“怎么了?”

 “我嗅到了一股血腥味。”韩江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血腥味?”唐风一惊,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韩江一把拉起唐风,走进了密林。没走几步,唐风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软的,似乎还有热度。两人一惊,打开手电一起查看,是一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

“像是个女人!”唐风嘀咕着。韩江已经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翻了过来,一个金发美女,竟然是她!

“芬妮!”唐风失声叫出了声。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韩江也是惊愕万分。他俯下身,探了探芬妮的鼻息,已经断气了。往下看去,她的胸口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殷红的鲜血。

“7.62mm无声手枪近距离射杀,一枪毙命!”韩江快速做出判断。

“尸体还是软的,看来是刚中的枪。”

 “杀手就在附近?!”

 韩江的话让唐风紧张起来。韩江拔出枪,朝四周望去,黑沉沉的林子,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五分钟后,当韩江绕着这片不大的林子走了一圈,确定他和唐风没有危险之后,才又回到芬妮的尸体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芬妮的每一次出现都和史蒂芬联系在一起,而这一次……”

 “这一次也是这样。”韩江打断唐风的话。

“怎么?你发现史蒂芬了?”

 “没有,但我嗅到了他的气息。我们到了贺兰山,我们的老朋友不会不出现。”

 “你是说住在东屋的那个男人?”

 “我不敢肯定,但这种可能性从一开始就存在。”

 “所以你说刚才在东屋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那个行李箱呢?”

 “我搜过了,这里没有。应该被杀死芬妮的那个人拿走了。”

 “那芬妮又怎么死了?难道是史蒂芬杀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狗咬狗,分赃不均,也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早上报警,然后我们按原计划进山。”

 两人沮丧地回到客店,唐风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芬妮的死,让我不得不重新研究一遍那张藏宝图。如果这张藏宝图真的属于史蒂芬,那么,藏宝图上的那个红圆圈,就大有文章了。”

 “你是说史蒂芬也在找黑鹫寺?而藏宝图中的红圆圈就代表黑鹫寺!”韩江惊道。

唐风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不过还有许多疑问,不论那个红圆圈代表的是黑鹫寺,还是别的什么藏宝地,为什么我们在图上没看到具体到达那里的路线标示,也没有文字说明?我实在不明白,这叫什么藏宝图?”

 “难道那条虚线就代表着路线?”

 “就算那条虚线代表到达红圈的路线,也没用。图上那条虚线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而且模糊不清,断断续续。谁也不可能只通过这张所谓的藏宝图,找到到达红圈的路径。”

 韩江无法解释这一切,只好选择沉默。两人忙活了大半夜,已是精疲力竭,第二天还要出发赶路,只好先沉沉睡去。

挨到第二天早上,为了不扰乱军心,韩江没有告诉众人昨晚发生的事。不过,他却从叶莲娜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些异样,也许昨晚的事没逃过她的眼睛吧。

韩江偷偷报了警,一干人趁警察没赶到之前,便匆匆出发了。

车往前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平坦宽阔的土路也消失了。唐风跳下车,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坳之中,面前隐约出现了左、中、右三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向山上延伸。

“米沙的笔记里可没说从哪条路上山!”马卡罗夫道。

韩江左右观察许久,也没拿定主意,倒是唐风一指右侧那条被灌木和荒草遮住的羊肠小道说:“我想我们应该走这条路。”

 “为什么?”

 “米沙的笔记里说得很清楚,他和梁云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来贺兰山考察时,黑鹫寺就人迹罕至;现在又过了这么多年,我想那里只会更加荒凉,没有人烟。我们面前这三条路,左侧和中间的路应该经常有人走,所以并无杂草覆盖;而右侧这条已经被灌木、荒草遮盖,显然很少有人从这儿走,我想也许这条路才是通往黑鹫寺的路。”

 “可米沙的笔记里还说过黑鹫寺附近应该有个村庄,并非完全是人迹罕至。”徐仁宇反驳道。

“当年也许是有个村庄,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谁还会住在这深山中?如果是有人常去的地方,那黑鹫寺的秘密也许早就大白于天下了。”唐风道。

“谁知道呢?你不是有张藏宝图吗?”徐仁宇提醒唐风。

“我看不出那张图对我们有什么帮助,我们不要受干扰,还是按原定计划走。”唐风坚定地说。

韩江点点头,觉得唐风分析得有道理。于是,五人带上必备的物品,开始沿着右侧这条隐隐约约的小路徒步攀登贺兰山。

沿着羊肠小道走了数百米,走在前面的唐风忽然发现脚下的路消失了:“路怎么断了?”唐风疑惑着继续往前摸索,脚踩在厚厚的荒草中,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徐仁宇道:“看来这条路真的走不通。唐风,你选错了。”

 唐风不死心,又往前探去,深一脚,浅一脚,一直在荒草和灌木丛中探出去四五十米,才又见到了一条隐约弯曲的羊肠小道。唐风回身冲其他几人喊道:“这儿有路,看来很多登山者走到这儿以为没路了,就退回去了。”

 众人赶了上来,可是徐仁宇依然怀疑:“这条路对吗?是连着刚才上山的那条路吗?”

 唐风回身望去,刚才他们走过的那条上山小道,此刻已经湮没在荒草之中,不见踪迹。再看前面,出现一片黑幽幽的大森林,他心中不禁一紧。他也不知道脚下这条路通向何方,但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看来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韩江赞同唐风的判断,徐仁宇不好说什么,只好跟着唐风从脚下这条羊肠小道走进了森林。无边无际的大森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遮蔽了阳光,人走进其中,仿佛从白天瞬间进入了黑夜,只有些许的阳光从树梢的缝隙中投射下来,给唐风他们指示着方向。

唐风担心脚下的路会越走越窄,越走越模糊,然后彻底断绝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森林中。可他一直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也许是老天眷顾,唐风脚下的路竟越走越宽,越走越清晰。他们很顺利地走出了黑森林,来到一片灌木丛中。

脚下的路依然在往山上延伸,唐风明显感觉到了海拔的升高,路两边的植被也在发生变化。走出灌木丛,众人来到了一大片高山草甸,脚下的路忽然没了。

徐仁宇急了:“我说我们走错路了吧!这下倒好,爬到这么高,路没了。这是什么不长草的鬼地方,天快要黑了,难道让我们晚上睡在这鬼地方?”

 唐风心里也焦急起来,刚才还很清晰的路,这会儿怎么会突然没了呢?他转身问马卡罗夫:“老马,米沙当年在科考队跟你描述过他们在贺兰山的考察吗?”

 马卡罗夫沉吟片刻,道:“我这两天一直在想当年科考队的事,但时间过去太久了,除了我对你们说过的,我实在想不起来米沙跟我还说过什么。”

 “这里已经没了通信信号,看来我们又和外界失去了联络!”韩江忽然说道。

大家沉默下来,唐风失望地看看众人,又看看前面广袤的草甸。忽然,百米开外的草丛中有个东西动了一下。“岩羊!”唐风惊叫道。

一只健硕的岩羊忽然跃出齐腰深的草丛,向前奔去。“跟着岩羊走,一定有路。”说罢,唐风闯进草丛,追逐着岩羊的路径,一路狂奔。众人也跟着跃入了齐腰深的草丛。

一阵狂奔,唐风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几次跌倒,又几次爬起。脚下又是一歪,可这次等他再站起来时,那头岩羊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山上升腾起一阵雾气,唐风正在疑惑,双腿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两步,不想却一脚踩空。这脚踩得有点深,因为唐风的脚底竟是万丈深渊。

唐风两眼一黑,以为自己这一摔下去,必是万劫不复,可一阵钻心的疼痛,却让他惊醒过来。这是哪儿?唐风睁眼看见自己躺在一块突出的山崖上,一边是五六米高的绝壁,另一面则是深不可测的悬崖。看来是这处突出的山崖救了自己,否则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头顶传来韩江等人的呼喊,唐风忙答道:“我在这儿。”

 韩江在悬崖上露出头:“我以为你小子这次准没救了。”

 “我命大!”唐风嘴上还硬。

“我早劝你掉头回去,这里根本没路。你倒好,跟着一头岩羊乱跑,差点把小命跑没了。”徐仁宇也在上面露出半个头。

“你还能上来吗?”韩江在上面喊道。

唐风左右看看说:“我为什么要上来?”

 “你打算一直在下面待着?”

 “刚才岩羊就是从这儿消失的。我想这儿一定有路。”唐风冲韩江喊道。

“山崖上会有路?”韩江迟疑。

“你疯了!”徐仁宇叫道。

唐风不理他们,向山崖两边摸索,西面的崖壁没走出几步,就断了。唐风又折返向东面的崖壁摸索,在一片杂草中,一条羊肠小道隐约显现:“这儿果然有路。”

 唐风催促韩江他们也下来,众人拗不过他,只好顺着悬崖边较为平缓的地方,借助绳索下到了那片突出的山崖上。

天快黑了,山间升腾起浓浓的云雾,唐风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他看不见三米之外的景物,只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贴近身旁的崖壁。忽然,他在山崖边的小道上看见了清晰的岩羊蹄印。“那家伙果然是从这儿走的。”他喃喃道。

唐风相信那头顽皮的岩羊一定会把他们带上一条大道。可让他失望的是,他们顺着岩羊留下的足迹,越往前走路越狭窄,越崎岖,最后那条羊肠小道也不见了。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大家开始埋怨起唐风。唐风心中慌张,脚下的步伐不觉加快。

“好在悬崖边突出的这段山崖一直没断。”唐风想着,又加快了脚步。可当前方三米外的雾气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块突兀的岩壁,脚下的山崖难道到这里断了?

首先传来博士的埋怨声:“我说这条路走不通吧,你不信。这下好了,天也黑了,咱们今晚要在这山崖上过了。”

 “不会的。”唐风还在嘴硬,不相信自己会判断失误。他和韩江仔细查看了面前突兀的岩壁,岩壁像一堵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头岩羊是怎么过去的呢?”唐风望着岩壁,嘴里嘀咕着。

“岩羊能过去,我们可不一定能过去。”

 “为什么?”唐风听出韩江的话似乎有所指。

“我想那头可爱的岩羊一定是从这儿过去的。”

 韩江一指岩壁外缘突出的巨石,唐风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巨石下是万丈深渊,难道岩羊真能从这巨石上跳过去?

韩江看看唐风,“怎么样?敢爬过去吗?”

 “爬过去?你是说从这块巨石上爬过去?你肯定是疯了!”唐风还没回答,徐仁宇就叫了起来。

“博士,不要这么激动嘛!既然是唐风把我们带到这里来的,要爬也是他先给我们做示范。”韩江脸上居然还带着一丝笑容。

唐风脸色极其难看,他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忽然有了一种崩溃的感觉。但最后他还是不愿认怂,涨红了脸,冲韩江嚷道:“爬就爬!不过,我爬过去了,你们也要过来。”

 “只要你能过去,我们就能过去。”徐仁宇鼓动唐风。

唐风没办法,只好全副武装,在腰间系上长绳,准备开始攀爬眼前的巨石。“我说你怎么对我就这么放心?万一我在这儿歇菜了,你可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优秀的搭档了。”唐风看韩江一脸淡定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韩江笑了:“你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对你我很放心。这点小问题对你来说不难。”

 唐风被韩江气得语塞,也不说话,直接爬上了突出悬崖的巨石。韩江表面淡定,然而,当唐风慢慢从他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他也握紧了手中的绳子。

唐风在巨石上每走一小步,都异常小心,当他确认脚下踩住的确实是崖壁后,便用登山锤在巨石上凿出一个浅坑。如此反复,艰难前行……耳畔寒风呼啸,脚下一片漆黑,他不敢低头往下看。一阵狂风袭来,他闭上眼睛,死死抓住岩壁,等风稍停,才敢再往前迈出一小步。

终于,唐风感觉自己就要爬过这块巨石了,他已经绕到了巨石后面,扭头向巨石后望去,一团漆黑。他推开手电,这才确定自己的判断没有错,巨石后面的悬崖峭壁上出现了一大块平坦的地方。他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但最起码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了。

唐风又往前迈出一小步。他终于看见前面结实的地面了,只要自己再往前迈出一小步,就可以踏上巨石后那片未知地带。

可是唐风却错误估计了他与未知地带的距离。当他抬起右腿准备踏上地面的时候,却一脚踩空,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双脚都悬在了半空中。千钧一发之际,他本能地伸出双手抓牢了他刚刚在岩壁开凿出来的浅坑。

巨石的那一边,韩江、博士、老马和叶莲娜四人一起拽着绳子,当唐风一脚踏空时,韩江猛地感到自己握绳的虎口一阵钻心疼痛。“抓紧!”他冲众人大吼道。

“唐风,你没事吧?”韩江在巨石这头喊道。

唐风死死抓住岩壁上的浅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寒风中一点一点僵硬,就像风中的一根稻草,马上就要被狂风卷起来,然后坠入万丈深渊。

韩江的呼喊惊醒了逐渐麻木的唐风。他抬头看看已经淌出鲜血的双手,几颗碎石从头顶滑落下来,他知道仅仅靠双手的支撑,是坚持不了多久的,求生的本能促使唐风开始寻找脚下的支撑。一阵胡乱地蹬踏之后,他感到自己的左脚似乎踩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壁上。侧身去看不远处的地面,唐风这次准确地估算出了他与地面的距离,使足气力,纵身一跃,终于瘫倒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唐风双手磨出了血,身上也被地面的碎石硌得生疼。这时,韩江等人的呼喊一声声传来。他重新振作精神,站起来,冲巨石后面喊道:“我没事,你们顺着我在岩壁上开凿的浅坑走过来,后面有路。”

 唐风说完,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绳子,然后找了块结实的岩壁,牢牢抓住,等待其他人过来。第二个过来的是老马,然后是徐博士、叶莲娜,最后是韩江。待五人爬过这块巨石,来到这片未知地带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再没有一丝亮光。

大家稍加休息,便继续向前赶路。徐仁宇本想就在此扎营,但韩江和唐风都想再往前走走,寻一片更好的地方扎营。于是,众人在夜幕中继续向前,岩壁后的路越走越宽,而且也比之前平坦了许多。唐风总算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他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疑惑。

绕过一个弯,唐风忽然感到前面豁然开朗。他抬头仰望,一旁的山峰高耸,在夜幕中如一个个怪兽正盯着自己。再用手电往前方照去,山峰下,悬崖边,竟出现了一大片平坦的树林。天黑,他还看不清这片树林的范围,但他隐约感觉这片树林很大,在这片树林子里一定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

“这地方扎营倒不错!”韩江发话了。

于是,大家一起走进了这片不算茂密的树林。树林里是些连唐风也叫不上名字的树,看上去这些树木的生长环境并不好,一棵棵病歪歪的,奇形怪状,东倒西歪,没有生气。也难怪,在这样的高山崖壁之上,整日风吹雨打,能存活下来就已不易,还奢谈什么茁壮成长。

“好奇怪的林子!”韩江也注意到了这片不同寻常的树林。

“怎么?你看出了什么?”唐风问。

韩江站在树林中一块空地上,叉着腰,四下张望,最后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觉得怪。”

 “哈!你别疑神疑鬼了,自己吓自己。这年头神马都是浮云,别被这些浮云把自己吓趴下了。”唐风倒调侃起韩江来。

“你小子这会儿倒来了精神,刚才在那块巨石前,差点崩溃。”

 “崩溃?我崩溃了吗?自从我被卷进这件破事里来以后,我什么时候认过怂?”唐风来了劲。

“先别争了,赶紧扎营休息。”叶莲娜提醒韩江。

“嗯,这里环境险恶,晚上还要有人轮流值班。”韩江看看众人,“老马和博士就不用值班了,我、唐风、叶莲娜三个人轮流值班。”

 马卡罗夫想说什么,却被叶莲娜拽住。韩江又继续分派道:“上半夜叶莲娜,后半夜唐风,中间我。有意见吗?”

 韩江环视众人,见没人反对,便捡了些木柴,开始生火做饭,熊熊篝火燃起。唐风忽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是一种淡淡的香味。他寻味闻去,发现气味是从篝火中传来的:“你们闻,这是什么气味?”

 叶莲娜嗅了嗅,疑惑道:“像是这些木柴发出的气味。”

 “木柴?!”徐仁宇也使劲嗅了嗅,“对!就是这些木柴发出的气味。”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些木柴?”唐风质问韩江。

“我……我就是在林子里捡的啊!”韩江一脸困惑。

“那就是这些怪树的枝干了,这些木柴怎么会发出香味?”叶莲娜不解。

唐风想了想,先询问众人:“大家闻了这气味,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没什么感觉。这木柴的气味还挺好闻的!”徐仁宇道。

“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的密林里,有些树木焚烧是会有气味的,比如檀木燃烧就能发出香味。可是这里不是热带雨林,这种不知名的树木燃烧怎么也会发出香味?”唐风心头被疑云笼罩。

“别管那些了,大家没有不良反应就好!”韩江停了一下,又道,“大家吃完饭,赶快抓紧时间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吃完了饭,大家谁也没说话,很快便支起帐篷,搭建起了临时营地。

上半夜叶莲娜轮值。唐风怕自己下半夜轮值时撑不住,匆匆吃了晚饭,倒头就睡,直到后半夜被韩江给拖了起来。

“几点了,你就把我拖起来?”唐风揉着惺忪的睡眼不满地问。

“看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已经对你够宽待的了。你自己看看表,都已经三点半了。你值一会儿,天就亮了。”

 唐风看看表,果然,已是凌晨三点半,只得拿上手电筒和九二式手枪,极不情愿地从帐篷里出来。“对了,没什么情况吧?”唐风不忘问上一句。

韩江摇摇头。“没什么情况,一切正常。”他看看唐风无精打采的样子,“精神点,别睡着了。”

 唐风冲韩江挥挥手:“你真无聊!”

 见韩江回帐篷睡下,唐风只得强打精神,开始守夜。但他坐在帐篷的篝火旁,却几次差点被周公招去。为了使自己振作起来,他只好站了起来,开始绕着两个帐篷走。走着走着,他不知不觉竟走进了林子里。看着这些奇形怪状的树,他越走离帐篷越远。渐渐地,他已经走出了很远,待他再回头看时,营地的两顶帐篷早就不见了踪影。

唐风心里一惊,暗道不好。他记得自己是按照顺时针的方向,围绕着营地在林子里走的,虽然走了很久,但离营地的直线距离应该不会很远,可这会儿却完全看不见营地帐篷的影子。

唐风疾走几步,向着他记忆中营地所在的方向走去,十步,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他记下了这次自己所走的准确距离,可是向着记忆中营地的方向走出五十步后,他的四周依旧是那些奇形怪状的树。

唐风慌了,自己这是走到了哪里?他心中焦急,脚下不听使唤,又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十步,还是一样,而且这里的树木变得茂密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不该乱走。从外面看貌似稀疏的林子,没想到里面竟如此复杂!

唐风开始呼喊,他判断就算自己走错了,这里距营地再远也不会超过二百米!如此空旷寂静的夜晚,韩江他们一定会听到自己的呼救声。

可是,唐风一声声的呼喊都像沉入了海底,音讯皆无。他望着四周漆黑的林子,陷入了深深的恐惧,自己走到了哪里?怎么连连的呼喊都没人听见?

他喊累了,一屁股坐在树下,绝望地靠在树干上,不知不觉,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一个美丽的女子走近唐风。唐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女子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见眼前的女子身着雪白的袍子,头戴一顶高高的金冠,轻启朱唇,问唐风:“你从哪里来?怎么会走到了这里?”

第8章:摄魂森林

“我……”唐风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是昊王派你来的吗?”那女子又开口了。

“昊……王……”

 “一定是昊王让你来接我回去的吧?”女子的声调有些急促。

“不……”唐风只能发出模糊的声音。

“一定是的,昊王是不会忘记我的。”说完,那女子发出一阵阵笑声,缓缓向后退去,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了林子里。

唐风望着四周漆黑的林子,茫然无措。就在这时,一只兀鹫从天边飞来,停在树梢上。突然,兀鹫探出锋利的爪子,猛地向他俯冲下来。他见状,想要躲闪,却怎么也动弹不得。他感到呼吸困难,感到窒息,想喊,可是却喊不出声音。他感到自己的双脚正在一点一点离开地面……

 一阵寒风吹来,唐风浑身一颤,顿时清醒过来。此刻,他正被兀鹫锋利的双爪抓离地面,飞了起来,飞过了草原,飞过了河流,飞过了高山,最后来到了一大片原始森林上空。兀鹫开始下降,速度很快,他吓得闭紧了双眼。

等唐风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片黑暗的世界,仰头望去,足有六七层楼高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根本透不进一丝阳光。这景象让唐风感觉自己不是在森林里,倒像是在冰冷的地下。

过了好长时间,唐风才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他摸索着站起来,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四周一片黑暗,他也不知自己将要走向何方。走着走着,突然,一丝亮光跃入了唐风的眼帘,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了,那是什么?唐风感到那里正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吸引着自己,他腿上的剧痛此刻似乎消失了,继续一瘸一拐地走着,向那点亮光走去,穿过森林,走过荆棘,趟过溪流……

 唐风的眼睛似乎凝固了,痴痴地望着前方的亮光,一动不动,也不眨一下眼,可是那个亮光却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他感到困惑,感到恐惧。他停下了脚步,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森林里的亮光。他在犹豫,是继续前行,还是……

 漆黑的森林,自己能往哪儿走呢?那亮光似乎带着魔力,唐风被它吸引着,还是决定继续前行……终于,唐风触到了那亮光。穿过厚厚的森林,他看见了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在篝火旁,一群人正在手舞足蹈地随着怪诞的音乐,跳着他看不懂的舞蹈。再走近些,唐风怔住了,因为他发现那些人都戴着可怕的面具,面目狰狞,如凶神恶煞一般。而在这群人中间,有一个姑娘躺在冰冷的地上,她是……就是刚才那个穿白袍的美丽女子。

唐风不知哪来的勇气,不顾一切地冲进人群,来到篝火旁,扶起沉睡不醒的女子。可不论他如何呼喊,如何拍打,那女子就像传说中的睡美人一样,恬静地熟睡着。

怪诞的音乐,诡异的舞蹈不停地围绕着唐风。他再也受不了,疯了一般,扑向那些人,或许那些根本不是人,只是地狱的魔鬼!可不论他如何推搡,如何纠缠,那些人依旧我行我素地唱着,跳着。唐风无能为力,于是,他回头俯下身,想抱起这个白袍女子,突出“魔鬼”的包围。

可是,就在唐风抱起白袍女子的时候,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唐风一怔,他发现女子的容貌发生了某种变化。“梁媛?黑云?”他嘴里喃喃自语着。紧接着,女子的脸起了更大的变化,唐风看到了一张他此生从未见过的恐怖脸庞。他看见女子脸上的肌肉正在一点点地溃烂,双眼变得空洞洞的,只剩下两个爬满蛆虫的眼眶,嘴边的肌肉早已不知去向,露出了满口松动的枯黄牙齿,头上的头皮也被撕开了一角,白色脑浆喷溅出来……

 唐风惊恐万状,失声惊叫起来。他想松开怀中的女子,那女子嘴里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唐风的心脏狂跳着,极力使自己保持镇定,想听清她在说什么。一连串奇怪的语言从女子的嘴里发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进唐风脑中,可他还是不明白女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唐风再也无法忍受,他想看清这女子究竟是谁。可就在这一瞬间,他怀中的女子消失了,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捧着一个可怖的白色骷髅。骷髅还在冲唐风龇牙咧嘴地说着什么,唐风吓得抛开了骷髅。他感到自己无处可逃,只能绝望地大叫起来……

 唐风惊醒过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才发觉自己还在那棵树下。他望着这片让他迷失的林子,面色惨白。刚才梦中那个白袍女子是谁?像是一个古代女子,却又看见了梁媛,还有黑云的面容。最后的那个骷髅,难道就是被科兹诺夫从黑水城大佛塔中挖出来的那个头骨?

不,这不可能!唐风极力否定自己心中荒诞的想法,他感到头疼欲裂,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扶着身旁这些奇怪的树,向前摸索前进。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只是往前走着。忽然,一阵狂风吹来,不知从何方,隐隐约约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婴儿的嬉笑声,又像是女人的哭泣声,抑或是可怕的魔鬼……唐风瞪大了惊恐的眼睛,这是什么声音?

唐风快崩溃了,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乱闯乱撞,看见有路就走,没路就再折回,荆棘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伤痕。他已经忘记了疼痛,只知道往前跑,他要闯出一条出路。

也不知道在林子里转了多久,唐风终于听到了声音。他不敢再贸然前进,生怕那声音是鬼魅的呼唤。他停下脚步,静静地侧耳倾听,是人的声音,是韩江、叶莲娜的声音。他终于听到了人间的声音。

唐风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很快奔回了营地。“你跑哪儿去了?”韩江一见唐风,便埋怨起来。

“我……我遇见鬼了。”唐风大口喘着粗气,瘫倒在地。

“什么?鬼?”叶莲娜焦急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