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皱了皱浓眉,他做官这么久,见过很多犯人,没有哪一个像她这样的,明明身处牢狱,却像是来住客栈的,那份吊儿郎当的架势,怎么看怎么让人生气!

“你招还是不招!”他不由的提高了语调,重重的呵斥了一声。

南宫白夜一笑:“招什么?”

“你蓄意谋杀七小姐!”知府满脸横肉,喊的脖子都直了。

南宫白夜挑了下眉头,手脚虽然被扣着,却是难掩的潇洒帅气:“喔,原来是你蓄意谋杀七小姐。”

“本官说的是你!”知府的气直接攻到了胸口!

南宫白夜低眸,露出指间黑色的妖娆花,接着,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我知道,我说的也是你啊。”

“你,你,你!”知府怒的连气都喘不上来,左右看了看,就想找东西教训南宫白夜。

让人郁闷的是四周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朝着一旁的衙役低吼:“把她给本官拉到刑房,本官就不信邪了!打不烂她那张嘴!”

“呵…”南宫白夜笑了笑,将挡在眼前的刘海吹开,侧眸看着接近她手腕的衙役:“我劝你最好不要碰我那只手,说不定会有恶魔跑出来喔…”

也不知道是不是南宫白夜的话起了作用,那衙役竟感觉后颈一阵发凉,动作也跟着犹豫了起来。

知府看不过去了,一把将他踹开,狠狠的给把南宫白夜拽到了刑房,将她两手相绑,吊在了墙上。

“去给本官把铁鞭拿来!”知府气的失去了理智,早在陈家大院里的时候,他就起了要铲除南宫白夜的心思!

这一下,可算是找到了借口,自然要下了杀心惩处!

他计划的是,要么就活活打死这个女人,要么就让她画押认罪!

铁鞭沾了辣椒水是最够劲儿的,打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

“把她的衣服给本官扒了!”知府是武将出身,拿起铁鞭来一点都不含糊。

南宫白夜长着双臂,吊在上空,满脸邪魅的看着他:“知府大人这是想要对我滥用私刑?”

“呵呵。”知府一笑,带着几分寒意:“等到你画了押,还有什么滥用私刑之说!”

“真没想到,堂堂一城知府竟会目无王法到如此地步。”南宫白夜摇头笑了笑,斯文中带了几分帅气:“不过可惜了,我家师兄这个人没有别的毛病,就是有点过渡洁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知府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浓了起来…就在他疑惑的时候。

南宫白夜又开口了,她的双眸落在了他的身后,泪痣飞扬,眼睛里带着光泽,声音不咸不淡:“是吧,师兄?”

第一卷 151

她这是在和谁说话?

知府皱了皱眉,在收到南宫蕊儿的信封那一刻起,不仅仅是动了贪念,更是动了色心。

想着替美人办事自然是要快狠准,再加上他是刚刚走马上任,一心想着要攀上南宫苑的高枝,也好早些发达富贵,所以就没有去查南宫白夜的身份,现在听到她叫师兄,心中只觉得奇怪。

他背后除了铁门应该什么都没有才对,她冲着那铁门叫什么师…

等等!!!

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知府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后,黑暗与灯光相交处,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黑色的长袍衣角无风自动,一双狭长的桃花眸溢着金色的芒,摇晃的油灯照在他深邃有型的五官上,忽明忽暗的暧昧了起来,比起俊美的长相,他的双眼更加漂亮,就像是琥珀色的宝石一般,没有温柔,冷到极致…

知府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的时候,那男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大胆!”知府呵斥了一声:“衙门重地是你随便就能进来的!?”

北冥连城连看多没有看他一眼,踱步越过排排光亮的刑具,冰冷的眸对上南宫白夜的视线,那模样倒有点像是懒得的插手的意思。

“好你个刁民!”知府被北冥连城那副高高在上的眼神惹的十分恼怒,长鞭一拽,便将北冥连城的双脚绑了起来!

知府见他没有一点反应,眼底充满了嘲笑。

原来这男人只是个有气势没有丝毫武气的绣花枕头!

他还以为这个人会有多难对付,没想到一招就被他拿下了!

知府的神情中难免带了几分得意,挥手招呼了两个衙役进来,衙役们并没有见过北冥连城,更加不知道他的身份,三下两下就把他捆在了南宫白夜一旁。

知府耀武扬威的单手持鞭,作势就要狠狠的教训北冥连城一顿!

“知府大人。”南宫白夜淡淡的打断了他的动作:“你动我可以,若是你动了他分毫,你哪只手打的他,我费你哪只手。”

闻言,北冥连城那双冰的掉渣的眸,总算是看了南宫白夜一眼。

只见那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与平时的她相比带了几分狠劲儿。

堵在胸口的生闷感似乎消失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填了进来,满满的有些发痒…

知府一愣,接着冷笑:“你这嘴皮耍的倒是利落!”

南宫白夜微微一笑:“你可以试试,看看我是在耍嘴皮,还是真能费你一只手?”

“本官为官多年,还真没怕过什么!”知府一边用鞭子辣椒水一边冷笑:“你以为你是谁?敢费我一只手!”

南宫白夜垂着头,碎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眸:“大人的罪,可不是废掉一只手就能解决的,严刑逼供在历朝历代都不会被轻饶。”

“小姑娘,你可真是天真。”知府走她跟前,脸上带着不屑:“听没听过天高皇帝远这句话?”

南宫白夜薄唇微勾:“我只听说过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

“你!”知府大人气的脸色都变了,举起鞭子来就想往她身上招呼!

啪的一声响!

让知府没有想到的是那鞭子竟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啊!”他禁不住那一鞭子,吃疼的叫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两个衙役双眸一瞪,这是怎么回事?

北冥连城只冷冷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邪邪的笑:“愚蠢。”

知府这一边还在纳闷,那一边就有人嚷嚷着上头来人了!

南宫白夜垂下的眸,缓缓的抬起来,带着三分俊逸的薄唇,微微一扬:“果然如此。”

南宫蕊儿这个人从来都不给人留一点退路。

她既然设计抓了她,肯定就是留着后手!

自己身上挂着御赐的牌子,除了那个人根本没有人会审她的案子。

而且南宫蕊儿闹的动静这么大,无非就是想把那个人闹来给她定个“人赃俱获”。

既然她想闹,自己自然要配合配合。

南宫蕊儿不是想要来个人赃俱获么?

那她就给她一个“人赃俱获”!

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沉重稳定,足以能够看出来,来人的身份不简单。

“快,快把牢房给我打开!”

说话的人是刚刚出去的知府,现在的他已经找不到任何的飞扬跋扈,全是俯身做小。

眼瞅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步子沉稳大气,透着富贵雍容。

只听一声:“皇上驾到!”

除了被悬在墙上的两个人除外,狱卒一排排的跪过去,口中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冥连城勾了下薄唇,看着自己被绑住的手腕,朝着浩浩荡荡而来的人邪魅一笑。

“七,七殿下!!”孙公公是走在最前头给皇帝清路的,刚一看差点没给吓趴下,急匆匆的迈着老腿跑进去,双手拉扯着铁缭,气的火急火燎:“哎吆,我的祖宗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被抓起来了!”

北冥连城一脸的面无表情,只慢条斯理的动了动被绑住的手腕,他的皮肤极白,轻轻一勒,就勒出了红印。

孙公公急的一张老脸都快哭了,朝着旁边的衙役吼道:“说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皇帝也走了过来,一见眼前的情景,双眸的寒意立刻涌了出来,一脸的不怒自威!

知府早在一听到七殿下三个字的时候,双腿就给软了,啪的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额头上的汗一下子就给涌了出来。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被抓了,也得压住气:“先把他们放下来。”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哆哆嗦嗦的说:“钥,钥匙在李大人的手里。”

知府姓李,唤名李志。

皇帝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嗓音低沉透着浓浓的压迫感:“李志!”

“下,下官在!下官这就,这就去把七殿下的锁给打开!”知府慌慌忙忙,跌跌撞撞的走过去。

北冥连城缓缓抬起头来,桃花眸里像是酝着冰渣滓,冷的让不由的泛起了寒意…

第一卷 152白夜漂亮的借力打力

知府李志被那目光看的浑身一颤,手和脚像是被瞬间定在了原地。

北冥连城两手半垂,黑色手套上的半冰玉扳指,在油灯下,射出一道冰冷的光。嘴角慵懒的一勾,一派悠闲的扫了李志一眼:“李大人不是想审本殿吗,继续。”

“误会,实在是误会,下,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七殿下,下官罪,罪该万死!”李志拿不定北冥连城是如何想的,结结巴巴的说着。

北冥连城又一笑,没说话。

被绷住的手轻轻一转。

只听哗啦一声!

他硬生生的把钉在墙壁上的铁链连锁带手拽了下来!

接着,慢条斯理的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似笑非笑间,是难言的邪恶。

可即便是那样野蛮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多了份优雅好看。

李志整个人都看傻了,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人根本不是没有武气,而是故意让他抓让他捆,等的就是圣上驾到,杀他个片甲不留!

“看来李大人是听不懂本殿的话。”北冥连城拽了拽手上的铁链。

那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冰冷声,响在地牢里,顿时让周遭的空气低到了极点。

“殿…殿下…”李志看着他缓缓逼近,吓的乱了阵脚,就想转身就逃!

“天高皇帝远?嗯?”北冥连城忽然笑了,笑容很放肆,透着一股子妖凉,让人不寒而栗:“好一个天高皇帝远!”

李志抖着身子,根本不敢乱动。

北冥连城迈着大步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皇帝看到现在差不多也都明白了,眸光冰冰的扫过去:“来人!把李大人的顶上花翎给朕摘了,推到午门斩首示众!”

“皇上,皇上,微臣冤枉啊,皇上!”李志半跪半走着,想要拉住皇帝的衣角!

皇帝长袖一拂:“带下去!”

“皇上!皇上!”李志的嘶吼一声高过一声,撕心裂肺,双脚使劲的踹着地面。

皇帝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为政者最厌恶的就是这些个官员们当着他的面是一套,背着他的面又是一套!

“微臣冤枉啊!”李志还在那里扯着嗓子喊着。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南宫白夜开口了,她甩了甩自己的手腕,薄唇半勾:“皇上,或许李大人真有什么内情没有说出来,我这也有一些事想要好好问问李大人。”

皇帝皱了皱浓眉,朝着停住脚步的侍卫们摆了摆手。

侍卫们一撒手,李志立刻没了动静,坐在地上,把头垂下来,双眸来回的转着,像是在合计什么。

“李大人,如今都到了这个地步了,我想你比谁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还在等着那个人来救你?”南宫白夜缓缓的蹲下身子,朝着他一笑:“呵呵,李大人,别在白日做梦了,你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一颗无用的棋子,非但无用还很有可能会成为她的软肋。你觉得凭着她的心计,她还会来救你?”

李志一愣,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南宫白夜笑了笑:“我进来的时候,南宫蕊儿早就在外面安排好了通风报信的人了吧?”

“你,你怎么知道!”李志惊讶的呼出了声。

可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了!

看着皇上怒气明显的脸,再看看眼前的人。

“你,你!”李志手指点着南宫白夜,气的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胸膛,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故意在语言陷阱上给自己下套!

仔细想想,她从一开始的时候态度就很奇怪。

那么轻易就束手就擒?

也不透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告诉自己她的师兄是当朝七殿下,他就算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抓她!

而她呢,非但不说,还处处激他的火!

南宫白夜耸了耸肩,扬唇一笑:“知府大人,我可真为你的智商捉急。”说着,她看了看旁边的侍卫:“把他带下去,按照皇上吩咐的,斩首示众!”

“是!”侍卫们愣愣的看着南宫白夜,不由的被她身上的那股如刀锋般锐利的凌厉所折服,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李志彻底瘫了,身子软成了一坨泥,任凭那些侍卫将自己拉了下去。

南宫白夜偏头,看向皇帝,眸低清澈如水:“皇上,四年前,我因为南宫蕊儿,被夫家逐出了家门。选妃当日,大殿之上,她又设计陷害我,皇上何等聪明,自然早已看的清明。那时候皇上没有治她的罪,成!我忍了!但是!这一次,我帮着皇上查案,她却从中搅和,让我深陷牢狱。”说到这里,南宫白夜顿了顿,语气不平不淡:“若是皇上还不肯治她的罪,那我只好自己亲手来了。只不过…”南宫白夜一笑,像极了暗中的黑莲:“失踪案的事,我不会再管一丝一毫。”

皇帝藏在黄袖下的拳微微的攥了起来:“南宫白夜!从来都没有谁敢和朕这般说过话!”

“那是因为谁也不是我。”比起皇帝的愤怒来,南宫白夜显得从容多了。

皇帝做事总要权衡利弊,一直以来他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比任何人都想要把南宫苑的气焰打压下去,毕竟没有哪一个皇帝喜欢束手束脚的感觉。

但如果不是事件够大,证据充足的话。

他绝对不会轻易动南宫苑。

非但不会轻易动,还会好好的哄着,该给的赏赐一个都不少…

历代皇帝和当朝声名显赫的权臣之间,就是这么来来回回的周旋。

不过,这一次,呵…

窗外的寒梅树枝不堪重负一低头,积雪滑落下来,清脆一声砸在雪地上,变成了碎末。

南宫苑的佛堂内,苏夫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总觉得心烦气躁,手中的木鱼敲了半饷也安不下心来,便起身取了香,对着一旁的南宫蕊儿道:“蕊儿,为娘这心七上八下的。你去红燕那屋子看看,瞧瞧她还在不在,我怎么总觉得好像要出事的样子。”

“自然是要出事了。”南宫蕊儿一笑,抬起眸来对上苏夫人的双目:“不过母亲放心,要出事的不是咱们,而是南宫白夜…”

第一卷 153小姐,出事了!

南宫蕊儿的话音还未落,伴随着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人身着黑衣的暗卫快步走了进来,也不顾苏夫人在场,急急的走到她身边,耳语道:“小姐,知府那边似乎是出了差错,属下在外面等了很久,并没有见到接头人。”

“蕊儿,怎么回事?”苏夫人皱眉看着闯进来的暗卫,面上浮出了一丝恼怒:“你又慌慌张张做什么?这里是佛堂!”

暗卫被训的脸色发白,支支吾吾的:“属下这就出去。”

苏夫人不耐的挥了挥手,再回头来看向南宫蕊儿。

她看上去明显的有些心不在焉,手指绕着帕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蕊儿。”

“啊?”

“上香。”

南宫蕊儿从苏夫人手里把香接过来,心中划过了一丝慌乱。

刚刚有母亲在,她也没有多问。

到底会是出了什么差错?

按照计划的那样进行,皇上应该会秉公执法治了那个小贱人的罪!

莫非又让那小贱人给想法脱逃了?

南宫蕊儿咬了下薄唇,罢了,就算这一次脱逃了,下一次她照样能给她好看!

她担心的是,有其他情况…

南宫蕊儿垂着一双美目,仔细想着今天的事,早知道出了变故,她就应该让李志当场就把那个小贱人杀了,多余走一趟入牢狱的程序!

这一下,不会查到自己身上吧?

不!不可能!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露过一面,即便是有人问起来,她今天去了哪里,也差不出半点纰漏来。

就算是南宫白夜猜到了什么,皇上也不一准会相信。

她毕竟是南宫苑最得宠的小姐。

哪怕皇上听信了那小贱人的话,怀疑上她,也不会拿她怎么办。

自古上位者,都要考虑朝中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