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情豆?那毒入了身侵了心?还是我本来就贱?

贱?我想着这个字,自顾自的笑笑了,然后又喝了口茶。

抬眼,看到一个雍荣华贵的妇人身后跟着个丫头站在我面前。

是太后,她果然来了。

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想看清,感觉她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而我只当未觉。

“你真的瞎了?”她声音中满是不信。

“是母后吗?”我假装看不见,反正我也差一点就看不见了。

“我不信!”太后一屁股坐下。

“不然我为什么要找个假的呢?孩儿眼已瞎已经没有资格做皇帝,所以才出此下策,为的只是不想让母后您的地位再次受到威胁。”

“你不是随舒沐雪亲征了吗?怎么会弄成这样?”那女人仍是不信,不住伸手在我面前晃。

我深吸一口气道:“舒沐雪已经战死了,而我为了缓解情豆疼痛,服药过度才弄成这样子,连同味觉和嗅觉也没有了,我既已丧失了做皇帝的资格,本想留在边境上永远陪着舒沐雪,却不想我安排的那个假皇帝叫人识破,这样我用来保护母后的这颗棋子就没了,到底是谁识破了她?”

太后愣了愣,显然对我眼盲的事实难以接受,呐呐道:“是六王。”

六王?我一愣,他对我并不熟悉,如何识破吴侬是假妆的?

“他怎么看出来的?”

“这个……”太后吱唔着,显然有事想隐瞒。

我更好奇,却并不追问,继续道:“那个假扮我的人,有没有把我眼盲的事供出来?”

太后摇了摇头,显然是故意不说话,仍在试我。

“有没有?”我于是又问了一遍。

她这才叹了口气道:“没有。”

“母后,在行刑之前,先杀了她吧。”

“为何?”

“她知我眼已盲,行刑那天若招出此事,对你我没好处。”

太后怔了怔,看了我一眼,道:“我自会找太医医好你的眼。”

“若治不好呢?”我故意叹了口气,“熙元国法制,眼盲者不可称帝,我们母女的江山看来要拱手让人,真可惜这个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替身,再找一个谈何容易。”

我看似毫无焦矩的对着她的脸,却是想看清她的表情,只见她眼神闪烁,似在考虑着什么。

我只当没看见,心里却在考虑我这次的赌注是否有胜算,分明是龙血的继承人却生出来便是傻子,眼前这个女人一定遭尽冷眼和耻笑,好不容易自己的女儿做了皇帝,不过数月便宣告眼盲,随即就要退位,任谁都会不甘心。

果然,我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不甘,又忽然抓住我的手道:“你怎的这般不争气?”

“也许是天意。”我叹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办法?”她一怔。

当夜,关押吴侬的死牢忽然起了一场大火,牢中数十各死囚包括吴侬在内均被烧死,无一幸免。

几天后,我回到宫中,为了证明我是真正的皇帝,太后在太祖庙当着众老臣的面以龙血来证明我的身份,然而我失明的事实也避无可避的被发现,太医当场诊断,说是因为失去丈夫伤心过度所致,只要细心调养便可恢复。

只是我虽未完全失明,想要恢复岂是那么容易的,那番话不过是暂时稳住那些老臣,也是为了吴侬再次成为我的替身做准备。

虽然视力不会恢复,但到时那些大臣们只要看到一个恢复光明的皇帝就可以,她就是吴侬。

“你又回来干什么?”吴侬受了伤,绝美的容颜很憔悴。

“我不回来,你还会有命在?”我把本来煮给我吃的参汤喂给她。

吴侬一笑:“我没完成使命,死不足惜。”

“使命?”

吴侬却并不答,似想起什么,正色道:“舒沐雪怎么肯放你入宫?还是你自作主张?”

我一怔,随即淡淡说道:“我离开他了。”

“什么?”吴侬脸色一变,“为何?”

我不想说那日的事情,叹了口气道:“是我不配做他的妻子。”

“小昭?”

我不想谈这件事,站起身硬是转开话题道:“接下来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宫。”

吴侬一愣:“你不是还需要我做替身?”

“那是我骗太后的,这样她才会冒险将你从死牢救出,你被识破,沙漠毒狼必定也知道,若再故伎重演,他岂会再放过你?”

没错,让吴侬再做我的替身的确是好办法,我已失明,若无替身,必定退位,这样就算被某些人知道当今皇帝仍是假的,想揭穿却不会像上次那样当机立断,毕竟再揭穿,就宣布着,我的王朝结束,从我身上得利的人们当然要三思而后行。

只是沙漠毒狼是个意外,吴侬被揭穿,意味着小丁在背叛他,他岂容被背叛?

“不,你错了。”吴侬却道。

“什么?”

“这次亲征,狼王的命令是将舒沐雪杀死,将你囚禁,用替身回到宫中,因为之前在宫中,舒沐雪一直在你左右保护,且你也并不合作,所以才想到用替身,小丁杀了原来狼王定好的替身人选,冒险用了我,是想伺机查出这宫里众人中,狼王的真实身份,却不想,我反被识破。”

这么说舒沐雪本来真是要被杀,我应该是被囚禁的,小丁却放我们离去?

“那你可曾查出谁是狼王?”

“他藏的极深,我没有一点线索。”

“是六王识破了你?”

“对。”

“凭哪点?”

吴侬现出疑惑的表情,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我发现……”她忽然停住,不往下说。

“发现什么?”

她仍是摇头,笑道:“没什么。”

又是在说六王时欲言又止,我想起那日酒楼,太后的含糊其词,不仅对六王这个人好奇起来。

“无论如何,你得想办法出去,毕竟我眼未全盲,我留在这里要比你安全的多。”何况让太后知道我眼睛没瞎,吴侬这个替身就没用了,她仍是危险。

丫的!豆发了高烧,还未退烧,大姨妈就跟着来了,所以这几天被折腾的够呛,以致于脑中一团浆糊,女主那一回头后就好几天没转回来,哈哈,今天更的没有小丁啊,不好意思了,马上就出来了……

相遇

我的眼睛在好转,包括味觉和嗅觉,看来宫中的太医不是完全没用,然而我却仍是装着什么都看不见。

刚用完早膳,六王和尚书来探望,说的无非是一些客气话,我用纱布蒙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心里却在思量这两个人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等一切该说的说完,六王下去,只留下尚书一个人却还不肯走。

“老尚书有事吗?”我问道。

“舒正言现在在老臣府内,”尚书直接说道,“他要见皇帝。”

我一怔,故意道:“他不是死了?”

“老夫也以为他已经战死,昨天他却来府上,说要见皇帝。”

我蒙着纱布看不清尚书的表情,脑中快速的转了转,便故意哭道:“他现在在哪里?朕就去见他。”其实并不想见,但不想引尚书怀疑,于是跌跌撞撞的站起身。

“皇帝别急,到晚膳后老臣让人带舒正言进宫来,但此事暂不要让别人包括太后知道。”

“为何?”我明知故问

“这是舒正言的意思,老臣只是代他与皇帝说一声。”

“好。”我点头,眼看着尚书躬身而去,心里千头万绪,早知道舒沐雪会找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我完全不知见面该说什么,但要见的总是会见,不是吗?

晚膳后,我早早的说要休息,让宫女们都退下。

我开了窗,坐在软椅里,拿掉了太医坚持要我带的纱布,心里想着,把守如此严密的皇宫尚书又如何将舒沐雪送进来?

窗外轻风微动,我闭上眼,不一会儿,脑中混沌起来。

不知何时,听到窗子碰撞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到一条人影站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轻叫一声,盯着他。

是舒沐雪,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我面前。

“原来你看得见。”舒沐雪看着我,轻声道。

我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盯了他半晌才道:“为何是你?”

“是谁?”他装傻。

“我知你易容术高超,我却认得出。”不知为何,眼前分明是舒沐雪的脸,我却一眼看出那是小丁。

他“嘿嘿”的笑,道:“既然你没事,我便走了。”说着真的转身就走。

“难道你只是为了看我有没有事?”我在他后面叫道。

他停住。

“你为何要扮成沐雪的样子来见我?难道不是为了想知道我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可惜,被我一眼认出来了是不是?”

他仍是不说话。

胸口有隐隐的疼痛,在看到他后星星点点的漫延开,见他不肯说话,我轻叹一口气,道:“你还是走吧,若被沙漠毒狼发现,他不会饶你。”

他终于转头,走近几步,看了我半晌才道:“为何要离开舒沐雪?”

我抿住唇,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已经放你自由了,你还回来做什么?”

我仍是沉默,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在加剧,手下意识的揪住胸口的衣襟。

他忽然躬下身,双手抓住我的肩,问道:“还是你比较喜欢我,想待在我身边?”

我盯着他,舒沐雪的脸,小丁的眼神,幽深的,妖异的,带着狂妄的攻击性几乎将我一口呑逝,然后抓住我肩的手的力道忽然加剧,越来越用力。

我却感觉不到痛,因为胸口的疼痛更强烈,我咬紧牙关,心中已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了?”小丁也感觉到我的不对劲,盯着我额上的冷汗,暮的松开手。

“情豆好像提前发作了。”知道无法隐瞒,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提前?”他一惊,一把拉过我的手,搭在脉上,另一只手拨开我的颈间的发,看上面情豆的红痕。

“红痕在散开,你服过什么药?”

“我,我不知。”嘴里有什么液体在流出来,我尝不出味道,但看来我又咬破了嘴唇。

眼睛在瞬间忽然什么都看不见,我无法顾及,被疼痛逼着叫出声,却发现忽然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怎么回事?视觉和听觉也丧失了吗?我一下子恐惧起来,全身上下只剩下痛觉,而就因为如此,疼痛越发深刻清晰。

我从未这样恐惧过,这难道就是情豆的报复,把两个月未受的疼痛一骨脑儿倒向我,同时夺走了我的视觉和听觉?我伸手胡乱的抓,口中全凭意识叫着一个名字,我听不见,但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在叫着谁,想让自己住嘴,但嘴巴却如失了控制,慌乱而无助的唤着这个名字。

人被拥住,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吻住我,而是有什么液体直接灌进我的嘴里,而这种液体似引出了我全身的欲望,我如干渴很久的人拼命的呑咽着。

我不断的吮吸着那种液体,一直过了很久,仍未餍足,疼痛在消失,意识也跟着回笼,隐隐觉得不对劲时,嘴里居然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道,我大骇,猛的睁开眼。

我正咬着某人的手腕,那股血腥就是自手腕处流进我嘴里,我忘了惊讶我忽然恢复的视觉和味觉,慌忙把那手腕自我唇间推开,盯着小丁。

“已经不痛了?”他易了容,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嘴唇却已发白。

“我刚才喝了你的血?”我震惊异常,方才居然还觉得他的血非常好喝。

他不答,忽然腑下身,伸出舌头舔去我嘴角的血,然后密密的吻住我。

口中有血的味道与他的味道混合,有种诡异的暧昧,我没有力气推开他,感觉他灵活的舌在我唇齿间来回舔过,也不深吻,像是夏天里在吃着冰淇淋一样,我却被他逗的全身热起来。

“我的血好喝,嗯?”吻了很久,他终于放开我,在我嘴边轻轻说道。

我喘着气,脸在发烫,好久才吐出一句话:“为何给我喝血?”

“因为我的血就是解药,只是你方才喝的那点不够,需喝干了我全身的血才行,”他伸出还在滴血的手腕,凑到我唇边,“要不要继续?”

我看着他滴血的手腕发愣,也就是说我方才若不及时发现,真的会喝干了他的血?我抬头看着他苍白的脸,是不是方才他也没有想过要阻止我继续?

心忽然有些不忍,惊魂未定中我下意识的拉过他滴着血的手,同时从自己的底裙上撕下一条布片来,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抖了一下,没有挣扎,任我替他包扎。

他割断了自己的静脉,我一用力血便迸出来,我缠过一圈,雪白的布条便被染红,止也止不住,然后血从布条上滴下来,滴落在地上,我心惊胆战,口中叫道:“是你把我害成这样,这都是自作自受,你活该,血流尽了算数。”完全的语无伦次。

然而血还是止不住,我已满手是血,咬咬牙从底裙上撕下一条更宽的布,再想缠上去时,却被他阻止。

“我有药,”他另一只手自自己怀中一探,摸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我,“瓶盖往右拧倒出来的是毒药,往左是止血药,你不是恨我,往右拧就可以了。”然后轻轻的笑起来,好像我方才的急切是多么可笑一般。

我恨极,瓶盖直接往右拧,然后就要往他的伤口上倒去,却迟迟倒不下去,只是盯着那只瓷瓶发愣。

“不倒吗?”他完全看好戏的语气。

我抬头瞪他,他脸上带着惯有的笑,眼睛无比晶亮的看着我,我咬牙,伸手再倒,不知怎地眼泪却在同时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一颗接一颗,如他滴下的血一般,手上却再也倒不下去,便干脆缩回手,把瓶盖又往左一拧,才把里面的药倒在他的手腕上。

“我像个傻瓜是不是?分明知道往右拧也是止血药,却下不了手?”我上完药,看着伤口处的血瞬间止住,才又缠上布条,道,“而你,觉得这样把我逼到极处也很有趣是不是?”

我边说着,泪又下来,对我好的人我不顾,伤我的人我却百般的不舍,多久来心中压抑的矛盾似就要爆发出来,我听到自己说道:“你就是这么可恨,每次都逼我,每次都伤我,我却还像个傻子一样放不下你,弃舒沐雪不顾,生生的伤他,都是为了你,我简直就是犯贱!”

后面半句声音都变了,整个人在发抖,觉得自己可恨到极点,人却在同时被抱住,极用力的。

“小昭,小昭,我的小昭。”如轻轻的叹息,有人在轻唤我的名,唇就贴在我的耳朵上,不住的唤。

我的身体僵着,他的手移到我的颈后轻轻的揉,直到我整个人放松下来。

人在他怀中没顶,他的气息完完全全的罩住我,我想沉沦却又不敢沉沦,只是抓住他的衣襟,有些恍惚。

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却什么话也不说,隔了好久,他的身体在轻轻地轻颤起来,然后有滚烫的液体自己我的颈处流下,我怔住,想推开他看个究竟,却被他抱得更紧,我反手去摸他的脸,在触到一片湿润时他忽然轻轻咬住我的手指,我吓了一跳,想缩回手,而他抓住我的手直接盖在我的眼上,在我看不见他时吻住我。

那是与方才不同的吻,完全没有条理可言,他不让我呼吸,不让我反抗,微冷的唇直接顶开我的嘴,无比蛮横的却又无比温柔的,我轻叫一声,他的舌就探进我的口中,连同带着咸味的液体,直接狂卷到我的口腔深处,撞进我的心里。

我从未试过这样的吻,如此直接,如此不顾一切,我忽然想哭,觉得人就要难以承受,挣扎中叫了一声:“小丁。”

极度的疯狂猛的撤去,他的吻离开,又轻轻的吻住,然后不再动,只是顶着我的鼻尖喘息。

“你方才叫我什么?”隔了好久,他终于说话,声音嘶哑。

我嘴动了动,没有说话。

“再叫一次。”他吻了我一下。

我仍不说话。

他轻叹一口气,又拥住我,声音忽然变得戏谑:“我刚才差点把你吃了,小昭,若不再叫一声,我们继续。”说着头拱进我的怀中乱吻起来。

我吓的慌忙躲开,口中骂道:“你这色胚,你再胡来我就叫人了。”脸已红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