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戏子奋斗日常/穿越之戏子难为上一章:第 81 章
  • 戏子奋斗日常/穿越之戏子难为下一章:第 83 章

这是自打祁煊入门以来,镇北王第一次将目光投注在这个儿子身上。

祁煊伸手去拉秦明月,她忙低着头站了起来。

昀哥儿紧紧抱着秦明月的小腿,眼泪巴巴的,小摸样别提多可怜了。

镇北王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立着的一个中年男人道:“那院子里的下人每人五军棍,全部撵出府。”

这中年男人是前院的大管事,也是镇北王府的总管,人称德叔。

听到此言,忙垂首应是下去安排了。

之后镇北王再不多言,而是沉声道:“摆膳。”

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再言,而祁煊也携着秦明月来到中间那张桌上坐下。

随着话音落下,旁边立着的丫鬟们顿时动了起来。不多时,就有一行手提着食盒的丫鬟走了进来,各种山珍海味络绎不绝被摆上桌。

待全部菜上齐,等镇北王拿起筷子,一旁的人才跟着持起筷子来。

镇北王素来威严,所以堂上十分安静。连二房素来闹腾的两个哥儿,也格外安分。

一众人食不知味地吃着侍膳丫鬟夹过来的菜,纷纷在猜测镇北王对世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尤其李氏,公爹出面惩治了泰安院的下人,这对掌管内宅中馈的她来说,简直就像是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疼!她恨不得当即就走,可还是得忍着憋屈和愤慨坐在那里。

这时,有个奶声奶气的童声突然响了起来。

“娘,昀哥儿要吃鱼鱼……”

昀哥儿已经能吃饭了,又素来是和爹娘一同吃。他人小,又没有奶娘侍候,就跟在秦明月坐在一起。

方才还被吓得眼泪汪汪的,可小孩子素来忘性大,见着桌上那么多好吃的,人小鬼大的他可兴奋了,指着桌上的菜让秦明月夹来喂他。

场上本是极为安静的,也就显得他声音格外突兀。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有人鄙视,有人看笑话,俱都想着这世子一家到底多没见过世面,怎么把个孩子教成这样,当着人前就讨东西吃。

这么想的人并没有想到,昀哥儿才不过是个一岁多点的孩子,能懂什么。可能他们也知道这个,却是想看笑话的心思占了上风,才会想得如此刻薄。

秦明月本来还有些局促,一感受到那些眼神中有些恶意的成分,当即暗了眼色。

她一改之前表现出来的怯弱,而是眉眼不抬地就跟昀哥儿说道:“昀哥儿等等啊,娘让人盛了饭来,咱们一面吃饭一面再吃鱼鱼好不好?”

“不吃菜菜。”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是个肉食动物。

“那不行,不吃菜菜长不高,昀哥儿不是说要跟爹爹一样长得高高壮壮的吗?”

似乎这高高壮壮很有诱惑力,昀哥儿纠结了一下,就道:“那吃一口。”

“一口不行,一口菜一口肉肉。”

说着,她对旁边的一个丫鬟小声道:“盛一碗饭来,不用盛得太满。”

这丫头愣了一下,忙去盛了一碗碧粳米饭来。

秦明月接过天青色的瓷碗。

这时,祁煊已经仗着人高胳膊长,连着夹了几筷子菜放在她面前的餐碟上,又威胁昀哥儿:“臭小子,好好吃饭,不准闹你娘。”

“臭爹,臭爹……”

祁煊就想吹胡子瞪眼睛,秦明月忙拽了他一把,他当即也不吱声了。

“世子夫人,若不奴婢来喂小世孙用饭吧。”旁边一个丫鬟道。

秦明月摇了摇头,“不用了,他有些认生。”说着,将餐碟中的菜一样夹一些到碗里,拿起一根汤匙喂昀哥儿吃饭。

这一家视若无人的态度,简直让等着看笑话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说人厚脸皮?

人家不过是喂孩子吃饭,跟脸皮有什么关系。

说人不体面?

当娘的喂孩子吃饭,似乎也没什么不体面的。

唯一能说的就是没规矩了,可镇北王没说话,谁敢越俎代庖,没看见方才李氏不过是一句话,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所以,还是什么别说最安全。不过心里倒是个个骂起秦明月不愧出身低贱,下贱人生得下贱胚子,哗众取宠,博人眼球,不知丢丑。

这其中以李氏心中骂得最厉害。

不同于其他人的心绪复杂,这边昀哥儿吃饭吃得可欢快了。

他胃口也好,不一会儿就将小半碗饭和菜都吃了,似乎还有不足,又吵着还要吃。

看看昀哥儿,再看看那边两个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的孙子,握着酒盏的镇北王眯了眯眼,难得开了尊口道:“这小子养得不错。”

秦明月有些受宠若惊,没料到这冷面公公居然会夸昀哥儿。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行举突兀,可天大的事都不能让儿子跟着挨饿,所以才会厚着脸皮就这么当着人面喂昀哥儿吃饭,万万没想到竟起了好作用。

跟祁煊处久了,她也学会了打蛇顺竿爬,红着脸小声道:“就是昀哥儿有些闹腾,还望父王莫怪。”

镇北王没有说话,端起酒盏径自饮着。

既然没说怪,就是不怪了。

秦明月心情大好,可桌上有人心情不好。

其中当属祁曜和李氏。

镇北王作为镇北王府的天,平常一个眼色一句话都让人默默关注着。两人自然看到了方才镇北王看向旁边那桌的眼神,再加上那句话‘这小子养的不错’,不就是在说自家孩子养得不好。

可不是不好吗?

五岁的成哥儿和三岁的昊哥儿,一个也不小了,却还是让奶娘喂着饭。另一个满脸恹恹,若此时不是在正院,恐怕早就掀了碗。

祁曜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埋怨她没养好儿子。

而李氏更别提了,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的,这会儿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顿饭吃得是机锋毕现,有的人食不知味,有的人根本没吃几口,而有的人却是吃得身心舒畅。

至于谁身心舒畅,自是不用提,从饭量就能看出。

这世子父子俩简直就是饭桶!

在镇北王搁下银箸后,大家都放下了筷子,可祁煊和昀哥儿还在吃,自然不能撤桌,于是大家都等着这两人吃。等一个揉着小肚子说娘吃饱了,一个搁下了筷子,很多人心中都在如此骂道。

但从镇北王的面上却看不出喜怒,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何种心思。

镇北王站了起来,所有人跟着都站了起来。

旁边的镇北王妃面色暗沉,狠狠地瞪了蝶夫人一眼,心想看来王爷今晚要宿在这贱人那里。

就在大家正准备恭送镇北王之时,秦明月那里又出了幺蛾子。

“昀哥儿,快去给祖父磕头。”

“祖父?”昀哥儿有些疑惑地看着娘。

“祖父就是爹爹的爹,昀哥儿要叫祖父。孙儿第一次见祖父,都是要磕头的,代表着孝顺长辈。”

昀哥儿如今正是处于似懂非懂的阶段,他的所有认知和理念都是大人灌输而来的。所以秦明月从不会蛮不讲理地命令孩子去做什么,而是告诉他道理,让他明其意,懂其理,知其事。

“爹的爹爹,是祖父。那祖父是不是跟爹一样,会跟爹对昀哥儿一样,给爹洗白白,喂饭饭,举高高?”昀哥儿语出惊人。

他年纪太小,说话还有些条理不清,可认真听就能听懂他后面说的几个爹,都是指的祁煊。

秦明月简直想当场吧唧儿子一口,这小家伙真是神助攻。她本就想借着昀哥儿给公公磕头一举,改善自家在王府中的处境。有着公爹之前的‘撑腰’,不管他心中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对自家重视,只要他受了这一礼,旁人就得掂量。

他们如今在王府孤立无援,没有自己的班底,这偌大的王府之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太复杂,随便一个下人就能轻易地蒙蔽住她和祁煊,给他们下绊子。她和祁煊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昀哥儿太小,她真怕有人会为了对付她和祁煊,借机伤害到昀哥儿。

所以只要有护身符,她就想紧紧抓着,哪怕这张护身符是使手段弄来的。

秦明月点点头,笑得格外温柔:“是啊,爹爹还小的时候,祖父也是这么给爹爹洗白白,喂饭饭,举高高的。”

听到这话,昀哥儿小大人似的点点头,丢开娘的手,慢慢朝镇北王走去。

他年纪小,会走路,但走快了就会不稳。为了不让他总是摔跤,秦明月特意教他走路慢慢走,就不会摔倒了。教得次数多了,他如今也懂得这个道理。

昀哥儿走得并不快,小步子一步一步向前,但十分稳健。

到了近前来,他站在那里,望望镇北王,又求助地回头去看秦明月。

这是——

如今昀哥儿还不会跪。

他只会坐在那里,然后转换成跪的姿势。

可娘告诉他,在人前坐在地上,是耍赖皮的行为。小孩子耍赖皮,是不好的习惯。

秦明月正想厚着脸皮上前帮他,昀哥儿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地上的地毡厚,倒是不怕他摔伤。坐在地上后,他两个小胳膊拄在地上,胖乎乎的腰身使劲儿,小屁股一撅,就成了跪趴的姿势。

他先是磕了一个头,然后努力地用两只小胖腿平衡自己,直起身来,伸出一只小胖手。

手是正对着镇北王的。

镇北王面露不解之意,秦明月脸色爆红,忙走了过来。

可还等她到近前,就听到昀哥儿对镇北王道:“礼物。娘说,磕头是有礼物的。爹爹就有给。”

说着,他伸出两只手去拽自己衣襟里长命锁,可还没等东西拽出来,就坚持不住往一边歪倒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镇北王弯腰伸手就是一捞。

而与他有相同动作的还有祁煊,可祁煊站的远,所以迟了一步,他速度已经够快了,但还是不如镇北王,镇北王已经先他一步将昀哥儿捞在手里。父子两人眼神在下方相互交错,等祁煊站起来的时候,昀哥儿已经在镇北王怀里了。

镇北王眼中带笑,心情十分愉悦地看着昀哥儿:“你小子倒是个小人精,还没叫祖父呢,就想要礼?”

聪明的昀哥儿忙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祖父,又伸出小胖手。

这副机灵娇憨的小摸样,可把镇北王给逗笑了,他连着笑了好几次,才道:“好,礼物。”

边说,他边顺手在腰间拽下一枚玉佩。

看清楚那玉佩是什么,旁边一阵讶然声起。

祁曜再也忍不住了,道:“父王,这玉佩哪能给个小奶娃。”

祁栋跟着附和,“是啊,父王,这九螭壁乃是当年先皇所赐,又是父王您常年佩戴之物,怎么能给个不懂事的小娃。”

镇北王虎目微眯,态度不明:“本王做事,还用得着你们管?”

“拿着。”他将这玉佩塞到昀哥儿手里。

而昀哥儿根本不知此物所蕴含的意思,拿着东西,他笑得小乳牙都露出来了,抱着镇北王的脖子,对着他脸吧唧就是一口。

亲得镇北王就是一愣。

而旁边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在大家都愣神之际,镇北王将昀哥儿放了下来,又恢复一贯冷肃的模样。

“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他就往外走去。

紧接着浩浩荡荡一群人跟在他身后就出去了,堂上顿时空了一片。

蝶夫人也跟着走了,连给镇北王妃行礼都忘了。

*

这一顿家宴吃得是跌宕起伏。

尤其最后镇北王将自己常年所佩之玉给了一个任事不懂的昀哥儿,更是让所有人都失去了冷静。

祁曜一改之前风度翩翩的模样,从正院里出来狠狠地瞪了祁煊一家三口一眼,扭头就走了。身后跟着一路小跑紧跟着他步伐的李氏。

更不用提祁栋了,面上妒意毕现,甚至迁怒上了鲁氏,隐隐有埋怨她没给自己生个儿子的意思。回去后,连着多日哪儿都没去,浑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妻妾身上,当然这里且不提。

德叔的办事效果显著,等祁煊和秦明月回去后,就发现之前那一群下人都不见了。

又重新换了一群下人,虽暂时看不出什么,但从行为举止和毕恭毕敬的态度就能看出,不是之前那些人可比。

所到第一日,就打了这么漂亮的一个胜仗,祁煊心情十分愉悦。

在正院那里还要收敛着,回来洗漱后,就抱着昀哥儿去榻上疯玩。旁边的秦明月面上全是无奈,实则心情也是极好的。

不同于泰安院这里,逸翠园此时阴云密布。

祁曜回来就发了火,大骂了李氏一通。

从她蠢,到她教不好孩子,把今儿晚上所受之气,通通都发泄在了她身上。

就在这时,成哥儿和昊哥儿从正院那边回来了。

看见两个瑟瑟缩缩望着自己的儿子,他脑海里再度闪现镇北王抱着昀哥儿一脸笑的场景。

时下都讲究抱孙不抱子,可对于素来忙于战事的镇北王来说,却是子孙都不抱。他素来是个冷硬的性子,在儿子们面前是严父,在孙子们面前也难得有一副笑脸。

可他今日竟当着众人面抱了昀哥儿,还把九螭壁给了他!

九螭壁是先皇所赐之物,镇北王从来爱重,乃是其常年随身携带之物。

几乎算是镇北王身份的一种象征。

如今他将这东西给了昀哥儿,那代表着什么意思?就算镇北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单纯喜欢昀哥儿,可下面人会怎么想?

在辽东,镇北王就是这里天,他的一言一行都能让人揣摩出很多意思来。

祁曜本想着不遗余力地打压祁煊,祁煊初来乍到,根基人脉都不如他,只要他能拉拢所有人在自己身后,他即使是世子又怎样,在辽东这地界,可不是朝廷的一纸圣旨能左右的。

可经此一事,恐怕所有人都得掂量,掂量镇北王心里是如何想的。至少在镇北王没有表明态度之前,所有人都不会轻易站队,甚至之前一力支持他的人都会动摇。

作者有话要说:这吃的是饭,可它又不是单纯吃的是饭。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祁曜越想越惊,越想越怒, 忍不住就迁怒到成哥儿兄弟俩的身上。

觉得若不是他们不中用, 又何必叫个一岁多点儿的奶娃子抢了风头。

他叫丫鬟拿自己来鞭子, 就要对成哥儿昊哥儿行家法。

这还是祁曜第一次在两个哥儿面前摆出如此狠厉的面孔,两个哥儿被吓得哇哇直哭。李氏哭得一把眼泪鼻涕地拦在两个哥儿前面,说若是要打, 就先打她,还说他这么闹腾就不怕被父王知道了。

前面的没吓住祁曜,倒是后面的话吓住了他。

父王前面刚赏了昀哥儿, 他后面就院子里打孩子。这其中的意思,不用多想, 祁曜就知道。

这是在对父王不满。

他不敢表现出对镇北王的不满, 哪怕心中明明有很多不满。

认真说来,祁曜是很怕镇北王的。

他一把将鞭子掼在地上, 摔门就出去了。

李氏又气又怒又恨, 却又悲从中来,不禁抱着两个哥儿痛哭了起来。

*

素兰苑乃是蝶夫人所居之地。

镇北王出了正院, 就屏退了左右,和蝶夫人一同来到了素兰苑。

蝶夫人事必亲躬, 服侍着镇北王沐浴,又换了一身舒适的衣裳和鞋, 两人才在临窗的大炕上坐下。

镇北王征战多年,身上暗伤很多,每逢到了入冬之际, 就会浑身不舒坦。也找良医所的良医看过了,可药没少吃,膏药没少贴,却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只能平日里注意保暖,逢着变天之时,用药酒揉搓按摩倒是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蝶夫人在镇北王身边服侍这么多年,早就干惯了这些事,让丫鬟端水服侍她净了手,又拿来一瓶药酒,就撩起镇北王腿上所穿的阔腿儿裤子,在手上倒了一些药酒,给他揉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