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来你确实不知道什么了,可是我们相信你,那些人却不相信。”马卡罗夫说着,掏出了在档案室扫描的照片。他先不告诉谢德林那些人的情况,只是让谢德林辨认那十八张照片。

谢德林一张张地翻看了所有人的照片。最后让叶莲娜和马卡罗夫大感意外的是,谢德林看完照片后,竟然一脸茫然,摇着头对他俩说:“这都是些什么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看上去不像是现在拍的。”

 谢德林的回答让叶莲娜和马卡罗夫目瞪口呆,叶莲娜只好拿出那张“沃伦.怀特”的照片,摆在谢德林面前:“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个人?”谢德林皱着眉,仔细端详这张照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认识。”

 “你再好好看,把这人往年轻了看,你真的不认识吗?”叶莲娜提示谢德林。

“我肯定不认识这个人。”谢德林回答得十分肯定。

叶莲娜要疯了,她只好告诉谢德林:“这个人就是你当年审问过的‘沃伦.怀特’啊!”

 “什么?这……这不可能。”谢德林不敢相信,“怀特的长相不是这样,绝对不是。这个人面容白净,而我审问过的那个怀特留着络腮胡子,肤色也像那些船员一样,一身古铜色。更重要的是怀特的五官不是这样,我很难用语言来形容那个怀特的五官长相,但我肯定怀特不是照片上这人。”

 “你再认真回忆一下,这张照片是十年后拍的……”马卡罗夫道。

“就算十年,一个人也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变化。”

 “那照片上这人的身材呢?”叶莲娜忽然问道。

“身材?”谢德林端详了一会儿,道,“身材倒是差不多。”

 马卡罗夫又拿出那张“马丁”的照片让谢德林仔细辨认,谢德林依然不认识。

事情似乎又陷入了僵局,但是谢德林的话,却让叶莲娜陷入了沉思。一阵沉默后,叶莲娜将他们掌握的“乔伊斯”轮的情况告诉了谢德林。

谢德林听完后,大惊失色,过了许久,才喃喃地说:“竟然是这样。我……当初,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让他遛了!这么说我当初抓怀特,没有抓错!”

 叶莲娜冲谢德林点了点:“只是这个怀特有些奇怪了。”

 “沃伦.怀特?!”谢德林想着想着突然叫了起来,“会不会你们看到的档案被人篡改了?”

 谢德林的话,让叶莲娜和马卡罗夫心里一惊。但很快叶莲娜便否定了这种可能:“我查看‘乔伊斯’轮档案时,特地看了这份档案的调阅记录。同样,和基地暴动那份档案一样,在我们之前,从没有人调阅过。而且如果有人不想让我们看到这份档案,只需拿走就可以了,没必要制造一份假的放里面。”

 “是的,这份档案是我们在无意中发现的。应该不会有人特意去篡改这份档案。”马卡罗夫也说道。

“那就奇怪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所见到的怀特绝不是照片上这个人。”谢德林信誓旦旦。

“那您还记得当初‘乔伊斯’轮上其他船员的相貌吗?”叶莲娜还不死心。

“当时我跟他们的船长和大副都打过交道,但也只是匆匆一面,又隔了这么长时间,即便见到,也很难认出来了。只是……只是那个怀特,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这倒不是因为我审过他几次,而是因为当时我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是最后……”谢德林说到这儿,忽然又反问叶莲娜和马卡罗夫,“我不明白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怎么又会调查这个事?”

 “因为最近发生了一系列可怕的事,从美国到中国,又到俄罗斯。让我这个已经退休的老头,也不能安享晚年了。”马卡罗夫道。

“可怕的事?”

 “对,那个斯捷奇金越狱跑了……”叶莲娜将他们所掌握的关于斯捷奇金和布雷宁的情况对谢德林说了一遍。

谢德林听完,怔了半天,才道:“原来这事如此复杂!”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你再好好想想后来的事,比如斯捷奇金……”叶莲娜希望谢德林能够再回忆点有价值的线索来。但是谢德林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这时,马卡罗夫忽然问道:“那我们在哪儿能找到尼古拉中尉?”

 “尼古拉?”谢德林一惊,随即缓缓说道,“他早就死了。”

 马卡罗夫闻听尼古拉死了,惊愕不已:“尼古拉也死了?怎么死的?”

 “后来整个事件结束后,上面派了调查组下来,要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我肯定是跑不掉的,但没想到尼古拉和斯捷奇金也和我一样,被关了禁闭,等候最后的审查结果。”谢德林翻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我们大约被审查了一个多月吧,其中有段时间审查得特别严,几乎不让我们休息。审讯的人分成几拨,不停地问我们各种无聊的问题,尼古拉就是那会儿出事的。面对高强度的审讯,我和斯捷奇金算是挺过来了,可是尼古拉最后没挺过来,他在禁闭室里用刀片割断喉咙自杀了。”

 “禁闭室里哪来的刀片?”叶莲娜不敢相信。

“不知道。后来听那些调查我们的军官说是尼古拉偷偷藏的。”

 “尼古拉为什么要自杀?按理说他的责任应该没你大!”叶莲娜又问。

“心理素质不行呗,以为天就要塌下来了,就自杀了呗!所以后来为这件事受处分的人只有我和斯捷奇金,其他所有人都算是因公殉职。”

 “当时,那些审查你的军官都问些什么问题?”

 “就是问事件的经过,我就一五一十说了。他们主要就是判断我在整个事件中是否有渎职,反正我把责任往布尔坚科身上推,要怪只能怪这家伙训练出来的学员太凶悍了,否则哪会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问尼古拉的肯定也是这些问题,难道他就坚持不下来了吗?”

 “我想尼古拉在基地待的时间最长,所以还会问他许多关于基地以及布尔坚科,甚至是你,马卡罗夫的事。”谢德林说道。

“审查期间,你跟斯捷奇金有过直接接触吗?”马卡罗夫忽然敏感地问道。

“没有。我们是被分别关押的,一人一个小禁闭室,审问的时候也是分开的。”

 “那些军官在审问你的时候,提到过斯捷奇金吗?”马卡罗夫又问。

“很少,几乎没有,因为他的情况和我不一样。”谢德林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后来有个情况让我很疑惑。按理,斯捷奇金就是后来犯了点错,应该问题很简单,很快就能问清楚,可是我被审查了一个多月放出来的时候,斯捷奇金竟然还在牢房里。”

 “哦?这点确实很可疑。难道斯捷奇金很不老实?”叶莲娜狐疑着。

“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审查的时间比我还长。” 谢德林至今大惑不解。

“这个也不难理解。以我们现在对斯捷奇金的了解,他的疑点更多,所以审查时他肯定很不配合。”马卡罗夫道。

“对了!”谢德林忽然叫了起来,“你们刚才提到的那几个人叫什么?”

 “布雷宁?”

 “不!另一个!”

 “伊萨科夫?瓦西里?阿列克谢耶维奇?伊萨科夫?”

 “对!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这人,你们要是不提审查这茬我就忘了。当时,负责看管总部禁闭室的是一个个头很高的家伙,那人好像就叫伊萨科夫!”

 “你确定?”马卡罗夫和叶莲娜都惊道。叶莲娜忙又补充道,“我们提到的这个伊萨科夫可有两米高啊!”

 “对!那人个头有两米高,虎背熊腰,面目凶恶,十分彪悍!”谢德林想起了伊萨科夫的长相。

“这又对上了!”马卡罗夫嘴里喃喃地说道。

“是啊!伊萨科夫也出现了,斯捷奇金、伊萨科夫、布雷宁居然都出现在了这一系列的事件中。这样,尼古拉自杀的刀片也很可能……”

 “他们怕尼古拉说出什么,所以就逼迫尼古拉自杀了。”马卡罗夫道。

“他们是谁?尼古拉又……又比我多知道什么?”谢德林不明白马卡罗夫的意思。

“尼古拉比你能多知道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他比你更清楚前进基地的事。”马卡罗夫道。

“前进基地的事?前进基地还能有什么事?再说你不还是前进基地的负责人吗?”谢德林愈发不解。

“难道……难道前进基地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马卡罗夫又陷入了沉重的回忆。但是许久,他也没能从记忆里找出什么。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马卡罗夫和叶莲娜见再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起身告辞。谢德林后怕地说:“你们走了,我也要出国去避避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就打这个电话。”

 叶莲娜接过谢德林的电话,和马卡罗夫走出了谢德林的别墅。马卡罗夫还没从刚才的思绪中跳出来:“基地,基地还有什么秘密?”

 “父亲,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这次来还是有收获的,伊萨科夫出现了,更加完善了我之前画的那两条线。”

 “嗯,线是连上了,但所有的知情者几乎都死了,每条线索到那个怀特就都进展不下去了。”

 “是啊!可是谢德林居然不认识照片上的怀特。”

 “我早就应该想到这个怀特是不会那么轻易让我们看到他庐山真面目的。”马卡罗夫想了想,忽然喃喃自语道,“难道怀特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个代号?”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看来谢德林这儿也不会再有什么进展了,所以我昨天在档案室就提醒过你,不要太乐观。事情就是这样,当你以为就要接近胜利的时候,往往更大的困难就要降临。”

 “即便谢德林不顶用,我们还有斯捷奇金。我就不信抓不到他!”叶莲娜颇不服气。

“那就更指望不上了,斯捷奇金也许知道很多内情,但他作为一个训练有素老资格的特工,他的身手我们是领教过的。可以说我们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韩江也不行!就算我们抓到了这家伙,这家伙也不会开口的。”马卡罗夫道。

“那按您的意思史蒂芬那边的线索断了,我们这儿也进展不下去,那就没辙了?”

 马卡罗夫沉吟了片刻,忽然问道:“叶莲娜,布雷宁的尸检报告呢?”

 “对了!这事我让伊留金去管的,该去问问他了。”说完,叶莲娜和马卡罗夫上车向联邦安全局大楼赶去。

伊留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待了马卡罗夫和叶莲娜。叶莲娜开门见山,问道:“布雷宁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伊留金从办公桌上找出一份文件递给叶莲娜,然后说道,“不过很遗憾,因为尸体被大火长时间焚烧,已经很难辨别出尸体的真实身份,只能看出是一具男性尸体。”

 “是这样?”叶莲娜面露失望。

“你还怀疑布雷宁?”伊留金问。

“不!我现在不知道该怀疑谁……”叶莲娜沉思片刻,又问伊留金,“你之前对我介绍过,说布雷宁退休后一直住在郊外的别墅,很少进城,更没有离开彼得堡,是这样吧?”

 “是啊!”伊留金不明白叶莲娜的意思。

“你能确定吗?”

 “确定?我们当时也没派人监视布雷宁,很难确定。我只是听许多以前的同事说的,我也没去拜访过他。”伊留金无奈地耸耸肩。

“那么能查到布雷宁的出入境记录吗?”

 “你怀疑布雷宁那段时间并不在彼得堡,出过国?查倒是能查,但是叶莲娜,你想想布雷宁那么一个经验丰富的特工,如果他真想出国又不想被发现,是完全可以伪造身份蒙混过关的!”伊留金提醒叶莲娜。

“是啊!叶莲娜,你怎么糊涂了。”马卡罗夫道。

叶莲娜觉得自己确实被这些事搞得乱了方寸,她使劲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看看马卡罗夫。马卡罗夫摇着头,说道:“下面只有看唐风和韩江他们的了。”

 “对!玉插屏现在都在他们手上,他们那里一定不会太平。”叶莲娜想到这儿,心不禁揪了起来。

第25章:谁是内鬼

看完叶莲娜的信,唐风和韩江震惊不已。唐风重新理了一遍思路,说道:“想不到前进基地与斯捷奇金、布雷宁他们都扯上了关系。”

 “是啊!一个怀特把斯捷奇金、布雷宁、伊萨科夫三个当年保护过米沙的特工都引了出来。这个所谓的‘怀特’,不简单啊!”韩江叹道。

“难道怀特就是将军?”唐风忽然问道。

韩江沉思片刻,道:“如果当年的‘怀特’就是史蒂芬遇到的那个‘怀特’,‘怀特’就不可能是将军。”

 “嗯,可是还有一种可能,‘怀特’只是一个代号,他并不具体指某人。否则,谢德林为什么不认识1986年的怀特呢?”唐风提出了很有意思的观点。

“照你这么说,谢德林遇到的怀特,1986年被抓的怀特,史蒂芬遇到的怀特,三者都不是一个人?”韩江预感到这个问题越来越复杂了。

“完全有这种可能!也许就连‘将军’也只是个代号。”

 “什么?‘将军’也是代号?!不!这绝不可能。”韩江不肯相信唐风的推测。“我宁愿相信将军是那个布雷宁。”

 “布雷宁?是啊!被烧死的那人是不是布雷宁,现在已经不得而知了。”

 “嗯,叶莲娜那边虽然有了很大的发现,但似乎又陷入了困境,下面只有看罗教授的了。毕竟,玉插屏才是关键!”韩江喃喃地说道。

就在唐风和韩江被叶莲娜的发现所震惊的时候,罗教授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罗教授已经成功地将那两块玉插屏拼接黏合在一起,现在“白”、“高”、“大”、“夏”四块玉插屏正静静地躺在众人面前。

罗教授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现在四块玉插屏都已经找到,可喜可贺,我们终于可以真正了解到玉插屏的秘密了。贺兰山和敦煌这两块玉插屏虽然被摔碎,但我已经用特制的胶水将两块玉插屏暂时粘合在一起。至于这管不管用,我还不敢保证,至少我们现在可以一窥这两块玉插屏……”

 “罗教授,你就直说这两块玉插屏写的是什么吧!”赵永迫不及待地问。

老教授开始破译道:“这两块玉插屏上写的什么,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敦煌这块玉插屏上面写的是‘铁骑万乘大漠来,黄沙漫漫黑水城,乌鸦来栖白塔上’,这显然是指黑水城。从字面上看‘铁骑万乘大漠来’,是说成吉思汗大军从西夏帝国北部大漠突袭而来;第二句‘黄沙漫漫黑水城’点明了玉插屏所在的位置--黑水城;第三句‘乌鸦来栖白塔上’更是进一步点明了玉插屏就在黑水城外的大佛塔中,这也和科兹诺夫在黑水城大佛塔内发现玉插屏的记载相符合。

贺兰山这块玉插屏上写的是‘此生只愿入佛国,石窟面壁伴我佛,来生再为党项人’。‘此生只愿入佛国,’这里的‘佛国’显然是指敦煌,这说明了那块玉插屏藏在敦煌;第二句中提到的‘石窟’,这倒让我想到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诸位都听说过敦煌藏经洞吧?”

 “听说过!”众人频频点头。

“1900年,王道士在敦煌发现了鼎鼎大名的藏经洞,之后,英国人斯坦因、法国人伯希和,还有俄国人、日本人、德国人、美国人接踵而来……”

 没等罗教授说完,唐风便明白了罗教授的意思:“罗教授,您的意思敦煌那块玉插屏很可能原来是藏在藏经洞的,然后被王道士发现了?”

 “是的,阿尼玛卿雪山和贺兰山的玉插屏是你们发现的,黑水城的玉插屏是科兹诺夫发现的,只有敦煌这块我们还不清楚他是何时何人发现的。”罗教授道。

“韩江推测说敦煌这块玉插屏应该早于科兹诺夫发现黑水城的玉插屏,并说是一位高人‘X’发现了玉插屏,并协助科兹诺夫发现了黑水城的玉插屏,之后,此人又加入了黑喇嘛的队伍。”唐风说道。

“唐风,怎么样,罗教授刚才的话证明了我的推断。这块玉插屏很可能原来藏于敦煌藏经洞,然后被那个高人X发现。藏经洞是1900年发现的,早于科兹诺夫1909年发现黑水城。”韩江有些得意。

“这么说,你那个所谓的高人就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王道士?”唐风笑道。

韩江一下被唐风噎住了。罗教授说道:“唐风,韩江的推断并非没有道理,我现在倒倾向于韩江的推断了。你想想,在敦煌,有什么地方能藏住玉插屏呢?”

 “可是据我所知,敦煌藏经洞的封闭是在西夏势力进入敦煌之前。”唐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不错,现在学术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是敦煌僧人在西夏势力进入敦煌前,将佛经封闭在了藏经洞中。不过,这并不是唯一的观点,也有观点认为是在蒙古势力进入敦煌前,僧人封闭了藏经洞,那也就是西夏后期,符合大喇嘛对你们的叙述。”罗教授分析道。

“可这还是无法证明。”唐风质疑。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敦煌藏经洞曾经在西夏晚期被打开过……”唐风刚想说什么,罗教授摆了摆手,道,“唐风,我知道这也无法证明,不过这些并不重要,我说过这只是一个有趣的话题。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也许并不是什么高人发现了敦煌的玉插屏,很可能就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王道士,只是后来确实来了一个识货的。”

 “识货的?斯坦因?伯希和?显然不可能是他们,如果是我们已知的这些知名探险家,那玉插屏早就被世人所知了。”唐风摇着头说。

“对!显然这个人不是斯坦因、伯希和等人,但是这人学识渊博,看出了玉插屏的价值,并在伊凤阁破译西夏文之前,或是与伊凤阁几乎同时破译了西夏文。”罗教授的推论进一步完善了韩江之前的推断。

“可这人会是谁呢?这么牛逼的人物,应该像斯坦因、伯希和、伊凤阁、科兹诺夫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一笔啊!而且他又是什么时候得到玉插屏的呢?按照这样的推论,这人应该在斯坦因之前就从王道士手中得到了玉插屏,可如果这人比斯坦因更早发现了藏经洞,又为什么没有动藏经洞那些经书呢?”唐风陷入了沉思。

罗教授轻轻叹道:“一切都已如过眼云烟,现在我们已经很难还原那个高人的神秘面目了。总之,极有可能像韩江之前推测的那样,这位高人‘X’破译了玉插屏上的西夏文,然后指点科兹诺夫去了黑水城。但是科兹诺夫发现黑水城之后,将功劳全部归为已有,这位‘X’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可他却的的确确存在过。”

 “如果这么看,那关于玉插屏这一系列事件的起因就上推到了敦煌藏经洞的发现,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徐仁宇也感慨起来。

“是啊!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是科兹诺夫在黑水城的意外发现,才引出了之后的事,现在看,早在敦煌藏经洞发现时,一切就已经开始了。”罗教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道,“不过,现在好了,四块玉插屏终于聚在一起了,现在我们可以把他们合在一起了。”罗教授说到这时,所有人都激动起来。

罗教授先将四块玉插屏按照“白”、“高”、“大”、“夏”的顺序在桌上摆好。面对四块珍贵的玉插屏,他不禁感叹道:“现在我们看到了四块玉插屏上所有的文字,其实这四段文字连在一起,就是整个党项民族的历史。第一块说的‘黑头石室’,那是党项人早期的历史;第二块说的‘贺兰神山’是说党项人崛起,建立西夏王朝的历史;第三块所说‘黑水古城’,则反映了蒙古人入侵的历史;最后一块所叙述的历史颇为凄凉,暗示了西夏王朝灭亡的历史。”

 “对啊!现在连在一起看,确是如此,整个党项民族和西夏王朝的历史,都浓缩在了这四块玉插屏上!”唐风对罗教授的推断频频点头。

紧接着,罗教授又依次将四块玉插屏翻过来,按照顺序一块一块地将四块玉插屏拼合在一起。唐风看见罗教授的手微微颤抖,当剩下最后一块时,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唐风忙上前扶住他,帮他将第四块玉插屏合上。

奇迹出现了,当最后一块玉插屏合上时,四块玉插屏中间微微泛起了一道金光,四块玉插屏像是瞬间粘合在了一起。紧接着,玉插屏上起了变化,在场所有的人都被这变化惊得目瞪口呆,纷纷围拢过来。只见玉插屏上泛着金光,不一会儿,显现出了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是西夏文!”唐风马上认出了那是西夏文。

可就在唐风想辨识那些西夏文时,那些文字又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幅光彩夺目的画卷……不!准确地说,是一幅地图。金线流淌过的河流,绿色的山峦,黄色的大漠,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可还没等众人看清这幅地图,玉插屏上又起了变化,还是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西夏文,这次唐风马上反应过来,冲回自己房间,拿来数码相机,兴奋地大喊道:“闪开,闪开,我来把它拍下来。”

 唐风连续按动快门,玉插屏反复变化。地图和那篇文字反复出现,如此数次,玉插屏终于不再变化,恢复了平静。唐风回放刚才照的照片,清晰可见,这才长出一口气。再看恢复平静的玉插屏,上面虽然隐约能看出许多线条,但却无法像刚才那样清晰地看清楚整幅地图。“真是奇迹,想不到这玉插屏还能起变化。”唐风叹道。

“是啊!我也没料到。”罗教授也是一脸惊愕。

“为什么会这样呢?”唐风问。

罗教授沉思良久,才解释道:“我过去曾听人说过,有的石头具有记录的功能,我想玉插屏所用的玉料也许就有这样的功能。”

 “地图是我们之前就知道的,可那篇文字是什么呢?”韩江问。

唐风将数码相机连接到笔记本电脑上,罗教授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竟然摇着头说道:“虽然这篇文字里的大部分西夏文字我都认识,但我刚才读了半天,却怎么也读不出这篇文章的意思,很多语句根本没法连在一起读,这……这真奇了怪了。我研究西夏文字多年,见过的西夏文献也不少,像这篇这样没办法读出来的文章,还是第一次遇到。”

 唐风也看出了问题,这篇文章确实读不出来,单个文字翻成汉字,连成句根本没有意义:“确实读不出来,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众人陷入了沉默,会议室里寂静无声,直到韩江宣布散会,大家才陆续散去。

四块玉插屏被锁进了坚固的保险柜中,即便是唐风也难窥真容。好在唐风有了那几张照片,一连两天,他都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那几张照片。地图上出现了形形色色的地名,都是西夏文标示的,唐风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但即便是认识的,他也无法知道这些地名现在所对应的地方。唐风陷入了浩瀚的典籍里,一方面想通过查阅文献,找到那些地名,另一方面请教罗教授。这天两人研究了一上午,也才破译出两个地名。

中午吃过午饭,罗教授要午休,唐风一个人待在房间内,盯着电脑屏幕出神。盯累了,他躺在床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各式各样的西夏文。迷迷糊糊中,他又看见了电脑屏幕上那张照片--满满一页他和罗教授都无法破译的西夏文。

这上面都是什么?为什么连罗教授都无法破译?自己见过的西夏文也不少,为什么这上面的西夏文竟一句也不认识?想到这些,唐风感觉头昏脑涨,满脑子快被这些奇怪的文字给涨满了。“这真像是咒语!”唐风感觉这些西夏文字像咒语一般纠缠着自己,他想摆脱,却怎么也摆脱不掉!

“咒语?!”唐风突然眼前一亮,咒语?他的眼前马上浮现出了小卢见到他和韩江时的一幕,那篇论文的题目是《西夏咒语的研究(以<魔断百字要决>为例)》,而自己面前这篇晦涩难懂的西夏文字会不会就是一篇咒语?唐风不敢肯定,他想去请教罗教授,可看看表,罗教授这会儿应该还在午休。他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思绪快速地飞舞着……

 唐风思索良久,打开房门,径直来到韩江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唐风刚想转身离去,却又回头拧了拧门把手,没想到一拧门开了。他侧身进去,发现韩江并不在办公室内。唐风大感诧异,他知道这不是韩江的作风。韩江虽然外表粗线条,却心思缜密,做事一向谨慎小心,即便是在总部,离开办公室时,也都随手将门锁上,哪怕只出去一会儿也是如此。可是今天怎么没有锁门?

唐风狐疑着坐到韩江的电脑前。他打开电脑,输入韩江告诉他的密码,进入系统。这正是他来韩江办公室的目的,他想上网再查查那个所谓的西夏咒语。

唐风在搜索引擎输入《西夏咒语的研究(以<魔断百字要决>为例)》。跟上次一样,依然没有有用的搜索结果。他想了想,登陆了SCI论文索引系统,这是全球最权威的论文索引检索系统,用汉字和英文先后输入了《西夏咒语的研究(以<魔断百字要决>为例)》,依然没有结果。但当他输入“西夏咒语”几个字时,却搜出了两篇相关论文。

一篇是署名鲍里斯.米哈伊诺维奇.乌斯季诺夫的论文《试论西夏咒语》。鲍里斯.米哈伊诺维奇.乌斯季诺夫?这个俄国名字一下子让唐风紧张起来,这不正是米沙从巴丹吉林沙漠逃回去后,克格勃给他重新起用的名字吗?唐风的手有些颤抖,他点开文章,查看这篇论文的索引。在鲍里斯.米哈伊诺维奇.乌斯季诺夫的名字后面,是作者所供职的研究单位:圣彼得堡大学。这说明米沙的这篇论文是他脱离克格勃的保护,在圣彼得堡大学供职期间撰写的。

唐风简要查阅了这篇论文的索引,里面并没有提到《魔断百字要决》,他又去看另一个搜索结果《西夏咒语的新发现》。这篇论文的作者更让唐风震惊,竟然是--季莫申!唐风吃惊地打开这篇论文查看,在索引里,季莫申提到了好几篇西夏咒语的名字,其中,《魔断百字要决》赫然在列。唐风惊得瘫坐在电脑前。

季莫申真的是个天才,他的研究竟然超过了罗教授。但更让唐风感到震惊的是,季莫申的研究竟然如此超前。他是将军的人,怪不得史蒂芬说将军器重的人是季莫申。想到这里,唐风的心揪紧了。

唐风关上电脑,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坐在电脑前,沉思了一会儿,猛地想到了小卢。小卢看的那篇论文、将军、季莫申、西夏咒语……小卢?嗯,小卢一定有问题!唐风冲出韩江的办公室,来到韩江的房间,韩江还是不在。他拨打韩江的手机,铃响却没人接。他焦急地寻找韩江,在走廊里一头撞到了赵永。赵永见唐风着急的样子,问他干什么。

“你看见韩江了吗?”唐风问赵永。

赵永摇摇头:“上午见到过,中午吃饭时就没见他。”

 “先不管他,小卢,陈子建那……那个助手小卢,他有问题!”唐风气喘吁吁地说道。

“有问题?小卢?”赵永惊诧,“你怎么知道小卢有问题?”

 “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快带我去陈子建的实验室。”唐风要求道。

赵永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带着唐风,驾车向陈子建的实验室驶去。

唐风和赵永赶到陈子建的实验室时,已是下午四点钟。大楼里人来人往,可陈子建实验室所在的十二楼却异常安静。

两人匆匆赶到实验室门口,唐风推了推门,门锁着;敲门,里面没人应声。唐风又接着敲,两分钟后,屋内传来一些轻微的响动。唐风看看赵永,赵永显然失去了耐心,就见他后退两步,猛地向大门撞去。大门开了,血腥的一幕展现在两人面前。

就见小卢横躺在地上,身上被利器所伤,鲜血流淌了一地。有一个人正手拿匕首,摇摇晃晃地站在小卢的尸体旁,那人正是韩江。

“这……这是怎么回事?”唐风吃惊地看着这一幕。

韩江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两步,唐风和赵永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两步。韩江扔了手中的匕首,缓缓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中午接到小卢一个电话。小……小卢说他有危险,让我赶……赶紧过来,他有事要对我说……可等我赶过来,一进门,就……就失去了知觉。一……一定是被人袭击了,该死的家……家伙,在贺兰山被斯捷奇金袭击,回来又被人给袭击了……”

 “那你为什么不叫上我?”唐风问。

“是啊!按照规定,出外执行任务,至少需两人同行。”赵永也说道。

“我哪……哪想到会这样,我看……你们都在午休,就……就一个人来了……”

 “小卢还跟你说什么了?”唐风问。

“没……没说什么,他只……只说他有危险。我再问他,他不肯在电话里说。等……等我到了,还没见到他人……就……”韩江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么说有两种可能,一种就如小卢所说,另一种是小卢故意诱你前来。”唐风推测。

“很……很可能是他故意诱我前来。”韩江喃喃道。

“既然诱你来,把你打昏了,为什么不杀了你?”赵永反问。

“这……”韩江无语。

“我倒以为小卢说有危险是事实!”唐风道。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了小卢的秘密。”

 “秘密?”

 “对!秘密。小卢也许是将军的人!”唐风说出了他的新发现。

“什么?小卢是将军的人?”韩江和赵永都很吃惊。

“因为那个西夏咒语。”唐风简要地把自己的发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