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白夜手指一僵,脸色也越发变得凝重起来。

这就像是一场瘟疫,一场没有任何的解药的瘟疫…

南宫白夜正想着,忽的耳旁传来了一声轻叹:“嗤,又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死物。”

她转头望过去,并没有见到什么人,眼睛眯了一下,而后从腰间掏出一片柳树细叶,轻轻的从眼前一划。

尸体边上愕然多出了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俊美男子,与周遭失慌无措的人们不同,他的脸上带着懒懒的笑意,肩上扛着一把弯刀似的黑色镰刀,一人多高,使劲儿的在那砍着黑气。

这人南宫白夜见过,走过去垂眸看着他,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死神先生,好久不见。”

“嗯?”卡索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打招呼,扭过头去见是南宫白夜,薄唇半扬的笑了:“原来是你,你和你那个恶魔怎么样了?分没分?他把你踹了吧?”

南宫白夜眼皮一耷拉,这人怎么就不盼她点好!

“很遗憾,你提到的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南宫白夜挑了下好看的眉头,犹豫着要不要给这人一脚。

卡索喔了一声,一脸的惋惜:“那确实挺遗憾的。”

“也就是说,现在那家伙的战斗力弱到不行咯?”卡索双眸一亮,带着玩味。

南宫白夜踱步走过去,驱魔刀一束:“虽然我没和死神打过,不知道谁赢谁输。不过,死神先生,别怪我没警告你,你要想欺负我家师兄,我肯定会和你拼命。据说死神唯一怕的就是被自己的镰刀割到…”

“喂喂喂!简直是怕了你这个人类了。”卡索双手伸着举高:“我可不是那么没品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死神最不屑的事情就是乘人之危。”

南宫白夜弯唇:“那你刚才眼睛亮个什么劲儿?”

“虽然我不会乘人之危,但是有喜欢乘人之危的,看着那个拽到不行的恶魔被人好好揍一顿,作为旁观者而言,我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卡索双手背在脑后,在暮色的光辉下站着,少年般特有的微笑,看上去十分的无害。

南宫白夜沉了语调,像是在对他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我不会允许有那种情况发生。”

“嗯…”卡索拉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邪魅:“看来,你当真是爱惨了那只恶魔,呵呵。”

南宫白夜弯了下薄唇:“是有如何?”

“没啊,老子就随便羡慕一下。”卡索把黑色镰刀往肩上一扛,嘴巴撇了撇,这人类想调戏一下都不成。

南宫白夜把双眸从他身上收回来,心又沉了几分。

不可否认曲初小和死神的话,就像是一块怎么都移不开的巨石。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去,迎上了魔娘带着担忧的眸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曲初小不会就这么算了,迷香楼那边你注意一点,这段时间最好先停业。”

“停业?”魔娘双眸扫过地上的尸体:“你让我停业,是和最近出现的命案有关?”

南宫白夜点了点头:“尽量别和人直接接触,烟花柳巷本来就是人流密集之地,我怕倒时候你会出事。”

“好,我懂了。”魔娘笑道:“行了,你不用解释,你说什么我照做就是,看你这幅着急的小模样,肯定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去忙,我知道轻重。”

南宫白夜弯了弯薄唇,也不矫情,转身就走。

就像魔娘说的,在她面前自己从来都不需要多做解释。

有一句话说的好,友情,是两个人的事。

她与魔娘,一直都是这样,互不猜疑,也互不称赞…给对方全部的信任,需要时站在彼此的身后,不需要时对酒当歌…

所以,她绝对不能让曲初小或者孽龙毁掉这一切!

只是…她的师兄…

南宫白夜脚下一顿,没有直接回皇宫,而是去了巷子里的那家店铺,沛老板打着算盘,一双眼睛笑的微弯:“青天白日,我这里不做生意。”

南宫白夜把手中的一袋碎银放在了桌面上:“只问一个问题。”

沛老板身上穿的是上好的绸缎,随着他走动时带出一抹茶香:“什么问题?”

“高级恶魔如果不再侍奉专属灵魂,违背了契约,要如何做能将伤害降到最低。”南宫白夜双眸黑的发亮。

沛老板笑着的眼拉成了一条直线:“这是规则,就像游戏,不遵守规则者,必将毁灭。”

南宫白夜哑的声音:“就没有其他办法?”

“他为了什么不在侍奉专属灵魂?”沛老板放下手中的算盘,语调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南宫白夜柳眉微皱:“虽然他一直在说是因为他厌恶那个灵魂,不过大概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

“那很简单。”沛老板拿起手旁的紫砂茶壶来:“把这种因素铲除,他就会继续侍奉专属灵魂,直到契约完成。”

南宫白夜攥着银子的手一愣,两眼发直,神色也渐渐的茫然了起来…

第一卷 253解除契约,唤醒路西法

“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这么做,我也打算要离开他,不做他的绊脚石。可是,我发现那个灵魂总是让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呵呵。”沛老板抬起头来,将手放在她的头上,音质好听的打断她的话:“小盗夜,愿意不愿意这种事,是因情而定。恶魔,从来都是听命行事,不会在乎任何人。杀的是谁,取的是谁的头颅,喝的是谁的血。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如果有一天,他懂得了愿意和不愿意,那就代表着他有了七情六欲。既然他在乎的是你,你有没想过,你离开之后,他会有多寂寥?人活一辈子尚且会寂寞,只盼望在老的时候有人作陪,那恶魔呢?你要放任他自己一个人孤独千年吗?”

南宫白夜一震,如星般的眸低擦过一道光。

沛老板笑眯眯的看着她,狭长深邃的眸子渐渐拉成一条直线,如水般清澈透亮:“不过,如果你想解除专属契约也不是不可能,还有一个办法,或许你可以试一试。”

“什么办法?”南宫白夜眸光骤亮,力图冷静,心脏却不规则的跳了起来。

沛老板修长的手指敲在杯身上,眸光波澜:“唤醒坠天使路西法。”

“唤醒路西法?”南宫白夜的柳眉皱了起来,十分的不解:“不是说路西法已经不在了?”

沛老板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两袖清风,优雅贵气:“他的魂魄确实不在了,不过,肉身还在。只要想办法将他唤醒,然后让他改变一下规则,专属契约就可以解除,毕竟这套契约也是由他制定出来的,修改权自然是在他的手上。”

“那要怎么样才能唤醒他?”南宫白夜不认为事情会这么简单,路西法是谁?连神他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他肆意,邪恶,崇尚美学。这样一个男人,想要唤醒他,肯定会困难重重…

沛老板笑了起来,皓齿微露:“小盗夜,困难的并不是该如何唤醒他,而是你究竟能不能找到他的肉身。”

说着,沛老板伸出手来,替她也倒了一杯上好的普洱:“他的肉身被放在洪荒之地。”

听到洪荒之地四个字,南宫白夜双眸一眯,暗叹了一声果然不容易。

那里的恶魔比京城的人类都要多!

沛老板看着她皱眉的样子,轻笑出了声:“路西法的肉身当然要由恶魔看守,不过洪荒之地不仅仅有恶魔,还有当年跟着路西法坠天的天使们,他们对路西法可是绝对的忠诚,若是谁动了路西法的肉身,他们定会将那人碎尸万段。”

“关于这一点我知道,路西法把他们洗脑洗的很成功,否则那些人也不会背叛耶和华。”南宫白夜说完,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如果是我,我也会跟着路西法坠天,他那些话真的很酷。”

沛老板点了点头,笑道:“和人类相比,恶魔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他们不会以多欺少,只要你能闯过那些关卡,就能见到路西法。不过,如今的你,还不是那些恶魔的对手,你师傅也不适合去那个地方。”

南宫白夜静静的听着,忽的挑了下柳眉:“沛老板对那很熟?”

“去过一次。”沛老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笑眯眯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南宫白夜也不问他一个人类为什么会去过洪荒之地,只轻声道:“有没有办法能降低打架次数,我总不能一路打进去。”

“从东方北海之墓进去。”沛老板嘴角微扬:“你擅长钻墓,这对于你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在墓地深处你会看到一个黑色棺材,棺材四周开满了艳红色的玫瑰。你记住,不要吵醒棺木里的人,绕开那些会攻击人的玫瑰花,往里面走五十步有个洞口,你从那里进去,就能直接进入洪荒之地的中心地带,这样一来有利也有弊。好处就是你能少打几十场,坏处嘛…倒时候如果你运气好一点,或许遇到的仅仅是高级恶魔。如果你运气很差的话,说不定能看到冲着你微笑的坠天使。”

也就是说无论看到哪一个都不好对付…南宫白夜双眸眯着,手指扣着杯身,不管多困难,也总比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一点点失去法力,自己却无能为力的好。

“东方北海之墓不就是天下人都想盗的那个墓么。”南宫白夜从脑海里搜索着资料:“那个棺材里躺着的人是血族的始祖该隐?”

沛老板浅笑依旧:“是他,所以不要太好奇,看到他真身的人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还有,那个墓地太邪门,你去的时候最好是能带上你家那个小不点,他能为你省去不少麻烦。”

“不行,太危险。”南宫白夜声音淡淡:“他还没成年,力量控制不住,我不想看到他失去理智。”

沛老板勾起了薄唇,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就算你不带他去,早晚有一天他也会失去理智,因为你还没找到孽龙…”

“什么意思?”南宫白夜手指一僵:“孽龙和小喵有什么关系?”

沛老板指了指门外:“这京城里的怨气越来越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孽龙应该早就开始怀胎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制造出了这么大的怨气,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当这些怨气成型之后,就会引起人间一场浩劫。小喵也会受其影响,从而诱发出身体里最深的魔性。你应该多少也察觉到了,自从他来京城之后,肯定会有些变化。”

南宫白夜手指紧紧地扣在了杯身上:“所以他会丧失理智?弑杀成性?”

“对。”沛老板喝了一口茶,像是在叹息:“不仅如此,他的破坏力要比普通的吸血鬼强上百倍,因为他的血液里混合着恶魔的气息…”

给读者的话:没有虐,我记得我在评论区留言了,不要用昨天的情节来想今天的我(嘚瑟下)。众人:滚,你没有虐,现在写小喵要失去理智是怎么回事!某苇:亲爱的们淡定淡定。众人:我再也不爱你了!某苇:好吧,晚安啦,么么哒。众人:你现在是启用了自动消音功能吗,混蛋!!

第一卷 254我会去洪荒之地

南宫白夜把眸光收回来,清淡着一张俊逸的侧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洪荒之地我会去,孽龙那边我也不会耽误,这次我来除了想问沛老板专属契约的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尸虫的孵化?”

“尸虫的孵化?”沛老板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眸子一张,淡淡的琉璃色泽:“你见到尸虫化蝶了?”

南宫白夜点了点头:“最近京城里发生的几宗命案都是有尸虫从人体内迅速吸收营养,然而从胸腔处破壳而出,倒是有点像是把人类当成寄主。”

“不,准确来说,人类并不是它们的寄主,人心才是。”沛老板皱了一下浓眉:“这是孽龙的手法,人心越是肮脏越能孕育出更多的怨气。”

南宫白夜笑了起来,带着几分嘲弄:“这样说来,就没有办法对付那些尸虫了,毕竟我们不能阻止一个人内心的想法如何。”

这一次沛老板没有说话,南宫白夜说的对,他们的法术也只能驱邪,并不能改变人心。

唯一能够阻止这场浩劫的办法就是找到孽龙,然后消灭她…

南宫白夜手中的茶杯,从木椅上站起来,声音低低:“我需要找一个帮手。”

一个比她师傅还要厉害的帮手…

夕阳没落,黄昏时分,空荡荡的大殿上,南宫白夜整整的站了半柱香时间,才等到了要等的人。

那人看到她在,步子微微一顿,棱角分明的脸上扬起了温雅的笑:“你来了?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南宫白夜浅浅一笑:“三殿下每次看到我,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吃的吗?”

北冥洵挑了下好看的薄唇:“你不是就喜欢吃?记得从青城山到京城,你在马车上念叨了一路吃的。”

“咳。”南宫白夜轻轻的咳了一声,又恢复了略带痞气的轻笑:“我这次来是想找三殿下谈些事。”

北冥洵修长的手指解开披风,随手放在身后伺候的下人手里,满满的贵不可言,笑意淡而雅,浅而润,真真应了那一句,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一边用膳一边谈如何?”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咳音,长袖挥舞时,中草药的香气顺着空气飘过来,煞是好闻。

南宫白夜却没有答应,她也不藏着瞒着,眸光清澈:“师兄也快醒了,第一顿饭我想和他一同吃。”

北冥洵伸出去的手指一顿,垂眸间,嘴角换成了满满的冷漠。

南宫白夜只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三殿下,你其实就是那个冥币人吧?”

北冥洵抬起了眸,温雅的俊脸上,没有半分的改变,只勾唇笑了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掌管吏部,这京城大大小小的案件都要经你的手,所以在这其中有了什么冤情,你也能第一个察觉出来。而且…”南宫白夜向前走了一步,眸光湛湛:“殿下还记得之前我们在南宫苑的那次见面吗,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后来我一直想一直想,怎么也想不出来究竟是哪里熟悉,直到不久前,我才想通。是味道,那个人身上也带着淡淡的中草药味。当然这些或许都只是巧合,但是一次两次的相同能用巧合说的通,如果再有第三次的话…就完完全全可以把殿下设定为嫌疑人了,那个银色的小箱子,听说殿下曾经丢过一个…我们之前也曾在一起讨论过,把银箱给出去的人就很有可能会是冥币人。当我告诉殿下这个消息之后,太监那竟少了有关银箱的记录。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殿下了,一直怀疑到现在。当然,我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不过我的直觉和经验足以告诉我,殿下就是那个冥币人。”

北冥洵安静的听着,俊美无暇的侧脸在黄昏的余温下,闪烁出宛如钻石般的光芒:“分析的不错。”

“殿下是承认了?”南宫白夜弯着薄唇笑了笑。

北冥洵慢条斯理的转了转自己的衣袖,含笑点头:“确实是我,所以,你要怎么做呢?去父皇那里告发我?还是要和我打一场?”

南宫白夜看着他,摇了摇头。

北冥洵这个人似乎永远都是这样的处事不惊,温润而雅,像是漫画里那些斯文至极的贵公子,带着浓浓的书卷气质,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在他纯白的世界里才容忍不了黑色,甚至灰色?

可人类大部分却是活在灰色地带,因为就像路西法说的,贪婪,自私,那是我的原罪…

连曾经的天国副君都会有的原罪,人类又怎么能够做到不自私?

“什么都不做么?”北冥洵笑了起来,比起以前的斯文来,多了一丝丝的邪魅,他踱步走到南宫白夜身前,声音染上了光泽,淡淡的很好听:“白夜,你有没有想过,有的时候你和我很像,坏的就要铲除,好的就要留下来,这个世界本来就该纯洁无暇,黑白分明。”

南宫白夜笑了笑,向后退了一步,也适时的躲开他伸出来的手:“那是殿下的理想国度,我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黑的,就连赚的银子都是黑心钱。现在,我向殿下交了底,就是想殿下能帮我一个忙。”

“帮忙?”北冥洵将眸光放在眼前的小脸上,薄唇微启:“我能得到什么?”

南宫白夜柳眉皱了下:“殿下应该不喜欢看到这人间彻底变黑,我请殿下帮的忙,也是在间接性的为殿下未来的理想国度做贡献。”

好吧,这么厚脸皮的论调也只有南宫白夜这种痞子才能说的出来,她一直都坚信敌人都是现阶段的,至于现在这种情况来讲,很明显他们的共同敌人就是孽龙,他应该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可谁知,北冥洵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人间变黑不变黑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确实喜欢纯白的人间,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的人类,呵呵…倒不如全部变黑来的好。”说着,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压在南宫白夜的耳边:“你可以换个筹码。”

南宫白夜挑眉:“倒不如殿下直接说,你要什么?”

北冥洵看着他,眸光温和如煦,声音清澈干净:“我要…你。”

第一卷 255有爱的师兄师妹

“她不同意。”

紧绷的空气被一道冷淡如冰的嗓音打了个粉碎。

落日黄昏下,北冥连城背光而立,黑色的裘毛披风被北风吹的猎猎作响,形如双翼。

他从光影中走来,整个大殿的景色都成了他的陪衬,金色落在他的眼底,混着淡淡的琥珀,闪烁出钻石般璀璨的冰芒,很容易就能让人想到四个字:逢魔时刻。

南宫白夜身形一顿,下意识的拉住他的手臂。

北冥连城看着她,薄唇半扬:“怎么?你想同意?”

“我同意你个大头鬼!”南宫白夜把人拉回来,凑到他耳边,声音低低:“你现在身体状况不佳,等到你状态满血了,咱们再来找他打?”

闻言,北冥连城眸低的暴戾一收,接着沉沉的笑开:“这次听你的。”

安抚完这一头,南宫白夜侧过脸去,朝着北冥洵礼貌一笑:“三殿下,你提的这个要求我不能接受,因为…”说着,她伸手拉过北冥连城的衣领,薄唇吻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嘴角,快速的一碰,帅气中带着一丝痞意:“我有主了。”

饶是腹黑如七殿,此时也被南宫白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一愣,两个人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

他的头被她拉低,能够清楚的看到她狐狸似的笑,明眸皓齿,好看的不得了。

北冥洵就站在他们的身侧,那一瞬间,他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她始终和其他女子不一样,这样的肆意妄为,这样的全然依赖,这样的果断帅气。

统统都是因为她面前站的那个人是北冥连城,而不是他…

心脏猛然间缩紧。

她就是用这种干巴利落脆的办法,直白又简单的告诉他。

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没有任何的可能。

本来以为她是个温柔无比的人,不会轻易就拒绝别人的好意,因为见过她撒娇的模样,像是只慵懒的小狐狸,只要给她点食物,她就会冲着你笑眯眯,乖巧的不得了。

可到了现在,北冥洵才发现,她之所以会乖巧听话,是因为投食的是北冥连城…

手指一根一根的攥紧,北冥洵嘴角弯出轻轻的笑意,眸光沉而稳,让人无法讨厌,他看着那两个人,只觉得胸腔处像是被掏空了,笑颜中带了些不被察觉的冰寒:“你们可以走了。”

他一向有风度。

但是有风度并不代表着是放弃。

北冥洵这个人知道进与退,会给对方留余地,也会给自己留余地。

不再逼迫,也不说放手,就意味着一切都没有结束。

即便她现在喜欢的是北冥连城。

可她也不能阻止他要把她放在心里。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

他并不想将她放在心里。

他宁愿自己没有去过青城山。

即便是去了青城山,他也不该对一个人类动情…

北冥洵抬起头来,眸低浮光,早在他开口之后,那两个人已经离开了,他踱步走到高高的座椅旁,单手放在椅手上。

造价昂贵的红木熏香贵妃椅便被他捏了个粉碎。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殿外候着一排排的太监,空荡荡的大殿里除了他之外,只剩下渐渐腾起的黑色羽毛。

羽毛中央站着的是红发齐腰的番尼,他狂傲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竟在此时多了些难以言喻的落寞和嘲讽;“一个人类竟然主动去吻一个恶魔,然后宣告自己的所有权,真不知道该说她愚蠢,还是说她胆大。”

北冥洵转过身来,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又恢复了温润而雅的表情,只不过那笑容比在人前多了一份淡漠:“你不回洪荒之地,总在人间呆着,是想做什么?”

“你不也是总在人间呆着?”番尼挑了下浓眉,比起北冥洵来,他一不高兴,脸上就会立马显露出来,俊美狂野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戾气,就像只被惹的猛虎。

北冥洵看了他一眼:“我只不过是问问,你生的哪门子的气?”

“不知道!”番尼啪的一声把手里怎么点都点不燃的木枝扔掉,浓眉深深的隆起:“烦!”

北冥洵望向他的视线里,多了一抹深意。

他看事情一向敏锐。

番尼刚刚的话在加上他现在的动作,无一不说明了,他在南宫白夜身上放了心思。

想到这里,北冥洵的眸光一浮,带着淡淡的芒,走过番尼身侧,擦肩而过:“番尼,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机会?”比起北冥洵来,番尼始终还不太懂人间的规则,只挑着眉问:“你在说什么机会?”

北冥洵把眸光从他身上收回来,慢条斯理的开口:“没什么…”

既然他还没开窍,那自己就不用多费口舌提醒了,少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

若是番尼出手…他还真没有把握能打赢他。

“烦!”番尼把手伸进暖炉里,那火竟绕在他的指尖上,被他玩的得心应手,像是找到了能让心情安抚下来的玩意儿,他半勾着的薄唇,狂傲不羁的把暖炉一执,烈烈大火燃在炉中,越烧越旺。

北冥洵言语淡淡:“控制住一点力道,这里是人间,那些死神随时都会察觉出来我们的存在,还有你那是地狱之火和人间的明火不同,小心着点玩,别溅出火星来,否则烧了整个皇宫,那今晚我们都得去睡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