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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着逛着,他就没了精神。见此,秦明月忙说自己累了,想去歇着。刚好昀哥儿也醒了,两人便回了房。

不同于第一进的富丽,这处位于第二进供世子夫人所居之处,布置得十分简单。除了日常所用之物,其他一概都无,显然是镇北王妃吩咐下来,下面人从中做了鬼,只做面子,不做里子,也不知道安排这一切的人是如何想的。

望着屋中简陋的摆设,祁煊面色愧疚:“委屈你了。”

祁煊从不是愿意忍气吞声的人,可他能说出这番话,显然是不打算大闹。他们这趟回来,在路上之时,祁煊就说过了,他会拿回自己该有的一切。

既然想要拿回,既然不是这个府上的主人,免不了要忍气吞声,暂且退让。

早在之前何妈妈领着他们来的时候,秦明月心中已经有准备,此时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她笑了笑,道:“委屈什么,不过是些摆设,没有这些,日子也照样能过。”

祁煊拢着眉,迟疑道:“你不懂……”

秦明月笑容更是灿烂:“不懂什么?不懂后宅妇人之间的机锋?你忘了薛妈妈。我虽然没做过这些事,但并不代表不懂这其中的机锋,就拿这件事来说吧,往大里说可以是二公子在向你示威,宣誓主权。往小里说可以说是二夫人怕我这个正派世子夫人抢了她的风头,所以事先给我下绊子,折辱咱们罢了。”

“爷答应过你,不让你委屈,不让你受气……”

她打断他的愧疚:“好了好了,多大点儿事,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就她一个内宅妇人能给我什么气受?我在外面能让那些洋人对咱们商行伏低做小,跪着求着跟咱们做生意。你觉得我不能对付她?咱们回来之前不就商量好了,你只管外面的大事,这后宅之事就交给我吧。”

“你能行不?”祁煊有些怀疑。

秦明月睨他:“你瞧不起我?”

祁煊一把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爷不是瞧不起你,爷知道你心不在此,你不同那些后宅妇人,你的眼界更高更为宽广,你对这方寸之地不屑而之,也不屑去动用什么手段。可她们不同,她们所有的眼光都放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上,为了衣裳、首饰、宠爱,甚至一些你根本没放进眼里的东西,她们可以杀人,可以栽赃陷害,可以做出很多很多让你想象不到的事情……”

秦明月起了好奇心,问:“你怎么懂得这些的?”

“爷很小的时候就懂事了,从小看着母妃跟那些姬妾们斗。后来住进皇宫,那些妃嫔们之间的争斗和厮杀更为惨烈。所以爷很担心你,还担心昀哥儿,怕你们会出事……”越说越放不下心,祁煊不禁收紧了抱着秦明月的胳膊,“这样吧,让爷想想法子,不行了咱们搬出去住。”

秦明月笑着推开他,“好了好了,没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会保护自己,保护昀哥儿。”

搬出去住还怎么拿回自己该有的东西?外面人不会以为世子是不想找麻烦,只会认为世子一家因不受镇北王宠爱,所以被撵出来了。有时候不过是个居住之地,但其所蕴含的意思却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祁煊当然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是担心罢了。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可自打有了她,有了昀哥儿,他就开始胆小起来,像个曾经他最为不屑娘们兮兮的男人。就好像这次,若是换成以前的他,他绝对是不避不让,一路杀回来,可带着她和昀哥儿,他不免就想了很多。

见他还是犹豫,秦明月举起三根手指:“我保证,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不会小瞧任何一个人,该用手段的时候我一定用手段。”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在现代那会儿看的那些宅斗小说可不是白看的。

见他依旧婆婆妈妈,她无奈又道:“你且先看着吧,若我实在不行,再由你来想办法?”

不知不觉中,暮色就降临了。

正院那边来人通传说王爷回府了,王妃等会儿在正院设宴。

离开宴还有一个时辰的样子,秦明月命绿翠她们备水沐浴。

按制,世子夫人身边应该有四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以及若干粗使丫头。这绿翠就是四个大丫鬟其中之一。另外三个则是绿柳、绿娥、绿蔓。

一听说要热水,绿翠忙下去安排了。

可一等热水不至,二等还是不来,秦明月不免问了起来。

这才知道因为他们回来的太突然,这泰安院很多事情都还没安排好,下面的粗使婆子刚把水房的灶燃上,所以热水需要现烧。

“还望世子夫人勿怪,实在是事发突然,下面很多事情都未安排好,粗使婆子也是疏忽了。您再等等,一会儿热水就能来。”绿翠道。

于是秦明月又等了一会儿,可还是不见热水到,她从怀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当机立断道:“你让人去打些冷水过来。”

绿翠十分讶然:“夫人这是?”很快她就会意过来,大惊失色道:“夫人还是再等等吧。”

秦明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显:“让你去你就去,难道本世子夫人使唤不动你?”

“夫人您稍候,奴婢这便下去准备。”她心绪纷乱就下去了。

不多时,水打上来,几个大丫鬟却是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再没见过哪位夫人是用冷水洗漱的,就好比府上的主子们,热水也就罢了,有的甚至奢侈的用羊奶洗脸沐浴。

冷水?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可秦明月有真没跟他们开玩笑,见水打上来,她也懒得再去使唤那些丫鬟,拿过绿柳手里的棉帕子在盆中浸湿。

索性现在还不到八月,辽东的天也算不得很冷,水倒是不冰。

她将帕子拧干,先去给昀哥儿擦手擦脸。帕子还没上身,一旁的丫鬟就惊呼道:“夫人,当不得如此,哥儿还小,怕是会着凉。”

秦明月置若罔闻,拿着帕子轻轻地给昀哥儿擦脸。

不是她不拿儿子当回事,而是昀哥儿打小暑天里用冰,只要不是冬天,日日沐浴。从来不用温度高的热水,只用温水,早就练出来了,身体健壮得和他爹如同一辙。长这么大就没病过,偶尔有个伤风感冒什么的,也都是不用药,让孩子自己扛,没两天就好了。

薛妈妈也曾说过她这样不行,小孩子就得精细着养。可秦明月嘴上都是好,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久而久之薛妈妈也不说了,知道自己王妃这是对哥儿好呢。

一旁几个丫鬟连声惊呼,昀哥儿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还主动伸出小手让娘给擦擦。他娘这么给擦习惯了,每次用饭前或是玩耍后,都得洗脸擦手,他也是知道的。

旁边的祁煊嫌这些人吵,皱眉冷哼了一声,这些丫鬟忙噤住了声,眼光却是连连闪烁。

绿柳忍不住瞪了绿翠一眼,若不是她从中使坏,至于让世子夫人用冷水洗漱。大人也就罢了,顶多就是受些苦头,可若是小世孙着凉生了病,世子夫人借故闹腾起来,她们就全完了。

尤其王爷刚从抚顺回来,想着王爷冷硬的脸,以及犯事犯到王爷面前,被他命人拖下去军棍打死的下人……

绿柳不禁抖了一下。

这府里再是二公子和二夫人的天下,世子还是王爷的亲儿子,小世孙还是亲孙子。亲儿子亲孙子再不受待见,那也是主子,二公子二夫人有王妃护着,可她们没有,还不是关键时候就被牺牲了。

绿柳越想越怕,再也忍不住了,忙上前一步道:“夫人,奴婢这便去催催水房,看热水烧好没。您再等等,千万别冻着了小世孙。”说着,她也不等秦明月点头,就下去了。

而一旁的绿翠,其实心中也十分忐忑,她被人指使暗中给新来的世子夫人和世子下绊子。如今王爷归来,王妃摆宴,府上的主子们都会到,还能有什么让这一家三口迟到更好的绊子。

所以水房那边明明有热水,她却说没有。却万万没有想到,世子夫人根本不等,竟让她们端来冷水洗漱,还拿小世孙做筏子。

与绿柳所想一样,绿翠这会儿也是越想越慌,打从心底开始往上冒着寒气。

不多时,热水就来了,整整提来了两大桶。

绿柳还说了,水房里还在烧,并笑得十分讨好。

秦明月但笑不语。

既然热水充裕,索性一家三口都细细的洗一遍。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简单地擦擦不过是事从紧急,如今有热水不享受是傻子。

她也没让丫鬟们服侍,让她们把水倒进浴桶,另放两桶搁在旁边备用,便让她们下去了。

经过这么一出,绿翠完全没有想拖延时间的念头了。

她觉得自己所想的这个办法真是蠢,若是只有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就罢,量他们也不好意思当着人面诉苦。可如今世子夫人竟拿小世孙当筏子,若是时世子和世子夫人被问责,把小世孙的遭遇亮出来,说不定不但不会被问责,还会闹出大乱子。

她越想越心慌,不住地看着外面的天色。心想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绿柳瞥了她一眼,“我告诉你,等会儿若是出了事,别连累我。”

“还有我,是绿翠说没热水的,害世子夫人用冷水给小世孙洗漱。”绿娥也道。

旁边的绿蔓虽是没说话,但眼里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

绿翠气急败坏,指着她们:“好,你们真好!”

“当我们不知道你是二夫人院子里的人,二夫人怎么命你做事那是你们逸翠园的事,别连累我们。”

这绿字辈的几个丫鬟都是临时从各处抽调出来的,以前都不叫这名,是临时现改的,为了称呼方便。都在一个府上做奴婢,谁不知道谁的那点事,绿翠是逸翠园出来的,会闹出这出自然不做二夫人以外的人着想。

绿翠气急败坏,连连冷笑:“好哇,现在倒知道往我头上推了,你们当我不知你们的老底?方才我说没热水的时候,你们可没一个吱声的。跑不掉我,也跑不了你们在场的每一个。”

听及此言,绿柳几个更是恨绿翠连累了自己,同时也不免着急了起来。

是啊,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么,还不赶快出来,眼见时候就快到了。

浴间里的秦明月,听到外面隐隐的说话声,冲祁煊得意一笑:“吵起来了。”

“瞧你得意的,就是咱们昀哥儿可怜,被娘拿出来当筏子用。”祁煊抱着已经洗白白的昀哥儿,冲秦明月挑衅。

他本是玩笑之语,哪知秦明月却有些恼羞成怒了。

“什么筏子不筏子的,以前在福建那会儿是谁背着我给昀哥儿吃凉碗子的。”说着,她也有些心虚,声音低了下来,“她们这么刁难,我本打算就这么着了,谁知道她们这么不禁吓,一吓就把热水给吓出来了。”

祁煊也知道自己嘴贱了,忙道歉:“爷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嘴贱了。

秦明月当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里不舒服,为了一些热水,竟闹出以昀哥儿做筏子的事来,虽她没有这个意思,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心生一计,打算好好治一下这几个丫头,也算是敲山震虎。

于是,轮到她沐浴的时候,刻意地又磨蹭了一会儿。

等里面叫人的时候,绿翠几个甚至有一种感激涕零的感觉,赶忙就进去了。

可等更衣的时候,又碰上事了。

祁煊他们根本没有体面的衣裳可穿,他们这趟而来,本就是经过乔装打扮的,不符合身份以及会暴露身份的一概没有带。一人也就两身衣裳,全部都是那种半旧的棉质衣裳。

包括昀哥儿也是。

更不用说秦明月要戴的首饰了,根本没有。

按理说,祁煊和秦明月该感到窘迫的,可两人反而处之泰然。

绿翠几个急得团团转,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二夫人不够大气,太会惹事。

于此时此刻的她们来讲,因为之前那事,她们巴不得今晚能顺顺遂遂地过去,别出事把她们牵扯进去。

经过方才那一出,她们已经意识到这个世子夫人不是善茬。能拿亲儿子当筏子用的女人,能是善茬?

绿翠越发肯定等会去了宴上,世子夫人肯定要借机闹事,忙自动请缨去找管事妈妈安排。

其实像这种情况,明知道祁煊一家三口穿得破破烂烂进门,府里掌管中馈的就该事先给安排,这样才显得处事周全。可也不知是二夫人忘记了,还是故意下绊子,竟然没人提这茬。而绿翠几个根本没想到世子和世子夫人竟这么寒碜,连件能穿的衣裳都没有。

绿柳见世子夫人已经拿出干净的旧衣裳要给小世孙穿上,忙道:“夫人,若不等等,绿翠已经去找管事妈妈了。”

秦明月笑着道:“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些衣裳也不是穿不得,我和世子素来节俭,寻常在家中都是穿旧衣裳的。更何况时间也不多了,若是去迟了就不好了。”

“可……”

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好了。

祁煊一身净面的棉布青衫,似乎洗得次数有些多,所以隐隐有些泛白,袖口和衣襟也都有些磨毛了。不过他天生就是个宽肩长腿的衣架子,这么一身穿在身上,不看体面不体面,还是十分英俊的。

而秦明月则是一身浅蓝色的襦裙,因为这会儿辽东已经开始冷了起来,所以外面还加了一件小碎花的棉褙子。

是的,就是小碎花。

白底蓝花的。

秦明月对这种印花的棉布有一种天然的执着,可惜在当下这种布料和样式只有一些乡下妇人会这么穿。因为布上有印花,不用刺绣,就能看起来不寡淡,所以极受乡下一些小媳妇们的追捧。

且十分价廉,几十文钱就能做一身褙子。

明明衣裳很粗糙,可穿在秦明月身上却多了几分朴素的柔美来。看起来清清淡淡的,显得人特别的干净。尤其她雪肤乌发,人美,把衣裳也衬得格外与众不同。

昀哥儿则穿了一身靛青色棉布夹衣夹裤,素是素了些,但还是圆胖可爱,显得虎头虎脑的。

所以说人长得出众就是好,根本不需要衣裳的衬托,就能鹤立鸡群。

在绿翠几个丫鬟瞠目结舌中,一家三口手拉着手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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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直到此时,绿柳三人才反应过来, 你推我我推你, 最后绿柳和绿娥跟了出去。

一路到了正院, 远远就能看到院中灯火通明。

门外廊下立着几个身穿绿比甲的丫鬟,个个屏息静气,垂手伫立。还有几个甲胄分明的将士, 一看这样的画面就知道镇北王已经到了。。

见到这一家三口缓步行来,门前的丫鬟眼中闪过一抹吃惊,也顾不得多想就忙去里面通报了。

不多时, 人再出来,将三人请了进去。

家宴摆在花厅里, 越过一扇黄花梨木镂雕大幅牡丹花开的屏风, 整个花厅就纳入秦明月眼中。

说是花厅,其实是个四四方方的大堂, 十分宽敞且富丽堂皇。其上琉璃灯高悬, 所有的桌椅屏风花几等家具都是描金雕花的黄花梨木,地下铺着正红色厚厚的地毡, 一股富贵之气迎面扑来。

堂上摆了三张大圆桌,正中的那张桌子主位上坐着一个大约五十左右的男人。

他双鬓微白, 虎目暗沉,面部线条刚毅, 其上隐有着风霜之色。此时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即使不言不语,都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铁血般气势, 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也确实如此,镇北王镇守辽东二十多年,也就是靠着他,才没让那些金人打入关内。

秦明月有些讶然地眨了眨眼,因为镇北王的面相和祁煊有着五分相似。若是站在一处,不用明言,就知道这是父子。看着英武不凡的镇北王,她几乎不用幻想就能猜出二十年后的祁煊是什么样子的。

镇北王左手边坐着镇北王妃,右手侧坐着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貌美妇人。看其打扮和所坐位置,貌似身份不低。而再往下则分别是祁曜夫妇和祁栋夫妇。

左边那张桌上坐着几个少男少女,若是秦明月没猜错,这些都是她那公公和姬妾们所生的庶子庶女。至于靠右边的那一桌上,则坐着几个年纪不大的幼童,身后丫鬟婆子拥簇,看样子似乎是镇北王府的第三代。

一见祁煊一家三口走进来,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氏拿着帕子掩着嘴角的笑意,率先开口道:“大哥和大嫂真是让我们好等,我们等着也就罢了,父王和母妃可都等了有一会儿了。”

祁曜低声呵斥:“父王在此,有你说话的份儿?!”

李氏忙悻悻闭嘴,眼中却闪着得意的光芒。

秦明月为李氏的智商感到捉急,她还当绿翠已经禀了李氏,万万没想到李氏丝毫不知的模样。她并不知道绿翠确实去了逸翠园,可李氏早就来了正院,自然是错过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接下来要做的事,那边话音刚落,她眉眼一垂,豆大的泪珠就滴落了下来。

她本就是生得貌美,皮肤白皙细腻,眉目清艳如画,一看就是江南水乡才能养育出来的女子。这番未语泪先下的姿态,真是让人见之怜惜不已。

关键她似乎有些胆小,也不敢大声哭,更不敢拿帕子擦泪,就这么低垂着玉颈,下巴死死抵在胸前。似乎还想遮掩,可堂上所坐之人眼神大多都放在他们身上,又哪能遮掩得住,自是看了个正着。

这是委屈上了?

可委屈什么呢?

大家下意识将眼神望向方才说话的李氏,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至于委屈什么,在场之人心中多少有些数,从世子一家三口所穿衣裳就能看出端倪。

至于为何会来晚,还用说吗?都是大宅门里呆久了的,不过是一点点端倪,就能联想到无数事情。

见此,李氏惊怒未定,甚至有些含冤莫白,祁曜脸色阴沉,恨不得旁边坐的妻子当场打死。明晃晃地将把柄往人手里送,她究竟有多蠢!

一旁的祁煊拢了拢眉,沉声道:“哭什么,别哭了。”

秦明月似乎受到了惊吓,肩膀抖了一下,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来擦泪。昀哥儿攥着娘的裙角,仰首看着她:“娘,不哭,昀哥儿,擦。”

首位坐着的镇北王脸色晦暗莫名,倒是镇北王妃皱起了眉头:“王爷前日击退金人,得胜而归,这么好的日子你哭什么,没得晦气!”

语气中充满了嫌恶,而听到这话,正一面拭泪一面对昀哥儿安抚笑的秦明月肩膀一抖,当即跪了下来,同时眼泪掉得更快了。

她越是心急想止住眼泪,越是止不住,不一会儿脸就涨红了起来,从这边看去格外显得可怜。

一声幽幽地叹息声响了起来,镇北王右手边所坐那名美妇人说话了。

“世子夫人真是可怜,王妃您就别训斥她了。妾身想事出必有因,肯定世子夫人受了委屈,才会失了态。”

她是蝶夫人,具体姓氏不可考,府里很少有人知道。只知她素来得镇北王宠爱,镇北王后院的女人不少,也就她数十年荣宠不衰,并为镇北王生下了一子一女。

若论谁是镇北王妃的头号眼中钉,那就非这个蝶夫人莫属了。

关键她拿这个女人根本没办法,两人斗了十多年,镇北王妃日思夜想都想让她死,可直至至今对方依旧活得好好的。所以一听蝶夫人说话,镇北王妃当即呛了回去:“要你多话,这里是你能说话的地方?”

这蝶夫人也是个能人,被这么当众下了面子,还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只是面上有些委屈:“妾身错了。”

镇北王妃碰了个软钉子,更是被气得不轻,她眼中锋芒一利,就想冲着罪魁祸首秦明月撒气。可惜她刚做出个样子,镇北王就冷哼了一声,她当即悻悻闭了嘴。

镇北王眼神望了过来,“起来。”又对祁煊道:“把你媳妇拉起来。”