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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去后我问问你祁叔再说,总不至于让你跟他们一处。”

很快就到了那座私宅。

这地方是祁煊临时安排的,本来是住在安郡王府最好,也最安全。可祁煊想着秦明月以后是要嫁给自己,作为一府的女主人自然要堂堂正正从中门里迎进去,哪能就这么随意住进去,于是才有这处私宅。

宅子并不大,两进两出,里面的下人和府卫都是临时从安郡王府抽过来暂用的。

两人进了宅子,祁煊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见这一大一小愁眉不展的样子,他当即了然地扬了扬眉。

接下来要说的话并不适合宝儿在一旁听,秦明月就让他先下去了,自己去了祁煊身边的花梨木圈椅上坐下。

“你该不会是早就知道今天要发生的事了吧?”

祁煊也没有遮掩,点了点头:“周家和胡家的事并不算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秦明月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道:“宝儿不想和周家人一起生活,而且我也不想让他去周家住。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将宝儿要回来,跟咱们一起?”

这句‘跟咱们一起’,让祁煊听了心里很舒坦,本来他还准备卖卖关子,让她用‘好处’贿赂贿赂自己,自己再答应下来,这下也顾不得这些了,当即爽快道:“这事不难办,不就是群不顾脸面以大欺小的人嘛,对付不要脸的人最简单了。”

秦明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质疑他这最简单的办法,是不是以势压人,让周家人不敢来找麻烦。

祁煊自诩是秦明月肚子里的蛔虫,又哪能看不懂她的意思,扬了扬下巴,道:“你也太瞧不起爷了,爷是那么蠢笨的人?将这些人扔出京不就得了。”

秦明月当即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倒是个好办法,谁都挑不出错处。

祁煊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又道:“现如今胡成邦的案子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上面怎么说,至于剩下的其他事,和你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秦明月顿时惊喜道:“那意思就是说,我可以回去了?”

看着她喜形于色的样子,祁煊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合则在你心里,爷还没有那戏园子重要。”

瞧他那酸气直往外冒的样子,还有他眼中隐隐闪着‘你若是不把爷哄高兴,爷就尥蹶子给你看’的威胁,秦明月心中一哂,忙软言温语哄着:“怎么会呢?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大哥他们了,有些想他们,而且你不是说我二哥回来了吗,我已经一年都没见着他了。”

听到这话,再看她温柔小意招人稀罕的模样,祁煊心里不舒服感才淡了下去,不过旋即面色变得诡异起来。

她瞅着他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道:“怎么了?难道说我二哥没回来?”

“他回来倒是回来,就是有一件事——”

秦明月着急地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瞧你急的。是好事,你大哥要做官了。”

“做官?”秦明月当即愣住了。

*

直到秦明月软磨硬泡硬是让祁煊同意她回广和园一趟,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别这么久,大家看到秦明月都是挺高兴的。围着她问来问去,问了好些事,秦明月一一答了,才算放过她。

秦明月这才有了空档去看秦海生,她已经隔了快一年多没见到的二哥。

大抵是孪生兄妹的原因,秦明月看到他十分激动,那种打心底泛起来的激动和颤抖,是她怎么都没办法控制住的。

秦海生一身青袍,面容依旧的清俊非常,身姿挺拔而消瘦,一直对着秦明月笑。

“二哥!”

看到这笑,秦明月只觉脑袋一懵,人就扑了过去。

扑进那温暖的怀抱中,眼泪下意识地就掉下来了。其实哭着的时候,秦明月还在想,她怎么就哭了呢,可就是忍不住。

秦海生一面给她擦着眼泪,一面安抚地轻拍着她,“好了,别哭了,二哥这不好好的吗?”

即是如此,秦明月还是哭了一会儿才打住。

老郭叔他们已经退出去了,房中就只剩了兄妹三人。

秦凤楼用热水浸湿了个帕子,递过来给妹妹:“都这么大了还哭,眼泪都把海生给淹了。”

秦明月窘窘地拿着帕子擦脸,低着头也不出声。

等她净了面,兄妹三人这才又坐了下来。

“好了,跟我和大哥说说你和那安郡王之间的事吧?怎么你就成了那前河东总督的义女?”

秦明月正想说她一直没办法露面,祁煊不是来说过这事嘛,却被秦海生打断:“二哥不听别人说,只想听你说。”

顿了一下,他面容变得复杂起来,“是不是他逼迫你了?”

望着他担忧的眼神,秦明月忍不住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他没有逼迫我,他是个好人。”

接着,她就将她与祁煊之间的事,大略了说了一下。

自然是去糟粕,捡了好的说,若是让她大哥二哥知晓这人早在苏州的时候,就对她纠缠不清,恐怕会对他产生不满。如今她和祁煊既然已经挑明了,自然不想多生误会。

听完后,秦海生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这安郡王是个心有大义之人,虽是声名狼藉了些,但他能不在乎咱们的身份,为了娶你做出这么多事来,也算是对你有心了。”

一听这话,秦明月又忍不住红了脸,甚至心里还有些按下不下的甜意。

秦明月的事说完,自然就轮到秦凤楼要做官的事了。

对于大哥要做官的事,她惦记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自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她二哥秦海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太乐署乐正的任命状,之所以说秦凤楼要做官,俱是因为此。

本来秦凤楼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听到这茬,忍不住就出声道:“海生,这事大哥不答应,这本是你的委任状,你怎么能给大哥?!你一直与我僵持不下,如今月儿也在,咱们就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

听了这话,秦明月才知道原来这事还有待商榷,她忍不住问道:“对了,二哥,你这张任命状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要知道——”

接下来的话,她并未说,秦凤楼和秦海生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要知道他们可是贱籍,贱籍之人是不能做官的。

这才是秦明月一直惦在心中的事,一年之前她和大哥还为着自己的身份而悲愤着,他们之所以会来京城,恰恰就是为了想改变自己的身份。

其实让秦明月惊诧的并不是改变身份,打从朝廷那边默认她为前河东总督胡成邦之女,她户籍上的身份已经变了。因为这事,她还特意地问了一下祁煊,祁煊说这事不用她操心,户部那边会有人办的。

她甚至还想,等这阵子忙过了,看能不能拖祁煊帮忙,将大哥二哥和念儿他们的贱籍给除了。她觉得这种事对祁煊来说,应该不算是难事,所以她并不惊诧,她惊诧的是为何他二哥能弄来一份吏部发下来的任命状。

难道说是祁煊给办的?可她又觉得不是,以那人的性格,他若是办了什么事想讨好她,早就嚷嚷给她知道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那既然不是祁煊,又能是谁?

她忍不住地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脸色不禁怔忪起来。

秦海生似乎感觉到妹妹多想了,笑着对她道:“这事具体的来龙去脉,因为二哥曾答应过别人,不对外道出,所以小妹你就别问了,你只要知道这任命状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就好。”

“可——”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些陌生的笑,到底秦明月没有将之后的疑问说出。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秦海生这才扭头又对秦凤楼道:“大哥,这委任状上面又没写名字,你来做这个官,与我来做,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个从八品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我兄弟二人还推来让去什么?且这太乐署乐正本就是掌乐之官,你是我大哥,难道不知道我的底子?让我唱戏可以,这音律之事我又不通,总不能去了让人笑话。”

这倒是事实,秦海生从小在唱戏之上天赋惊人,可在音律之上,却是从未涉足过。也是有秦凤楼美玉在前,再加上秦海生着实抽不出空来学这个,他的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学戏上。

莫名的,秦凤楼显得有些焦躁,他来回不停地踱着步,时不时看秦海生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终于,他狠下心来,一咬牙道:“海生,你告诉大哥,你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秦海生仿若未觉,依旧笑着。

秦明月仿若被针扎了一下,忍不住道:“大哥,你别问了!”

可一向疼爱弟妹,甚至从不会咄咄逼人的秦凤楼,今日却莫名固执起来。他眉头压得很低,眼神直直地看着秦海生,紧紧抿着嘴角:“你必须告诉大哥,若不然这任命状你自己收回去!”

兄弟二人都是同样的斯文俊秀,唯一不同的是,秦凤楼清秀占多,容貌并不能让人惊艳,但却气质出众,浑身充斥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而秦海生却是俊美的,这种美并没有歧异,美得并不女性化,而是一种介于男性与中性之间的美,说是潘安再世也不为过。且年纪越大,越是俊美,反正秦明月隔了一年多再见秦海生,发现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因为那种俊美会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窒息感。

且兄妹二人的区别也越来越大了,明明是同一张脸,秦明月却偏为女性化,整个人是娇美且柔媚的。而秦海生则多了一股阳刚之气,给他俊美的外表增添了一股别样的气质。

似乎也变得从容,以前的秦海生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之意,而如今的他,却是稳重笃定起来。

秦明月总算明白二哥是哪里变了,不光是外貌,不光是气质,而是他的笑容。以前的二哥从来不会笑这么多,而如今这笑容似乎永恒不变的挂在他的脸上。

她不禁怔了一下。

而那边,秦海生还是笑着,笑容里的味道却变了,似乎有些忍俊不住:“大哥,你想到哪儿去了。好吧好吧,我把事情告诉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就是之前那事我是被人救下的。因为一些原因,当时我不能露面,也不能来找你们,可人却是好好的。为了感激救我那恩人,我就用唱戏偿之,大抵是因为我戏唱的好,在我回来的时候,人家送了我这张任命状。”

“真的?”秦凤楼皱着眉,依旧有些不信。

秦海生笑着,点点头:“真的。”

其实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秦明月更是担忧了。她忍不住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刚好对上大哥看过来的眼神,兄妹二人眼神交汇,到底没把疑虑再问出来。

秦凤楼略微一沉吟,抬眼郑重地看着弟弟:“这官你真不做,要知道——”要知道这可是官。甭管大小,算是一种身份彻头彻尾的改变。

“我还是喜欢唱戏。”秦海生浑不在意地笑道。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秦明月也未在广和园留宿,而是又回了私宅。

这是她答应祁煊的。

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她是不适宜出现在广和园里的。祁煊的意思是最好等朝廷将查封的胡宅还回来,到时候她和宝儿一同搬到胡宅去,算是一种身份的宣示。

不过祁煊并没有明说,但秦明月已经从他的行为举止中看出了这个意思。

而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就是,以后她还能不能唱戏。

打从一穿越过来,秦明月面临的困境就让她必须迎难而上。她不得不也只能利用自己在现代那会儿的谋生手段,继续在这里混口饭吃。汲汲营营一年多,名声闯出来了,期间发生了不少事,而她一直耿耿于怀的身份也改变了,唱戏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就成了‘鸡肋’。

有它没它都可以,因为这个世道的女人是不用自己谋生的。当一个女人嫁了人,她就从依附娘家,变成了依附丈夫。不管这个男人好不好,能不能养家糊口,她都不能有其他异议。

若是用别的其他手段贴补家里也就罢,偏偏是唱戏,是世人最不能容忍的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

祁煊一直没说,秦明月也就一直没提这事,没人知道当初她答应嫁给祁煊,是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她舍弃的不光是自食其力,也是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可她认为他值,当一个男人为了你绞尽脑汁,从苏州到京城,从京城到河南,跨越的何止千里,他巧布暗棋,密密织网,也许之间存在过隐瞒,却不能抹除这份心。

所以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也生不出拒绝的心。

可当一切都定了下来,她又不甘了起来,难道她嫁给他以后,就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中相夫教子?那是她想要的生活?

秦明月想不出答案,于是这件事就一直放在她心中,她在想要不要坦诚公布和祁煊谈谈。

而在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

那就是关于追封前河东总督一事,已经被提到朝堂上议了。

这个封赏必须给,不然寒的何止是胡成邦的英灵,而是数百数千甚至数万官员的心。以后若再有等同之事,谁还敢给朝廷尽忠?!

胡成邦死之前是正二品的官身,按照朝廷的惯例,三品之上的官员若是为朝廷牺牲,亦或是为朝廷做出一定的功绩,是需在其死后进行追封,并需给其一个谥号的。

这个谥号一般是根据其生前功勋及品德给出,有这么一句俗话,文正武穆,这是文臣武将最梦寐以求的谥号。

历代文官之中,以‘文正’为最高一等的谥号,这种谥号一般是不轻易给出的。能得到这种谥号的,都是为朝廷做过很大的功绩,或是品德高尚从未有过毁誉,抑或是为当代文人所敬仰之人,才配拥有这个谥号。

显然胡成邦是够不上‘文正’的,但他的死却又是撕开河道弊政之契机。不管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缘由,事实本就是因为他,祁煊才顺利打开了一个口子,让河道弊政得以显现在世人眼前。虽这事至今依旧僵持不下,朝堂之上为此闹得沸沸扬扬,但对胡成邦的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而现如今的问题就是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谥号,如何去追封。

按惠帝的想法,他巴不得能看到下面这些人吃瘪跳脚,自然要借着此事狠狠打脸,怎么高调怎么来,于是他便提了‘文正’这一谥号。

显然他的这个想法是没办法顺利如愿的,打从宋朝完善了‘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种模式,大臣们的地位就一日比一日高。直至明朝中后期,更是达到了巅峰,一众文官把持朝政,皇帝若是想做什么事,可不是随心所欲的,先得大臣们答应再说。

这种模式甚至遗留到了大昌朝,□□成事本就是结合了几方势力,自然少不了要整合一众前朝文武官员的势力。大昌朝绵延至今,已是三代,虽经过□□、先帝的努力,已经拔除了不少把持朝纲的毒瘤,可依旧不是皇帝说了就能算数的。

最起码私底下不是,因为这些个党派、世家、簪缨豪门已经学会了从面上和皇帝怼,改为了私下和皇帝作对。

一切皆是为己身利益。

而现在就是因为这胡成邦,那安郡王借此将天给捅破了,捅破了不说,还给全天下人看见了。凡是人必然要脸,所以大家最近都忙着上蹿下跳拾遗补阙,恨不得就当这事就没发生过,怎么可能愿意惠帝给其一个‘文正’的谥号?

要知道谥号算是盖棺论定,也是当世人对逝者一种评价及肯定,是史书上要记载的。给对方一个‘文正’的美谥,就是在对自己等人的一种贬义甚至挑衅。

也因此惠帝刚提了这个谥号,就被众朝臣给挡了回来。

他们自然不能明着怼,而是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甚至把前朝乃至前前朝的史书都给搬了出来,用来说服惠帝这么干是不行的。

好吧,文正不行,那退一步,文贞行不行?

文贞也不行。

惠帝又提了文忠,可是文忠也被人挡了回来。看样子这些朝臣是不愿给胡成邦用第一等的‘文’这个美谥。

这下惠帝龙颜大怒了,吹着胡子说,你们既然说这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拿一个出来朕看看。言下之意若是你们拿出来的不合意,就别再管朕想怎么干了。

众朝臣见此,下朝后聚在一起磋商了几日,终于拿出一个即过得去不会让惠帝太恼,又不会太出格的谥号——忠毅。

‘忠’这个字是美谥,但却是美谥中比较平庸的,因为但凡能够得到谥号的朝臣,哪个不是对朝廷尽忠,担得起‘忠’这一字。至于毅这个字,那就更平庸了,随便拉个人来都能和毅扯上点关系。

惠帝收到这份草拟,连着两日没有动静,正当下面一众官员忐忑不安之际,他批了个准字,另外又多加了一份诏谕,追封前河东总督为忠毅伯。

对此,众朝臣没有任何意见,君不见皇城根儿下头上有爵位的都快泛滥了。光有爵位没有实权,不过是领着俸禄的空帽子,更何况胡家现如今就一个孤女一个幼子,能成什么大器。

其实众朝臣对惠帝为何会如此决定,心中也有所明悟,大抵是在为了那放荡形骸不成体统的安郡王铺路吧。

啧啧,圣上对安郡王这份心真是没说的,为了能让他把那个戏子娶进门,也算是呕心沥血了。

事情既已经定下,次日圣旨就下了。

与圣旨一同到的,除了赏金百两等这类制式的赏赐,还有让胡成邦之子胡君宝袭爵的诏谕,以及一栋大宅子。既然有了爵位,肯定需要相配的府邸。另外还有胡家以前所住的宅子及抄没的家产,一并都还了回来

圣旨一下,获知这一事情的人都有些瞠目结舌。

对于谥号这类与许多人都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是没有太多人去注意的。可追封爵位,就让人有些吃惊了。

要知道诸如此类的追封亡臣,一般都是追封个散官或者勋级,就是个名头,其实是没有什么实惠。但是爵位和这种只有名头的散官勋级不同,爵位可以世袭,就算不能世袭,也能福荫几代子孙。

更不用说是一个八岁承爵的小伯爷。

得到这一消息,细米胡同里的周家当日就放起爆竹来,见人就说皇恩浩荡体恤忠后,竟降下如此恩泽。言外之意自然是,你看我家外孙(外甥)都成忠毅伯,以后咱们的身份可就不一样了,至少和你们这群人不一样。

虽然这话并没有明说,但是个人都能看懂周家人的意思,那个膈应劲儿就别提了。

周家人扬眉吐气了,也知道这是受了秦明月的好处,没有安郡王在后面使劲儿,别说爵位了,给你赏些金子就是不错的。

周老太太这才终于对秦明月的身份尽释前嫌,用她的话来讲——

“看着她还能办些事的份上,背后又站着那样一位爷,以后下次再来家里,我就不甩她脸子了。”

叶氏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还来家里做甚,咱们家这么逼仄,听说圣上赏了宝儿那孩子一栋大宅子,以后咱们就搬进那伯府里去,这样一来也能照应宝儿那孩子一二。”

“住大宅子了,住大宅子了!”邵哥儿在旁边拍着巴掌。

周家其他人也都一脸兴奋喜悦的笑,笑得与荣有焉,笑得感同身受,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忠毅伯。

更不用提周倩和周娥了。因为家里身份太低,她们俩明明到了适婚年纪,却一直没说上人家。其实也不是说不上,而是两人眼光太高。如今成了伯府的小姐,想必京中一众青年才俊自是任她随意挑。

乔氏笑得牙花子都能看见,忍不住开始布置起来,“等到了伯府,最大的正院肯定是给娘和爹住,咱们就住在侧院里。那伯府肯定跟咱们家不一样,院子也多,到时候咱们一人一个院子。我不像大嫂,日里操持着家务,到时候管账的事就交给我吧,我当姑娘那会儿就在娘家酒肆中管账,肯定管得大家都没得挑。”

听到这话,叶氏有些不乐意了。

合则她就是干活儿的命,她乔氏就是管账房的?叶氏就算再出身小门小户,眼界也不高,但也知道但凡提到管账,那就是把持着家中的银钱和进出帐。

她皮笑肉不笑的,拿眼睛去斜乔氏:“那怎么好劳烦弟妹,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嫂如母,这种活自然也是我这个做大嫂的来了。至于你大哥,他就帮着宝儿那孩子管着伯府对外的事,你和二弟两个就管当老爷太太就好,何必操这些心。”

乔氏不同叶氏的性格,说话历来直接了当,也不如她隐晦。当即就刺道:“哟,合则大嫂这是和大哥打算将整个伯爵府都给把持住了,咱们都要在你手下过活?我告诉你,没这么好的事,你妄想!”

两人又吵了起来,吵得那叫一个口沫横飞。

周家的男人纷纷掩面,各找各的借口躲了出去。历来这种事男人就不掺和,一来是嫌烦,二来也是搀和进去就不是妇人之争,而是兄弟阋墙了。

就在这时,周老太太一拍桌子怒道:“都给我闭嘴,以后这账我来管!”

*

最终掌管整个伯爵府的大权,还是尽收于周老太太一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