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还有耐心和南宫苑的人慢慢玩。

可他们动了小喵,她也实在没必要在和对方和蔼可亲下去。

“你…”南宫蕊儿根本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一张美丽的小脸一阵发红,一阵发白。

秀女们更是倒抽了一口气,七嘴八舌的你一言我一语:“她说话怎么这么粗鲁!真是没有教养!”

被议论的南宫白夜倒是无所谓。

北冥连城却笑了起来,黑色的瞳孔里带着冰渣,淡色的薄唇动了动,刚要开口…

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温雅低沉的轻笑:“白夜是来找我的。”

是北冥洵。

他如玉一般的俊脸上带着笑意,走路时长袖微浮,带出了阵阵药香:“等很久了?”

这句话是冲着南宫白夜说的,只是那语气略微有点…亲昵?

南宫白夜点了点头,脸上倒没有变化。

北冥洵垂着乌黑的睫毛:“那我们走吧,边走边说。”

南宫白夜嗯了一声,回过头去看了北冥连城一眼。

那人却笑了,邪气盎然:“你走一下试试。”

这绝对是威胁!

南宫白夜还就赌这一口气了,她连小恶魔都拿在手里抖了,怎么就不敢走了。

更何况,他不是还在那赏花呢?

早晚有一天赏到肾虚…

“好,很好。”

南宫白夜在转身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几个字,她总觉得耳熟。

是不是所有具有贵族气质的人都喜欢用这个语式说话?

还没等她来得及细想,就被人从身后抓了起来。

不用回头看,南宫白夜也知道那是她家师兄。

除了她家师兄没有谁能够像领小鸡儿一样领她了。

北冥洵脸上滑过一道明显的错愕:“七弟,你…”

无奈,北冥连城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

南宫白夜看着自己荡在半空中的两条腿,这次真是丢脸丢大发了!

找了个没人地儿。

北冥连城的表情也冷了下来:“师妹,你真是有本事了,用不用师兄把你送到北冥洵怀里去?嗯?”

空气流通的很慢,当他的声音在耳边温润的响起时,仿佛就像冬季的寒梅,忽然带出一阵清冽又让人迷醉的暗香

“这个,目前还不用。”南宫白夜笑眯眯的看着他,全身都有点僵,像是只要动一下就会碰到他的鼻尖。

“目前还不用,是想以后用,还是怎么着?”他清俊的面容有着摄人的光彩,冷冽的气息拂向的耳后,她不由自主的稍微往后缩了下。

但就那么大点地方,再躲也躲不到哪去。

只好咬着薄唇,双眸清亮的看着他,黑眸黑瞳,分明的漂亮。

北冥连城皱了下浓眉,空出一只手来挡住她的眼。

她呼吸一窒,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只觉得腰间一紧,眼前一暗,他的脸便低了下来…

她连忙把头偏到一边。

北冥连城一怔,把手从她的身上抽了出来,抬眼,目光淡漠,头也不回的把她丢在了那。

南宫白夜看着不远处傻掉的小太监,才觉得浑身的血液有了流动的迹象。

垂眸看了看手指间的烙印。

南宫白夜拍拍长裙,也从角落里走了出去,抬头望过去的时候,一群秀女趁着夜色,绕在院子中央。

看来选妃这种事,并没有因此而停止…

“你和七弟是又吵架了?”

南宫白夜正倚在古廊里的石柱上,看着眼前尊贵优雅的北冥洵,轻笑:“没有。”

这是她和不熟悉的人经常会保持的距离,从不展示自己的任何负面情绪。

北冥洵一双眸子黑的发亮,偶然有雪花被风吹到他微微泛光的发上,带出他一阵咳音:“我们走吧…”

他的嗓音似乎天生带着一股和缓的内力,好像可以抚平人心里的躁动和不安稳,有着和煦的力量。

没有理由拒绝,还要继续去查案,南宫白夜踱步跟上,翻了一天的奏折线索,脑海中的框架已经清晰了…最有可能是凶手的人,应该就是…

第一卷 113真凶

积雪融化后的水底打在巴掌大的树叶上,发出让人听了很不舒服的闷响声。

南宫红燕没有和秀女们一起赏花,而是坐在亭子里休息。

她觉得心里很不安。

好像总有人从她背后看着她一样。

她忘了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只知道这种被偷窥的感觉实在是令人厌恶!

南宫红燕想的入神,也没有注意四周,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丝丝波动。

“就这么一直,一直看着她…”

是谁!

南宫红燕身子一僵,猛地回过头去,梅花依旧开的很旺,白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有光泽,却又空无一物。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南宫红燕换了个位置,后背靠在石桌上。

她想这样坐着的话,应该就不会有到那种被偷窥的。

只是…她垂下头,按按自己发疼的手腕,眸光有些暗淡。

为了不在大家面前露出马脚来,她一直这么强忍着。

可是那里却好像越来越疼了。

南宫红燕站起来,冷汗在鼻尖上溢了出来,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嘴也显得十分苍白。

远处有人在喊她,是其他秀女叫她去摘花。

她摇了摇手,也不管对方听没听到,说了一声:“你们去吧,我在这坐一会儿。”

秀女们看她很累的样子,也没有再勉强她,一心只想着要和七殿下攀上关系,南宫蕊儿也是如此。

所以,大家也就忽视了南宫红燕的异样。

她躲在没人的地方,咬牙将袖口掠上去,不止是手腕,就连小臂都被恶心的斑点波及着,难怪会这么痛!

南宫红燕也问过太医,这种斑点叫做“蛇盘疮”。

顾名思义,就是像一条蛇盘在患者身上。

但是这种病多发于腹部和腰部,还没听说过长在手上的。

斑点上涂着从太医那里拿来的膏药,斑点是白色的,涂抹的药汁是黑色的,有些浓流出来混在一起,让人看了有一种干呕感。

南宫红燕再也不想去看第二眼,又将袖子放了下来。

这样的病不能告诉任何人,就连母亲那边也不能说。

本来母亲最喜欢的就是姐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得了这种怪病,不知道会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南宫红燕靠在石柱上,手不停的抓着小臂,那里一阵疼一阵痒,十分的折磨人。

她疲倦到了极点,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猖狂,只觉得眼皮很重很重。

可心里的不安却告诉她,不能睡。

于是南宫红燕晃了晃脑袋,想去找刚刚赏花的秀女们。

皇宫很大,要找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总感觉身后有什么声音。

是脚步声!

她顿时住了动作,手指按在了腰间的长鞭上。

她突然想起很小的时候老人们曾经说过,不要大晚上的一个人走夜路,尤其是八字轻的人…会碰到脏东西…

这样的想法,让南宫红燕心里开始发毛,后脖颈处阵阵发凉,好像是有人把呼吸打在她身上一样。

南宫红燕吞了吞口水,没有向后看。

她虽然没有学过法术,但是毕竟也是南宫苑出身,多少知道些东西。

人身上有三盏护身灯。

一左,一右,一后。

只要在走夜路的时候目视前方,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侧脸,就能够逢凶化吉!

想到这里,她又紧了一下长鞭,大步流星的朝着前面走。

终于…就在她快要走到光明处的时候。

一根木棒从她身后立了起来。

接着,只听嘭的一声!

南宫红燕头一歪,软软的滑在了地上…

木棍上的鲜血滴下来,滴在鞋面上。

那人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把木棍丢进河里,弯下腰,拽住南宫红燕的后衣领,向着阴暗的地方拖了进去…

本来计划的很好,他也想出了许多种方式狠狠的羞辱这个南宫家的千金小姐。

可还没等他实施行动,就听到不远处有同僚在喊他的名字。

没有办法,他只能先把人藏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进了南书房…

“人都到齐了?”南宫白夜挑了下好看的眉头,双眸带笑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小太监。

小太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谁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纷纷面面相觑着。

南宫白夜也不着急,只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冥纸来:“我想,这个东西你们应该不陌生吧?”

小太监们一脸的茫然,这不是从皇上奏折里拿出来的死亡预告纸钱吗?

南宫白夜的眸光寸寸如刀的从他们脸上掠过:“今天我查到了一个消息,就在十五年前,叶家送了一个男孩入宫。那个男孩是叶魅的弟弟,叫做叶欢。整整十五年过去了,或许就连他自己都忘记了他的本名叫什么,不过我相信有些东西,他是忘不掉的,比如说血浓于水,又比如说…辱姐之仇。”说到这里,她突然在一个小太监身边停了下来。

那小太监眨了眨眼睛,满眸的疑惑。

不是这个!

南宫白夜手指紧了一下,又继续说:“这个男孩是个庶子,当年叶家的生意凄惨,就把他卖进了宫。那时候,叶魅哭的眼睛都肿了,还是没能把她最疼爱的这个弟弟保住。”

第二个小太监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也不是这个?

南宫白夜眯起了双眸:“儿时的记忆往往是最深刻的,三年前叶魅进京,一是为了做生意,二则是想要看看她的弟弟在宫里过的好不好…”

第三个小太监和之前两个一样,神情呆滞。

倒是孙公公笑了起来:“白夜小姐,你让咱家把这几个小崽子叫过来,就是想给他们讲故事?”说着,他朝着自个儿的徒弟吩咐:“小喜子,去,给咱家拿些点心来。”

吩咐完,他才发现这徒弟没有了平日的机灵,不由又叫了一声:“小喜子!”

“在!”小喜子笑了起来,十分讨人喜欢:“徒儿这就去。”

说着,他便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等一下!”

空气有一瞬的停滞。

南宫白夜绕到了他的跟前,眼睛笑眯眯:“也给我拿一点。”

“是。”小喜子僵着的手松了松,刚要抬步…

第一卷 114七殿下有没有可能是他的爹爹?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有冤难鸣,是不是很痛苦?”

这一次,南宫白夜直接阻挡了他的去路。

小喜子左右看了看,然后指指自己,茫然然的说:“白夜小姐,你是在和我说话?”

“除了你,还能有谁,喜既欢,欢即喜。小喜子,哦不,是叶欢。”南宫白夜笑的温柔。

孙公公楞了。

小喜子扯了扯唇:“白夜小姐,你别闹了,奴才会吓破胆子的。”

“低头。”南宫白夜伸手指了指他的脚:“一个胆子小的人,不会这么平静的穿着一双染血的鞋,你非但胆子不小,甚至心理素质很强。常年的宫内生活,应该早就让你变得四面玲珑,做事谨慎,不然的话孙公公也不会收你为徒。”

小喜子把脚往后缩了一下,而后摸着小脑袋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奴才这是从御膳房染上的猪血,今儿师傅想吃卤猪肉,奴才过去催了一下。”

孙公公点头:“是有这事!”

“小喜子。”南宫白夜突地伸手,抬高他的腿:“现在距离晚餐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你鞋上的血还没有干。”说着她的手指按在他的鞋子上,笑了一下:“甚至还残留着气温,你知不知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血是新鲜的,那你为什么要说谎?说是在御膳房沾上的呢?”

小喜子脸一僵,忽的就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笑的有些狰狞,少年特有的嗓音里带着尖锐:“没错,我是叶欢!”

“徒儿…”孙公公长叹了一口气。

小喜子还在笑,像是一点都不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反而好奇的问:“白夜小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入宫之后。”南宫白夜声音淡淡:“被怀疑的人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

小喜子喔了一声,像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玩味:“我以为你只怀疑他们三个。”

“多疑是我为数不多的优点。”南宫白夜笑了笑:“能进南书房的太监确是不多,可你是孙公公的徒弟,是太监们的小开心果,如果是你的话,就算进来说个闲话,也不会被人怀疑。其实,他们三个是嫌疑最小的。”

小喜子挑眉:“怎么说?”

“我朝明文规定,为了泄漏皇室机密,通常接触的南书房的太监,是不识字的。”南宫白夜转了转茶杯:“不识字,怎么写死亡预告?我之前一直以为那是女子的笔迹,后来我才明白并非女子才写的出那样的字来,世上还有临摹这一说。”

如果不是南宫蕊儿在大殿上想要陷害她,她也想不到这一层去。

小喜子笑了一下:“白夜小姐,你果然很聪明。”

南宫白夜:“谢谢。”

“我不后悔。”小喜子那双眼睛比以往还要亮:“我一点都不后悔杀他们,我后悔的只是我动手太晚了,连姐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南宫白夜静静的听着。

小喜子伸出手来,像是想要碰碰她:“你给我的感觉很像姐姐,你都不知道她有多坚强,那样的人就算是受尽了侮辱,也不会自杀的。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这里面有其他的事!现在好了,蒋新死了,梁家也自食恶果,剩下的…”他看着南宫白夜,眼角一笑:“也总有一天会被摧毁。”

南宫白夜皱了下柳眉。

小喜子笑道:“当死亡来临的时候,要想中什么因得什么果。”

“你…”孙公公是真心喜欢这个徒儿的,即便是在宫中练的刚柔不进,脸上难免也会露出莫名的悲伤。

小喜子看着他,然后双腿一弯,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师傅,小喜子让你失望了。”

孙公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眼上布了一层薄雾。

南宫白夜挥手,让众人都退下。

只剩了孙公公和小喜子。

她踱步走过去,垂眸看着那个少年:“没错,人确实都是你杀的,但是这背后肯定有人帮你,如果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皇上那里我有办法。”

小喜子摇了摇头。

南宫白夜深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