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嗯了一声,看了看另外一个同僚:“是,不过那些大师们进去之后从来都没有出来过,属下们一直想去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因为大师们不出来,宣武门这边的进出薄就没有办法消除,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上面报告…”

“等等。”南宫白夜目光一转,迅速的打断了侍卫的话:“你的意思是说这些阴阳师进去之后就没有出过宫?”

“是。”侍卫点了点头。

南宫白夜双眸一眯,想起之前在朝阳殿外打听到的情况,那个太医明明说过这些阴阳师早就出了宫,为什么宣武门这边却没有记录?

也就是说,那个太医很有可能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

究竟想隐瞒什么?

无论如何,最起码现在能确定一点。

有关阴阳师的失踪,那个太医一定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南宫白夜有一种预感,在皇宫里肯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孙公公莫名其妙的消失,让太医不顾性命说谎,让阴阳师们有进无出…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孽龙有关!

南宫白夜沉了双目,轻笑的看了那些侍卫一眼:“我今天问的问题,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可大少爷那边…”侍卫们抬起头来,偷偷的看了看北冥连城的脸色。

北冥连城只慵懒的抬起了下颚,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

单单只是一眼,就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行动力。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冷的近乎无情,就像是从冥界走出来的夺魂使者,叫人看了心里发颤。

那眸光极冷!

侍卫们浑身一僵,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就在这时,一身戎白圣袍的南宫戎光从门外走了进来,四面而来的风吹动着他的长袍,冰冷严谨。

他看着北冥连城,手指微竖,双眸里浮出了一层薄光,身后是无数道利剑的光影。

这是在驱魔时,阴阳师们才会使出的招数。

南宫白夜对这一切再也清楚不过了,她皱了下柳眉,回过头去看向似笑非笑的北冥连城。

他前额细碎的发丝轻轻扬起,轮廓深刻,眼神似一头初成年的豹,近乎冷酷,暗藏杀意。

只是一人一魔如果在宣武门打起来,势必会让打草惊蛇,到时候想要查出皇宫里的秘密,肯定会比现在困难很多。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孽龙一旦达到自己的目的,小喵就会彻底魔化,变成一个只知道杀人吸血的怪物。

她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南宫白夜手指顿了一下,几乎没有再停歇,按住了北冥连城的手腕:“我来。”说着,她抬眸一笑,看向南宫戎光的眸里带了一抹精明:“南宫少爷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倒不如去查查那些阴阳师为什么会失踪。虽然我很不想说,不过…”南宫白夜勾唇一笑,带出了几分俊逸:“你在管理治安这方面还真是没有一个孩子做的好。”

闻言,南宫戎光浓眉一皱,朝着她看了过来:“你怎么知道阴阳师失踪的事?”

“当然是查的。”南宫白夜踱步走过去,压低了声响:“我不仅知道他们失踪的事,还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失踪的。如果南宫少爷不想打草惊蛇,就把你身后那些光剑都收起来。”

南宫戎光眯了下双眸,竖着的手指,放松了姿势,而后自然的垂在腿侧,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的改变:“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南宫白夜勾起了薄唇,邪邪一笑:“京城最核心的地带…皇宫!”

南宫戎光没有说话,其实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直觉,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些不断被召唤进来的阴阳师们并没有离开过皇宫。

现在被南宫白夜说出来。

南宫戎光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那些阴阳师真的没有离开过皇宫。

那他们究竟都去哪里了?

难道是…

南宫戎光的双目猛地一沉,收起了身后的竖剑,深深的看了北冥连城一眼,带着身后的侍卫们进了宫。

南宫白夜看着他的背影,眼睛眯了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拉起北冥连城来,就跟在了南宫戎光的身后。

无奈,某殿下的步调简直是太慢了,慢的有点不适合跟踪人。

“殿下,你走快一点可,以,吗?”南宫白夜恨不得把人缩小了,扛在肩上走。

北冥连城走路的速度没有半点变化。

南宫白夜无奈的长吁了一声:“南宫戎光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的话,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掉头就走,他…”

“他放过我?”北冥连城冷冷的笑了起来,微翘的嘴角上带着特有的嘲弄。

南宫白夜纠正自己的说法:“是你放过他。”

某殿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的清冷的挑眉:“继续。”

南宫白夜每次看到他这幅嚣张的小模样,就想蹂蹂他那张高贵到不行的俊脸。

不过,也只是想想。

她可不想招惹这只像毒蛇一样的男人。

“南宫戎光现在去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阴阳师们之前去过的地方,我们跟着他,应该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来。”

北冥连城懒懒的听着,最后邪魅的勾了下薄唇:“想让我跟你走?”

“那就下命令。”北冥连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好闻的檀香搭打在她的唇边:“用我教过你的方式。”

南宫白夜一愣,看着他缓缓逼近的俊脸,胸腔开始发涨,带着无法言说的空荡,下意识的就想伸手。

北冥连城却直直的看着她,琥珀色的眸里布满了清晰的金色纹络,大片的雪花从空中坠下,打在了他的睫毛上,深邃,清冷,高贵,却又…落寞无比…

给读者的话:晚安,明天开始恢复四千字更,大家辛苦了。

第一卷 355没有想过要伤害(4000)

355没有想过要伤害(4000)

南宫白夜胸腔微紧,他的眸光很悠长,仿佛是在透过她,看很早很早以前的人。

南宫白夜知道他想念的人很有可能是曾经的自己。

那么的明显和压抑。

只是南宫白夜不能理解。

是的,她不能理解。

人活一世,丧失了记忆,也就代表着重新开始。

她并不想伤害他,只是没有办法接受他。

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感情上,她都只能当他是一个和自己立下契约的恶魔,仅此而已。

南宫白夜把眸光从他身上收回来,伸手推开他的怀抱,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向前走着。

北冥连城站在大雪飞扬的暗色里,大风呼啸而过,卷起他猎猎翻飞的大裘披风,远远的,久久一动不动…

在他的身后是没落的夕阳,妖红,醒目。

周遭伺候的侍卫们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只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孤傲的站在玄武门前,静默如夜。

过了半响,他才踱步,身形微闪,动作快的只能看到那淡淡的虚影…

远处,南宫白夜已经走到了目的地,身子半隐在石墙后,听着那里面的对话,眸光湛湛。

“黄太医,我再说一次,让开!”南宫戎光的声线听上去很清冷,带着特有的压迫感。

那太医支支吾吾:“大少爷,微臣也只不过是个看病的大夫,你就别为难微臣了,刚刚七殿下来了,陛下都没准他进朝阳殿,微臣也是难做的很…。”

朝阳殿?

南宫白夜眯了下双眸,又朝着把守森严的宫殿看了一眼,转身便消失在了暮色中。

南宫戎光还在和太医周旋,宫殿内却响起了阴森森的嘶嘶嘶响声,孽龙舔着唇角的笑,诡异的表情,让人摸不出心思。

黑影从草丛里盘旋而来,头伏的很低,嘶哑的嗓音就像是毒蛇在吐着蛇信:“看来再不把皇帝放出去,南宫苑那边的就要起疑心了。”

“无妨。”孽龙笑了起来,阴毒入骨:“反正你们都冲破了封印,有没有皇帝这个傀儡也没有多大作用。”

黑影弯着腰,看上去个子很小:“即便如此,我们也不得不防,大人就要出生了,不能再出一点差错,只有稳重现在的局面,计划才会顺利。”

“我明白。”孽龙伸手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笑容阴阴:“你放心,我早就有了办法,只要做一些事情,分散一点他们的注意力就好…”说着,她扭过头去,嘴角微勾,有时候。变坏了的阴阳师,可是比任何人都可怕…

日落,曲府。

曲初小冷汗淋淋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惧怕一样的看着房梁,大声喊道:“来人!”

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在。”

曲初小强迫着自己不去想刚刚的梦境,口舌发干的来回看着房内,却怎么也看不到南宫戎光的身影。

她烦躁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上绣花鞋,双手微紧的到窗边。

丫鬟匆匆的跟上,替她披上了大红披风。

曲初小看着窗外,眸光微沉,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南宫白夜把当年她所做的事情都查了个清楚明白,还昭告了天下…

看来,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把魔娘留下来。

应该直接把人杀了,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

到了现在,那个女人在南宫戎光心目中还有着非同寻常的位置。

青梅竹马,呵。

她既然能把南宫戎光抢过来,就能让魔娘永远闭嘴…

曲初小垂下头,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

让她不解的是她的恶魔烙印竟然消失了。

前所未有的解脱感让她高兴好一阵儿,也就没有把魔娘那件事放心上。

如今想起来,不管她现在的地位有多稳。

只要魔娘活着,就很有可能把南宫戎光从她身边夺走…

曲初小藏在宽袖下的手,紧紧的攥了一下,然后再松开。

她做的还是不够。

要让魔娘有自知之明,清清楚楚的认识到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曲初小眸光一转,侧目望向站在身旁的丫鬟:“听说最近家里,一直在给洛哥张罗着娶妻。”

“是的,小姐。”丫鬟轻声回着:“主宅那边每日都有人登门,好不热闹。”

闻言,曲初小笑了起来:“可有婶婶她们看中的?”

“倒是有位小姐不错,这两日都陪着夫人。”丫鬟回答的很细。

曲初小薄唇微勾:“我们去见见这位小姐,来了两日,还没约她喝过茶。”

“是。”丫鬟垂眸。

曲初小背过身,笑了起来,眼皮下泛着阴阴的黑气…

入夜,人来人往的长安街,除了暗淡无人的迷迭楼,周遭的客栈茶馆都是人满为患。

一到这个时辰,便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无论是进京苦读的书生,还是江湖人士,都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逛逛长巷,吃写东西。

南宫白夜从皇宫里一出来,就直奔了茶馆。

和去的时候不同,身边少了个人,多少有点别扭。

就连魔娘都在问:“怎么没看到七殿?”

南宫白夜把她手上的算盘拿过来,随意的拨了两下。

魔娘见她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把柜台上的账本交给了茶小二,在大厅里找了张靠窗的坐下,素手替南宫白夜斟了杯清茶。

南宫白夜刚刚抿了一口,就听柜台那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嗓音:“把你们的老板叫过来。”

魔娘倒茶的手指微,神色淡淡的看了南宫白夜一眼:“你先喝茶,我去看看。”

南宫白夜嗯了一声,手指托着茶碗,看着站在柜台前的曲初小,微微的皱起了柳眉。

曲初小却像是没有看到她的目光一般,脸上围着白沙,声音柔和的说道:“魔姐姐,你在啊,真是太好了,我今天带了朋友过来,就是想在你这里喝几杯茶。我这位朋友鲜少出门,还不曾来过这茶肆,你可要介绍点特色茶给我们。”

“曲小姐不用这么客套,我对茶不挑,碧螺春便好。”跟在曲初小身后的女子穿着一身做工讲究的海蓝色长裙,外面罩着貂毛披风,不难看出其出身。

曲初小甜甜一笑,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掌心里:“梨魄姐姐,你说的哪里的话,你可是洛哥看中的人,临来时,婶婶就嘱咐过我,让我好生照顾你,这家茶肆的茶虽不错,但也分一二三等,像梨魄姐姐这般才情相貌俱全的女子,怎能随便。”

魔娘聪明,听到此时,也明白了曲初小的来意,她慵懒懒的靠着柜台,不束不扎的长卷发直直的垂到腿旁,如火般的长裙,衬的她眉眼更加精致清冷。

那梨魄像是早就认识她一般,抬起头来朝着魔娘笑了笑,又看向曲初小,脸上露出了几分羞涩:“我和洛公子只不过才刚刚认识…”

“梨魄姐姐,你又唬人。”曲初小柔声柔气的道:洛哥,从小到大就是个放荡不羁的人,我可没见过他对谁这般上心,婶婶他们又中意你中意的不得了,哪里是认识几天有的交情…”

南宫白夜喝茶的手一顿,看向盈盈浅笑的魔娘,胸腔猛地一紧,空荡的有些发疼。

她,还是老样子。

即便是难受,也要装出不在乎的样子。

就像是一个站在战场上的女王,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笑容绝艳,不展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来。

或许,除了自己,没有能知道。

她笑着的时候,最孤单…

“两位小姐。”南宫白夜踱步走过来,浅笑着把手搭在魔娘的肩上:“如果你们想聊家长里短的话,可以回家去聊。”

曲初小把眸光转过来,轻轻一笑:“白夜姐姐,你们都是开门做生意的人,这样把来喝茶的客人往外赶不太好吧,我们毕竟也付过银子了。”

“付过银子了?”南宫白夜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对着茶小二吩咐:“把银子退给这位小姐,顺便去外面立个牌子,写上(本店不欢迎任何曲家人)这几个字。”

闻言,曲初小气的一张柔美的小脸都有些不自然的扭曲,她看着南宫白夜,尽量的不让自己戾气露出来,只勾了勾薄唇,无辜着一双大眼睛:“白夜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过分!”

“曲小姐。”南宫白夜手指扣在账本上,笑的三分帅气:“这家店是我开的,让谁来不让谁来是我应当享用的权利,我不觉得自己哪里过分。倒是曲小姐一来,就点名要我们老板陪着你,是来挑场子的?”

曲初小故作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魔姐姐和洛哥以前的关系一直很好,魔姐姐比洛哥大那么多岁,肯定还记得洛哥小时候的不少糗事,我这才带着梨魄姐姐过来,想的是边喝茶,边聊聊,没想到会弄的魔姐姐这般不高兴…”

魔娘听到这里,低笑了起来:“曲洛的事情,你问老夫人不是更快?你这次来找我,是想告诉我什么?曲洛要娶妻了,让我有点自知之明?曲初小呵曲初小,你想太多了,如果有可能,无论是你还是曲洛,我都不想看到。”

“是么…”沙哑邪魅的嗓音突地从背后响起。

魔娘回过眸去,只见一身裘毛加身的曲洛就站在门外,大朵大朵的雪花飘落而下,落在他的护肩上。

银色的盔甲,血红的长袍,越发让人觉得他眉眼衿贵,邪魅入骨。

魔娘看着他,声音平平:“是。”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曲洛踱步走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凝着从来都没有过的冰霜:“不想见到我们,干脆不要回京不就好了。”

魔娘轻笑,语调懒懒:“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你想做的事是想要替魔家报仇,还是只是为了能再见到他?”曲洛勾起薄唇,声音里带着凉凉的邪魅:“魔姐姐,你还真是痴心不改,你以为南宫戎光会按照当时的约定娶你?”

魔娘薄唇微扬:“没有,你不是早就说过,我不再是魔家大小姐,失去这个光环的我,什么都不是。”

“我说过的话那么多,魔姐姐显然把什么都忘了,就记住了这么一句。”曲洛倾斜身子,伸手撩起魔娘的长发,邪气纵然的笑道:“真的是让人感动。”

魔娘没有向后退一步,也不管他做了什么动作,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

那一瞬,曲洛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疼。

他想起小时候。

她挡在他前面,把那些欺负他的少爷们打的鼻青脸肿,不会让他受半点的委屈,圣上但凡是赏了她东西,她都会拿到曲府,分给他一半。

可如今,她对人说,如果可以的话,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曲洛抬起眸来,嘴角的笑意越发的邪气:“我确实要娶妻了,不过这大概也和你没关系了,是吧?”

“你也想发帖子给我?”魔娘迟疑了下,眸光如墨:“我大概不会去。”

曲洛的手在听到她的回答之后,猛地攥紧:“初小,你听到了,以后这种事少来做。”

曲初小柔和的应了一声是。

曲洛转身,袍角随着北风翻滚出猎猎的弧度。

曲初小看着魔娘,微微的勾了下薄唇,两人经过间,声音轻轻:“看来,再我之前就有人告诉过你,你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洛哥显然比我还要聪明。”

魔娘没有动,背脊挺的笔直,却又成熟的唯美。

她永远都懂得如何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